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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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早飯,趙相德急三火四到了警察所,在地當央轉磨磨。陸續來了一些警察,趙相德點了四個人,說:

  「你們準備好,一會兒跟我出趟差。」

  他焦急地等待著,甚至有些不耐煩了,心裡直罵。又過了一陣子,才見那秉忠趕來。他厭惡地斜視他:「怎麼才來?」

  那秉忠臉上堆笑,不停地點頭:「我想,等我爹離開家,這工夫正好……」

  趙相德敲桌子:「報案吶!」

  那秉忠忙說:「警察先生,我家遭賊了……」

  趙相德對四個警察一扭頭:「走!」

  一到了那家院門口,只見門虛掩著,那秉忠推開門,趙相德帶人一頭闖入。

  一個人正在院子裡掃地,見一群警察進來,便問:

  「長官,幹什麼呀?」

  那秉忠理直氣壯:「你幹什麼的?」

  那人:「我收拾院子……」

  那秉忠立楞眼睛:「這是我家!」

  那人也不讓份:「這是我家!」

  趙相德一把推開那人,直奔正房後屋。

  那人喊:「哎!你們私闖民宅!」

  後屋什麼都沒有了,祖宗牌位處空空蕩蕩。屋角,有一洞穴大開。

  趙相德摸一下牌位牆邊的一塊磚,長嘆口氣:「晚了,下手晚了……昨天我就發現這有『消消(暗道機關)』……」他橫楞那秉忠一眼,「沒想到,你爹比你奸……」

  「我……」那秉忠一臉委屈相,「我是真想孝敬您一千塊大洋……」

  「去你媽的吧!」趙相德將那秉忠一搡,險些把他搡個跟頭。

  院裡那個人見警察氣哼哼地從屋裡出來,手舉著房契說:

  「長官,我這有房契呢,昨天買的。」

  趙相德沒理他,和四個警察徑直出了院子。

  那秉忠問那人:「這宅子你多錢買的?」

  那人收起房契:「你誰呀?你管得著嗎?」

  那秉忠:「昨天,這還是我家呢。」

  「你家,」那人掄起了苕把,「你滾吧!」

  那秉忠只好灰溜溜地出了院門,他依依不捨地看了下黑門樓。

  那秉忠剛走,於四兒便來到院子,他塞給那人兩塊大洋。那人樂顛顛地走了。

  於四兒拿出一把大鐵鎖,鎖上了大門。

  二十六天雷受傷

  年根底下,天雷把綹子「放羊(放鬆管理)」了,好多人回家貓冬過年,只剩幾個無家可歸的人守著山寨。幾個人除了喝酒吃肉,就是擲骰子,斗紙牌,扯犢子,很無聊。

  山虎子在天雷跟前念咉:「這一天天的,真沒意思。」

  天雷笑:「心裡又長草了?」

  「啊唄。」山虎子嘻皮笑臉,「快過年了,樂呵樂呵唄。」

  「那就走唄,」天雷很爽快,「順便置辦點兒年貨。」

  下晌,天雷和滿倉、山虎子來到了北市場。三人約定,傍黑在福春堂斜對過的「三而齋」喝酒。

  滿倉和山虎子樂顛顛地去了福春堂,天雷來到了義德行。

  張萬利和王大去幹活了,義德行里只有於四兒守攤兒。一見天雷,於四兒又驚訝,又大喜過望。

  於四兒:「哎呀!叔呀叔呀,這是哪股風把你刮來了!太好了!一會兒萬利和王大回來,咱們喝酒!」

  「我還有兩個朋友,都定規好了,晚上到三而齋。」天雷想起來了,說,「就是上回來找你的那倆弟兄。」

  於四兒更高興了:「一塊兒喝唄。」

  天雷:「不行,人多眼雜。」

  於四兒泡了很釅的紅茶,二人邊喝邊嘮。

  天雷看出來了,這義德行的買賣做得還不錯。

  於四兒打心裡樂:「可不唄。」指指自己的長袍馬褂,「看,也人模狗樣的了。」又問,「叔,晚上你們住哪兒?」

  天雷說:「等我和那兩個弟兄吃完飯再定。」

  「別再定了,」於四兒說,「我有地方,就住旁邊的那小辮兒家。」


  於四兒便把那小辮兒委託他賣房子的事說了。

  天雷想了想,讓於四兒領他去看看那家院子。

  來到那家小四合院,於四兒打開門鎖,向天雷介紹:「那小辮兒肯定攤上啥事了,著急忙慌要走。這院套少說也能值千八的,他半價就出手了,火燎腚似的。我倒手咋說也攥個一二百塊。」

  天雷挨個屋看了看,說:「留給我吧。」

  「那趕情好!」於四兒當然高興,「你要,我一分不賺,四百歸你。」

  天雷說:「我哪天給你送五百大洋來。」

  於四兒:「我哪能掙你的錢……」

  天雷擺擺手:「你替我看住這院子,你住,你租,我不管,等我用的時候,你給我就行。」

  於四兒拍胸脯:「叔,這你放一百個心吧。」

  天不早了,天雷要去三而齋,與於四兒約定,今晚他和滿倉、山虎子就到這兒來住。

  於四兒:「好嘞!我把上屋給你收拾得利整的!」

  三而齋,聽著挺雅,其實,取的是「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之意,老闆很想打著滾發財呢。

  天雷找到窗邊的一張桌子坐下,從這裡,可以看到福春堂的門口和街面。

  天將晚,街上人少了。

  方金石和兩個巡警游遊逛逛地走過來,漫不經心地看著,嘮著。走過這條街,他們就該交差回家了。

  天雷側臉盯著他們。

  正這時候,滿倉和山虎子從福春堂里出來,兩人看見方金石和警察,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走過馬路。

  天雷的心揪揪起來了。

  滿倉扯一下山虎子,低頭向前走。方金石也看見了他們兩人,本沒在意,已經走過去了,方金石猛地停住:這不是在興奉官銀號抓過的那兩個人麼?他扭回身,抽出槍,對另兩個警察說道:

  「跟上!」

  「壞菜了!」天雷看得清楚,心裡「硌登」一下,馬上出了三而齋,迎住滿倉和山虎子,低聲說:

  「快跑!回山寨去!」

  滿倉和山虎子愣了一下。

  「快!」天雷從懷裡掏出槍來。

  滿倉和山虎子也鬧不清是咋回事,忙跑進旁邊的小胡同。

  「站住!」方金石大喊,隨手向天放了一槍。

  天雷向也向天放了一槍。

  方金石扭頭一看:「天雷!」精神為之一振,喊「抓天雷!」他放棄追趕滿倉和山虎子,直奔天雷,還拿出了哨子使勁吹,並向天雷開槍。

  聽到槍聲和哨聲,警察們紛紛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

  緊逼過來的警察,迫使天雷躲進一條小胡同,方金石率領警察們緊追不捨。天雷向警察射擊,打倒了兩個警察,警察們也不停地放槍,一顆子彈打中了天雷的後腰。他堅持著奔跑,正好跑進姜雨萍所住的小胡同。

  姜雨萍正在關窗板,聽到槍聲,正在發愣,只見一人歪歪扭扭地跑過來,最後竟倒在自家門口,她嚇了一跳。

  「救我……」天雷疼痛難忍。

  姜雨萍走近一看,見他後腰在淌血,問:

  「你是誰?」

  天雷:「別,別怕……我……」

  姜雨萍一下認出來了,她曾踩髒一個人的皮鞋,這個人就是那個為自己打抱

  不平的人。她馬上扶起他。

  這時,方金石領幾個警察拐進胡同。

  姜雨萍緊貼天雷,雙拳捶打他的胸脯,哭怨道:

  「死鬼!你還回來呀?你就賭去吧,別要這個家了……」

  方金石和幾個警察趕過來。

  姜雨萍:「長官吶,把這死鬼抓起來吧,這日子沒法過了……」

  天雷就勢說:「快進屋,我還沒吃飯呢……」

  姜雨萍:「還有臉吃飯吶?又輸光了吧?」

  天雷進屋。

  姜雨萍也要跟進屋,方金石喊:「站住!」

  姜雨萍停住身。

  方金石:「看沒看見一個人跑過去?」


  姜雨萍:「沒呀。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向那邊跑去了。」她舉手向胡同深處一指。

  方金石對警察一招手:「追!」

  姜雨萍進屋,見天雷已倒在地上。她忙扶他上炕。他的後腰中了一槍,血洇濕了棉襖。她脫去他的棉襖,趕緊找來毛巾,又在臉盆里倒上溫水,為他擦洗傷口。

  血還在流。

  天雷緊咬牙關,額頭滲出汗珠。

  姜雨萍連忙帶急,也出一身汗。

  天雷:「謝謝你……」

  姜雨萍:「我認識你……」

  天雷愣了。

  姜雨萍:「那回,我撞了一個人,踩髒了那個人的皮鞋,你幫我把那個人制服了。」

  天雷想不起來,卻感到一陣疼痛:「啊……」

  姜雨萍:「你等我,我去給你找先生。」

  天雷:「別,我……」

  姜雨萍知道他不放心,安慰他:「沒事兒,我找的人托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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