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山陰楊家
烏松見終於成交，約定再有這樣可以緩解寒痹的靈材烏家還會高價收購，見楊一笑點頭答應，烏松總算鬆了口氣，立刻吩咐夥計去準備銀錢和契約。
等待時，烏松笑著聊起了家常：「我看公子有些面生，想來不是本地人吧？」
楊一笑微微搖了搖頭，輕聲道：「在下三年前外出遊學，今日方才回來。」
烏松連忙抱歉一聲，笑道：「怪不得，原來是本地的良才，不知是哪家高門的公子？」
楊一笑看著烏松，輕聲道：「楊家。」
「楊家？」烏松聞聽有些錯愕，重複了幾次，忽然面色微變。
他連忙低頭喝了幾口茶水，方才故作自然地對著楊一笑，客套道：「原來是楊府的公子，失敬失敬。」
楊一笑見此便明白這烏松掌柜必然知曉楊家的一些情況，便急忙問道：「烏掌柜，在下這些年一直在外，因遇了變故，故三年未能返回家門，不知楊家境況現今如何啊？」
烏松卻是沉默了一會，嘆了一聲，道：「楊公子，別怪在下多嘴，現在楊家的情況啊，屬實有些……不好說。」
楊一笑拱手道：「還請掌柜告知，在下感激不盡。」
烏松想了想，突然問道：「公子此次回來，想必是沒有找到貴府重慈吧？」
重慈即是外人對自家祖母的敬稱，楊一笑心想自己連原來的楊家都不知道在哪，祖母自然更是找不到了。不過聽烏松這話，原來的楊家必然發生了什麼變故，他連忙順著說道：「的確如此，在下歸家發現，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烏松又嘆了一口氣，追憶道：「你父楊教諭學識深厚，風骨卓然，為人公義，唯才是舉，老夫也有幸見過幾次，深深被其胸襟修養所折服。誰想天妒英才，那場變故之後，公子你自小失去雙親，楊家也跟著變了樣子……哎呀，公子勿怪，老夫年紀大了就有些囉嗦。」
楊一笑擺擺手示意無事，請烏松繼續說道：「好在老天有眼，聽聞楊公子年少有成，得中秀才，但遊學在外之後，卻突然斷了音信……只可憐你祖母思慮成疾，家道更是中落，其中還發生一些事……現在的楊家早已不在東城的鑼鼓巷，而是聽聞兩年前便搬到了城北的浪子坡。」
楊一笑聞聽，面色一沉，九州城縣都仿胤京城制，正北朝南，棋盤分布，自古便有「東富西貴南貧北賤」一說。
原本楊家還住在東城的鑼鼓巷，雖然地段在東城也不算是好，但也比鄰東市，還算是小富之家。然而城北那是什麼地方？多是遊民遷徙之地，那浪子坡的名字聽著便很是心酸。所謂浪子就是乞丐，想到此處，看來楊逍祖母的境況屬實過得已十分艱難。
不一會兒，小夥計拿著銀票和契約回來，楊一笑檢查無誤後，簽字畫押，交易順利完成，楊一笑謝過掌柜烏松，從雅集軒緩步走了出來。
此時的楊一笑再也不是一個銅板都沒有的流浪漢，他的身上此時已有了整整三千兩白銀的銀票，但他卻沒有一絲喜意，反而一臉的沉鬱，向著北方靜靜看去。
楊一笑越往北走，路邊的景色便愈發蕭條，他的腳步也跟著愈發沉重起來，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順著路人的指引，楊一笑拐過一條腥臭的泥溝子，來到一片破破爛爛的窩棚區域。
之所以稱為窩棚，因為那都不能算是房子，連最低賤的草坯房子都不是，只是些隨意搭建的木架和破布組成的遮風避雨之所。
這裡的居民多是一些無家可歸的流民和乞丐，自然也不顧上什麼生活條件，整個區域瀰漫著一股霉濕和糞便混合的味道，異常的氣息都形成了一團團肉眼可見的黃霧。
楊一笑強忍著鼻間的不適，卻並沒有用靈氣將其隔離，在這個充滿苦難的地方尋找著楊家的蹤跡，他問了好幾個人，那些人卻都很是粗野的搖著腦袋說不知道，弄得楊一笑很是奇怪。
直至他在表明自己是那楊家孫兒之後，方有一個髒兮兮的老婦在幾番確認後，方才相信了他，偷偷地告訴了楊家所在，並特別提醒讓他晚些過去。
楊一笑心中不解，給了老婦人一些吃食作為謝禮之後，便向她所指引的方向走去。在沿著泥濘骯髒的小路艱難地走了足有數百米之後，楊一笑終於看到兩根半人高的木柱，黑乎乎的木柱頭上各纏著一條手掌寬的赤紅布條，很是搶眼。布條上面依稀好像還有墨字，卻已經被雨水洗刷得難以看清是什麼。
聽那老婦人說起，楊家祖母雖然看不見，卻和身邊的婢女秀禾以編制草鞋維持生計。閒暇時，她和秀禾都會免費教周邊的孩子識字，祖母看不見，便只管寫，婢女賣完草鞋回來，便按照祖母所寫的式樣，一筆一划地挨個檢查孩子所寫的字，並指導糾正。
那紅色布條便是祖母提議纏上的，最開始用來給孩子認門的，畢竟這裡亂糟糟，差不多都一個樣，孩子們大小不一，只需記住掛著紅布條的地方便是可以識字的地方，就不會走錯。
楊一笑還沒走到門口，便看到兩個面相猥瑣的男子正在拉扯一個身形柔弱的女子。他剛欲上前解救，便見那女子猛地抬起一腳，狠狠踹中其中一個男子的襠部，手掐著腰，指著那人，怒罵道：
「馬六，你個潑皮，還想占你姨奶奶的便宜。我呸！今日我就踢爛你的子孫袋，省得你到處禍害人！」
那名叫馬六的男子頓時疼得他彎下腰去，雙手捂著襠部，面色扭曲的一陣哀嚎。
另一邊的男子嚇得不禁也捂住自己的襠部，後怕地向後連退了幾步，卻色厲內荏的高喊道：「秀禾，你，你竟敢傷人？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還不出錢來，馬大哥要娶你做小，那是看得起你，你別蹬鼻子上臉！」
那秀禾聞聽清秀的面容當即一橫，又向那男子啐了一口，冷笑道：
「呸！張三你這個無賴，知道什麼天地道理！我家欠你們的銀錢早還了，是你們硬加的滾刀利，給老娘這耍無賴。老娘可不吃這一套！要知道我家老爺乃是玄菟郡教諭，我家公子十二歲便高中秀才，乃是文曲星下凡的神仙人物，那是何等的人家！就憑馬六那個糟糠身子大長臉，還想娶老娘做小？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自己的損樣兒，真是吊死鬼擦粉——死不要臉！」
馬六聞聽當即抬起那皺皺巴巴的驢臉，怒道：「秀禾，你這個潑婦！馬爺我若不是看你還有幾分姿色，好心娶你入門，讓你這孤兒寡母有個落腳的地方，你竟一點不領情。好啊，那就馬上還錢，字據可都在我這裡，寫的清清楚楚，按了你的手印的！你這不承認可不好使，到時告到官府，叫你這凶丫頭吃牢飯，讓你那瞎眼的婆子當花子！」
秀禾被逼的美目通紅，嘟囔道：「那是你們欺負我當時不認字，說的和寫的不一樣，我，我才不認！有能耐就去告，張三，馬六，我告訴你們，真撕破臉了，我可知道你們幾個住的地方，到時候我一把火全都給撩了，讓誰也不好過！」
「真是個瘋丫頭！」「這婆娘瘋了！」
張三、馬六兩個潑皮氣急敗壞，忽然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威脅道：
「秀禾你也別拿話嚇唬我哥倆！這錢又不是我們的，錢是殷大爺出的，她妹妹可是飛雲徐家外門三管事的六姨太，你可要知道飛雲徐家那可是龐然大物、朱門大戶。別說楊家早就沒落了，就算楊家老爺還在，也不過只是個小小的八品教諭，徐家想要捏死你們全家，比捏死只螞蟻還輕鬆。你這瘋丫頭倒是可以豁出去，但你家的瞎婆子可跑不了，我勸你還是想想後路的好啊！」
等待時，烏松笑著聊起了家常：「我看公子有些面生，想來不是本地人吧？」
楊一笑微微搖了搖頭，輕聲道：「在下三年前外出遊學，今日方才回來。」
烏松連忙抱歉一聲，笑道：「怪不得，原來是本地的良才，不知是哪家高門的公子？」
楊一笑看著烏松，輕聲道：「楊家。」
「楊家？」烏松聞聽有些錯愕，重複了幾次，忽然面色微變。
他連忙低頭喝了幾口茶水，方才故作自然地對著楊一笑，客套道：「原來是楊府的公子，失敬失敬。」
楊一笑見此便明白這烏松掌柜必然知曉楊家的一些情況，便急忙問道：「烏掌柜，在下這些年一直在外，因遇了變故，故三年未能返回家門，不知楊家境況現今如何啊？」
烏松卻是沉默了一會，嘆了一聲，道：「楊公子，別怪在下多嘴，現在楊家的情況啊，屬實有些……不好說。」
楊一笑拱手道：「還請掌柜告知，在下感激不盡。」
烏松想了想，突然問道：「公子此次回來，想必是沒有找到貴府重慈吧？」
重慈即是外人對自家祖母的敬稱，楊一笑心想自己連原來的楊家都不知道在哪，祖母自然更是找不到了。不過聽烏松這話，原來的楊家必然發生了什麼變故，他連忙順著說道：「的確如此，在下歸家發現，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烏松又嘆了一口氣，追憶道：「你父楊教諭學識深厚，風骨卓然，為人公義，唯才是舉，老夫也有幸見過幾次，深深被其胸襟修養所折服。誰想天妒英才，那場變故之後，公子你自小失去雙親，楊家也跟著變了樣子……哎呀，公子勿怪，老夫年紀大了就有些囉嗦。」
楊一笑擺擺手示意無事，請烏松繼續說道：「好在老天有眼，聽聞楊公子年少有成，得中秀才，但遊學在外之後，卻突然斷了音信……只可憐你祖母思慮成疾，家道更是中落，其中還發生一些事……現在的楊家早已不在東城的鑼鼓巷，而是聽聞兩年前便搬到了城北的浪子坡。」
楊一笑聞聽，面色一沉，九州城縣都仿胤京城制，正北朝南，棋盤分布，自古便有「東富西貴南貧北賤」一說。
原本楊家還住在東城的鑼鼓巷，雖然地段在東城也不算是好，但也比鄰東市，還算是小富之家。然而城北那是什麼地方？多是遊民遷徙之地，那浪子坡的名字聽著便很是心酸。所謂浪子就是乞丐，想到此處，看來楊逍祖母的境況屬實過得已十分艱難。
不一會兒，小夥計拿著銀票和契約回來，楊一笑檢查無誤後，簽字畫押，交易順利完成，楊一笑謝過掌柜烏松，從雅集軒緩步走了出來。
此時的楊一笑再也不是一個銅板都沒有的流浪漢，他的身上此時已有了整整三千兩白銀的銀票，但他卻沒有一絲喜意，反而一臉的沉鬱，向著北方靜靜看去。
楊一笑越往北走，路邊的景色便愈發蕭條，他的腳步也跟著愈發沉重起來，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順著路人的指引，楊一笑拐過一條腥臭的泥溝子，來到一片破破爛爛的窩棚區域。
之所以稱為窩棚，因為那都不能算是房子，連最低賤的草坯房子都不是，只是些隨意搭建的木架和破布組成的遮風避雨之所。
這裡的居民多是一些無家可歸的流民和乞丐，自然也不顧上什麼生活條件，整個區域瀰漫著一股霉濕和糞便混合的味道，異常的氣息都形成了一團團肉眼可見的黃霧。
楊一笑強忍著鼻間的不適，卻並沒有用靈氣將其隔離，在這個充滿苦難的地方尋找著楊家的蹤跡，他問了好幾個人，那些人卻都很是粗野的搖著腦袋說不知道，弄得楊一笑很是奇怪。
直至他在表明自己是那楊家孫兒之後，方有一個髒兮兮的老婦在幾番確認後，方才相信了他，偷偷地告訴了楊家所在，並特別提醒讓他晚些過去。
楊一笑心中不解，給了老婦人一些吃食作為謝禮之後，便向她所指引的方向走去。在沿著泥濘骯髒的小路艱難地走了足有數百米之後，楊一笑終於看到兩根半人高的木柱，黑乎乎的木柱頭上各纏著一條手掌寬的赤紅布條，很是搶眼。布條上面依稀好像還有墨字，卻已經被雨水洗刷得難以看清是什麼。
聽那老婦人說起，楊家祖母雖然看不見，卻和身邊的婢女秀禾以編制草鞋維持生計。閒暇時，她和秀禾都會免費教周邊的孩子識字，祖母看不見，便只管寫，婢女賣完草鞋回來，便按照祖母所寫的式樣，一筆一划地挨個檢查孩子所寫的字，並指導糾正。
那紅色布條便是祖母提議纏上的，最開始用來給孩子認門的，畢竟這裡亂糟糟，差不多都一個樣，孩子們大小不一，只需記住掛著紅布條的地方便是可以識字的地方，就不會走錯。
楊一笑還沒走到門口，便看到兩個面相猥瑣的男子正在拉扯一個身形柔弱的女子。他剛欲上前解救，便見那女子猛地抬起一腳，狠狠踹中其中一個男子的襠部，手掐著腰，指著那人，怒罵道：
「馬六，你個潑皮，還想占你姨奶奶的便宜。我呸！今日我就踢爛你的子孫袋，省得你到處禍害人！」
那名叫馬六的男子頓時疼得他彎下腰去，雙手捂著襠部，面色扭曲的一陣哀嚎。
另一邊的男子嚇得不禁也捂住自己的襠部，後怕地向後連退了幾步，卻色厲內荏的高喊道：「秀禾，你，你竟敢傷人？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還不出錢來，馬大哥要娶你做小，那是看得起你，你別蹬鼻子上臉！」
那秀禾聞聽清秀的面容當即一橫，又向那男子啐了一口，冷笑道：
「呸！張三你這個無賴，知道什麼天地道理！我家欠你們的銀錢早還了，是你們硬加的滾刀利，給老娘這耍無賴。老娘可不吃這一套！要知道我家老爺乃是玄菟郡教諭，我家公子十二歲便高中秀才，乃是文曲星下凡的神仙人物，那是何等的人家！就憑馬六那個糟糠身子大長臉，還想娶老娘做小？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自己的損樣兒，真是吊死鬼擦粉——死不要臉！」
馬六聞聽當即抬起那皺皺巴巴的驢臉，怒道：「秀禾，你這個潑婦！馬爺我若不是看你還有幾分姿色，好心娶你入門，讓你這孤兒寡母有個落腳的地方，你竟一點不領情。好啊，那就馬上還錢，字據可都在我這裡，寫的清清楚楚，按了你的手印的！你這不承認可不好使，到時告到官府，叫你這凶丫頭吃牢飯，讓你那瞎眼的婆子當花子！」
秀禾被逼的美目通紅，嘟囔道：「那是你們欺負我當時不認字，說的和寫的不一樣，我，我才不認！有能耐就去告，張三，馬六，我告訴你們，真撕破臉了，我可知道你們幾個住的地方，到時候我一把火全都給撩了，讓誰也不好過！」
「真是個瘋丫頭！」「這婆娘瘋了！」
張三、馬六兩個潑皮氣急敗壞，忽然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威脅道：
「秀禾你也別拿話嚇唬我哥倆！這錢又不是我們的，錢是殷大爺出的，她妹妹可是飛雲徐家外門三管事的六姨太，你可要知道飛雲徐家那可是龐然大物、朱門大戶。別說楊家早就沒落了，就算楊家老爺還在，也不過只是個小小的八品教諭，徐家想要捏死你們全家，比捏死只螞蟻還輕鬆。你這瘋丫頭倒是可以豁出去，但你家的瞎婆子可跑不了，我勸你還是想想後路的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