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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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楊國平突如其來的怒吼硬生生把蘇樂從回憶中拉扯了出來,蘇樂卻是一臉懵逼,自己明明什麼都沒做啊?這又是鬧哪出呢?

  雖然充滿了疑惑不解,蘇樂還是一臉委屈地站了起來,跟著楊國平走了出去。

  剛走出教室,一陣獨屬於那個夏日的晚風就迎面吹來,暖暖的。可此時蘇樂的心卻是涼的,不會吧!這才剛來啊!就連被搞兩次?我也沒幹嘛啊,不會這老師真的和我五行不合,水火不容吧!

  帶著疑惑和委屈來到了辦公室,蘇樂的大腦極速飛轉,猜想楊國平八成還是因為「8點」的鬧劇來找自己的,於是蘇樂便在電光火石之間準備好了一段慷慨陳詞的道歉稿。可楊國平一開口便再次問得蘇樂不知所以然:「你剛剛晚自習在幹嘛?」

  我明明什麼也沒幹啊?蘇樂心裡這麼想,嘴上卻是只回了一個「啊?」字。

  沒等蘇樂繼續開口,楊國平就又繼續訓道:「剛剛晚自習全班都在看書、刷題。就你,像個沒事人一樣,我在外面觀察你十幾分鐘了,就一直在玩手上那支筆。筆應該是你夢想起航的漿,而不是排遣你無聊的玩具。你覺得你成績好是吧,不用學是吧,學習好怎麼被實驗班刷下來了?你啊……」

  於是楊國平便從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等等等等方面對蘇樂進行了苦口婆心的長篇大論……

  直到晚自習下課的鈴聲響起,楊國平似乎還是意猶未盡,對蘇樂說道:「行了,今天就先到這兒,我說的話你記住了嗎?」

  蘇樂連忙賣力的連點三下腦袋:「嗯嗯,記住了,記住了,老師您的教誨讓我如沐春風,我一定銘記於心。」

  楊國平看蘇樂認錯態度還算誠懇,這才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不錯不錯,孺子可教也。好了,你先回去吧,也不早了。」

  不等楊國平話說完,蘇樂就一溜煙拔腿跑出了辦公室。

  見此,楊國平不禁摘下眼鏡,揉了揉額頭,苦笑道:「唉,這小子,真的記住了嗎?」

  ……

  看著辦公室外皎潔的月光,教學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楊國平重新帶上了眼鏡,卻是沒有起身回家,反而心事重重地躺在了辦公椅上,許久才緩緩長舒一口氣:「最後一屆咯……」

  等到楊國平離開時,學校早已空無一人,陪伴他的唯有清風,明月,還有勢必要一個完美收官的信仰。

  想到這,向來很少吸菸的楊國平去學校附近的便利店買了一包江南韻,點燃後,輕輕地吸了一口,看著緩緩吐出的煙霧,楊國平漫不經心的笑了。

  桂花又龍井,恰逢又遇到你……

  待蘇樂離開辦公室,回到教室時,這裡早就已經空無一人了。實際上,下課鈴還沒打時,就有好多同學提前跑了,因為他們知道有位大怨種正在辦公室和老師盤旋,還有幾分鐘下課,老師八成是不會再來教室了。這才有了第一位富貴險中求的勇士,有了第一位,自然就會出現第二位,第三位……所以還沒等放學,班裡就已經七七八八逃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一些遵紀守法的同學的心裡也被那些提前溜的同學弄的痒痒的,於是也都在鈴聲響起的一瞬間就火急火燎地跑出了教室,飛奔回家了。這不就當蘇樂雖然只是被多留了幾分鐘,但回到教室時,還是空無一人了。

  蘇樂嘆了一口氣,道:「這什麼天崩開局啊!」於是也迅速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離開了教室。

  蘇樂的學校一共有三棟教學樓,高一,高二,高三分別一棟。每一棟教學樓都有5層,蘇樂的教室在高二那棟樓的第四層。

  走在樓梯上時,蘇樂一直在猜測楊國平到底會不會把今天這事兒通風報信給沈月,如果真讓沈月知道了這事兒的話,按自己那位母親的性子,一晚上的碎碎念八成是跑不掉的,搞不好還會和蘇樂的父親蘇景一起上陣。想到這,蘇樂便更沒了精神。

  正在蘇樂一籌莫展地走到教學樓大門口的時候,突然有人從後面一把掐住了蘇樂的脖子,並罵道:「蘇樂,你小子怎麼這麼慢,老子都等死你了。」

  蘇樂回頭一看,來者正是剛剛代表原17班報時的雲祁。

  雲祁和蘇樂同是屬於原17班的,由於兩人的家在住同一個小區,而且雲祁就住在蘇樂家那棟樓的隔壁那棟,所以在17班的時候他們就走的很近,經常一起回家。如今竟然還被分到了同一個班,大概這就是人們口中的緣分一說吧,畢竟,無巧不成書嘛!

  蘇樂見雲祁先是驚了一瞬,然後一把將他的手從自己脖子上甩開,問道:「你怎麼還沒回家?」


  「等你啊!你是不是傻?明知故問。對了對了,剛剛班主任把你叫去辦公室幹嘛啊,是不是還是罵你『8點』的事。哈哈哈你也是夠厲害,這才剛開學就和班主任硬對硬,這以前愛搗亂的性子是一點也沒改啊!哈哈哈,笑死我了。」雲祁一來對著蘇樂就是一陣落井下石,讓蘇樂原本就鬱悶的心晴更差了。

  「這班主任我真是不知道他腦子裡都在想什麼,莫名其妙的。我本來也是說應該是『8點』的事。但tm一上來就罵老子自習時在轉筆,然後圍繞這個話題給我tm罵到下晚自習,我也真是無語……」

  一路上蘇樂都在和雲祁吐槽這位新班主任楊國平老師。說著說著就來到了一個紅綠燈路口,剛好遇到了紅燈,蘇樂似乎也是抱怨累了,不再說話。於是閒著無聊,雲祁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包江南韻,在蘇樂面前晃了晃,笑問道:「抽不?」

  「來一根,被這班主任煩死了。」

  說罷,雲祁便從一包江南韻里抽出了2根,一根自己叼上,另一根遞給了蘇樂。熟練地掏出打火機點燃了香菸,然後轉過頭發現蘇樂還在死死地盯著自己,遲遲沒有點燃手中的香菸,便問道:「咋了?」

  蘇樂一把搶過雲祁手中的火機,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對雲祁說道:「遞煙不遞火?懂不懂點規矩?」接著才點燃了自己的那一根。

  在蘇樂第一口煙霧從口中緩緩吐出後後,紅燈也正好變綠了,於是兩個少年便一人叼著一直煙,繼續向前走著。

  在這短短的一根香菸燃燒的過程中,他們倆都心照不宣地誰也沒有開口說話。似乎都想用這尼古丁帶來的短暫的暈眩感,來緩解這一天的疲倦和狼狽。其實,正值十七八歲的少年們的乾淨的心裡又能裝得下什麼大不了的煩惱呢?不過是在一群小朋友在假裝成熟罷了。此時此景,真是像極了辛棄疾的那句「少年不知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啊。

  於是兩個少年就這樣在這朦朧的夜色中繼續並肩向前走著,月光灑在他們肩頭,熠熠生輝,與身邊的燈紅酒綠,市井氣息形成了兩道全然不同的風景線。此時他們走向的不僅僅是回家的路,也是新的不可知的未來。或許在很多年以後他們仍會懷念像現在這樣的時光,亦或許早已忘記…但這些虛幻以後對於現在的他們而言又有什麼意義呢?至少現在他們還只是少年,那個自命風流,坦誠無憂的少年。

  ……

  在一路嬉戲打鬧中,不知不覺他們就走到了所居住的小區。簡單地道了別後,各自走向了自己家所在的那棟樓,走向了對明天新班級正式上課第一天的期待。

  ……

  在家門口,蘇樂還是擔心今天的事兒會讓父母知道,遲遲不敢打開門。駐足了一會兒後,才終於鼓足了勇氣打開了門,卻發現母親正在坐在沙發津津有味地看著近來熱播的電視劇,看到蘇樂回來也只是淡淡地問了一句:「回來了啊,要宵夜嗎?」而父親更是早已和弟弟蘇安一起上床睡覺了。

  見狀蘇樂一直緊繃的心弦才放鬆了下來,終於確認今天的事兒楊國平並沒有告訴自己的父母。並對沈月說道:「做點吃的吧,有點餓了。」

  「OK,等我看完這集。」

  ……

  等蘇樂吃完宵夜再打幾把遊戲消食,洗漱完畢上床後已經是11點半了。蘇樂拖著疲倦的身子躺在床上,雖然身體很累,卻還是不怎麼睡的著。

  夜,就像是人們的一個在心靈上的放大鏡,可以將人們在白天的一些微不足道的情緒無限放大。於是在輾轉反側的失眠中蘇樂又想起了楊國平,便更是生氣的睡意全無。

  ……

  我們可真的是水火不容啊!蘇樂在心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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