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拜師筱愛茹,棒打趙琅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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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生。」

  「對,當初在上海,那次堂會,我就看中了她,一來這個小姑娘天賦極高,眉宇之間,英氣十足,五官精緻且稜角分明。扮花旦,太英氣了,所以扮老生卻是天生的本錢。二來,對你這個不教戲的師父都敬重到這個地步,德在藝先啊。」

  「蕭老前輩,既然這樣,那就讓她去北京吧,實不相瞞,我恐怕她壞了女子的清白。」

  「你這個師父還是稱職的。」

  玉桃花又回頭,半蹲了身子,

  「琅玉,咱們的師徒緣分盡了,師父沒什麼送給你的,師傅把這個鐲子送給你,以後好好學戲,蕭老前輩不是個壞人,你就跟他走吧。將來,在北京學成了角兒,你就能回來讓你姐姐上學,讓戲班兒老闆從你的胯下鑽過去。」

  「師父。」

  師徒二人四目相對,兩眼含淚,趙琅玉個跪下了,向玉桃花叩了一個頭。

  「師父。」

  「走吧。」

  「師父,師父。」

  玉桃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自己悵然若失地拿起了當初趙琅玉睡覺用的蓆子,小心翼翼地裹起來,重新陷入了孤獨,再一次獨自對著鏡子流淚。

  趙琅玉來到了北京,住在了蕭影公的家裡。

  蕭影公的妻子還在世上,一開始並沒有讓趙琅玉去學戲,而是在蕭影公家裡好好地教趙琅玉讀書認字,還送趙琅玉上了學堂。

  一個是因為此時的趙琅玉已經是到了倒倉的年齡,所以蕭影公只教趙琅玉每天教習身手,不能去吊嗓子,所以沒有找老師向趙琅玉傳授唱功,二來,蕭影公始終認為,藝人要接受文化地薰陶,這樣才能提升藝術的高度,對演員是有益無害的。

  再者,都說一個下九流,何為下九流,明清時期為「一流巫、二流娼、三流大神、四流梆、五剃頭、六吹手、七戲子、八叫街、九賣糖。」

  戲子被人說成下九流,原因在於演員對社會的發展作用不能被人重視,重農抑商的限制,還有戲子在歷史的誤國事件,戲子在用表演掙錢,被人看做與乞丐無異。此外被人瞧不起的原因就是藝人的文化不高,古代對科舉十分重視,文化人的地位要比有錢人高。因此蕭影公想要去教趙琅玉學習中國的國學文化。

  兩年之後,趙琅玉的嗓子開始恢復。兩年之內,蕭影公帶趙琅玉去看京劇演出,帶她去鑑賞一個個京劇演員。蕭影公伏下身子問趙琅玉,

  「琅玉,你願意學誰的戲。」

  「公公,我想學余叔岩。」

  蕭影公眉頭一皺,

  「你要說余叔岩先生,明白了嗎?」

  「明白了,公公。」

  「好了,明天我帶你去找余老闆。」

  「程長庚、張二奎、余三勝。」合稱老生三鼎甲,余叔岩先生是老生三鼎甲余三勝的孫子,父親余紫雲是「名伶十三絕」之一,師父是譚鑫培,自創余派,在京劇中堪稱繼往開來。其弟子有孟小冬、李少春、譚富英、楊寶忠等,有「無派不宗譚,無派不熏余」的說法。

  但是此次拜師,命運給趙琅玉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此時趙琅玉才剛剛十四歲,余叔岩先生是二十八歲,正是余叔岩先生京劇表演的巔峰時期,余叔岩先生三十八歲才退出舞台,按照邏輯是不肯教趙琅玉的。

  當時余叔岩先生名頭要蓋過梅蘭芳先生。

  當日去拜訪余叔岩先生,余叔岩正在吊嗓子,此時有人蹲在牆外聽著余叔岩先生唱戲,趙琅玉更加敬佩余叔岩。余叔岩先生看到了蕭影公走來,余叔岩先生抱拳施禮,

  「影公。」

  「余老闆。」

  余叔岩先生將蕭影公讓到正廳,

  「今日到此,有何貴幹?」

  「我近日買了一個丫頭想要余老闆指點、指點。」

  「影公出面,按理說,不應該駁您的面子,可這男女有別,我收一個女孩兒做徒弟多有不便。」

  「既如此,蕭某就告辭了。」

  「恕不遠送。」

  蕭影公回頭用了個恨鐵不成鋼的眼色看了一眼趙琅玉。

  「琅玉,走了。」

  「公公。」

  「你什麼事兒都要公公做,你自己是幹什麼的?」


  蕭影公一跺腳,生氣地扭頭就走了。趙琅玉跟著蕭影公出了門,蕭影公撂下了一句,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趙琅玉雖然骨頭強硬,但是思想卻被束縛了,趙琅玉翻身跪倒在余叔岩先生的家門口,足足跪了一天,跪到了第二天下午,余叔岩先生要出去演戲看到了趙琅玉正跪在地上,

  「小丫頭,你走吧,我是不會收你為徒的。」

  「我一定要拜您為師。」

  「你要是撐得住,就跪著。」

  三天的時間過去了,余叔岩和蕭影公在不遠處看著趙琅玉,不停地念叨著,

  「孺子可教。」

  趙琅玉已經撐到了生命極限,倒在了地上,余叔岩和蕭影公馬上趕過去,余叔岩先生的髮妻把趙琅玉抱到了床上,給趙琅玉餵了飯,趙琅玉才緩緩地醒過來。

  醒來時,看到蕭影公在仔細地看著趙琅玉,

  「公公。」

  「學藝,就要有勇敢和堅強,還要忍耐。等你倒倉之後,余老闆就能考慮指點你一二。」

  「是嗎,公公。」

  趙琅玉在走後兩年的時間,除了練功就是學習文化。趙琅玉已經倒倉完畢了,但是趙琅玉的嗓子投錯了胎,喪失自己嗓子先天寬厚條件的嗓子,沒有了余派渾厚。蕭影公也是幾次找到了醫生給趙琅玉恢復嗓子,但是已經無力回天了。

  余叔岩先生聽罷了趙琅玉的嗓音,不住地嘆氣搖頭。

  「這孩子,學,是死路一條,闖,也許能夠絕處逢生。」

  余叔岩先生和蕭影公思索了半天,趙琅玉最好要去拜筱愛如為師。

  筱愛茹本人也是京劇的翹楚,而且是早期屈指可數的坤生。筱愛茹的年齡也是已經大了,不能再活躍在舞台了。這樣的師父教趙琅玉還是非常地有可能的。

  筱愛茹一見趙琅玉,覺得趙琅玉是一個京劇的好苗子,生就長的是角兒像。但是就是嗓音問題,筱愛茹的丈夫已經死了,每天也就是練練功,無所事事的,很鬱悶。

  趙琅玉按規矩到了筱愛茹家裡去住,筱愛茹對這位徒弟很是用心,除了教趙琅玉的文戲,練功也是更加的苛刻。趙琅玉練功時,筱愛茹開始琢磨嗓音,最後提煉出了一套自成一家的唱法。教了趙琅玉一出《捉放曹》。

  到了筱愛茹家經常演出的地點,結果趙琅玉開始了人生第一次噩夢。其中的一個字唱出了鬼音,在台下為趙琅玉把場的筱愛茹發了飆,拿起了身旁的戒尺,當著觀眾的面跪下,用戒尺一下下打的趙琅玉後背已經是血肉模糊了。

  直到趙琅玉暈倒了,筱愛茹才找了夥計把趙琅玉抬回了家。

  「趙琅玉,我告訴你,戲子是讓人看不起,但是你要是再看不起你自己,那就永遠讓人看不起。在台下的,是你的衣食父母,你要是唱錯了,丟掉的是你十幾年的辛苦。」

  趙琅玉發誓此生絕不會在舞台上出一點錯。

  筱愛茹教會了趙琅玉九十多場戲,除此之外,蕭影公也會教趙琅玉國學文化,趙琅玉場場都由筱愛茹把場,每一場戲都被筱愛茹認可了,趙琅玉才能演出。

  趙琅玉學了五年,終於出師了,趙琅玉在北京唱了幾場,掙了很多錢,當趙琅玉把錢交給蕭影公時,蕭影公並沒有要,還把趙琅玉的賣身契撕碎了。

  趙琅玉終於可以自己挑班唱戲了。

  但是蕭影公、筱愛茹雙雙去世,自己的恩師、恩人去世了,趙琅玉傷心欲絕。

  為他們守靈守了一個月之後,買了很多東西想要送給自己的家人和兩位師父,要重新回到自己家鄉,山東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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