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家裡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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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看著床上身形枯瘦,倚著被子坐著的老人,西雲飛哽咽道。

  之前孫子已經打了招呼,但看著眼前活生生的愛子,老人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聽到這一聲熟悉又期盼良久的聲音,老人的眼睛也濕潤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老人說話聲音很輕。

  「爸,小西都跟您說了吧,我這也是意外。多虧我媽在天之靈保佑,您看我不是平安無事的回來了。」西雲飛摟住父親的腰,抱起他的身子往被子上靠了靠,接著握住父親枯瘦的手,哽咽的安慰著他。

  「你哥你嫂照顧的我很好,這回你回來了,我也就沒有什麼惦記的了,省的到時候你媽說我自私不顧家。」

  西雲飛看著行動不便但被打理的乾乾淨淨的父親,感慨哥嫂的付出,聽到老父親的話趕忙說:「可不能說這話,您啊,早著呢,我媽也希望您陪在我們身邊。有您在,這個家就有主心骨,您可不能倒,您要倒了,我們還有什麼奔頭兒。」

  「你也知道,大夫都治不好的病,也就是耗日子了。吃也吃不動,動也動不了,天天還得你嫂子餵我吃飯,我一個不能自理的人,就是個累贅,你說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爸,養兒防老!您可不能有這種消極態度,興許哪天就有對症的藥了。我找人給您配的湯藥,您吃沒吃?」

  「每天都吃。還剩兩包,你哥說再去拿藥,我不想吃了,我自己的病我知道,治不好了,你們都孝順,我知足。只是這病鬧得,我時不時的心裡起急,活著沒意思,又給你們添負擔。」

  「您可別讓您寶貝孫子聽到,聽到了該說您了。」西雲飛拿著西羲嚇唬著老人。

  聽聞兒子的嚇唬,老人臉上掛滿了慈愛的笑容。

  「您不開空調不熱嗎?」

  「我沒讓你嫂子開,一點都不熱。頭髮稍微長一點,你哥就給剃了,怕我長褥瘡,每天早晚還給我擦身子,你嫂子是每天給我換衣服,我這身上也不黏,挺好的。」

  「您瞅瞅,就沖我哥我嫂子這份孝心,您也不能有消極情緒!好心情是最好的藥!您看,這是您的寶貝孫子西羲給您弄的蜂蜜,您這幾天喝點蜂蜜水。」一邊說,一邊把老人的杯子裡的水倒掉,用溫水化了點蜂蜜遞了過去。

  「哦?孩子給的,我嘗嘗。」蜂蜜的奇香早就引起了老人的注意,強探身子,用鼻子湊近西雲飛端著的水杯,用力深吸一口氣,頓覺精神大振。

  隨著西雲飛一點點傾斜杯子的角度,蜂蜜水順著老人的口腔湧入食道,一股前所未有的舒適感襲遍他的全身。

  「爸,您多活一天都是我們的福分,好好的,別想太多沒用的,我們活著也有動力不是?」西雲飛放下手中的空杯子再次囑咐道。

  「好,好。」老人點了點頭。

  「雲飛,吃飯了!」院子裡嫂子喊道。

  「爸,我嫂子叫我吃飯了。您先歇會,一會我過來餵您。」西雲飛一邊把老人的姿勢調整好一邊安慰他。

  「去吧,去吧。」老人慈愛的看著兒子。

  西雲飛快步掀簾走出屋子,在客廳的門口,強壓的淚水奔涌而出,但又怕老父親聽到,身體不住的抖動。

  片刻之後,他抬頭望天,雙手擦拭著未乾的淚水,長出一口氣後,走出房門。

  餐廳內。

  「嚯,嫂子,就這幾口人,弄這麼一桌子菜!」西雲飛看著桌上這麼多菜,努力從剛才的情緒中走出來。

  「你可別難過!咱爸身體好著呢,你這回來,會更好!」女人看到小叔子濕潤的眼眶,猜出了大概。

  「嗯。」西雲飛點了下頭,坐了下來。

  「好久沒吃嫂子做的菜了,嫂子我還不露幾手。嘗嘗這紅燒魚,你最愛吃的,這魚頭歸你,你把它報銷了。」說著兩手各執一雙筷子,把魚頭放進一個空碗裡,遞到西雲飛面前。

  「還是嫂子疼我!那我就不客氣了……嗯,就是這個味,也就我嫂子能做出來,這手藝都能開飯店了。一會這魚湯,我得干進三碗飯。」西雲飛吃了口魚頭,嘴裡吐著魚骨,還不忘誇讚西羲媽的手藝。

  「哎,等你結婚了,嫂子的飯你就吃著不香嘍。」西羲媽一邊往一個空碗裡夾著菜,一邊打趣著小叔子。

  「那我不結婚了。」西雲飛張嘴就來。

  「胡說!可不許再說,被爸聽到會生氣的。」西羲媽用筷子打了一下小叔子。


  「我這不開玩笑呢嗎。」西雲飛吐了吐舌頭。

  「嫂子,我去給爸餵飯吧,你累半天了,歇會兒!」看到西羲媽夾了一碗的菜,西雲飛知道,這是給老爺子準備的。

  「不用啊,你們哥倆先吃著,我餵飯,爸能多吃兩口,你去,光顧著跟你說話了。」西羲媽說完,端著飯菜出了餐廳。

  「哥,媽沒的早,這些年都是嫂子照顧我的起居,我早把她當成我的親姐姐了,這家裡沒嫂子可真不行。」看著嫂子消失的背影,西雲飛感慨到。

  「還好你嫂子通情達理,要不有咱們受的。」

  「哥,你說你上輩子積了什麼德,娶這麼好的媳婦?」

  「這主要還是你哥我有本事。」西羲爸推了推眼鏡,一本正經的說。

  「吹吧你就。」

  「可不能說我媽壞話哦,我可聽著呢。」此時西羲回來,洗完手坐到位子上,對著他爸和二叔說。

  「嘿,忘了這兒還有個監視官!你說說,有半句是壞話嗎?你聽見什麼不好的了?說來讓二叔聽聽,我好改正!」

  「我這不給您們打預防針嘛,諒您們也不敢。」西羲撇著眼睛,說著話的功夫,也不耽誤往嘴裡送肉。

  「送過去了?」

  西羲點頭示意。

  「是不是又給若蘭送東西了?」西羲爸看到這爺倆的舉動,看向自己的兄弟。

  「雲飛啊,哥說句你不愛聽的,她這個病我看是好不了了,你也四十多歲的人了,老這麼耗著也不是個事兒,實在不行就換個人吧。」西羲爸放下酒杯,這話一出口,屋子瞬間鴉雀無聲。

  沉默半晌。

  「哥,她是因為我,才落的病,我不可能沒有良心。更何況,我心裡除了她,也沒有別人的位置。如果她一直不好,我就一輩子不結婚。」西雲飛斬釘截鐵的對著大哥說完,呆愣片刻,接著目光堅定,一口乾掉了整杯的白酒。

  「痴情是好事,但就不能給自己找個理由嗎?更何況她的病完全是她家裡造成的,你也不要一直說是你的過錯。」西羲爸把手搭在兄弟肩膀,安慰他。

  「我們倆要是不好,就不會有他家裡的干涉,她也不會得這個病。哥,你別再說了,我已經打定主意了。沒有愛情的婚姻又有什麼意義呢?」西雲飛反駁著大哥。

  「哎!不說了,喝酒!」」西羲爸嘆了口氣,把兄弟的杯子倒上了酒。

  哥倆就這麼有一下沒一下的喝著,話也不多,西羲看出氣氛,識趣的不再插話,一門心思的低頭吃飯。

  「這屋裡怎麼這麼冷,溫度調的太低了吧!哥倆聊什麼呢!」一會兒功夫,西羲媽走了進來。

  「瞅瞅,雲飛這一回來,老爺子飯量都見長,平時就吃幾口。」西羲媽說著舉著兩個空碗給他們看。

  飯桌上的三人聽到這句話,頓時睜大眼睛。

  西雲飛和西羲對視一眼,都在猜測是蜂蜜的功效。

  「爸那屋可香了,說是西羲給的蜂蜜。我一看,顏色金黃金黃的,跟平時買的都不一樣。我就知道這是你給你侄子臉上貼金,你就實話跟嫂子說,哪買的,嫂子也買點去。」

  「嫂子,要是能買,我還能不孝敬你嘛?這東西可遇不可求。一共就兩罐,另一罐我讓西羲給紅月,讓她姑喝喝看,瞅瞅有什麼效果,先緊著病人。」西雲飛對著嫂子趕忙解釋。

  「哎,難得你這麼痴情。算了,誰讓你嫂子我沒那個福氣呢。」西羲媽也不再刨根問底,假裝抱怨著,「哥倆別光喝酒,吃菜啊!」

  「媽,我給大白弄點飯去。」西羲想起那會兒跟自己說話的狗,感覺跟它感情更親近了。

  「吃你的飯吧,等你,早餓死了。它都吃完了,院子裡趴著呢。」

  「得嘞得嘞。」聽老母親早就安頓好了大白,西羲繼續埋頭乾飯。

  「這小子!」西雲飛被侄子逗得樂出了聲,西羲爸也是一臉幸福。

  「好久沒看你哥這麼高興了!」

  「兄弟回來了,爸這食慾也好了,值得高興!」西羲爸高興的把手裡的半杯酒一飲而盡。

  隨著西羲媽的入場,屋內氣氛緩和,一家人其樂融融的享用著晚餐,歡笑聲從屋中飛出。

  而此時,在此山上,與西家相隔不遠的豪華別墅內。


  「爸,這是雲飛叔托西羲拿來的野蜂蜜,說是好不容易得來的,對身體好,給我姑喝喝看。」

  一個上身白色T恤下身牛仔短褲、梳著馬尾辮的俊美女孩,對著一位身著商務正裝的高大富態的威嚴男人說道。

  「你和西家那小子是同學,這我說不著你。但那個西雲飛,你最好少跟我提這三個字!更別說管他叫什么叔!叫的還挺親!」男人挑起獅子眉,怒目圓睜。

  「他們一家,人都挺好的。這又是發的什麼火?」女孩委屈的低聲抱怨著。

  「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麼!」男人厲聲呵斥道。

  啪的一聲,西裝男把女孩遞向自己的蜂蜜打落在地,土罐摔碎,金色的蜂蜜流了一地。

  「瞧瞧,有這種氣味的蜂蜜嗎!這是放了多少添加劑!這是想害死你姑!你姑現在這樣,都是他一手造成的,難道還嫌不夠嗎!」男人氣的渾身發抖。

  沒看過父親大發雷霆的女孩,躲到旁邊高挑白淨的漂亮女人懷裡,放聲大哭。

  「孩子又沒有錯,你跟她發什麼火?!再說了,若蘭和雲飛兩情相悅,都是你們攪合的,才成這樣。我看雲飛就挺好。」女人呵斥著男人,一身淡藍色連衣裙也盪起了漣漪。

  「你看他好,你去跟他過!」男人憤憤的甩手而去。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女人衝著男人離去的方向怒吼道。

  「嫂子,那這飯菜?」旁邊站著的一個禿頭男人,小聲的對著女人說。

  「撤走吧。你也沒吃飯,跟他們幾個去吃吧,我是沒心情吃了。」女人擺擺手,有氣無力轉身上了樓。

  山頂上朗朗夜空中,繁星眨著眼,笑看人間。

  鏡頭指向夜空,拉近拉近。

  浩瀚的宇宙某處,運行著一顆和月球等大的紅色星球,在它的上面,一處由三個高大錐狀巨石圍成的怪石群格外醒目。

  地表上的這些怪石群,由多個大小不一、相連在一起的卵狀岩石組成,在其中一個巨大岩石的內部,一處昏暗寬闊的室內,此刻正懸浮著一個超大立體虛擬成像。

  俯視之下,它的整體結構呈圓形盤面,由三個旋渦星系構成的三角區域,恆星、行星、星雲等天體在上面一覽無餘,此刻的它們都在無聲的運行著。

  此時,成像中的一個位置閃爍起紅光,接踵而至的是一陣急促刺耳的警報聲,沉寂的空間被瞬時打破。

  「把示警區放大,看看什麼情況!」一句人類聽不懂的低沉話語,從不遠處昏暗的角落中傳出。

  「呱?」一聲蛙叫傳來,隨之咣當一響,仿若什麼東西摔到地上,在一陣叮呤咣啷的響動之後,角落亮了起來,一個等比例縮小的成像同時顯現出來,警報聲也隨之消失。

  「發什麼呆,這兒!」借著小成像的光,它的面前現出一張睡眼惺忪、布滿鬍渣的深綠色蛙臉,在他的頭頂上方,一條扭動著的滑溜溜如同章魚的紅色觸手,正反覆戳著小成像中閃光的位置。

  「不好意思老大,剛才睡著了……什麼時候來的?」蛙臉生物呆愣的盯著眼前的光體成像,揉了揉眼,不回頭對著身後的長手生物說。

  「別囉嗦!」後者直接打斷了他的問候。

  「呱?是勒亞星系的帕波薩星!它的屏障消失了!」蛙生物不敢怠慢,隨著他蹼狀的兩隻手在小成像上做著動作,其中一個旋渦星系被放大,紅色閃動的位置被準確鎖定,他點了下那裡的一顆藍色球體,在其旁邊立刻蹦出一些人類看不懂的特殊字符。

  蛙生物驚呼完,又揉了揉眼睛不解的問:「這玩意還能消失?我來了這麼久,還沒遇到過這種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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