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灰麗雀的流金（十四）
再向前。
前路已無蟲燈照明，亦不再有腸褶之路指明前方，儘是一片黑暗，但好在那些信徒們還是區分了道路與墳地的界限，通過那些小墳頭，江用禮得以找出道路的所在。
他們就憑藉著一支手電筒走在巨人屍體之中。
自從知道這個地下世界的真相，閱微就感覺這裡怪怪的，仿佛氤氳著惡意的氣體，從毛孔之中滲入身軀，摧殘她的心智，周圍那些沉默的墳頭就是證明，他們是之前的受害者。
「你怎麼了？」鐵亦書問道。
「沒什麼，你不感覺怪怪的嗎，不知道還好，一知道了我們其實在屍體裡面走來走去，這屍體裡面還裝了其他人的屍體，我就感覺這裡好像……」
「這只是遊戲而已。」江用禮說道。無人應和他，鐵亦書沉默，閱微知道但害怕……可是連他自己也不是相當認可。
當然，他倒不是強撐著面子帶隊前行，他並不畏懼鬼神，世界上要是當真存在這種東西，那他肯定是帶隊研究第一人：這東西究竟是另一種形式的生命體還是變成像汽車一樣受驅使的本能生物？
要是被害死了他也不多害怕，既然這種人都能變成鬼，沒理由他不行，他肯定會更強，到時候再報復回來也行，順帶體驗一下做鬼的感覺。
閱微懷揣不安，不過也知這種東西說出來沒什麼意義，默默隨隊前行，四處張望。
或許是出於對外界的警戒，又有恐懼的敏銳加持，閱微最先發現有人隱藏於黑暗的遠方之中，她指著那人叫道：「有鬼！」
江用禮將燈光移向那地，照得不明不白，那人也見到江用禮幾人，在黑暗中大叫：「唉！這邊。」
「原來是個人啊。」
「小心一點，咱們任務裡面要求咱們找到五個人，不計生死，現在是咱們找到四個，除了有一個當著我們的面被巨人吃了，其他沒一個被巨人吃掉，我記得被吃掉那人提到過，他們裡面有一個人也是被巨人吃了。雖然他們的小隊可能不止五個人，不過還是小心為上。」
江用禮這樣一說，閱微又疑心那人是鬼，不過現在這樣說出來也顯得太蠢了，她無聲地躲到江用禮身後，沒注意到鐵亦書將她的舉動收之眼底。
那人並沒有向他們走來，而是反覆在原地跳躍呼喊，吸引他們的注意。
江用禮走得不緊不慢，隨口叫閱微把她的手電筒也拿出來，看看四周有沒有陷阱和不對勁的地方。
這確實是個人類，手無寸鐵，一件紅夾克一條牛仔褲，從這裝扮來看，他應當是上一支小隊的人……這人面帶倦容，但亢奮無比，從他沒有向江用禮幾人跑過來來看，他的亢奮應當不只是看見其他人類。
江用禮在觀察，他的臉上、衣服上都有剮蹭的痕跡，褲腿骯髒，應當是逃亡的結果，這人立身之地是一塊平地，看起來沒有挖掘過的痕跡，周圍沒有過高的建築，這當真不是陷阱。
【支線任務已完成：尋找迷失在洞窟之中的其他小隊的成員（5/5）】
「你是誰，怎麼在這裡？」既然那人已經高聲叫喊，江用禮也不掩飾自己的聲音，大聲向這人問道。
「我是劉潤東，之前和幾個驢友來這邊爬山，有一些怪鳥把我們領來這裡，你們能找到這裡也是因為那些鳥對吧。」
江用禮不回答他的問題，繼續問道：「我們過來的時候看見了不少怪物，我看你手無寸鐵的，怎麼還敢在這大喊大叫？」
「你不懂……城牆以後，這裡就是安全區域，屬於衣又端的領域，那些怪物甩不會靠近這打擾它們的神的安眠的。」
「聽起來，你好像對這個神了解得很多？」
「當然，我這些時間都在研究這個『神』了，這說不定是個新文明，能讓咱們揚名立萬——當然，主要功勞還是我的。」
「這不是個新文明，」江用禮說道：「他們用著和我們一樣的文字，說著一樣的話語，連習慣都和我們差不多，只是信仰了一個怪東西，而且已經基本死絕了。」
「和你這種人說不通。」
江用禮不以為意，道：「那說點說的通的吧，你在這裡究竟發現了什麼，有沒有解決怪物的方法，我們還得出去。」
這人抬起頭來道：「我還以為你們已經把那些怪物殺了。」
江用禮不知是身上的什麼暴露了他們存在戰力，或者是老神在在的態度，也許是並不慌亂的隊伍？他道：「沒有，我們也只是殺了幾個，外界現在一樣的危險，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我？我只是有一點好運，外加上對研究的熱誠而已。」
這傢伙看著不像是會把自己所知說出來的模樣，江用禮不想再和他糾纏，問道：「那據你所知，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他並不信任劉潤東，原因之一就在於人數對不上，其二則是這個所經歷的一切的暗示，他們所見到一切都表明將無人生還，忽如其來一個手無寸鐵之人活生生的站在面前，口口聲聲說自己發掘了這裡的秘密，其人必不可信。
但關鍵在於，這人是死後被人復活還是在不曾知覺的情況下被暗算，這兩種不同的境遇決定了這人的立場。
不過在此以前，還是順著劇情的發展，繼續和他接觸。
「我曾在蠟燭用完以前在周圍巡視，周圍都沒有特別的情況，我現在也沒看見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咱們繼續向前。」
「前面有什麼？」閱微問道。
不必多言，江用禮即使不知前路也知道前面就是那個巨人的頭顱，一切的秘密就藏在其中。
「衣又端的頭。」劉潤東說道：「既然咱們沒找到出路，不如就往前看看。」
「為什麼不直接回頭，來的路上說不定更安全一些，而且我們也沒有感覺到塌方，我們幾個還在過來的路上留了記號，應該能順利回去。」
雖然任務的要求是探索地下，但江用禮不想受劉潤東驅使，且不說這人的身份問題，在此前的對話中他已經暴露他存有異心，說不定還會拿江用禮幾人當做炮灰，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試一試他的態度再說？
不必鐵亦書、閱微表明立場，劉潤東霎時感覺自己被孤立，只聽江用禮繼續說道：「就算是我們發現了什麼東西，最後還是有可能會被糾察出來去坐牢，我們生活無憂，為什麼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還不如出去報警，拿個錦旗，上個電視。」
江用禮的這番話語似乎戳中劉潤東的痛處，他霎時上前欲揪住江用禮的衣裳，江用禮的速度卻比他快得多，閃身避開，他只得道：
「你們不懂，那些專家要是過來，這一切和我們都沒有什麼關係了……你們難道不想知道為什麼那些信徒相信他們的神會復活嗎，你們難道不知道為什麼他們認為他們也是神，只是處於不同狀態嗎，你們難道不想看看這個所謂的『神』究竟是什麼樣的嗎？」
「實話實話……不想。」閱微並非應和江用禮的態度，而是她真不想再看什麼文字和書籍，上學時候的一籮筐已經夠她受的了，上班又累又煩，她現在只想殺人殺怪。
滿腔話語頓時堵塞，劉潤東一時無言，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
「你究竟看見了什麼？」江用禮問道：「告訴我們，我們才可能聽你的繼續往前，看看這個死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不然我們還是為了安全起見，直接回去了……反正我們進來只是為了找找還有沒有倖存的人，現在來看，應該只剩下一個瘋子，瘋得不願意和我們離開。」
劉潤東定定著站著，雖然表情沒有變化，但也能看見他心中的掙扎，他好像想搶江用禮手上的手電筒，但考慮到是一挑三，最終還是顫抖著嘴唇說道：「你們不會懂的，我看見的好像是那個巨人的神光，他確實還活著，生活在另一個世界，……它就是我，所以我能看見灰濛濛的森林，群山之中的大河，灰黑色的天空，那裡只有我一個人，但那裡就是我的天地，所以我得過去，至少看看這個巨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江用禮留心記下，繼續問道：「你有沒有看見另外一個巨人走到那裡了？」
「它……它就在那裡，就在我們要去的地方，你們要找到它就一定得過去，我來帶路。」
「別急別急，還有一件事，你們這一個隊伍究竟有多少人，還有幾個人存活？」
江用禮問出這個問題不只是為了確認人數，還是為了測試劉潤東的心智，確認他們還有那些地方沒有抵達，缺漏了什麼事件。
「我不知道！」劉潤東呼喊起來：「我不知道，你們要去不去，你們不來我自己去，沒有光又怎麼樣。」
「別急，我們沒說不去。」江用禮晃晃手電，他基本已經明白這個人的立場和態度，於是向鐵亦書和閱微說道：「我們走吧。」
前路已無蟲燈照明，亦不再有腸褶之路指明前方，儘是一片黑暗，但好在那些信徒們還是區分了道路與墳地的界限，通過那些小墳頭，江用禮得以找出道路的所在。
他們就憑藉著一支手電筒走在巨人屍體之中。
自從知道這個地下世界的真相，閱微就感覺這裡怪怪的，仿佛氤氳著惡意的氣體，從毛孔之中滲入身軀，摧殘她的心智，周圍那些沉默的墳頭就是證明，他們是之前的受害者。
「你怎麼了？」鐵亦書問道。
「沒什麼，你不感覺怪怪的嗎，不知道還好，一知道了我們其實在屍體裡面走來走去，這屍體裡面還裝了其他人的屍體，我就感覺這裡好像……」
「這只是遊戲而已。」江用禮說道。無人應和他，鐵亦書沉默，閱微知道但害怕……可是連他自己也不是相當認可。
當然，他倒不是強撐著面子帶隊前行，他並不畏懼鬼神，世界上要是當真存在這種東西，那他肯定是帶隊研究第一人：這東西究竟是另一種形式的生命體還是變成像汽車一樣受驅使的本能生物？
要是被害死了他也不多害怕，既然這種人都能變成鬼，沒理由他不行，他肯定會更強，到時候再報復回來也行，順帶體驗一下做鬼的感覺。
閱微懷揣不安，不過也知這種東西說出來沒什麼意義，默默隨隊前行，四處張望。
或許是出於對外界的警戒，又有恐懼的敏銳加持，閱微最先發現有人隱藏於黑暗的遠方之中，她指著那人叫道：「有鬼！」
江用禮將燈光移向那地，照得不明不白，那人也見到江用禮幾人，在黑暗中大叫：「唉！這邊。」
「原來是個人啊。」
「小心一點，咱們任務裡面要求咱們找到五個人，不計生死，現在是咱們找到四個，除了有一個當著我們的面被巨人吃了，其他沒一個被巨人吃掉，我記得被吃掉那人提到過，他們裡面有一個人也是被巨人吃了。雖然他們的小隊可能不止五個人，不過還是小心為上。」
江用禮這樣一說，閱微又疑心那人是鬼，不過現在這樣說出來也顯得太蠢了，她無聲地躲到江用禮身後，沒注意到鐵亦書將她的舉動收之眼底。
那人並沒有向他們走來，而是反覆在原地跳躍呼喊，吸引他們的注意。
江用禮走得不緊不慢，隨口叫閱微把她的手電筒也拿出來，看看四周有沒有陷阱和不對勁的地方。
這確實是個人類，手無寸鐵，一件紅夾克一條牛仔褲，從這裝扮來看，他應當是上一支小隊的人……這人面帶倦容，但亢奮無比，從他沒有向江用禮幾人跑過來來看，他的亢奮應當不只是看見其他人類。
江用禮在觀察，他的臉上、衣服上都有剮蹭的痕跡，褲腿骯髒，應當是逃亡的結果，這人立身之地是一塊平地，看起來沒有挖掘過的痕跡，周圍沒有過高的建築，這當真不是陷阱。
【支線任務已完成：尋找迷失在洞窟之中的其他小隊的成員（5/5）】
「你是誰，怎麼在這裡？」既然那人已經高聲叫喊，江用禮也不掩飾自己的聲音，大聲向這人問道。
「我是劉潤東，之前和幾個驢友來這邊爬山，有一些怪鳥把我們領來這裡，你們能找到這裡也是因為那些鳥對吧。」
江用禮不回答他的問題，繼續問道：「我們過來的時候看見了不少怪物，我看你手無寸鐵的，怎麼還敢在這大喊大叫？」
「你不懂……城牆以後，這裡就是安全區域，屬於衣又端的領域，那些怪物甩不會靠近這打擾它們的神的安眠的。」
「聽起來，你好像對這個神了解得很多？」
「當然，我這些時間都在研究這個『神』了，這說不定是個新文明，能讓咱們揚名立萬——當然，主要功勞還是我的。」
「這不是個新文明，」江用禮說道：「他們用著和我們一樣的文字，說著一樣的話語，連習慣都和我們差不多，只是信仰了一個怪東西，而且已經基本死絕了。」
「和你這種人說不通。」
江用禮不以為意，道：「那說點說的通的吧，你在這裡究竟發現了什麼，有沒有解決怪物的方法，我們還得出去。」
這人抬起頭來道：「我還以為你們已經把那些怪物殺了。」
江用禮不知是身上的什麼暴露了他們存在戰力，或者是老神在在的態度，也許是並不慌亂的隊伍？他道：「沒有，我們也只是殺了幾個，外界現在一樣的危險，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我？我只是有一點好運，外加上對研究的熱誠而已。」
這傢伙看著不像是會把自己所知說出來的模樣，江用禮不想再和他糾纏，問道：「那據你所知，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他並不信任劉潤東，原因之一就在於人數對不上，其二則是這個所經歷的一切的暗示，他們所見到一切都表明將無人生還，忽如其來一個手無寸鐵之人活生生的站在面前，口口聲聲說自己發掘了這裡的秘密，其人必不可信。
但關鍵在於，這人是死後被人復活還是在不曾知覺的情況下被暗算，這兩種不同的境遇決定了這人的立場。
不過在此以前，還是順著劇情的發展，繼續和他接觸。
「我曾在蠟燭用完以前在周圍巡視，周圍都沒有特別的情況，我現在也沒看見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咱們繼續向前。」
「前面有什麼？」閱微問道。
不必多言，江用禮即使不知前路也知道前面就是那個巨人的頭顱，一切的秘密就藏在其中。
「衣又端的頭。」劉潤東說道：「既然咱們沒找到出路，不如就往前看看。」
「為什麼不直接回頭，來的路上說不定更安全一些，而且我們也沒有感覺到塌方，我們幾個還在過來的路上留了記號，應該能順利回去。」
雖然任務的要求是探索地下，但江用禮不想受劉潤東驅使，且不說這人的身份問題，在此前的對話中他已經暴露他存有異心，說不定還會拿江用禮幾人當做炮灰，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試一試他的態度再說？
不必鐵亦書、閱微表明立場，劉潤東霎時感覺自己被孤立，只聽江用禮繼續說道：「就算是我們發現了什麼東西，最後還是有可能會被糾察出來去坐牢，我們生活無憂，為什麼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還不如出去報警，拿個錦旗，上個電視。」
江用禮的這番話語似乎戳中劉潤東的痛處，他霎時上前欲揪住江用禮的衣裳，江用禮的速度卻比他快得多，閃身避開，他只得道：
「你們不懂，那些專家要是過來，這一切和我們都沒有什麼關係了……你們難道不想知道為什麼那些信徒相信他們的神會復活嗎，你們難道不知道為什麼他們認為他們也是神，只是處於不同狀態嗎，你們難道不想看看這個所謂的『神』究竟是什麼樣的嗎？」
「實話實話……不想。」閱微並非應和江用禮的態度，而是她真不想再看什麼文字和書籍，上學時候的一籮筐已經夠她受的了，上班又累又煩，她現在只想殺人殺怪。
滿腔話語頓時堵塞，劉潤東一時無言，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
「你究竟看見了什麼？」江用禮問道：「告訴我們，我們才可能聽你的繼續往前，看看這個死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不然我們還是為了安全起見，直接回去了……反正我們進來只是為了找找還有沒有倖存的人，現在來看，應該只剩下一個瘋子，瘋得不願意和我們離開。」
劉潤東定定著站著，雖然表情沒有變化，但也能看見他心中的掙扎，他好像想搶江用禮手上的手電筒，但考慮到是一挑三，最終還是顫抖著嘴唇說道：「你們不會懂的，我看見的好像是那個巨人的神光，他確實還活著，生活在另一個世界，……它就是我，所以我能看見灰濛濛的森林，群山之中的大河，灰黑色的天空，那裡只有我一個人，但那裡就是我的天地，所以我得過去，至少看看這個巨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江用禮留心記下，繼續問道：「你有沒有看見另外一個巨人走到那裡了？」
「它……它就在那裡，就在我們要去的地方，你們要找到它就一定得過去，我來帶路。」
「別急別急，還有一件事，你們這一個隊伍究竟有多少人，還有幾個人存活？」
江用禮問出這個問題不只是為了確認人數，還是為了測試劉潤東的心智，確認他們還有那些地方沒有抵達，缺漏了什麼事件。
「我不知道！」劉潤東呼喊起來：「我不知道，你們要去不去，你們不來我自己去，沒有光又怎麼樣。」
「別急，我們沒說不去。」江用禮晃晃手電，他基本已經明白這個人的立場和態度，於是向鐵亦書和閱微說道：「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