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引鬼
往日來高強度的危機感，使蘇銘養成了雷厲風行的做派。
如今乍一想，反正害的又不是他…那麼急幹嘛。
便端起了大老爺做派，往那一坐，只負責喝茶吃糕點，旁人過來請教，也是愛理不理的。
你別說，還真管用。
鄉親們見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氣質，眼神中，都變得虔誠起來。
就這麼一直端到了傍晚，用過晚膳，四人便安排到最氣派的宅子過夜。
「銘哥，明個這燒香起壇…」
眼下周圍沒了鄉親，張阿四稍顯底氣不足，面露為難之色。
「怎麼？四爺沒教你？」蘇銘心裡咯噔一聲。
他除祟降魔，依仗的，可都是物理手段，若是在眾目睽睽下起壇做法，那樂子就大了…
也有不理解，能有把握進幫會的，起碼都開了天眼，還有一手除祟的本事。
再年輕，手段也比沒師傅帶的鄉野神棍厲害多了。
「會是會…」張阿四搓著手，表情緊張。
「但這頭炮的活計，有點拿不住…」
外門夥計，入了會便是巷戰洗禮，門內的洗禮便是處理一件棘手的詭異事。
若是期間死了人，或是難度太高，那麼會裡便再派一隊有經驗的來接手。
像他們這種有探路性質的，就叫做頭炮。
「你只管做你的就行，真有事，我來兜底。」蘇銘表示理解。
他剛遇到詭異那陣，也是心神不寧，花了好些時間平復。
如今這幾個孩子一出道，便要與這凶行子對上，說不怕，那是假的。
得了大哥擔保，張阿四他們明顯鬆了口氣，開始從板車卸下明日起壇的陣仗。
其中有黑狗血，雞冠血，桐油，幾大扎香燭，還有一串串像是裹腳布的布條。
最後，還當場裝了罐童子尿…
這看得蘇銘頗為無語，幾個青頭仔，看起來確實不怎麼靠譜。
於是拍拍手，把大家叫過來。
「跟我說說，你們明個是怎麼打算的。」
「大哥，是這樣的……」
幾人畢竟是在四爺手下學著了真功夫，理論上，說的頭頭是道。
按四爺的說法，驅邪不是打打殺殺，講究的，是一個人情世故。
他們這手驅邪的法子，主要分四個步驟。
分別為現、說、引、驅。
現就是指令邪祟現身，幾人都開過天眼，那行子又凶，硬招過來，問題不大。
說，就是指說客，行子現了身，便要將其勸走，也別說啥有仇報仇，有冤報冤，只談能給得起的。
你漫天要價，我坐地還價，總歸談到一個大家都接受的了的範疇。
要是談崩了，便到「引」這一步。
引，就是指將邪祟引去其他地方，引去河溝、深山，反正離了活人範圍就好。
屆時，需要一人手持魂幡走在最前頭，後面跟來幾個人，捧著一大筐紙錢，邊走邊燒，直至引入目的地為止。
可若要是執念太深，便只能驅了。
這也是最兇險的一步。
硃砂、黑狗血、桃木劍、超度經，每個都有除祟的效果。
齊齊往那行子身上一招呼，能驅多少，便看它道行有多深了。
「受教了…」
這一說，蘇銘心裡有了譜，也是沒想過會有這麼多門道。
反正他一直以來，都是只會物理超度…
心道下次若再遇著，不妨試試溫和些的手段…
但說歸說，做歸做，把式底下見真章。
想至於此，蘇銘緩了緩道。
「反正今晚閒著也是閒著，不若，先去探探虛實。」
蘇銘自從進了村，便是一副大哥做派，若明日做法進行的不順利，那挨掛落被數道的，也只能是他。
見蘇銘發了話，幾個小伙子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收拾片刻，便帶上傢伙事出門。
……
陰風徐徐中，蘇銘繞過大門口一堆礙事的貢品，率先推開門。
最先入眼的，是一條黑漆漆，黏糊糊的粗大門梁。
眼下，莊子裡已是萬般寂靜，除了祠堂那頭還微微亮著幾道燭光，其餘的家家戶戶，漆黑一片。
那道門梁，卻是有種黑的發亮的深邃感。
將周圍一切，映射得陰森邪異。
在門梁偏中心的地方，兩道深紅色的麻繩勒痕，格外顯眼。
蘇銘抬手，上前摸了摸，那勒痕濕漉漉的，感覺像糊了一手鼻涕。
隨著黏滑觸感傳來，一股子死老鼠味道，也滲入鼻腔。
門梁約莫有兩米高，若是高大點的成年男子，稍微踮下腳，便能著地，想在這吊死，還得有點技術含量。
得跪著吊！
正下方的土地上，還印著兩灘圓形的污跡，用腳搓了幾下，依然明顯。
就像是滲入地下好幾米似的。
蘇銘推開屋門，點起火摺子打量起來。
屋外安靜的過分，屋裡，卻是亂糟糟一片。
家具被拆的稀碎，與鍋碗瓢盆混成一堆，於房中央處高高壘起，凝成一座小塔。
也就在他開門的那一刻！
嘩啦啦！
像是種無形的示威，雜物堆於片刻間坍塌垮掉。
「呵呵，看起來，不像是個好相與的。」
蘇銘揮揮手，掃去眼前一片灰霾。
後面的三個小伙子，也被這場景嚇了一跳，頓了頓，紛紛將蘇銘護至身後。
「老大小心！」
其實他們也不知道蘇銘有何能耐，只是看他行頭好，派頭足，為人又仗義，做大哥實至名歸。
若真出了事，幾人定會豁出性命，讓大哥先跑。
「無妨。」蘇銘搖搖頭，對幾人道。
「準備好了就開始吧，我給你們壓陣。」
張阿四與林飛，點燃了幾支火把，綁在房屋四周。
幾人又往眉骨上抹了一把香灰，嘴裡又念叨著什麼，不多時，便已完成了開天眼的儀式。
再觀其眼睛，卻是白眼仁多，黑眼仁少，且看上去有些渾濁，像是雙耄耋老者的眼睛。
最後一名夥計彭坤，則取出一把香來，開始嘗試招邪弄祟。
彭坤不善言辭，平時極少說話，但其天賦卻是最高，如今，也扛起了最為兇險的一道。
只見他抽出四根長香，插在面前雜物堆中，對幾人解釋道。
「三根香是敬神的，而四根香是敬鬼的，待會若全滅了，就說明那行子來了…」
他深吸一口氣去，就著火把，慢慢點燃…
在四人靜靜的注視中，四根香的白線斷斷續續上升。
微弱火星，似若呼吸般一閃一滅，房間裡，只餘下幾人的心跳聲。
噗通、噗通。
噗通…
呼~
忽然間，一道白線驟然消失！
像是被一張無形大手，悄然捏斷。
唰~
旋即，一陣陰風颳過，又一道白線斷掉，而剩下的兩道青煙，也於陰風中掙扎搖曳。
隨之熄滅…
也就在這時，彭坤驚聲呼道。
「老大別動！」
如今乍一想，反正害的又不是他…那麼急幹嘛。
便端起了大老爺做派，往那一坐，只負責喝茶吃糕點，旁人過來請教，也是愛理不理的。
你別說，還真管用。
鄉親們見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氣質，眼神中，都變得虔誠起來。
就這麼一直端到了傍晚，用過晚膳，四人便安排到最氣派的宅子過夜。
「銘哥，明個這燒香起壇…」
眼下周圍沒了鄉親，張阿四稍顯底氣不足，面露為難之色。
「怎麼？四爺沒教你？」蘇銘心裡咯噔一聲。
他除祟降魔，依仗的，可都是物理手段，若是在眾目睽睽下起壇做法，那樂子就大了…
也有不理解，能有把握進幫會的，起碼都開了天眼，還有一手除祟的本事。
再年輕，手段也比沒師傅帶的鄉野神棍厲害多了。
「會是會…」張阿四搓著手，表情緊張。
「但這頭炮的活計，有點拿不住…」
外門夥計，入了會便是巷戰洗禮，門內的洗禮便是處理一件棘手的詭異事。
若是期間死了人，或是難度太高，那麼會裡便再派一隊有經驗的來接手。
像他們這種有探路性質的，就叫做頭炮。
「你只管做你的就行，真有事，我來兜底。」蘇銘表示理解。
他剛遇到詭異那陣，也是心神不寧，花了好些時間平復。
如今這幾個孩子一出道，便要與這凶行子對上，說不怕，那是假的。
得了大哥擔保，張阿四他們明顯鬆了口氣，開始從板車卸下明日起壇的陣仗。
其中有黑狗血，雞冠血，桐油，幾大扎香燭，還有一串串像是裹腳布的布條。
最後，還當場裝了罐童子尿…
這看得蘇銘頗為無語，幾個青頭仔，看起來確實不怎麼靠譜。
於是拍拍手，把大家叫過來。
「跟我說說，你們明個是怎麼打算的。」
「大哥，是這樣的……」
幾人畢竟是在四爺手下學著了真功夫，理論上，說的頭頭是道。
按四爺的說法，驅邪不是打打殺殺，講究的，是一個人情世故。
他們這手驅邪的法子，主要分四個步驟。
分別為現、說、引、驅。
現就是指令邪祟現身，幾人都開過天眼，那行子又凶，硬招過來，問題不大。
說，就是指說客，行子現了身，便要將其勸走，也別說啥有仇報仇，有冤報冤，只談能給得起的。
你漫天要價，我坐地還價，總歸談到一個大家都接受的了的範疇。
要是談崩了，便到「引」這一步。
引，就是指將邪祟引去其他地方，引去河溝、深山，反正離了活人範圍就好。
屆時，需要一人手持魂幡走在最前頭，後面跟來幾個人，捧著一大筐紙錢，邊走邊燒，直至引入目的地為止。
可若要是執念太深，便只能驅了。
這也是最兇險的一步。
硃砂、黑狗血、桃木劍、超度經，每個都有除祟的效果。
齊齊往那行子身上一招呼，能驅多少，便看它道行有多深了。
「受教了…」
這一說，蘇銘心裡有了譜，也是沒想過會有這麼多門道。
反正他一直以來，都是只會物理超度…
心道下次若再遇著，不妨試試溫和些的手段…
但說歸說，做歸做，把式底下見真章。
想至於此，蘇銘緩了緩道。
「反正今晚閒著也是閒著，不若，先去探探虛實。」
蘇銘自從進了村，便是一副大哥做派，若明日做法進行的不順利，那挨掛落被數道的，也只能是他。
見蘇銘發了話，幾個小伙子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收拾片刻，便帶上傢伙事出門。
……
陰風徐徐中，蘇銘繞過大門口一堆礙事的貢品，率先推開門。
最先入眼的，是一條黑漆漆，黏糊糊的粗大門梁。
眼下，莊子裡已是萬般寂靜，除了祠堂那頭還微微亮著幾道燭光，其餘的家家戶戶，漆黑一片。
那道門梁，卻是有種黑的發亮的深邃感。
將周圍一切，映射得陰森邪異。
在門梁偏中心的地方，兩道深紅色的麻繩勒痕，格外顯眼。
蘇銘抬手，上前摸了摸，那勒痕濕漉漉的，感覺像糊了一手鼻涕。
隨著黏滑觸感傳來，一股子死老鼠味道，也滲入鼻腔。
門梁約莫有兩米高，若是高大點的成年男子，稍微踮下腳，便能著地，想在這吊死，還得有點技術含量。
得跪著吊！
正下方的土地上，還印著兩灘圓形的污跡，用腳搓了幾下，依然明顯。
就像是滲入地下好幾米似的。
蘇銘推開屋門，點起火摺子打量起來。
屋外安靜的過分，屋裡，卻是亂糟糟一片。
家具被拆的稀碎，與鍋碗瓢盆混成一堆，於房中央處高高壘起，凝成一座小塔。
也就在他開門的那一刻！
嘩啦啦！
像是種無形的示威，雜物堆於片刻間坍塌垮掉。
「呵呵，看起來，不像是個好相與的。」
蘇銘揮揮手，掃去眼前一片灰霾。
後面的三個小伙子，也被這場景嚇了一跳，頓了頓，紛紛將蘇銘護至身後。
「老大小心！」
其實他們也不知道蘇銘有何能耐，只是看他行頭好，派頭足，為人又仗義，做大哥實至名歸。
若真出了事，幾人定會豁出性命，讓大哥先跑。
「無妨。」蘇銘搖搖頭，對幾人道。
「準備好了就開始吧，我給你們壓陣。」
張阿四與林飛，點燃了幾支火把，綁在房屋四周。
幾人又往眉骨上抹了一把香灰，嘴裡又念叨著什麼，不多時，便已完成了開天眼的儀式。
再觀其眼睛，卻是白眼仁多，黑眼仁少，且看上去有些渾濁，像是雙耄耋老者的眼睛。
最後一名夥計彭坤，則取出一把香來，開始嘗試招邪弄祟。
彭坤不善言辭，平時極少說話，但其天賦卻是最高，如今，也扛起了最為兇險的一道。
只見他抽出四根長香，插在面前雜物堆中，對幾人解釋道。
「三根香是敬神的，而四根香是敬鬼的，待會若全滅了，就說明那行子來了…」
他深吸一口氣去，就著火把，慢慢點燃…
在四人靜靜的注視中，四根香的白線斷斷續續上升。
微弱火星，似若呼吸般一閃一滅，房間裡，只餘下幾人的心跳聲。
噗通、噗通。
噗通…
呼~
忽然間，一道白線驟然消失！
像是被一張無形大手，悄然捏斷。
唰~
旋即，一陣陰風颳過，又一道白線斷掉，而剩下的兩道青煙，也於陰風中掙扎搖曳。
隨之熄滅…
也就在這時，彭坤驚聲呼道。
「老大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