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這他娘的是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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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初熹,溫暖而撫慰人心。

  許伯陽睜開雙目,一低頭,只見身上的積雪竟然已經化得乾乾淨淨,不光如此,四周方圓三丈之內,只有堅硬裸露的黑岩,沒有一點雪白。

  「這【懷山長雪】的天地靈力好生霸道,修煉這種靈氣也不知道有什麼禍處?」

  經歷昨晚一夜山巔的狂風暴雪,許伯陽感到有些心有餘悸。

  但此刻體內卻說不出的舒坦,精力百倍,毫無困意。

  「時候不早了,該趕路了!」

  許伯陽心想著站起來,向下輕輕一躍,施展「神行術」,往山下雪林趕去。

  他回到昨晚駐紮的營地,發覺已經有幾個人起來收拾東西,當下捏了一個「隱身訣」,悄悄回到帳篷,將行囊收拾了。

  譚文里招呼眾人收拾好行李,復又開始了一日的行程。

  正常情況下,西柯鎮至風青鎮有半月路程,其中大半路程都在這懷山之上,只不過大雪過後,山道難行,遇到道路不明之處,還需要派人先行探路,否則積雪掩蓋山道,極容易跌下山去。

  當然,天氣惡劣有天氣惡劣的好處,就是少了很多侵擾,如今這懷山上匪患頗多,不少流民找不到住處都嘯聚山林,至少山上還能打到些野獸,刨得到些野菜。

  路上萬一碰到行人,還可以打打秋風。

  不過自從吃了幾次虧之後,少有流寇敢打風青商會的馬隊的主意,頂多就是尋些走商的小販下手,或是不長眼的走親串戚之人。

  在這種極端天氣之下,山匪應該都躲在被窩裡。

  許伯陽騎馬跟在馬隊後面,心中正在思索昨晚經歷的一切。

  「書上所說,這『氣足境』為的就是要吸收天地靈氣,餐露服氣,納為己用,古代稱之為練氣,這兩個字可謂精髓。」

  「可昨晚修了一夜,才得到一絲,這凝成實質,不知道需要多久。」

  「如此看來,這修仙之道,入門容易,越往後面修煉越發難以企及,難怪一個費家、一個丁家,最高不過就是築基,卻足以稱為世家,想來再往上,就是仙宗仙族,已經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了。」

  風青鎮丁家的情況,許伯陽早已通過費文玉摸清楚了,當初也是丁家派人來打過招呼,自己才能在鬼市混了幾年而毫髮無損。

  當然,這個情況費文玉並不清楚。

  風青鎮的丁家是小宗,而真正的丁家在郁川。

  風青鎮的丁家不過是因為丁天石與丁地魁兄弟二人入了郁川的仙宗,從而聲名鵲起,實際上這個丁家一直隸屬於郁川郡三昧山那個丁家。

  丁天石的修為已經到達築基中期,丁地魁的修為也在築基初期,這一家雙築基的情況,足以周圍這幾家家族感到又敬又懼,而三昧山的丁家,據說更是有黃庭羽士鎮守。

  在知曉丁家真正的實力之後,許伯陽確實有些頭疼,目前來說,自己這點三瓜兩棗,在丁家面前根本就一文不值,所以絕不能因為汪明如而和丁家翻臉,這是極為不明智的選擇。

  若是能繞過汪明如,直接連線丁天石就好了,可惜這個想法明顯很不現實。

  「合吾!」

  譚文里的一聲厲喝,驚醒了沉溺在思考當中的許伯陽。

  他猛然抬頭,只見前面的馬隊已經停了下來,所有人都抽出兵刃,向中間靠攏。

  許伯陽心頭一驚,急急打馬上前,越過馬隊,只見譚文里護在前面,死死盯著前方山道之上。

  許伯陽順著山道上瞧去,才發現有兩個人站在山道之中,攔住了去路。

  一人身材高大,一身黑色勁裝,蒙著面巾,帶著護帽,只漏出了一雙兇狠的眼睛,另外一人卻是一個白鬍子老頭,面色紅潤,看著和藹可親,一團和氣。

  許伯陽擰眉,悄悄從身後卸下青元劍,倒懸在披風之下,方才緩緩說道:

  「兩位朋友,風青商會在此行鏢,還請兩位挪挪地方,若需要茶錢,等我們過去,在下可為二位斟酌一二。」

  出門在外,以和為貴。

  古往今來行鏢第一準則,也是多少年來不成文的規矩。

  只要不搞突然襲擊,攔鏢截道者多半都是文斗,就是比那邊人多,求點財也就算了,並不一定會見血,可明顯眼前並不是這種情況,對面只有兩個人。


  而風青商會這邊足足有九個人,這明眼人一眼就瞧出來了,只怕不是求財這麼簡單。

  許伯陽和譚文里自然也不笨。

  只不過眼下山道上兩人,並不能排除山上沒有埋伏。

  眼前情況不明,許伯陽應付了一句,且看對方如何劃下道來。

  白鬍子老頭上前兩步,大刺刺站著,笑眯眯說道:「許伯陽?」

  許伯陽臉色動容,悄悄攥緊劍柄,微微眯眼瞟了旁邊的黑衣蒙面人一眼,身上殺氣凜冽出來,徐徐問道:「尊駕是何人?」

  這兩人自然宋家鏢頭宋長德和林家修士林家成了。

  林家成笑道:「老夫林家成,今日受邀來殺死諸位,爾等若不想被殺,此刻即可自盡,免得傷了和氣。」

  此話一出,馬隊上人群聳動,所有人睜大雙眼,左右看了,露出驚懼表情,全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譚文里拿著長刀,臉色鐵青,沉聲道:「你這老頭穿的哪家的衣服?一把年紀了,口氣不小,我們商會乃隸屬於風青鎮丁家,丁家家主乃是仙山修士,你若識相,速速退開!」

  林家成笑道:「小老兒老眼昏花,瞧不見什麼丁家,拿錢辦事,天經地義!」

  「哼!」

  許伯陽冷哼一聲,只瞧著那蒙面的宋長德,揚聲道:「那位掛臉的,這請來的人都敢露面露名,你不敢露頭?」

  宋長德也沒想到林家成會這般托大,不蒙面也就算了,居然大刺刺將自己姓名告知,這下弄得自己反而像個傻子一樣,當下咳了一聲,啞著嗓子低聲對林家成說道:「仙修,多說無益,動手罷!」

  譚文里瞳仁一縮,驚怒道:「宋長德!」

  譚家在風青鎮上,開著一家刀鋪,這宋長德身為神威鏢行鏢頭,之間兵器交易少不得打交道,譚文里和他早就認識。

  可沒讓宋長德料到的是,譚文里竟然一下就聽出他的聲音來。

  他雖然吃驚但不傻,狠狠瞪了譚文里一眼,並沒有回應。

  「也罷!」

  林家成手中多了那一條牛骨馬鞭,漫不經心偏頭對宋長德說道,

  「你且旁邊站著罷,以免待會誤傷了你!」

  許伯陽聽到此處,早明白過來,已然知曉這風青鎮有變故,心中又驚又怒,眼看那林家成拿出兵器,瞬間臉色鐵青,厲聲道:「所有人往後退!」

  話音剛落,只聽林家成哈哈一笑,白影如風,憑空而起,已經到了眼前,許伯陽不及轉念,雙腿一夾,縱身從馬背上飛起,隨即披風之下,一抹寒霜亮起,噴薄而出!

  「咴啾—」

  許伯陽坐下的白馬慘痛嘶鳴一聲,一剎那全身骨骼寸斷,鮮血激射,散出一團血霧。

  偌大的身軀頃刻坍塌,變成一坨肉泥,猶如斷了線的風箏,流星般倒飛出去,越過山道,墜入深谷。

  譚文里和宋長德目瞪口呆,轉眼只瞧見許伯陽猝然間原地飛起,宛若大鵬展翅,一抹比風雪還冷冽的寒霜之氣,從他披風之下,化出一道青色亮光噴薄出來!

  「不好!」

  林家成大驚失色,他這一下快如閃電,飛身一擊未中,只打中了馬,本就驚異莫名,抬眉只見一道劍光裹著攝人心魄的寒氣夭矯而至!

  僥是他這些年為林家殺人無數,霎那間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急急運起玄功,左手一拍雪地,隨即渾身滴溜溜轉了起來。

  就在這一剎那的功夫,硬是讓他橫移出三尺!

  「嘭!」

  一聲悶響,積雪四濺,地上多了一道深達半尺的溝壑!

  許伯陽料來這人不知自己底細,所以才敢如此托大,本以為這一劍乘敵不備,必然建功,沒想到對方不知道使了什麼術法,竟然避了過去。

  不及細想,驀然間右手捏起一個法訣,手中銀芒亮起,一道銀光宛如炙熱驕陽,刺人眼眸,狠狠劃了下去!

  「銀芒術!」

  林家成在凝元期待了十多年,對這凝元期的術法自然知曉,自己此刻還身在半空,不想對方得勢不讓,反應極快,右手一劍落空,隨即左手竟然施展起術法襲來,心中驟然升起一股恐懼之感,破口大罵:

  「這他娘的是凡人?姓宋的,老子今日不死,跟你沒完!」


  念起神至,一道灰光亮起,竟憑空結出一個碩大的龜甲,甲殼片片分明,宛若實質。

  「噗!」

  一聲輕響,那道銀芒沒入龜甲之中,激起甲片紛飛,但最終沒有破開甲殼,倏忽消失不見。

  說時遲那時快,兩人在半空之電光火石般連過三招,最後誰都沒討得了好,一觸即退,各自倒飛出去,退了十多丈遠。

  經過這一連串的激鬥,四周積雪似乎承受不住這突如其來的剛猛氣旋,雪花從地上倒飛起來,隨著二人猛烈的氣旋在四周飛舞旋轉,等二人落下之後,竟然形成了一個偌大的圓圈。

  「許伯陽!會仙法!」

  這六個字在譚文里和宋長德的心底激起了狂風暴雨,整個呆立在當場,腦海中電閃雷鳴,張大的嘴巴半天合不攏,雙眼呆呆痴痴,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可是它偏偏發生在眼前!

  所有人都驚呆了!

  包括林家成!

  剛才那幾下發生太快,所有人幾乎來不及反應,直到兩人站定對峙,站定在那個沒有一丁點積雪的圓圈裡!

  長劍指地,許伯陽默默調息,冷眼瞧著對面這個姓林的老頭,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看來對方和自己修為相差無幾,並不是築基以上的修士,否則他此時只怕早已受傷。

  林家成也不好過,他剛才托大一擊,險些遭了這小子的道,使出全身力氣方才逃過一劫,心中已經將宋長寧罵到了十八輩,吐出一口濁氣,偏首低聲斥喝:

  「姓宋的,怎麼回事?」

  宋長德此刻早已腿腳發軟,不知所措,結舌道:「這…這…我情況也…不知…」

  「哼!」

  林家成怒哼一聲,正首眯眼瞧了瞧不遠處的許伯陽,道,

  「罷了,事已至此,殺完這小子,你家得加錢!」

  而馬隊這邊卻是另一番景象,隊裡的夥計震驚之餘,清醒之後,無不振奮,紛紛揮舞起兵器,為許伯陽聲威。

  「難道他已入了丁家?」

  譚文里雖然有些吃驚、嫉妒的情緒交織,但眼下大敵當前,哪容得了他想這些,心中隨即喜不自勝,連忙拿著長刀翻身下馬,大步過來。

  「東家,譚文里在旁為你掠陣!」

  「嗯。」

  許伯陽絲毫不敢放鬆,冷冷說道,「你盯著姓宋那小子,莫讓他跑了!」

  「明白!」譚文里攥緊長刀,瞧著宋長德一副驚惶樣子,揚聲道,「宋鏢頭,既然想來劫鏢,不如你我做過一場!」

  宋長德眼見如此情況,自己只怕不能再袖手旁觀了,如今身份被人識破,跑回去一樣得不了好,不如全力配合這林家老頭,殺干屠淨,斬草除根。

  當下穩住心情,狠狠一把將面巾扯下,掏出身後兩截熟鐵棍,拼接起來,發狠道:「譚文里,你自己找死,可別怪老子!」

  大戰一觸即發,交戰雙方都死死盯著對方,片刻不敢轉移目光。

  山風忽而吹起,呼嘯浩蕩,一片片雪花猶似鵝毛飛舞起來,裹得天地間一片肅殺。

  林家成直直盯著許伯陽手中那柄寒光湛湛的長劍,臉色抽動,心中起了波瀾:

  「這怕是築基法器,這小子也是凝元中期,何處得來的築基法器?難道那姓宋的誆我,這小子是世家子弟?」

  可拼死之局,已然眼下顧不得不許多,反正出了事情,也是林懷勝的災禍,自己不過是奉命行事,回去躲著不出來便是。

  就在他一恍神之際,猛然間,許伯陽動了!

  伴隨著金光!

  足下一踏,激起腳下石礫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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