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破城(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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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鄖陽西門被炸開時,埋伏在西門外的太平軍表現的幾乎和北城城門上的清軍一模一樣,所有人都呆若木雞地望著前方殘留著火光,冒著滾滾濃煙的城門洞子。

  「這是妖法……不……這是神仙降下的雷罰……對,師帥他老人家就是明王降世,也只有他才能請來神火天雷,炸開這望似固若金湯的鄖陽城門。」

  出於對明王出世的敬畏和人性對未知事物的恐懼,奉命進攻鄖陽西城的太平軍,竟在城門炸開後全都跪倒了下來,很多人甚至嚇得趴在地上,五體投地,口中不停地念叨著:「明王萬歲、明王萬歲!」

  右旅旅帥楊虎也被這猛烈的爆響駭得不輕,不過他卻知道這並不是鬼神之力,而是用火藥爆破的方法炸開了城門。

  城破了,那裡面的韃子和大戶人家還不是任由咱們搶奪嗎?師帥他老人家不是說了嗎,以前韃子和大戶人家吃咱們的,穿咱們的,還把咱們當成豬羊一樣看待,咱們成立太平軍,就是為了從他們手中搶回咱們的土地和銀子。

  在土地和銀子的刺激下,楊虎強壓住心中的恐懼,第一個提刀沖向了鄖陽西門。

  「殺呀!殺光韃子!咱們報仇的機會來啦」

  「旅帥!」

  眼看旅帥就這麼一人沒頭沒腦地沖了上去,他的幾個親兵也從震驚中驚醒了過來,忙拿起刀矛也跟了上去。

  有人帶了頭,還趴在地上頂禮膜拜的太平軍右旅的官兵也都回過味來了:「城門破了,這會不沖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吃他娘,喝他娘,明王來了分錢糧!」

  「吃他娘、喝他娘,明王來了分錢糧」

  這刻,所有的太平軍都發出了震天動地的吶喊聲,一個個舉刀挺矛,仿佛一道洪流般撞向了鄖陽西門。

  鄖陽北城城頭,房縣千總王興腦子亂的跟漿糊一樣,他手下的清兵也被西門傳來的爆響聲和瘋狂的喊殺聲弄的不知所措,但所有人的內心都跟明鏡一樣,西門已經被賊寇攻破了,鄖陽城完了,咱們的抵抗還有沒有意義?

  也就在他們愣神的工夫,太平軍裝填火藥的大車也被推進了城門洞子。

  指揮大車突擊的太平軍斥候營副營官陳德在喝退了隨車前進的士兵後,就義無反顧地從懷中掏出了火摺子,點燃了連接在棺材上的火繩,然後就沒命地沿著牆角往左手邊跑去。

  陳德不傻,反而很機靈,他知道連接在棺材上的火繩子僅僅只有五丈長,如果他往後跑,難免會被爆炸的衝擊力波及,所以他選擇了沿著城牆跑。

  好在城下的泥土還算平整,連接棺材的火繩子也足夠長,陳德一下子就跑了兩百多步遠,感受著耳邊呼呼的風聲,陳德心下疑惑:咋滴還沒炸開,難不成火繩子被風吹熄了,正當他想轉頭去看,身後陡然一聲爆響傳來,緊接這一股絕強的氣浪順著城門洞子四散開來,這刻,大地似乎都在顫抖,也就是陳德選擇了沿著城牆跑,才沒有被氣浪波及,但也被爆炸的餘波,震了一個狗啃泥。

  城頭上,還沒從西門被破的恐懼中清醒的清軍將官無一不被這爆炸震的東倒西歪,好幾口熬滿了金汁的大鍋同樣也被猛烈的爆炸震的倒翻在地,滾燙的金汁淌的到處多是。

  城門被炸開的那刻,城上的清軍是更加的惶恐,而在鄖陽北城待命的太平軍卻人人振奮,鄖陽可是府城,裡面的好東西,肯定比房縣的要多得多,現在,這些好東西他們已經唾手可得。

  「進攻!」

  王秀清大手一揮,五百二十五名太平軍左旅的士兵全都嗷嗷叫著撲向了對他們敞開懷抱的城門。

  鄖陽南城和東城,隨著西門和北門的爆炸聲傳來後,太平軍前旅旅帥陳二狗也是激動萬分,親自督促士兵將草草打制的幾架雲梯抵到了城頭上,然後挺身上前,第一個爬上了雲梯。

  此時此刻,原本還算堅固得鄖陽城便如暴風雨中的小舟,隨時都可能傾覆。

  鄖陽千總王興也在這四面楚歌中,徹底喪了膽氣,也不管跟在他首邊團團亂轉的鄖陽府丞王正常和鄖西縣丞趙守業,更沒空理會嚇得癱坐在城頭,還在傻傻發呆的謝昌平和沈書行,提著刀,帶著幾個親兵頭也不回地下了石階。

  主將都跑了,還在城上的清軍哪裡還有勇氣迎戰正瘋狂向城門湧來的賊寇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突然有人發一聲喊:「城破了,咱們守不住了,快,快點跑啊!」緊接著那人把刀子往地上一摔,扭頭就往城牆下跑去。

  「快跑啊……!」

  一個、兩個、三個,很快還在城頭上清軍和協守的青壯都如同散了窩的馬蜂,四散開來,一個個直如沒頭蒼蠅般亂跑亂撞。

  也就這一會的工夫,進攻各城的太平軍也在控制住鄖陽四面城門後,湧進了城內,他們在各自旅帥和卒長的指揮下,有的以司馬和伍為單位,打著火把順著城內的大街小巷,迅速在城內展開,有的則在舉刀持槍向城牆上涌去。

  「別殺我,願降!」

  最先跪地求饒的便是剛剛被招募的青壯和民夫,他們都是普通老百姓,自然沒有人願意被賊寇冤殺在城頭上。

  逃無可逃的清軍士兵在前後左右都出現太平軍後,也不約而同地跪了下來,他們又不傻,賊寇都他娘的進城了,負隅頑抗和找死有什麼區別,投降的話,說不定還有幾分活路,大不了也當賊寇,當兵吃糧,在哪邊不是吃,將來要是大清軍主力來了,咱們又不是不能棄暗投明……不對,咱大清可不能講投明,只能說棄賊投清。

  同樣在城頭上惶惶不可終日的鄖陽府丞王正常和鄖西縣丞趙守業卻沒有隨大流,向正沖他們湧來的太平軍請降,而是在太平軍即將衝到他們面前時,一個揮劍割斷了喉嚨,另一個顫顫巍巍爬上了鄖西城牆,眼睛一閉,縱身躍下了城頭。

  王正常和趙守業二人不是不怕死,而是不得不死,他們都是外放官,家小都不在鄖西,為了不禍延家小,也為了一身清名,他們不得不死,也唯有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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