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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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旬奮力蹬著三輪,幾個街口之後,便將身後幾名巡警甩開了。

  他看了看時間還早,準備換個地方繼續做生意,卻接到老媽的電話。

  老爸的住院費欠費了。

  季旬趕緊往中環的仁德醫院騎去。

  香江的中環與外環有明顯的不同。

  這裡的道路質量更好也更寬,路燈也更亮,汽車明顯增多,路上行人穿著打扮上也比外環人更加有精氣神,當然警車的頻次也越多,這讓季旬有點不太適應。

  若是按照文武堂中那位勢利眼的文科老師說法。

  中環才是香江都真正的市民階層,他們納稅守法,真正建設撐起了香江都。

  而外環只是趴附在香江都上的吸血蟲,既不納稅也不守法還發展出黑幫給城市添亂。

  對於如此發言,以及中環對外環人的鄙視,在文武堂比比皆是。

  季旬班中雖然也有幾位外環人,但他們為了自己的分數,都是縮頭當烏龜,唯獨季旬站了起來和老師對噴。

  季旬對此反駁道,如果沒有那麼多外環人的存在,內環和中環又能從何處享受到便宜的人力服務,誰去掃大街,誰去當服務員....

  這一事實讓文科老師啞口無言,只能動用老師的無上權力,強行讓他閉嘴,然而季旬卻是在老師數次叫停下,仍是整整有理有據的論證了一堂課的時間。

  他引經據典,從大混亂時代到現代,從武道復興到武道巔峰時代,從舊武到新武,香江外環區在這其中發揮的作用。

  而雙方爭辯的最後結果,就是把年芳三十五的文科老師氣直接撒課堂而去,聽說還閉經數月,提前進入更年期。

  如此重大勝利帶來的回報,就是他的文科成績總是不太好。

  不過季旬到也無所謂,若不能出這一口氣,那還學武做什麼,可惜那勢利眼打不得。

  仁德醫院門口,季旬遇到點小麻煩。

  門口的保安並不讓季旬的流動小吃三輪車開進醫院之中。

  「醫院不准擺攤。」

  季旬眉頭一皺解釋道:「我是家屬!而且我歇業了,誰要擺攤。」

  「反正你這車不讓進。」,保安神氣道。

  都是外環人,看個門神氣什麼..

  季旬深深看了一眼保安,他知道這傢伙想讓他交過路費,因為他曾經見過一輛奶茶車光明正大從門口開進去,甚至在裡面開了幾單生意。

  但想讓季旬掏這種冤枉錢,那比殺了他還難。

  不過保安卻是會錯了他的意,以為季旬要找他干架,慌忙擺出個不倫不類的兩郎擔山的起手架勢道:「小子,想干架啊,我也是練過幾手的,說不讓進就不讓進,有種你闖過來。」

  武道復興之後,武術也盛行在民間。

  除了像季旬這類專門學武的文武堂學生外,街邊還要不少武館,甚至不少普通人也會跟著電視的養生功,自衛術練上幾招,雖然往往都是只有個架子,中看不中用。

  季旬理都沒理這個非專業人士,把小吃車停在對街路旁,並祈禱著最好不要有人打他車子的注意,無論巡警還是小偷!

  他快步走進仁德醫院住院樓。

  作為距離外環最近且價格最親民的政府醫院,仁德醫院的晚上也是安靜不下來,其熱鬧程度也就比小吃街遜上一籌。

  醫院過道上的『保持安靜』之類的標語,對於外環這些文盲來說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唯有護士的嗓門比他們還響亮時,才會稍稍有那麼一會兒安靜。

  因各種槍傷,打鬥,高空墜樓等原因而躺在擔架上的年輕人在他身邊來來往往。

  這些年輕人大部分都是爛仔。

  因為距離外環最近,因此仁德醫院在幫派混戰之後往往會接收許多黑幫份子,也被中環人稱之為「爛仔醫院」。

  而也因為如此原因,部分中環人對仁德醫院唯恐避之不及。

  季旬按照記憶上了三樓,來到病房門前,病房比往日吵鬧許多,一個小孩一直在瞎嚷嚷。

  進入房中,徑直來到靠牆位置,卻發現病床上躺著一個十來歲的小孩,拿著兩積木玩具對打,嘴裡發出各種亂七八糟的擬聲詞,方才吵鬧聲便是他發出。

  床邊還坐著個女人,斜著眼看他,很不舒服。


  季旬不理,只想知道他爹在哪,看到鄰床阿姨還在,便是問道:「姨,我爹呢?」

  鄰床阿姨斜眼看了一旁男孩床位,隨後才說道:「娃,你來晚一步,你爹被安排到過道去了,快去繳費,要不然再晚點連過道都沒了。」

  女人聽到此話,撇著嘴,翹著二郎腿,別過頭,收拾她兒子去了。

  這一切小動作都被季旬看在眼裡,真正入武道的武師所具備的觀察力是普通人難以想像的,因此尋常人的一些小動作只能騙騙自己,卻騙不到武師。

  季旬沒興趣考慮這些,醫院這小地方,幾個床位之間一天能演八百出戲。

  他直接了當的問道,「我媽才剛打電話給我,床位這麼快就撤了,我爹現在在哪?」

  鄰床阿姨補充道:「你爹在過道那裡,你去找找。」

  季旬點頭道謝,又是跑出病房,沿著過道找去,直到在廁所隔著三個床位的位置找到了他爹。

  他爹季樓閉著眼躺在鋼絲床上,穿著洗的發了白的病服,蓋者一層薄被,睡的倒是安詳。

  季旬站在床前,總有若有若無的廁所臭味傳來,便是心中有氣,他拳頭緊了松,鬆了又緊。

  這氣只有來頭,沒有指向,他甚至不知道該氣誰,就是一股煩悶憋著心裡,若是此時再有熊堂那些爛仔在這挑釁他,這口惡氣足夠把那幫人打個半死。。

  「阿旬,你來了,錢繳了嗎?」,季旬他娘,荷春端著盆從廁所出來。

  「還沒,我先來看看。怎麼就從房裡搬出來了?」,季旬問道。

  「哎呀,來了個帶娃的,吵死吵活,要給兒子弄張床位,不知道從哪裡知道,我們家拖著沒繳費,就盯著我們家床位了,然後就出來了。算了,算了,過道還便宜五十呢,媽以前還不知道這事兒,被這醫院坑了。」

  何春輕描淡寫的把這一茬揭了過去。

  季旬聯想到屋中那兩個眼神,覺得事情估計沒有那麼簡單。

  季旬皺著眉繼續問道:「他兒子什麼病,要讓一個跛腳昏迷還神志不清的老頭讓床位。」

  何春推著兒子道:「問這做什麼啊,快去繳費了,那群護士摧的緊的很。永和盛的錢不打了,虧你爹以前給他們拼死拼活,真是的....」

  自從老爹打黑拳進醫院之後,永和盛龍頭念在與老爹曾經同事的份上,每個月都會按照手下小弟撫恤金的標準墊付醫藥費用,這才使得季旬一家人過的不至於過於緊巴,也不用從文武堂退學省下學費當醫藥費。。

  不過自打那位龍頭病危住進加急病房之後,這筆撫恤金來的就不那麼穩定了。

  這也是幫派常見的情況,每一任老大上台都會重查帳本,削減開支,分配利益,開支最好砍的自然是死人的錢。

  如今與老爹的相識的舊老頭病危,那老爹這份靠人情得來的撫恤金自然也要被砍一刀。

  「嗚嗚...」

  季旬正聽著老媽聊最近醫院發生的事情,便聽身旁嗚咽聲,是老爹醒了。

  何春忙起身照顧道:「你爹醒了,又是這副小孩模樣,兒子來看你了,清醒一點兒。」

  季旬見老爹睜眼,卻像是完全不認識他一般,便感心中悲切。

  老爹的傷本來不應該如此,都是因為在打拳時留了對手一命,卻沒想到那小子假意被打倒,最後反撲一拳砸在了老爹太陽穴上,老爹雖有防備,但也只是保下性命,變成了如今神志不清的摸樣。

  大部分醒的時間裡如同小孩一般,有些時候會恢復記憶,不過那樣的時刻實在太少了。

  為了別人的命,而讓自己變成白痴,老爹說的武仁真的有意義嗎。

  「球...球...嗚嗚。」,季樓醒後並不安穩躺著,而是搖頭晃腦著,在床上不斷摸索著什麼。

  「爸,是不是在找什麼。」,季旬靠近幫忙道。

  何春上下翻找,皺眉道:「是你爸那個黑白球,他很寶貴的,一醒來就要拿手裡玩,應該在病房裡,搬漏了,我去看看。」

  「媽,我去吧,你在這。」,季旬一馬當先走出。

  「別惹事啊。」,何春擔心的在背後喊道。

  季旬只是點了點頭。

  病房的隔音並不好,即便門是關著,裡頭的聲音還是很清楚。


  「小姐,能不能讓你小孩安靜一會兒。」,是鄰床阿姨的聲音。

  「什麼安靜一會兒,你要堵他嘴啊,他小孩誒,你這麼大歲數就不能讓一讓。」

  陌生的尖利女聲,季旬之前沒有聽過這個聲音,最有可能的就是那個小孩的母親。

  「你個當媽還管不住孩子,都瞎吵多久了!睡不睡覺啊。」,鄰床阿姨的暴怒聲。

  「對啊,對啊」,旁人的附和聲。

  「喂,你們是不是欺負我啊,你們這幫爛仔來的,讓你們來中環看病就謝天謝地了,還聯合起來欺負我兒子是不是,是不是看我孤兒寡母好欺負啊,我老公在的時候怎麼不說話啊,你們等著,等我老公回來,一個一個收拾你們。」

  裡面的聲音還在爭吵,火藥桶已經被點燃,完全變成了女人舌戰群儒。

  季旬站在門口不想進去,他討厭這種嘰里呱啦的爭吵,如果可以,用拳頭說話對他更為方便。

  季旬在心中默數三十秒,三十秒結束他就進去。

  此時從過道快步走來一個男人,男人身形高大,肌肉健碩,留著寸頭,頭圓體胖,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模樣。

  「讓讓路,讓讓路,擠過道,礙著別人走路了,沒錢買床位回家住去。」

  男人走來時一路罵罵咧咧,嫌棄在過道占路的病人。

  過道病人家屬都是紛紛讓路,不敢招惹這種傢伙,雖說仁德醫院被稱為爛仔醫院,但來就醫的大部分還是安份人。

  男人走到季旬身旁,站在病房門前,聽得裡面爭吵,一把推門而入,大喊道:

  「發生什麼事啊,誰欺負我老婆。」

  尖利女人的嗓音里明顯帶著喜色,「老公,就是這幫爛仔啊,你兒子說幾句話,他們就嫌吵,還要堵他的嘴。」

  男人大喊道:「怎麼,欠收拾啊,哪個對我兒子有意見,出來挑挑。」

  此時房門半掩著,季旬可以透過門縫開到其中景象。

  男人把自己的手按的吧啦響,走過每個人的床前,床上眾人以及陪床家屬都是不敢說話。

  顛倒黑白,玩弄是非,以拳欺人....

  季旬心中那口惡氣越來越旺,然而卻又想到母親的叮囑。

  既然已經搬出病房了,那房間裡發生什麼也與他無關,季旬如此想到,平復自己心情。

  女人大勝,昂著頭,叉著腰,神氣道:「哼,不說話了,一群鄉巴佬,想仗著人多欺負我們母女是不是,再多說一句,就把你們像那跛腳漢一樣扔出去....」

  「嘭——」

  女人還想在說,卻突然大門的狂響聲打斷。

  季旬走了進來,神色不善,環視眾人。

  寸頭男抱胸虎視,尖利嗓門的女人一臉不爽正欲再次發作,鄰床阿姨氣的臉紅變形,其餘人等都是蓋著被窩,聽得一聲響,掀開被子偷偷看來,陪床家屬愣愣不敢有所動作。

  季旬徑直走到小孩病床前,一眼看見那黑白珠子在小孩手中,正與他的積木玩具組合在一起。

  他指著小孩攤手道:「球,給我」

  小孩也是如他老媽一般,把玩具一縮,扭著頭理所當然道:「不要,我撿的,就我的。」

  那女人剛剛得勝,得意不已,自作主張安排道:「就兩顆珠子而已,給小孩算了。」

  季旬道:「給不給。」

  「小氣鬼,我和你買,多少錢!五十夠不夠。」,女人皺眉一把將五十面值鈔票,扔在地上

  「給我。」,季旬重複道。

  「嗚嗚嗚嗚....」,小孩見季旬態度強硬,欲做哭泣狀,只見聲音不見淚。

  「喂,小子,別給臉不要臉。」,身後男人一手搭在季旬左肩上。

  季旬突然暴起,右手瞬間抓住男人手腕,一扭腕臂,同時轉身,左手做三趾爪,嗖的衝出,三趾爪捏握男人喉結,又凶又准。

  季旬轉腕稍稍一使勁,男人就痛的臉色大變,咬牙切齒。

  男人額頭冒汗,知道自己碰到真練家子的了。

  他也曾在武館練過一段日子,不過吃不了練武的苦,練了一身肌肉也就退,他這身死肌肉也就唬唬旁人,碰到真武師就是沙包。


  他方才明明已經注意到眼前小子肩膀微動,知道對方要出手,然而眼睛看到了身子卻跟不上,對方這一整套擒拿動作結束,他才不過剛剛抬起手。

  突變驟起,看得旁人嚇了一跳。

  「你...你幹嘛,快放手啊。」,女人大叫道,那男孩也是不敢哭了,一抽一抽的愣愣看著。

  季旬說道,語氣不變,沒有起伏:「子不教,父之過,你們不教育兒子,那我就教育你們。」

  他只要一拽喉結,這男人的喉嚨也就廢了。

  「快把球給她,瘋婆娘。」男人氣急,被捏住喉結,他說話的聲音都變了。

  「球還你,快放了我老公,寶貝快把球給他。」,女人大喊道。

  「我...我不...」,男孩還意識不道眼前狀況,任性道。

  「啪——」

  女人氣的一巴掌扇過去,奪過黑白球,然而她也不敢靠近季旬,只能把手伸出去,遞上。

  「你們對我爸媽做了什麼?」,季旬沒有接過球,繼續問道。

  「我們沒做什麼,真沒做什麼,他們自己搬的。」,女人賠笑道。

  「姨,你說。」,季旬看向鄰床阿姨。

  鄰床阿姨也沒想到這平日裡斯文的小伙子居然這麼生猛。

  出這麼一遭,她雖然解氣,卻也不想把事情鬧大,便也是和稀泥般的說道:「真沒發什麼事,就是這兩口子太兇了點。」

  「好。」

  季旬點點頭,鬆開了手,卻是腳下一記鞭腿,甩在男人下盤,男人瞬間重心不穩,屁股著地,震動地面。

  那男人吃痛的摸著屁股,不過好歹是脫離生死邊緣,鬆一口氣,可一抬頭又見病房人看自己的嘲笑眼神,瞬覺臉上無光,想要找回場子。

  季旬外環長大,黑幫打架,他什麼沒見過,自然曉的男人那種不服的眼神,就是想等他露出破綻,暗搓搓來上一記。

  他對著男人,女人,還有病房裡的所有人說道:

  「想報警,我陪你們玩到底,不想做人,我就送你們一程。」

  男人見他話的如此之恨,出手凌厲,又像是外環爛仔做派,頓時收了找回場子的心。

  此時護士聽到房內吵鬧響動,才遲遲趕來詢問,見寸頭男坐在地上,面色不耐,語氣嚴厲道:「病房不准打架,否則給我直接出院。」

  季旬偏頭問道:「大叔你怎麼坐地上的。」

  男人「我...我自己摔的。」

  護士自然不信,不過這種場面她見多,反正沒一個好人,見沒什麼大事發生,又是轉身離開。

  季旬拿上黑白珠子,便是離開了房間,這一回病房內沒一個敢瞎嚷嚷。

  季旬回道病床前,又恢復了那副人畜無害的模樣,老爹已經睡著了,他將珠子放在床頭。

  老娘何春又是非常關心的詢問有沒有惹禍,拿個珠子去那麼長,季旬擺手連道沒有,又是說去繳費,逃離母親的念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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