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一劍斬群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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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素六出劍?」

  許伯陽腦中轟鳴作響,他本是愛劍之人,此刻突然得到高修傳授劍法,心中自然而然生出歡喜,只是面前這人實在太過古怪,卻又太好表露出來,只得默不作聲。

  「接著。」

  漆扶靈瞧著這孩子欲言又止的樣子,心中暗自好笑,左手輕拂,一點瑩瑩綠光從腰間亮起,飄飄忽忽,飛到許伯陽身前。

  許伯陽身手接過,卻是一枚綠澄澄的傳功玉簡,此物丁天石贈《滄浪劍訣》時曾給過自己,他立刻明白這便是那《飛素六出劍》的劍譜,心中欣喜難抑,當下拜謝道:

  「多謝前輩賜教!」

  漆扶靈頷首道:

  「此劍訣一共有六招,凝元前只得兩招,如能築下仙基可再得兩招,他日你若有命證得黃庭,便可習滿。」

  許伯陽一聽,震驚當場,胸口怦怦直跳,口乾舌燥,心忖道:

  「如此說來,這是一道黃庭劍法!」

  漆扶靈哪裡瞧不出他心思,不禁嘴角微揚。

  她今日時隔百年,拿回自己心愛之物,心情實在暢快,望著遠處逐漸魚白的天邊,一時間豪情大起,站在雲架前端,手握青元劍,捏出一個劍式,道:

  「你才凝元,我便演示前兩招給你看看,等你凝元六層有了靈識之後便可修習,小子,青元劍可不是像你那樣用,瞧好了,可別眨眼!」

  「第一式:素雪驚鴻影!」

  這最後一句話,漆扶靈的聲音從紅唇中吐出,聲波外闊,驀然擴大了數倍,直震得天地為之鼓盪,那音波有如實質,好似一道道漣漪,片刻間宛如雷霆萬鈞,轟隆而下!

  整個心月湖南岸,無論是妖,還是修士,還是凡人,都被這一句話,震得神色大變,心神不寧!

  天空雲浪翻騰,波譎雲詭,憑空再度飄起了大雪,鵝毛般的雪花簌簌落下。

  這飄飄如白絮的大雪,疾如狂風暴雨,片刻之間便將岸邊裹得一片銀裝!

  穀雨時節,心月湖南岸,天生異象,雪虐風饕!

  在場所有無不震驚當場,停止了攻擊,忘記了爭鬥,神色各異,情緒交織,都仰頭望著這暴雪肆虐的天空。

  一朵寒靄於風雪之中,如同一尊神殿一般,懸停在千丈高空之上!

  蛇平甫望見這雲,仰天長嘆:「天要亡我!」

  陳抱沖望見這雲,仰天長笑:「天不負我!」

  一瞬間,漆扶靈消失在了雲架之上,猶如一道似雪的光影一閃而沒!

  只剩下一圈雪花,打著漩渦!

  許伯陽連忙站起,跑到雲端前,俯視下去,只見漆扶靈衣袂翻卷,極速俯衝而下,倏忽間,白光一閃,宛如這萬古凌霄之中的一片羽毛,婉轉飄落。

  忽然只覺手心中的那枚玉簡發出晶瑩綠光,一行小字縈繞在心間:

  「素雪驚鴻影,身如素雪飄落,影若驚鴻掠過,敵來我走,敵走我來,煢我一身,獨斷千古,猶似凌空一羽,鴻爪雪泥!」

  心中頓時恍然大悟:

  「原來這第一式是此劍法的身法。」

  正自揣摩領悟之間,忽只見岸邊上那些水妖四散逃離,心頭一震,便只見漆扶靈現身,懸浮於南岸高空之中,青元劍從手中出,彈劍而起,繼而口吐真言,赫赫聲威:

  「第二式:寒穹碎玉霰!」

  一道劍光猶如朝陽初生,從空中亮起,光芒耀眼,劍光如匹如練,又好似天降大雪,飛雪霰如碎玉!

  在這道劍光破劍而出之後,如影分身,化作數十道劍光凜冽而下,氣勢磅礴如大雪崩塌,亦如萬馬奔騰!

  無數劍光夾雜這雪花,橫掃了整個湖岸!

  正好印證了那一句話!

  入世冷挑紅雪去,離塵香割紫雲來!

  天地生變!

  唯我雪來!

  眾妖大驚失色,慌不擇路,四處逃散,唯獨蛇平甫站在空中,迎頭對著這漫天的風雪,直面這如匹的劍光,一動不動,惡狠狠地仰望著天上這人,臨死之前,大聲吼道:

  「黃庭道子,我蛇平甫雖死無憾,終有一日,我族必踏平青神!我族必血債血償!哈哈哈哈哈!」


  劍光掠過,猶如夜雪撲人,寂靜無聲,所有水妖中堂正心均中了一點雪花,剎那間湮滅無痕,飛翔中、遊走中、奔跑中,垂立中,全部都突然失去了生機,倒地不起。

  春風裹著夜雪飄零,透著些許肅殺的蕭瑟。

  蛇平甫的身影在空中懸停了兩息,猶如斷了線的紙鳶,和手中的長槍一起墜落,砸在掛滿霜雪的蘆葦叢中。

  芸芸眾生仰望。

  穀雨,仙人,從雲中來。

  既白,天降大雪。

  一劍斬群妖!

  林懷勝望著這漫天的風雪,渾身止不住的顫慄,好似赤身裸體行走在冰天雪地之中,而額頭上卻是大汗淋漓,滾燙無比,手中的【拷鬼棒】「噗通」一聲,掉在地上,殘雪激飛!

  四肢發抖,控制不住,撲通跪在地上!

  陳抱沖仰著頭,終於看清楚來人,喃喃道:「這是…琨玉秋霜…琨玉秋霜…師父誠不欺我…師父誠不欺我!」

  風清雪住,隔著疏疏密密的蘆葦盪,東邊的朝陽掙脫山脈的束縛,終於在這一刻升了起來!

  東方既白。

  漆扶靈翩然落在湖岸上那塊大石之上,負手望著如沐春風的朝曦,風姿綽約,神色淡淡。

  金色的陽光映射在她那張白璧無瑕而驚為天人的面龐之上。

  林懷勝最先御風沖了過來,撲通跪下,澀聲道:「淮上族屬林家小宗林、林懷勝見過羽士「琨玉秋霜」…」

  「起來,跪著作甚?」

  漆扶靈神色冷淡,口氣更是寒冷如冰,

  「速去將妖物的靈物和內丹收了,屍體處理乾淨,再來見我。」

  林懷勝聽見這口氣,心中如蒙大赦,趕緊磕了一個頭,御風去了。

  雲架在天上打了一轉兒,自行飄落在岸邊,許伯陽縱身下來,便見這雲不見了影蹤。

  這時,陳抱沖也緩緩御劍過來,只是神色萎靡,速度慢了許多。

  他本身築基有望,已經到了關鍵時期,今夜孤身一人對抗群妖,精疲力竭,受了不小的內傷,眼見群妖誅滅,不敢大意,趕緊取了療傷丹藥服下,以免落下不可逆的損傷,運轉了幾周天,方才取了碧微,踏劍過來拜見羽士。

  落地看見許伯陽在旁,已然知曉是怎麼回事,兩人目光碰了一下,當下俯首拱手,恭恭敬敬道:

  「江左弟子陳抱沖見過羽士。」

  他不知許伯陽是否知曉「琨玉秋霜」身份,為求穩妥,遂換了稱呼,不敢隨意亂說。

  「嗯。」

  漆扶靈神色緩和許多,袖袍微展,一瓶紫色的小瓶飛出,淡淡道:「你受傷不輕,這是『紫炁丹』,比你那小還丹好,快服下。」

  「多謝羽士。」

  陳抱沖雙手接過,他的傷勢自己知道,當即也顧不得許多,盤膝坐下,取了丹藥服下,開始運轉周天。

  漆扶靈微抿,並沒有說話,側目見許伯陽眼巴巴瞧著自己,不覺啞然失笑:

  「你瞧我作甚,這丹藥你不能服,你懷裡不是有小還丹,你為何不服?」

  許伯陽展顏一笑道:「我的傷不妨事。」

  「哼!」

  漆扶靈瞧他嘴硬,不由哼了一聲,用靈識道:

  「我傳你劍法之事,萬不可與他人提起,此劍法也並非我淮上道統,乃是古道劍法,識得的人不多,從今而後,你我兩清!」

  「他日你行走青神,萬不可提及我的名字,如若不然,千里之外,我也可以一劍取你首級!」

  許伯陽真沒料到,這黃庭女修一身修為驚世駭俗,性格乖戾,為人忽好忽壞,行事忽冷忽熱,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不過話說回來,這不就正好中了下懷,仙宗之人,特別是高修大能,本就要避而遠之。

  他還真怕這漆扶靈傳授劍法之後,又起什麼牽扯,畢竟這才相處了一夜,已然發覺此人脾性當真古怪,簡直不可理喻。

  耳邊聲音落下之後,不覺咂咂嘴,從懷中取出令牌,上前兩步,雙手奉上,道:

  「謝過羽士,令牌奉還。」

  漆扶靈瞥了他一眼,並沒有動作,令牌兀自飛起,一閃而沒。

  倏忽,她腰間碧光閃爍,一把碧青色的長劍旋即飛出,化作流光,懸停在在許伯陽面前。


  許伯陽吃了一驚,抬頭瞧了漆扶靈一眼,只聽她負手看天,淡淡道:

  「此劍名為【碧遊仙】,坎水築基法器,尋常貨色,店鋪里也都有賣,不是什麼稀罕玩意兒,不過也比你身上那兩件破爛好得多,你且拿去防身罷。」

  許伯陽又驚又喜,此刻他身無長物,除去從那三個黑煙人身上繳獲了一柄赤紅長劍和一塊小玉墜子之外,唯一一件法器青元劍還被漆扶靈拿走了。

  當即雙手捧過懸浮在胸前的這把長劍,只見此劍長約四尺有餘,劍身刻著細密而精美的水波紋理,通體流淌著碧青色光澤,宛如一汪碧水鑲嵌在劍身之上。

  靈氣一入,登時劍身輕鳴,碧水來回流淌,汩汩不止,好似活了一般。

  心頭一喜,當下一聲不吭收了起來。

  漆扶靈見他動作,暗暗一笑,不再言語。

  這時,林懷勝御風飛回,落地拱手一禮,又與許伯陽略微示意,隨即手上一招,腰間儲物袋光芒閃爍,跳出形形色色一堆物品,懸浮在空中。

  許伯陽凝睛一瞧,首先映入眼帘是一堆如珠子般的小肉球,通體泛著藍光,旁邊則有一顆稍微大一些,最後則是一顆拳頭大小的青色肉球,光芒更甚。

  然後那白甲蛇妖的褐色長槍,那紅紋魚妖的古銅色三叉戟都赫然在列。

  最後還懸浮這十幾瓶各色小瓶,瞧這外觀,應該是丹藥。

  轉頭便只聽這黑衣方面大漢說道:

  「羽士,靈物內丹已經收齊,這群水妖中為首是一條螣蛇,按妖族說法,修為應該在化形初期,不過應該是剛剛化形沒多久,不過亦算得上是一隻成妖,另外是一條文鰩,修為在啟靈後期,馬上便可以化形。」

  「內丹我已盡數取下,此二妖手中兩件巫器也一併取來,另外那化形妖身上還有一個儲物袋,袋中是些丹藥,還請羽士處置。」

  「丹藥?」

  陳抱沖一直在旁邊默默療傷,耳邊聽得許伯陽得坊主賜劍,想來是為了還歸劍之情,暗自替他高興。

  這把【碧遊仙】出自南淮仙宗劍弈閣,在青神可謂名聲響亮,並非如坊主所說那般普通,價格大致要到十枚郁青左右,雖然比上自己的【碧微】略有不如,但已經能算得上是最好的築基法器之一。

  想想許伯陽應該也不難猜到,能收入黃庭羽士囊中的法器能差到哪裡去,一個言其它,一個不吭聲,只怕是心照不宣罷了。

  然後又聽到那林家修士回來,方才知曉他去收繳水妖的戰利品,此刻聽到「丹藥」二字,不由地心頭一驚,趕緊收了功,睜眼站了起來。

  許伯陽見他臉色恢復紅潤,心中暗自欣慰,兩人相視一笑。

  林懷勝瞧著兩人表情似乎早已熟識,心中一跳,他自見到許伯陽起,他便是待在漆扶靈身邊,還以為是羽士弟子。

  可忽然瞧見他與陳家修士示意,登時令他心驚肉跳,暗忖道:「難道陳家這位修士也是仙宗弟子?」

  不覺眼珠子亂動,思緒紛飛,隱隱感覺到不妙,一時間心懷鬼胎。

  「嗯。」

  漆扶靈目如金光,掃了一眼空中的物品,並不見動,那一柄褐色長槍亮起光澤,嗖地一聲飛到了身前,細細瞧了之後,嘆道:

  「你所言非虛,此乃南巫靈器,這巫王招慕豺狼成性,妄想渾水摸魚,亡我青神之心不死吶!」

  許伯陽自然不知道什麼巫王招慕,不過之前聽費文玉說過,南巫乃是割據東南群山另一方勢力,並非道家天下,不想竟然與水妖有勾連。

  轉頭卻瞧見陳抱沖他二人聽到這個名字時,都是臉色發白,低頭不語,似乎有些懼怵。

  漆扶靈微微搖頭,伸袖一招,那十幾瓶丹藥立刻飛了過來。

  她掃了一眼,當即取了一瓶仔細瞧了,目光閃爍,手上白光忽閃,纖指一捻,便將這瓶丹藥捻成了齏粉!

  大袖一揮,面若冰霜,冷哼道:

  「我青神這麼多年舉步維艱,內憂外患,是何原因,究根結底,就是這些吃裡扒外的蠢東西!」

  言罷負手轉身,神色嚴肅,對林懷勝道:

  「你將這兩件巫器和丹藥送回漸水,拿去給姜元離,命他自行上報【閬風巔】,另外告知他此地情況,說我已知曉,讓他今後好自為之!」

  林懷勝一聽,心中狂喜,卻不敢喜形於色,連聲道:「弟子明白!弟子明白!」


  當即施展術法收了靈物丹藥,向漆扶靈告辭:

  「弟子習羽士教誨,必不負羽士所託。」

  漆扶靈冷冷瞧他一眼,不形於色,負手轉身,面朝朝陽,不再說話。

  見漆扶靈不理,林懷勝神色有些尷尬,遂轉身與陳抱沖和許伯陽道:

  「二位小道友,今日得羽士垂憐,與二位並肩作戰,不勝榮幸,他日有緣再遇。」

  陳抱沖微微一笑,拱手道:「多謝林家道長援手!」

  剎那間,晴天霹靂,一道亮白的閃電從許伯陽腦中划過,劈開了他的心房,剛剛抬起來的手又放了下來,笑容凝固後消失,取而代之是一臉驚疑,眸子裡目光透著憤怒,猶如利劍般放射出來!

  「二位告辭。」林懷勝笑笑略微拱手,便欲轉身御風而走。

  「且慢!」

  一個突兀而冷峻的聲音,從陳抱沖背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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