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雷霆妙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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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奔耳邊卻忽然響起一聲冷哼:「想要取得真經,便跟我來!」

  正是師父王重陽的聲音。

  他渾身一激靈,騰地翻身坐起,黑暗中卻見王重陽已經推門而出。

  燕奔睡意全消,也跟著他走出屋來。

  院子裡涼風陣陣,教人瑟瑟發抖,他眼見道長越走越快,忍不住問道:「師父,咱這是去哪裡?」

  王重陽卻不答,舉步如飛,帶著他出了成道宮,徑向山上行去。

  燕奔此時卻發覺經脈無法聚氣,輕功自然施展不得。

  原來剛剛王重陽拍他兩下,給他丹田真氣封鎖住了,他瞠目結舌之餘,也只得加快步子,好在天生體魄強健,倒是能緊緊跟上。

  天上月光如銀,隨著他們腳下山道的盤旋起伏,月色下奇秀的遠山近嵐仿佛在無聲地流動,讓燕奔忽然生出一種迷離和恍惚來。

  再行片刻,腳下卻已經沒有了山道,奇峰怪石幢幢地晃著蒼黑的身影,猙獰地從四處壓來。

  師徒二人走到一半路途,路遇一涼亭,王重陽從涼亭里拿起一件黑色上衣,丟給燕奔。

  燕奔忙用手接住,卻覺手裡一沉,往後退了兩步,心裡甚是奇怪,捏了捏那黑衣的衣袖,只覺得在指尖若流沙一般,敲了敲衣服前胸,鐺鐺作響。

  「不用試了,這是我中年時鍛鍊體魄所用到的鍛體衣,內置鐵砂和鋼錠,重逾伍百斤!我先前封住你的內力,現在你穿上這鍛體衣,隨我上山,能上山,才能取得真經!解決你的致命缺漏!」王重陽沉聲對燕奔道,雙目灼灼的盯著他,恍若兩盞燈光一般。

  燕奔點了點頭:「沒問題!師父您就瞧好了,徒兒我必定取得真經!」

  「嘿嘿,大話誰都能說,徒兒啊,你大多仰仗內功,卻忘了,作為普通人,這山路可不好走啊。」

  王重陽越走越快,燕奔也是大步跟隨,也幸虧他此世年歲不大但身高腿長,倒也勉強跟得上。

  四周山風鼓盪,雲亂霧繞,二人似乎已經鑽到了終南最高處。

  王重陽的身法愈來愈快,燕奔卻少見的累得腰酸背痛,氣喘吁吁。

  但他眼見王重陽遠遠吊在前方,心底不由竄上一股蠻氣,咬著牙拼力跟上。

  一路上山石硌腳,亂枝斜插,將他的小腳劃破數處,這些都是他武功有成以來,未曾經歷過的。

  眼前一開,只見前方一黢黑險峰矗立,王重陽才停住腳步,回頭道:「上得去麼?」

  借著月色,燕奔只見那石峰光滑陡峭,竟無手抓足落之處,嘴說心驚,卻還嘴硬道:「怕……怕不夠高,不盡興!」

  王重陽笑吟吟道:「哈哈,你這猴頭,也罷,想要真經,便在一柱香之內,自己上來!」

  話音未落,身似一團青煙,道袍翻飛,身子便沒入亂雲深處。

  燕奔雖然嘴硬,此時也是麻爪了:「這石峰比思過崖還險要百倍,我一個人該如何上去?」

  轉頭四顧,卻見來路黑黢黢的,渺無邊際,峭壁兩旁乃是深深懸崖,風聲傳來,呼呼作響。

  一時間,燕奔心中憂慮:「我現在內無功力,外無體力,一柱香時間如何得夠?!」

  轉身摸索著想要找尋捷徑,才走兩步,忽然想起王重陽睡前說的那句話。

  「要獲得真經,彌補自身致命漏洞,必要有大膽識大毅力。」

  燕奔登時心中一沉:「前世我為什麼如此失敗?還不是一遇困難就尋思捷徑!一遇難題就臨陣退縮!幹什麼都得過且過,臨到頭也都是什麼都差一點!」

  「燕奔啊燕奔,如今大劫臨身,你又怎能瞻前顧後,做小女兒家之態?!」

  燕奔一咬銀牙,猛然發狠,轉身便向石峰攀去。

  這石壁光滑無借力之處,還好上天垂憐,降下幾根野藤。

  燕奔揪住野藤,摸黑奮力向上爬了幾丈。

  卻覺得身上鍛體衣越發沉重如山,直累得他氣喘不已,忽的手上一滑,登時半空摔落,跌在亂石堆上,不禁慘叫出聲。

  燕奔心底不由大罵:「這鬼石壁,這王老頭!」

  喘息幾下,爬起來撣撣塵土,咬著牙又再攀上,這一回卻還沒有上次攀得高便摔了下來。

  接連試了幾次,燕奔已摔得頭破血流,四肢皆被擦傷。


  他絕望至極,抬頭望去,卻見嶙峋峭壁直刺青冥,峰頂雲團繚繞卻又美不勝收。

  屢攀屢挫之下,他心中不免氣餒:「這石壁如此陡峭,我是不是真的爬不上去了,難道我的道路就要結束在這世界了嗎?」

  但一轉念,又想起了師父那笑吟吟的眼神,燕奔骨子裡那蠻橫之氣又發作起來。

  心下暗道:「他娘的!今夜若不能攀上崖頂,便寧願累死在這裡!」

  當下橫躺在石壁下,默默的恢復精力。

  他靜休片刻,便覺體力稍復甚多。同時也覺得後背,雙腿,掌腕都已不痛了,忙不迭睜開雙眼,卻看見掌腕擦傷已經癒合結痂,雙腿的淤痕劃傷竟然都已經恢復了!

  燕奔心下嘖嘖稱奇:「我這身體到底是什麼血統?力大無窮,經脈寬闊,兼之恢復驚人,簡直是非人般的存在。難道我還帶了金剛狼的基因穿越?這也太扯了!」

  燕奔搖了搖頭,猛一咬牙,便再向峭壁行去。

  這一回或許是底氣更足了,他竟然比前幾回多爬了三丈多高。但是體力這時候又告竭了,燕奔又累又惱,揪住了野藤呼呼喘氣。

  待他緩和了一會,便又爬了起來。

  但這峭壁又高又陡,竟似沒有盡頭,他奮力攀了大半個時辰,已累得四肢發酸,里外衣裳盡數被汗水浸透。

  忽覺雙眼一黑,頭昏腦漲。

  他摳住石窩,靜靜地緩了片刻,再掙起頭向上望去,只見頭頂上依然是令人絕望的漆黑。

  這時候他十指都已磨出血泡,雙腿突突發顫,再沒有力氣向上挪動分毫。向下一望,腳下竟也有雲氣浮動,一顆心不由嚇得突突亂顫:「果然啊,兩輩子我最討厭的依然還是爬山!」

  正自心驚膽戰進退不得,忽聽得頭頂上傳來一個懶懶的聲音:「小猴兒!你這笨小子今晚還上得來麼?」正是王重陽的聲音。

  燕奔心下大怒:「祖師爺忒瞧不起人!老子就算拼了這條命不要,也要爬上去!」

  心底驀地騰起一股火來,猛然間一股火氣自胸口竄起,霎時十指堅硬,四肢有力,呼呼地便向上攀了上去。

  越往上攀,便覺山風呼號,好似群魔亂舞。

  拼了命又爬了十餘丈高,忽地那股怒氣一泄,頓覺力竭,五指一松,竟自石壁上滑落下來。

  「師父——」燕奔急得大聲呼叫。

  身子才跌了兩丈左右,忽地止住落勢,只見一道堅實的臂膀,一把將他緊緊攬住。

  燕奔喘息著回過頭來,月光之下卻見王重陽單掌扣在石壁上,左臂攬著自己的腰,正自嘿嘿地笑著。

  「有種!」

  道長的笑聲在山風之中滾滾鼓盪著,「你這小子自始至終沒有出口求我,比我想的還要有種!是個鐵骨錚錚的硬漢子!」

  輕紗般的月光下,燕奔頭一回覺得這王重陽的笑容居然也這麼溫暖。

  「原來祖師爺一直在旁看護著我!」一念及此,燕奔的心底立時一熱。

  卻聽王重陽笑道:「好小子,咱爺倆上去!」他攬住燕奔得腰,右臂在石壁上輕輕一按,身子便借力飛起。

  幾個起落,兩人的身子便陡然竄高丈余,燕奔只覺自己好似御風而行,輕飄飄地緩緩下墜,忽覺眼前霍然一曠,卻是終於落在那巨岩之上。

  這時月光明朗,燕奔佇立崖巔,極目遠眺,卻見群山茫茫,在月色里若隱若現,當真是美不勝收。

  只是身處高處,山風又疾又冷,將他衣襟吹得獵獵作響。抬起頭來,但見那輪皎月分外清亮耀目,似乎縱身一躍,便能摸到。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王重陽卻絲毫不懼,長笑聲中,雙臂平展,任由狂風吹得他衣襟亂舞,似是要乘風而去。

  那滾滾笑聲,更自絕頂上遠遠傳了出去。燕奔為他豪氣所感,也挺身而起,縱目四望。

  忽聽身旁的王重陽道:「你可知為師為如此刁難於你?」

  他說話之時也不看燕奔,更不待他答話,便已接著道,「你體內所蘊的道家氣功已經頗為渾厚,但是你運使卻並不得當,十分氣力最多能用出來五六分。故而需要雷火鍊金,只有身處絕境之時才能迸發!適才你進退不得、生死一線之際,忽然氣力大增,這便是內力突破我的禁制從而迸發之相。」

  燕奔聞言試著運氣內窺,果然覺得內力溫潤圓融,比之前更加自如,不禁心下高興。


  正在此時,卻聽見王重陽笑吟吟道:「現下火候正好!我好傳你這《雷霆妙契》,此功為道家南宗秘傳的內丹法,為師的先天功,也是據此參悟而出,你此刻練功,進境才快!」

  「《雷霆妙契》?」燕奔不明所以,一臉呆滯。

  王重陽耐心解釋道:「奔兒,你的內功深厚,根基打得自是極好,但是卻犯了『君臣佐使』配伍不明的大忌,你所修混元功已然至極高境界,卻也只能練出無儔大力,並無第一路樊籠『心』之相通妙法。」

  「簡而言之,你如同擁有一支強軍的帝王,卻少了一位統籌全局的元帥,只得一路猛將領兵橫衝猛打。如此情景,面對尋常對手時,你自然所向披靡,但遇到頂尖高手,卻會被一擊即潰!」

  說著,王重陽舉例道:「百年前,天山有一門名為『北冥神功』的功夫,乃是以吸人內力為己用而聞名,當時惹出了好大的亂子,這門功夫也是最為克制你的混元功,對於其而言就是俯仰可拾,你未修成《雷霆妙契》融會貫通全身心意之前,碰到修行這門功夫之人,就要繞道走!」

  燕奔額頭上滲出冷汗,想起西湖牢底的老任。腦袋不禁頭痛起來,「奶奶的,這麼看來,以我目前的道行,就算悟出來『火雷噬嗑』,也會被老任和東方大娘克制!我該如何破解這個局面呢?」

  道長接著道:「所以,混元功乃是你性命雙修的臣藥之功。你最近悟出得紫霞功,乃是極為精妙的積蓄、運使內力的法門,此功能夠調和周身勁力,驅邪補正。是極為適合的佐藥之法,引導其餘四藥遊走經脈,助你達到渾圓如一,無漏金剛的境界。」

  「至於核心的君藥,自然就是《雷霆妙契》了。此乃天下間最為深奧精深的道家內丹之法,也是最為上乘的練心之功!」

  燕奔這時才知道長對自己竟如此用心良苦,心中霎時一熱,忍不住低聲道:「師父,對不住!徒兒該死,適才……還在心底罵您糊塗乖戾!」

  「那又怎樣?若是換作我,早就破口大罵啦!」王重陽好似看到了他的心意一般,呵呵一笑,又道,「你記好了!為師一生今日傳你這內丹法,這套功夫修行本命『元陽真炁』,吸收先天一炁,達到性命圓融狀態,乃是性命雙修的無上功訣,行走坐臥間皆可修行,自然增益性命渾厚,無有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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