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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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瞿子鈺只聽到耳畔砰的一聲,隨後安全氣囊彈了出來,正好頂在她的胃部,疼得她眼前發黑。邵家琛連忙下了車,車門已經變形,扭曲得像被擠扁的易拉罐,他狠踹了好幾腳才把門踹開,把瞿子鈺從副駕駛座上抱了下來,顫抖著手撥通了電話。

  交警和救護車很快趕來,兩人都被送到了醫院。邵家琛的胳膊被劃了一道極深的口子,血流不止,但這也是皮外傷,比較嚴重的是瞿子鈺,她的肋骨之前被徐磊打斷了,還未完全痊癒,在外力擠壓下再度裂開,她一呼吸都扯著傷口,疼得滿臉冷汗。

  「你沒事吧?」邵家琛的胳膊上還纏著繃帶,走過來問道。瞿子鈺緩了口氣,強作冷靜道:「我沒事,明天還要上班,我得趕緊回家。」

  「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都骨裂了,還是趕緊請個假休息吧。」

  「開什麼玩笑,我剛找到新工作就請假,還想不想要這份工作了?」瞿子鈺頓時急了,邵家琛剛想開口,於蔚就走了進來,一看到他也愣住了:「哥,你怎麼在這裡?」

  「你們兩是兄妹?「瞿子鈺怔了一怔,於蔚笑道:「他是我姑媽的兒子,我們兩家平時經常往來。哥,你怎麼弄得這麼狼狽?」

  「別提了,我才買的新車剎車壞了,要不是我反應及時,我們就得一起交代在這裡。」邵家琛沒好氣地抱怨道,瞿子鈺心中卻輕輕一動:「你這車檢修的時候是正常的嗎?」

  「對啊,我今天開車上班時都是正常的,怎麼回來時就壞了?」邵家琛抱怨道,於蔚卻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你是說,有人破壞了他的剎車?」

  「我只是有點懷疑,可能是我多心了。」

  「不,你的懷疑有道理。」於蔚當機立斷,「我馬上找人去查下停車場的監控。要是有人真的蓄意謀殺你們,就不能當做事故草草結案。」

  邵家琛的公司有一個地下車庫,但今天他到的時候已經沒有車位了,只好把車停在了一家露天停車場。但好巧不巧,今天的監控正好壞了。於蔚把附近的監控都查了一遍,又去調查了徐磊的行蹤,發現徐磊今天確實去過停車場附近,但他十分精明,一直貼著監控死角走,避開了攝像頭,也沒辦法證明他蓄意謀殺。

  於蔚畢竟當了多年刑警,立刻推斷出了徐磊的動機。她把徐磊叫到警局裡問了一番,以示敲打,徐磊卻早就準備好了措辭,回答滴水不漏。於蔚實在氣悶,把他扔給了同事,自己回到了辦公室。他路過走廊時發現辦公室里還亮著燈,周南坐在電腦前,正聚精會神的望著回放的監控錄像,連於蔚過來都沒注意到。

  「你什麼時候成勞模了?」於蔚嘲諷道。周南笑了笑,把煙滅了,走過去打開窗戶。辦公室里煙霧瀰漫,熏人得像毒氣室,菸灰缸的菸頭堆成小山。

  「吸菸有害健康。」

  「我想事情的時候會抽一支,不然集中不了注意力。」周南問道,「你不回家休息嗎?」

  「回家也睡不著,過來看看是哪個勞模在自願加班。」於蔚拿起桌上的複印件,檔案里還有瞿子鈺演講時的照片。照片上的瞿子鈺穿著學位服,作為優秀畢業生代表發言,年輕的眉目神采飛揚,恐怕萬萬想不到十年後的自己會淪落成這副樣子。

  「她也是不容易。」於蔚感慨道,「明明那麼一個優秀的女人,硬生生被婚姻挫磨成現在這樣。」

  「那是她運氣不好。」

  「是啊,但誰能把一生賭在運氣上。」於蔚嘆了口氣,「女人嫁錯了人,一旦有了孩子,更是難以脫身,硬生生地蹉跎掉最好的年華,再美的明珠也變成魚目了。」

  「所以說婚前要睜大眼睛看清楚啊。」周南伸了個懶腰,一臉無所謂地說道,於蔚苦笑道:「人是會變的,好些禽獸都披著畫皮呢,誰知道枕邊人是人是鬼?」

  「就是因為你老是這麼悲觀,才到現在還是單身狗。」周南說,於蔚嘆了口氣:「公安系統的女警本來就不容易,如果我現在跑去結婚生子,就更不可能提拔了,連工作都顧不過來。瞿子鈺那麼優秀的學霸,生子後求職市場都不要她了,何況我們?」

  「你可以轉文職啊。」

  「那我當警察就沒有意義了。」

  於蔚想起很多年以前,那是她還在讀高中的時候,學校每晚下了晚自習都要到十一點,她是走讀生,因為家離得不遠,自己又練過跆拳道,因此走夜路從來都是一個人,但是有一天晚上,她遇到了一個男人。

  事到如今,於蔚已經不記得那個男人的長相了,卻記得他以問路為名把自己推到牆上上下其手,於蔚是女子跆拳道黑道,但在那一刻,她才意識到了男女之間的力量差距,突如起來的威脅讓她渾身發軟,腦海里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

  如果不是附近正好有個環衛工人路過,她很可能就會成為強姦案的受害人,她掙脫男人逃跑了,回去後卻不敢告訴任何人,一連很長時間,她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敢去學校上課,看到陌生男人就害怕。在母親的逼問下,她說出了這件事,但母親雖然心疼女兒,卻指責她為什麼一個人走夜路,於蔚想報警,卻被母親堅決阻止,說她馬上要高考了,不能因為這件事壞了名聲。

  這件事成了於蔚報考警校的契機。後來她曾拿著槍重回故地,當然再也沒有遇到過那個男人。但這件事仍然是她心裡的一根刺,她不希望其他女人在遇到這樣的情況時,只能忍氣吞聲,才會選擇成為警察。但真正走上這條路以後,她卻發現自己想的太天真了。當一件事交到她的手上時,通常已經破碎了。她想幫助受害人,但上有法條,下有規章制度,她必須照章辦事,往往發現自己是如此無能為力。

  她想起瞿子鈺的質問,難道非得等到發生無法挽回的後果時,她才能出面嗎?

  外面忽然湧進一陣濕潤的風,把她從自己的思緒中喚醒。於蔚起身走到窗前,今晚的夜風裡蘊含著濕潤的泥土氣味,似乎要下雨。

  「看來,這註定是個多事之夏啊。」她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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