C44.草台班子（中）
沃爾特·薩瑟蘭帶著諾亞以及麗貝卡來到芝加哥醫院的時候，已經有一大票的警察在醫院裡守著了，其中就包括警察局長威廉·霍普金斯和副局長凱爾·斯特里克蘭，他們在收到消息後都第一時間從家裡趕到了醫院，以這種方式來表達對自己下屬的下屬的下屬的下屬的關切，也以此來表達自己對此事有多重視。
除此之外，醫院裡還出現了一個不速之客，那就是現如今的芝加哥市長——真正的市長戴維·莫蘭，他一開始本不打算來的，但是一聽說這名叫「湯姆」的警員是沃爾特·薩瑟蘭警長的手下，他是為了調查冷藏車事件才會遇襲中槍的，於是立刻穿好衣服從家裡出來，坐車直奔醫院。
同時跟著他的還有一大票夜貓子記者，已經堵在了醫院門口，其中有不少都是被戴維手下的新聞官叫來的，明眼人都知道，戴維要藉此事好好地做一番秀，但是沒人明說，更沒人抗議，畢竟警察局的一把手警察局長就是由這位尊敬的市長大人任命的，如果不想被兜著走，就老老實實地注視這一切，一句多餘的話也不要說。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兇案組的警探、有緝毒組的警探、還有反黑組的警探，鬼知道是誰叫他們來的，反正不是沃爾特叫的，反正不是重案組中的任何一個人叫的。
他們有一部分是聽說同僚中槍，自願趕過來的，還有一些人是被上級叫過來的，沒有明確的任務，只是希望他們守在醫院，僅此而已，至於為什麼——天知道。
滿手是血的沃爾特在醫院的大門前停下了腳步，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吐了出來。
他知道自己即將要面對什麼，他也知道，無論自己進不進這道門，結果都無從改變。
「警長。」身後的諾亞走上前來，「如果您不想進去，我們可以……」
沃爾特回過神來，朝諾亞擺了擺手。
然後毅然決然地走進了芝加哥醫院的急診中心。
神志有些模糊的沃爾特·薩瑟蘭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走過急診中心的大廳，又在一群同僚的注視下穿過白的晃眼的廊道，他的兩隻眼睛雖然是睜著的，但是他看到的景象卻是模糊的，也許是因為疲勞，又也許是因為壓力，他整個人都顯得「不在狀態」，他能聽到周圍的雜音，但是其中最響亮的當屬自己的呼吸聲。
「沃爾特，嘿，沃爾特！」
警察局長威廉·霍普金斯原本想要叫住他，並且向他伸出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結果被沃爾特一把甩開，前者愣了一下，看向身邊的副局長凱爾和市長戴維。
凱爾一句話也沒說，他將頭偏到一邊，裝作沒有看到剛才那一幕，而戴維則是緊緊地盯著他任命的警察局長，同樣也是一句話都沒說，但是眼神很犀利，就像是在質問威廉「這是什麼情況？」
這麼多同僚在場，威廉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只好尷尬地向市長大人笑了笑，但是一想自己手下的手下的手下的手下還在手術室里搶救，在這裡露出微笑一點也不合適，於是瞬間變了臉色，擺出和剛才一樣的死媽臉，那副尊榮像極了復活節島上的摩艾石像。
沃爾特靠近手術室時，守在那附近的約翰·哈蒙德迎了上來，而站在他身邊的不是湯姆的妻子艾達，而是一直沒有現身的凱薩琳·麥克唐納。
凱薩琳在看到沃爾特的一瞬間，並沒有像約翰那樣迎上去，而是下意識地微微後退，將自己逼到了牆根處。
「警長，你受傷了嗎？」約翰看到沃爾特滿手、甚至滿胳膊都是血污，甚至有很多還沒幹，像是糊狀物一般黏在皮膚上面，於是第一句話開口就是先關心自己的上司。
沃爾特沒有回答，他的雙眼一直在盯著手術室的大門，就像是想要看穿大門，直接去看門內的情況一般。
「警長？」
回過神來的沃爾特搖了搖頭：「不，我沒受傷，這不是我的血……該死……他的情況怎麼樣？」
雖然是在向身旁的約翰提問，但是沃爾特的眼神卻落在了像是在牆根處罰站的凱薩琳，後者就像是小學生一般背靠牆壁，低著頭，一言不發，眼圈略微浮腫，好像不久前才剛剛哭過，看上去就像是一隻被擠在群狼中間不知所措的小白兔。
「湯姆的情況很不好，警長，我是說，非常糟糕，他在救護車上就沒有呼吸了，他們還在進行搶救。除此之外，他們還在盡力給他止血，但是他的情況……說句不好聽的，他的身體就像是篩子一樣往外流血。」約翰頓了一下，「……我想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Jesus christ…」聽到這番話的諾亞背過身去，搖了搖頭。
而麗貝卡則是走到了凱薩琳的身邊，畢竟girls help girls：「嘿，你還好嗎？」
凱薩琳回過神來：「嗯……我還好。」
「我知道，這很糟糕……」
「我只是……」凱薩琳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我不久之前還和他在一起行動，那個時候他還好好的……我不知道……」
凱薩琳當然沒有跟麗貝卡說湯姆給她上的速成課，此情此景，這些事情都變得無關緊要了，畢竟那個教她的老師現在還在手術室里搶救。
「他是一個好人，也很堅強，他會沒事的。」
「真的嗎？」凱薩琳抬起頭來，眼神里充滿了疑惑。
「當然。」麗貝卡點點頭，「我見過更糟糕的……我得說，運氣占很大一部分因素……」
麗貝卡以為凱薩琳是在懷疑後面的那半句話，但其實凱薩琳是在質疑形容湯姆是個「好人」的前半句話……
但是此情此景下，這些都不重要了。
「艾達還沒有來嗎？」沃爾特問。
「她……她還在路上……」約翰回答，「我們該怎麼辦，警長？就在這裡等著嗎？」
「警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諾亞也湊過來，詢問沃爾特這個關鍵問題。
畢竟在場的所有人里，只有沃爾特心裡清楚發生了什麼，剩下的人所聽說的，只是隻言片語。
沃爾特轉身看了一眼遠處的其它同僚，確定周圍沒有外人之後開口說道：「愛爾蘭紅手幫出局了，我和湯姆是去掃尾的。」
「整個幫派？」約翰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整個幫派。」沃爾特點了點頭，「包括肖恩·康納利在內的所有高層，應該說除了布倫丹之外的所有高層都出局了，我和湯姆原本是去找布倫丹掃尾的……就像我之前說的，紅手幫要為冷藏車落水一事負責，整個爛攤子，都是源於那伙被抓的俄羅斯人和紅手幫之間的爭端……」
「你和湯姆去找這個布倫丹了？」
「我們先去了一趟現場，發現了四名康納利副手的屍體。」
「但是沒有見到布倫丹？」諾亞問道，「所以你們才去找了布倫丹。」
「他也許知道我們要去找他。」沃爾特說道，「他在自家車庫裡埋伏了湯姆，我去的時候車庫關著燈，他也許藏在角落裡，突然襲擊了湯姆……」
「這怎麼可能呢？他是怎麼知道的？」諾亞警覺地環視四周，在確定沒有隔牆有耳的情況下開口道，「難道是科倫布斯兄弟想要……」
諾亞沒有把話說全。
因為這句話一旦說全會很可怕。
——科倫布斯兄弟想要借刀殺人。
借布倫丹的手除掉薩瑟蘭警長。
這種可能性不能說沒有，畢竟歸根結底，拋開華麗麗的表面，這兄弟兩個都是窮凶極惡的罪犯，而罪犯之所以被叫做罪犯，就是因為他們為了利益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
「警長，這是真的嗎？真是那兩個人給你設套了？」
沃爾特·薩瑟蘭一開始沒說話，他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可能性不是沒有。
畢竟沒有不可能的證據。
但是可能性不是很大。
因為他想不到這樣做對於兄弟倆有什麼好處。
而且，現場的一些細節並不支持這個理論。
「我不覺得是這樣……」
「但是，警長，如果中槍的是你呢？」約翰反問道，「我們不能冒這個險。」
「如果不是文森特提醒我要帶別人一起去，現在躺在裡面的已經是我了……」沃爾特搖了搖頭，「不，我不喜歡那兩個人，但是如果他們要對我動手，不會這麼麻煩……無論如何，我們都得找到布倫丹，我在現場的時候已經把一部分事實告訴了趕來的巡警和兇案組的探員，但是布倫丹不可能一直在一個轄區內躲藏，我們需要全程布控，撒網搜索。」
「警察局長就在那邊……或許該讓分局長和他交涉？」諾亞問道。
「說起這個，為什麼戴維會出現在這裡？難道說他這個市長就沒有別的事情要做了嗎？」約翰對不合時宜地出現在這種場合的政客十分牴觸，他認為政客就不應該在這種地方譁眾取寵，一點也不合適，根本不尊重湯姆。
「看看醫院外面的電視台記者吧，約翰，你覺得他是來幹什麼的？」
「挨千刀的政客。」約翰小聲罵道，因為他看到警察局長朝這邊走過來了。
「警長，威廉過來了。」諾亞提醒道。
威廉邁著威嚴的步子插足到重案組的小團體中，再一次將手搭在沃爾特的肩膀上，這一次，沃爾特倒是沒有將其甩開，而是順勢扭過頭來，他也開口說道：「沃爾特，你也受傷了嗎？找個醫生給你看看吧？」
「沒事，我很好，這都是……」
「Okay，okay，不用說了，我知道，我知道。」威廉一邊拍著沃爾特的肩頭一邊點頭，「我只是想說，所有警界同僚此時此刻都和湯姆同在，而上帝也不會放棄一個為了這座城市奉獻一切的好警察……」
「謝謝你，長官。」沃爾特點了點頭，「這對湯姆、對我們來說都很重要。」
「有人聯繫過湯姆的家屬了嗎？」
「我已經和艾達通過電話了，她在趕來的路上。」
威廉舔了舔嘴唇，往自己身後扭頭看了一眼：「這件事情很嚴重，沃爾特，非常嚴重，我不知道你們今天晚上都幹了什麼，但我相信對這座城市很重要。槍擊了湯姆的那名槍手，我們會不計一切代價把他抓住，這是我的立場，好嗎？除此之外……」
威廉又往他的身後看了一眼：「你也看到市長來了，我是說，真正的市長……」
沃爾特點了點頭。
「他想和你聊兩句，希望你不要介意。除此之外，他也想和湯姆的家屬聊兩句，等艾達來了……」
「天哪……真該死……」一旁的約翰聽不下去了，扭頭走開。
威廉看了看約翰的背影，皺了一下眉頭：「聽著，戴維一直很關照我們警察，你是知道的，他這次第一時間就趕到這邊了，無論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但是他給足了我們應有的待遇。不要拒絕他，警長。」
沃爾特點了點頭。
威廉鬆了口氣，扭頭離開。
一會兒，他就帶著戴維市長和副局長凱爾來了。
戴維伸手和沃爾特握了握手，也把血跡粘在了自己的手上：「天哪，薩瑟蘭警長，你也受傷了嗎？」
這已經是沃爾特第三遍聽到這個問題了，第一遍第二遍也就算了，但第三遍，他覺得自己被困在了一個扭曲的空間裡，在這裡，時間都是毫無必要的存在。
見沃爾特遲遲沒有答覆，旁邊的威廉立刻替他回答道：「市長，薩瑟蘭警長並沒有受傷，他在現場試圖搶救哈德遜警員……所以……」
「哦，天哪……這對你來說一定很難受！我很抱歉，我很抱歉。」戴維的嘴裡重複著類似的話語，「我雖然在此之前不認識湯姆警探，但是我聽說他是一名好警察，盡職盡責，為了這座城市奉獻了自己的一切，這正是這座城市所需要的，我希望他能挺過來，我真的希望，他對我們來說是個英雄……」
「謝謝你，先生。」
「不，不用道謝。」戴維搖了搖頭，「除此之外，警長，我想告訴你，我們會不惜一切代價幫你找到那名槍手，我手上的資源任你調用，只要能將那個射殺英雄的人繩之以法。」
「謝謝你，先生，我們會抓住他的。」
就在這時，威廉像是看見了什麼一樣湊到戴維的耳邊悄聲說了一句話，戴維回了一句「好」後放下了沃爾特的血手：「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讓專業的人干專業的事……」
說完，戴維便和威廉快步離開。
副局長凱爾並沒有跟著一起走，目送前兩個人的背影消失在視野里。
「——似乎是警員的家屬來了。」凱爾用冷冰冰地的口吻說道，「這種事情我就不去湊熱鬧了……呵，讓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我們得抓到那名槍手，薩瑟蘭，告訴我你都需要什麼。」
除此之外，醫院裡還出現了一個不速之客，那就是現如今的芝加哥市長——真正的市長戴維·莫蘭，他一開始本不打算來的，但是一聽說這名叫「湯姆」的警員是沃爾特·薩瑟蘭警長的手下，他是為了調查冷藏車事件才會遇襲中槍的，於是立刻穿好衣服從家裡出來，坐車直奔醫院。
同時跟著他的還有一大票夜貓子記者，已經堵在了醫院門口，其中有不少都是被戴維手下的新聞官叫來的，明眼人都知道，戴維要藉此事好好地做一番秀，但是沒人明說，更沒人抗議，畢竟警察局的一把手警察局長就是由這位尊敬的市長大人任命的，如果不想被兜著走，就老老實實地注視這一切，一句多餘的話也不要說。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兇案組的警探、有緝毒組的警探、還有反黑組的警探，鬼知道是誰叫他們來的，反正不是沃爾特叫的，反正不是重案組中的任何一個人叫的。
他們有一部分是聽說同僚中槍，自願趕過來的，還有一些人是被上級叫過來的，沒有明確的任務，只是希望他們守在醫院，僅此而已，至於為什麼——天知道。
滿手是血的沃爾特在醫院的大門前停下了腳步，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吐了出來。
他知道自己即將要面對什麼，他也知道，無論自己進不進這道門，結果都無從改變。
「警長。」身後的諾亞走上前來，「如果您不想進去，我們可以……」
沃爾特回過神來，朝諾亞擺了擺手。
然後毅然決然地走進了芝加哥醫院的急診中心。
神志有些模糊的沃爾特·薩瑟蘭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走過急診中心的大廳，又在一群同僚的注視下穿過白的晃眼的廊道，他的兩隻眼睛雖然是睜著的，但是他看到的景象卻是模糊的，也許是因為疲勞，又也許是因為壓力，他整個人都顯得「不在狀態」，他能聽到周圍的雜音，但是其中最響亮的當屬自己的呼吸聲。
「沃爾特，嘿，沃爾特！」
警察局長威廉·霍普金斯原本想要叫住他，並且向他伸出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結果被沃爾特一把甩開，前者愣了一下，看向身邊的副局長凱爾和市長戴維。
凱爾一句話也沒說，他將頭偏到一邊，裝作沒有看到剛才那一幕，而戴維則是緊緊地盯著他任命的警察局長，同樣也是一句話都沒說，但是眼神很犀利，就像是在質問威廉「這是什麼情況？」
這麼多同僚在場，威廉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只好尷尬地向市長大人笑了笑，但是一想自己手下的手下的手下的手下還在手術室里搶救，在這裡露出微笑一點也不合適，於是瞬間變了臉色，擺出和剛才一樣的死媽臉，那副尊榮像極了復活節島上的摩艾石像。
沃爾特靠近手術室時，守在那附近的約翰·哈蒙德迎了上來，而站在他身邊的不是湯姆的妻子艾達，而是一直沒有現身的凱薩琳·麥克唐納。
凱薩琳在看到沃爾特的一瞬間，並沒有像約翰那樣迎上去，而是下意識地微微後退，將自己逼到了牆根處。
「警長，你受傷了嗎？」約翰看到沃爾特滿手、甚至滿胳膊都是血污，甚至有很多還沒幹，像是糊狀物一般黏在皮膚上面，於是第一句話開口就是先關心自己的上司。
沃爾特沒有回答，他的雙眼一直在盯著手術室的大門，就像是想要看穿大門，直接去看門內的情況一般。
「警長？」
回過神來的沃爾特搖了搖頭：「不，我沒受傷，這不是我的血……該死……他的情況怎麼樣？」
雖然是在向身旁的約翰提問，但是沃爾特的眼神卻落在了像是在牆根處罰站的凱薩琳，後者就像是小學生一般背靠牆壁，低著頭，一言不發，眼圈略微浮腫，好像不久前才剛剛哭過，看上去就像是一隻被擠在群狼中間不知所措的小白兔。
「湯姆的情況很不好，警長，我是說，非常糟糕，他在救護車上就沒有呼吸了，他們還在進行搶救。除此之外，他們還在盡力給他止血，但是他的情況……說句不好聽的，他的身體就像是篩子一樣往外流血。」約翰頓了一下，「……我想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Jesus christ…」聽到這番話的諾亞背過身去，搖了搖頭。
而麗貝卡則是走到了凱薩琳的身邊，畢竟girls help girls：「嘿，你還好嗎？」
凱薩琳回過神來：「嗯……我還好。」
「我知道，這很糟糕……」
「我只是……」凱薩琳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我不久之前還和他在一起行動，那個時候他還好好的……我不知道……」
凱薩琳當然沒有跟麗貝卡說湯姆給她上的速成課，此情此景，這些事情都變得無關緊要了，畢竟那個教她的老師現在還在手術室里搶救。
「他是一個好人，也很堅強，他會沒事的。」
「真的嗎？」凱薩琳抬起頭來，眼神里充滿了疑惑。
「當然。」麗貝卡點點頭，「我見過更糟糕的……我得說，運氣占很大一部分因素……」
麗貝卡以為凱薩琳是在懷疑後面的那半句話，但其實凱薩琳是在質疑形容湯姆是個「好人」的前半句話……
但是此情此景下，這些都不重要了。
「艾達還沒有來嗎？」沃爾特問。
「她……她還在路上……」約翰回答，「我們該怎麼辦，警長？就在這裡等著嗎？」
「警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諾亞也湊過來，詢問沃爾特這個關鍵問題。
畢竟在場的所有人里，只有沃爾特心裡清楚發生了什麼，剩下的人所聽說的，只是隻言片語。
沃爾特轉身看了一眼遠處的其它同僚，確定周圍沒有外人之後開口說道：「愛爾蘭紅手幫出局了，我和湯姆是去掃尾的。」
「整個幫派？」約翰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整個幫派。」沃爾特點了點頭，「包括肖恩·康納利在內的所有高層，應該說除了布倫丹之外的所有高層都出局了，我和湯姆原本是去找布倫丹掃尾的……就像我之前說的，紅手幫要為冷藏車落水一事負責，整個爛攤子，都是源於那伙被抓的俄羅斯人和紅手幫之間的爭端……」
「你和湯姆去找這個布倫丹了？」
「我們先去了一趟現場，發現了四名康納利副手的屍體。」
「但是沒有見到布倫丹？」諾亞問道，「所以你們才去找了布倫丹。」
「他也許知道我們要去找他。」沃爾特說道，「他在自家車庫裡埋伏了湯姆，我去的時候車庫關著燈，他也許藏在角落裡，突然襲擊了湯姆……」
「這怎麼可能呢？他是怎麼知道的？」諾亞警覺地環視四周，在確定沒有隔牆有耳的情況下開口道，「難道是科倫布斯兄弟想要……」
諾亞沒有把話說全。
因為這句話一旦說全會很可怕。
——科倫布斯兄弟想要借刀殺人。
借布倫丹的手除掉薩瑟蘭警長。
這種可能性不能說沒有，畢竟歸根結底，拋開華麗麗的表面，這兄弟兩個都是窮凶極惡的罪犯，而罪犯之所以被叫做罪犯，就是因為他們為了利益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
「警長，這是真的嗎？真是那兩個人給你設套了？」
沃爾特·薩瑟蘭一開始沒說話，他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可能性不是沒有。
畢竟沒有不可能的證據。
但是可能性不是很大。
因為他想不到這樣做對於兄弟倆有什麼好處。
而且，現場的一些細節並不支持這個理論。
「我不覺得是這樣……」
「但是，警長，如果中槍的是你呢？」約翰反問道，「我們不能冒這個險。」
「如果不是文森特提醒我要帶別人一起去，現在躺在裡面的已經是我了……」沃爾特搖了搖頭，「不，我不喜歡那兩個人，但是如果他們要對我動手，不會這麼麻煩……無論如何，我們都得找到布倫丹，我在現場的時候已經把一部分事實告訴了趕來的巡警和兇案組的探員，但是布倫丹不可能一直在一個轄區內躲藏，我們需要全程布控，撒網搜索。」
「警察局長就在那邊……或許該讓分局長和他交涉？」諾亞問道。
「說起這個，為什麼戴維會出現在這裡？難道說他這個市長就沒有別的事情要做了嗎？」約翰對不合時宜地出現在這種場合的政客十分牴觸，他認為政客就不應該在這種地方譁眾取寵，一點也不合適，根本不尊重湯姆。
「看看醫院外面的電視台記者吧，約翰，你覺得他是來幹什麼的？」
「挨千刀的政客。」約翰小聲罵道，因為他看到警察局長朝這邊走過來了。
「警長，威廉過來了。」諾亞提醒道。
威廉邁著威嚴的步子插足到重案組的小團體中，再一次將手搭在沃爾特的肩膀上，這一次，沃爾特倒是沒有將其甩開，而是順勢扭過頭來，他也開口說道：「沃爾特，你也受傷了嗎？找個醫生給你看看吧？」
「沒事，我很好，這都是……」
「Okay，okay，不用說了，我知道，我知道。」威廉一邊拍著沃爾特的肩頭一邊點頭，「我只是想說，所有警界同僚此時此刻都和湯姆同在，而上帝也不會放棄一個為了這座城市奉獻一切的好警察……」
「謝謝你，長官。」沃爾特點了點頭，「這對湯姆、對我們來說都很重要。」
「有人聯繫過湯姆的家屬了嗎？」
「我已經和艾達通過電話了，她在趕來的路上。」
威廉舔了舔嘴唇，往自己身後扭頭看了一眼：「這件事情很嚴重，沃爾特，非常嚴重，我不知道你們今天晚上都幹了什麼，但我相信對這座城市很重要。槍擊了湯姆的那名槍手，我們會不計一切代價把他抓住，這是我的立場，好嗎？除此之外……」
威廉又往他的身後看了一眼：「你也看到市長來了，我是說，真正的市長……」
沃爾特點了點頭。
「他想和你聊兩句，希望你不要介意。除此之外，他也想和湯姆的家屬聊兩句，等艾達來了……」
「天哪……真該死……」一旁的約翰聽不下去了，扭頭走開。
威廉看了看約翰的背影，皺了一下眉頭：「聽著，戴維一直很關照我們警察，你是知道的，他這次第一時間就趕到這邊了，無論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但是他給足了我們應有的待遇。不要拒絕他，警長。」
沃爾特點了點頭。
威廉鬆了口氣，扭頭離開。
一會兒，他就帶著戴維市長和副局長凱爾來了。
戴維伸手和沃爾特握了握手，也把血跡粘在了自己的手上：「天哪，薩瑟蘭警長，你也受傷了嗎？」
這已經是沃爾特第三遍聽到這個問題了，第一遍第二遍也就算了，但第三遍，他覺得自己被困在了一個扭曲的空間裡，在這裡，時間都是毫無必要的存在。
見沃爾特遲遲沒有答覆，旁邊的威廉立刻替他回答道：「市長，薩瑟蘭警長並沒有受傷，他在現場試圖搶救哈德遜警員……所以……」
「哦，天哪……這對你來說一定很難受！我很抱歉，我很抱歉。」戴維的嘴裡重複著類似的話語，「我雖然在此之前不認識湯姆警探，但是我聽說他是一名好警察，盡職盡責，為了這座城市奉獻了自己的一切，這正是這座城市所需要的，我希望他能挺過來，我真的希望，他對我們來說是個英雄……」
「謝謝你，先生。」
「不，不用道謝。」戴維搖了搖頭，「除此之外，警長，我想告訴你，我們會不惜一切代價幫你找到那名槍手，我手上的資源任你調用，只要能將那個射殺英雄的人繩之以法。」
「謝謝你，先生，我們會抓住他的。」
就在這時，威廉像是看見了什麼一樣湊到戴維的耳邊悄聲說了一句話，戴維回了一句「好」後放下了沃爾特的血手：「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讓專業的人干專業的事……」
說完，戴維便和威廉快步離開。
副局長凱爾並沒有跟著一起走，目送前兩個人的背影消失在視野里。
「——似乎是警員的家屬來了。」凱爾用冷冰冰地的口吻說道，「這種事情我就不去湊熱鬧了……呵，讓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我們得抓到那名槍手，薩瑟蘭，告訴我你都需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