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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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6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劉璞回到了保衛科。

  肖國華正趴在桌子上補覺,昨晚他在兩位站長的房門外盯了一宿,眼皮子都沒敢眨一下。

  饒是鐵打的,這會兒也是困的睜不開眼了。

  聽到腳步聲,他睜開眼問道:「說了嗎?」

  「嗯。

  「我按你說的,透了出去。

  「那盒火柴也落到了陸橋山手裡。」

  劉璞回答道。

  「嗯,做的不錯,你昨晚也熬了一宿,去宿舍睡會吧。」肖國華吩咐。

  火柴是站長故意拿的。

  這也是李涯定下的主意,就是想故意外泄,勾著各方勢力去繡春樓「送菜」。

  「謝謝科長。」劉璞感激而去。

  「這齣戲越來越精彩了。」

  肖國華微微搖頭一笑,繼續趴下睡覺。

  ……

  陸橋山拿起火柴盒,來到了秘書室。

  洪智有正在和余則成喝茶。

  站里真正忙的其實就行動隊和調度室、情報處。

  如他和余則成。

  一般在站長沒有吩咐的時候,有大把的時間喝茶、看報。

  「二位都在呢。」陸橋山不請自到。

  「老陸,快坐。

  「有眉目了嗎?」余則成問。

  「有點了。

  「站長和喬站長昨晚去塘沽了。」陸橋山帶上門,坐下低聲道。

  「塘沽?

  「你的意思是人藏在那邊?」洪智有故作驚訝。

  「這個李涯,夠鬼的啊。

  「他讓二位將官當馬前卒,故意從塘沽繞了一圈,你猜昨晚在哪過的夜?」

  陸橋山沉聲問道。

  「哪?

  「反正不會是在家,要在家剛剛站長不會那麼憔悴。」洪智有道。

  「你說對了。

  「他們去逛繡春樓了。」陸橋山聲音壓的更低了。

  「不會吧,打新生活運動以來,這一塊的家規很嚴厲。

  「將官逛樓子。

  「老陸,可不敢亂說。」

  余則成惶然道。

  「都是李涯安排的。

  「故作疑兵,人很可能就藏在繡春樓。」

  陸橋山兩手作喇叭狀,小聲說道。

  說著,他從兜里拿出火柴,放在了桌上。

  「我在清查車輛時,在后座發現的。

  「要不是去秘密會見袁佩林。

  「就站長那造反的前列腺,只愛古董不愛美人的性子,他犯得著去繡春樓嗎?」

  陸橋山湊近了些,一臉得意的分析道。

  「有道理。

  「不過,老陸還是得謹慎作確認。

  「別中了李涯的圈套。」

  余則成提醒道。

  「繡春樓,的確有這個可能。

  「老陸,我覺的這個姓袁的,不可能一輩子藏著不出來。

  「人是鐵,飯是剛。

  「他總得吃喝拉撒吧。

  「以李涯的謹慎,這麼重要的人物,應該不會隨便安排伙食。

  「會訂餐,或者讓食堂做飯。

  「可以從這方面著手。」

  洪智有沉吟道。

  眼下袁佩林的去向成謎。

  直覺告訴他,李涯是在耍疑兵計。

  只有戳破這層窗戶紙,才能看到更深處的真相。

  「我已經在盯了。

  「等著吧。

  「最遲今天晚上……」

  正說著,門外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


  三人走到門口一看,只見行動隊的人腳步匆匆。

  「這是幹嘛呢?」陸橋山問。

  「喲,陸處長在,正好。」

  肥頭大耳的齊大福湊了過來:

  「李隊長昨晚端了一個地下聯絡站,接下來還有兩個工運據點等著清剿。

  「對了,李隊長說人手不夠用。

  「想請您從行動隊撥轉幾個。」

  「當我們情報處很閒嗎?沒有!」陸橋山沒好臉色的冷斥道。

  「是。」

  齊大福很沒面子的點了點頭,一擺手吆喝了起來:

  「兄弟們,都麻利點。

  「幹了這一票,李副站長大大有賞。」

  「嗨!

  「你個遭瘟的玩意,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陸橋山一聽火大的很。

  「淡定,淡定。」

  洪智有連忙拉住他。

  「看到了嗎?存心的。」

  陸橋山忿忿不滿的啐了一口:

  「小人得志,這幫狗腿子老子遲早收拾了他們。

  「還想要人。

  「我賤啊!

  「門都沒有。」

  余則成亦是有些微酸的感慨:「哎,李涯也是走了狗屎運,喬站長相中他了。

  「聽說這個袁佩林是中原情報網的建立者之一。

  「又是平津雙領。

  「妥妥的重量級人物啊,這一咬還不知道能咬出多少條大魚呢。

  「不找到袁,別說副站長,站長位置遲早都是他的了。」

  「不行,我得加緊布署了,晚一天,姓李的就多一份功勞,你我就多一分危險。」陸橋山迫不及待的走了出去。

  ……

  中午十一點。

  陸橋山給陸玉喜打了電話:「喜子,跟到了嗎?」

  「跟到了。

  「一共五家酒樓訂的餐。

  「一份送到了龍華大酒店……」

  電話那頭陸玉喜還沒說,陸橋山打斷了他:「有沒有送到繡春樓的?」

  「有!

  「派往繡春樓的是副隊長齊大福。

  「我親自盯的他,這人很謹慎連換了三個地方,但還是沒逃出我的法眼。」

  「太好了。」陸橋山捏拳大喜。

  「繼續盯著,一定要謹慎。」

  說完,他掛斷電話迅速又撥通了另外一個號碼:

  「盛鄉,你來我辦公室一趟。」

  片刻,盛鄉溜了進來,關上門賊笑道:「陸處長,有買賣?」

  「大買賣。

  「我找到了袁佩林的藏身之處。」陸橋山道。

  「袁佩林?

  「那值老錢了,現在紅票、黨通局、還有幫派都在找他,關於這個人的情報都喊上了七根金條。

  「要是您這種老資格的貨,十根金條,沒跑了。」

  盛鄉高興的滿臉通紅道。

  「沉穩一點,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陸橋山皺眉訓了他一句。

  「我要十根金條。

  「剩下你能砍出多少都是你自己的。

  「另外,儘量賣給黨通局。

  「他們現在比紅票還想除掉這個袁佩林。」

  陸橋山叮囑道。

  「放心,我這就去辦。」盛鄉一琢磨,還有得賺,欣然應允道。

  「去吧。」

  陸橋山道。

  ……

  行動隊辦公室。

  李涯靠在椅子上,密布血絲的雙眼盯著手上的報紙,嘴角浮起一抹欣然笑意。

  袁佩林撂的這點乾貨,他可是忙碌了一晚上。

  沒少抓人。


  他特意讓津海日報發了早報頭條。

  如果沒猜錯,這會兒建豐和毛局長應該看到了消息。

  他倒要看看,自己做這個副站長,還有誰不服!

  官要升。

  錢要賺。

  票要抓。

  這就是李涯在延城苦熬時,定下的人生目標。

  誰要敢擋他的道。

  別說一個陸橋山,十個陸橋山也不好使。

  「李隊長。

  「陸橋山中計了。

  「他拿走了車裡的火柴,還有量了油。

  「並且咱們的人送飯時,一路都有尾巴跟隨。

  「應該是鎖定了繡春樓。」

  齊大福走了進來,滿臉喜色的匯報導。

  「自以為是的東西。

  「很好,暗中加大人手,把狠茬子全部秘密派過去。

  「估計這幾天紅票、黨通局的人就會下手。

  「咱們等著抓魚就是了。」

  李涯咬了咬嘴唇,歪頭冷笑道。

  「是,李隊長。

  「回頭升了副站長,別忘了拉兄弟一把。」齊大福道。

  「這是必須的。

  「拿著,忙活了一晚上,帶兄弟們去喝碗羊湯補補。」

  李涯從抽屜里拿出幾塊大洋遞了過去。

  「得嘞。」

  齊大福接過,顛了顛道。

  ……

  津海黨通局,主任辦公室。

  孫傳志看著謝若林,大喜問道:

  「你這消息是真的?

  「真有人打探到了袁佩林的消息?」

  「孫,孫主任。

  「真不真的,我不敢打包票。

  「但對方出價十五根金條,應該不是兒戲。

  「您也知道,這個圈子混的,這麼高價格砸上一回,這買賣生涯就算到,到頭了。

  「沒人會拿自己的飯碗開玩笑。

  「您就說想不想要吧?」

  謝若林面帶微笑,結結巴巴道。

  孫傳志養那幾個小老婆的經費,常德路的豪宅哪來的?

  那中間可少不了他平日幫孫傳志倒賣情報的賺頭。

  所以沒有外人時,兩人說話比較隨意。

  「十五根金條,會不會太貴了?」孫傳志皺眉道。

  「不貴。

  「上次鍾旺國被殺,葉局長非但沒找回場子,還被潑了一身髒水。

  「咱黨通局在委座面前大煞風景。

  「葉局長對您十分不滿。

  「若是能除掉袁佩林,給保密局一巴掌,我相信葉局長會很高興。

  「難道您的寶座連十五根金條都不值嗎?」

  謝若林笑勸道。

  「問題這情報的可信度未知啊。

  「你總得有點說頭吧?」

  提到錢,向來小家子氣、謹慎的孫傳志就肉疼。

  「我只能告訴您。

  「袁佩林在保密局手裡,這個情報就是保密局的要員透露的。

  「不敢說百分百吧。

  「至少能有七成是真的。

  「這東西現在就是搶手貨,您不要別人就下手了。」

  謝若林說道。

  「行吧。

  「賭一把,就當是為葉局長下個月的生日獻禮了。

  「你去三兒那取金條吧。」

  孫傳志一咬牙答應了下來。

  「這份大禮,葉局長一定會喜……喜歡的。

  「您等著,我現在就去商券會所拿情報。」

  謝若林幹事麻利。


  很快驅車去了孫傳志情人的豪宅,取了十五根金條直奔會所。

  與盛鄉私下接了頭。

  「老盛,你這情報靠譜嗎?

  「十五根金條,我們孫主任放了話,要是假的,非弄死你我不可。」

  謝若林四下看了一眼,沉聲問道。

  「那位透出來的,能假嗎?

  「今早……」

  盛鄉湊在他耳邊叨咕了一通。

  「行吧。」

  謝若林聽完,點了十二根金條給盛鄉。

  盛鄉的貨。

  是這市場上為數不多,可以沒有章子、日期還能賣上價的。

  盛鄉欣然收下,小賺兩根。

  謝若林亦是乾笑一聲,小賺孫主任三根金條。

  雙贏。

  不,三贏。

  他轉手看到了一個人。

  這傢伙是紅票,經常在這裡出沒。

  要論買情報,紅票可是花錢連眼都不眨一下的。

  「老兄,想知道永興紡織廠股票的內幕嗎?」謝若林上前接頭。

  那人會意跟他去了角落。

  一倒手。

  謝若林又賺了好幾根金條。

  回到孫傳志的辦公室。

  「怎樣,搞到了嗎?」孫傳志連忙問道。

  「搞到了。

  「袁佩林就藏在繡春樓。

  「吳敬中、喬家才配……配合那個李涯,跑了大半個塘沽,就為了掩人耳目藏這個袁佩林。」

  「小謝,若是能落實,你可是立了大功。」孫傳志道。

  「不,不敢。

  「為主任分憂而已。」謝若林笑道。

  「去叫魏科長進來。」

  孫傳志迫不及待想要取袁佩林的腦袋了。

  現在,紅票滿世界在找袁佩林。

  先下手,能立功。

  萬一晚了,這十五根金條就白打了水漂。

  ……

  天快黑時分,同元書店。

  羅兵走到羅安屏身邊耳語:

  「掌柜的,已經查到了,袁佩林很可能就藏在繡春樓。」

  「情報是否可靠?」羅安屏沉聲問道。

  「應該可靠。

  「我們的暗線在繡春樓周邊,發現了不少保密局的探子。

  「其中二樓有一間偏房,有人看到行動隊的副隊長齊大福曾進去送過吃食。

  「不出所料,袁佩林很可能就藏在那。」

  羅兵說道。

  「嗯。

  「不管是不是真的,咱們都得行動。

  「組織已經確認,袁佩林不是被劫持,而是早就叛變了。

  「就在昨晚和今天上午。

  「咱們一個地下交通聯絡站被毀,還有工運組織幾個重要同志被保密局抓了。

  「他們之前都曾去北平參加過會議。

  「一日不除掉袁,咱們的組織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流血犧牲。」

  羅安屏正然道。

  「要不要先跟余先生通個氣。

  「他是保密局的,多少會有點風聲。」

  羅兵建議道。

  「好,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羅安屏點了點頭。

  ……

  晚上。

  余則成剛吃完晚飯。

  電話響了,余則成上樓接了:「喂,我是。

  「好,知道了。」

  「怎麼了?」下了樓,翠平問道。

  「哎。

  「老羅說是找到了袁佩林。

  「讓我過去參謀下。」


  余則成皺眉道。

  「那是好事啊。

  「這狗叛徒,就一宿工運好幾位同志沒了。

  「不趁早宰了他,還留著過年啊。」

  翠平大喜道。

  「我總覺的事情沒那麼簡單。

  「洪智有透露的意思是,這次行動極有可能是李涯策劃的,就連站長也未必知道袁的住處。

  「因為站長是不希望李涯做副站長的。

  「陸橋山通過一盒火柴。

  「逛一趟繡春樓就能推測出袁的住處。

  「太簡單了。」

  余則成憂慮的搖了搖頭。

  「那咋辦?」翠平看向他。

  「老羅性子急。

  「初來乍到,兩眼一抹黑,他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去嘗試除掉袁佩林。

  「如果這真是李涯布下的陷阱。

  「鋤奸的同志會很危險。」

  余則成說著一邊穿衣服,「走,去見見老羅。

  「我看能不能攔住他。」

  翠平撇了撇嘴道:「哎,你要腦子有腦子,心裡也藏得住事,組織要讓你當領導就好了。」

  「不說這些了,走。」

  余則成穿好衣服,在門口撒上香灰與翠平走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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