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心扉
為李塵歡買好衣服後，他整個人看上去煥然一新，手邊大包小包拎了一大堆。
要不說，女孩子購物有癮呢，他此刻竟是深有體會。
在他的強烈要求下，終究還是放棄了大量過分時尚的衣物。一想到那些衣服代表的昂貴价格，他穿在身上便感到渾身不自在。
慕容霏也很通情達理，於是放低要求，選了兩身簡單素淨的衣服，風格也比較適合低調的大學生，另外為他挑選了一雙黑色運動鞋。此外的襪子等小件物品也沒有落下。
他手中拎的袋子，主要還是慕容霏和宮雪的衣服，一時心血來潮，母女倆也在商場女裝區逛了逛，各自選了身漂亮的新衣服。
用慕容霏的話來說，便是不能厚此薄彼，而且，好不容易拉來一個拎包的，可不能白白浪費咯。
李塵歡手拿三份甜筒冰淇淋走向商城角落處的休息區，正好看到宮雪坐在椅子上咯咯笑個不停。
「喏，冰淇淋來了。什麼事笑得這麼開心？」
「耶，冰淇淋，謝謝塵歡哥哥。」宮雪開心地蹦了起來，自他手中接過冰淇淋後，神秘兮兮地瞅著他笑。
李塵歡也給了慕容霏一份，剛坐下，宮雪便湊到他耳邊偷偷說起了悄悄話。
「剛才那個店員姐姐說『天哪，快看快看，那有個超帥的男生』，然後，旁邊的另一個姐姐便說『那兩人肯定是情侶』，先開口的姐姐立刻搖頭說不對，猜你們八成是姐弟，還似模似樣地分析起來。特別有趣的是，等她們聽到我喊了一聲媽媽，眼睛立刻便瞪得老大！」
說著，宮雪圈起兩根手指，放在眼睛前面，模仿女店員目瞪口呆的吃驚模樣。
小姑娘描述的語氣過於可愛，李塵歡忍俊不禁，慕容霏當然也一字不漏地聽了去，不由紅了臉。
「乖乖吃你的冰淇淋，不許再說傻話了。」慕容霏故作嚴厲地教育女兒，可她面頰緋紅的模樣實在缺少了平日的威嚴。
「其實這也很正常啦。」宮雪假裝不理會媽媽，一本正經地擺出講道理的架勢，「塵歡哥哥，你知道嗎，以往我和媽媽出門的時候，只要我們自己不說，任誰也猜不到我們是母女關係，只當這位美麗漂亮的女士是比我大幾歲的姐姐。」
聽到宮雪不遺餘力地恭維，慕容霏愈發羞不可抑，感到很難為情。奈何童言無忌，口無遮攔，遇到完全信任的李塵歡，便竹筒倒豆子似的，什麼都往外倒。
「原來如此，倒也不怪人家誤會，若換成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多半也會猜錯的。」
李塵歡也客觀地表述了自己的意見，宮雪立刻小雞啄米似地猛點頭，仿佛在此事上達成了共識。
旁邊的慕容霏突然站起身來，只匆匆丟下一句「我去一趟洗手間」，便落荒而逃似的離開了。
等休息夠了，臨近飯點時間，三人一道去吃高級料理，宮雪拿出手機，一路上頻頻給李塵歡拍照。
「拍那麼多照片做什麼？」李塵歡感到有些好奇。
「當然是做繪畫素材啦。」宮雪笑靨如花，翻看著手機里的照片，宛如得到了許多珍寶似的，眼神閃閃發光。
少女的天真爛漫讓李塵歡莫名感動，他驀然想起幼時的李清月也曾酷愛繪畫，只是以他們的家庭狀況，當然沒有餘力去培養什麼燒錢的愛好。即便是看上去花費不高的繪畫，李清月也沒有學習的條件。
世間永遠都會存在著貧富差距，過去是這樣，未來亦如是，即便生活在同一個地球，但不同階級的人實實在在過著截然不同的人生。
慕容霏提前預訂了一間環境雅致的餐廳，三人驅車前往，宮雪輕車熟路地拉起李塵歡的手，帶他步入餐廳，來到座位上，小嘴巴說個不停，宛如一隻活潑的百靈鳥，熱情地介紹各種美味佳肴，邀請他一一品嘗。
少女儼然將他視作親哥哥一般，這份毫無保留的喜愛任誰都會深受觸動，那是天使般純潔的心靈，猶如一縷可以驅散任何陰霾的光。
和母女倆接觸得越久，越能體會到她們無比真摯的善良。
很多時候，慕容霏只是靜靜地面露微笑，帶著慈愛的溫潤眼光注視著兩個孩子。
在她眼中，李塵歡也不過是個大一些的孩子，也會緊張，會侷促。她逐漸能看透這位大男孩隱藏在表面下的逞強，他時而會浮現出深沉的目光，短暫地失神，仿佛藏著什麼難言的心事，這點反而令他的身上籠罩著一層神秘的氣質，令慕容霏感到深深的好奇。
用過午餐後，慕容霏提議去附近的森林公園散散步，那裡有盛放的鮮花，蜿蜒的河流，幽靜的林蔭小道，是一個本市頗具人氣的遊玩勝地。
宮雪自是高聲叫好，一路上都顯得興致勃勃。
李塵歡沒有拒絕，他的內心已經不知不覺間接納了母女倆，作為絕無僅有的朋友，甚至罕見地對妹妹以外的人敞開了心扉。
「塵歡，你家中應該有兄弟姐妹吧？」
公園的木質長椅上，慕容霏邀請他一起坐下納涼，突然打開了話茬，勁頭十足的宮雪正在前面不遠處的花叢里撲蝴蝶。
「嗯，有個比我小兩歲的妹妹。」李塵歡意外順暢地說起了自己的家庭情況，這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他早已習慣了封閉自己的內心，那層冰雪卻在他始料未及的情況下悄然融化。
「我想也是。」慕容霏溫婉一笑，「被我猜中了。」
李塵歡露出稍顯疑惑的眼神。
「看你對待宮雪如此溫柔耐心的模樣，我就猜你可能有照顧妹妹的經驗。」
「是嘛。」李塵歡不禁失笑，「原來這麼明顯啊。」
話雖如此，其實他知道更多應該歸咎於慕容霏的敏銳，也可說是女性的第六感。她本就是個蘭心蕙質的女子，從李塵歡的言行神態中瞧出一些蛛絲馬跡倒也順理成章。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恕姐姐冒昧地問一句，你是否有什麼心事？」
慕容霏很認真地端詳著他的表情，儼然是一位善於傾聽的溫柔大姐姐。
眺望著飄浮在晴空下的白雲，李塵歡沉吟片刻，然後直言李清月即將面臨手術的事情。
「情況很嚴重嗎？」慕容霏緊張地蹙起眉頭。
「不，只是小手術，風險也不高。」
察覺到自己的表情或許顯得過分凝重，李塵歡露出感激的微笑，慕容霏輕撫著胸口，著實鬆了口氣。
雖然語氣很篤定，也並非自欺欺人，但實際上，李塵歡自己也不敢掉以輕心。
他曾經受過最絕望的未來，如今妹妹哪怕有萬分之一的風險，他都難免會生出患得患失的心情。凡事只怕萬一，他害怕自己過於樂觀的想法會適得其反，這份疑慮更多是一種心理陰影，永遠無法真正抹去。
他無法承受再一次失去李清月，哪怕只是想到存在這種可能性，靈魂深處便會感到一陣烈火般的煎熬。
而且，正如他選擇接受林素馨的赴約一般，重生之後的他，選擇的是一條未曾設想過的道路。前方等待他的究竟是光明坦途，抑或是如履薄冰的深淵，他並不能未卜先知。
從此點來看，他也只是個看不清命運的凡人而已，區別的是，如今的他重拾了面對一切艱難險阻的勇氣。
「對不起，若是知道你妹妹的情況，我和宮雪就不會執意耽誤你寶貴的時間了。」
慕容霏由衷地感到歉疚，李塵歡慌忙搖頭。
「這不是你們的錯，只是我沒有坦白而已。」他沉默了一會兒，又補充道，「慕容姐，你和小宮雪都是非常善良的人。和你們待在一起，我真的很開心。」
他還有一句話沒說，那便是從母女倆的身上久違地感受到了家庭的溫暖，他甚至想介紹李清月與她們相識。
「有你這樣體貼的哥哥，你的妹妹一定也很優秀。以後若有機會的話，真想親自見一面呢。」
慕容霏也道出了相同的願望，兩人的想法不謀而合，不由相視一笑。
「塵歡哥哥！」
宮雪忽然大喊著自遠處跑來，手中拿著一個精心編織的美麗花環，獻寶似的遞給李塵歡，小臉上洋溢著純真無邪的笑容。
「這麼漂亮的花環，只給塵歡哥哥，沒有媽媽的份兒嗎？」慕容霏忍不住打趣道。
宮雪呆了一下，旋即天真地說：
「那我再去編一個。」
話沒說完，便興沖沖地準備跑回去。慕容霏趕忙拉住女兒的手，她知道不能繼續耽擱李塵歡的時間，因而純粹是開玩笑罷了。
「好了，媽媽說笑的，咱們該回家了。」
「是嗎？」宮雪茫然道。
「嗯，一個就夠了。」李塵歡也領會了慕容霏的用意，當即跟著幫腔，打量了一眼手中的花環，笑著說道，「如此精緻的花環，當然要屬於最可愛的少女啦。」說罷，他鄭重地將花環戴在了宮雪頭上。
見他將花環轉送給自己，而且誇她可愛，宮雪頓時心花怒放，宛如吃了蜜一般歡喜無限。
隨後，宮雪拿出手機，高高舉起，給三人坐在長椅上來了一張自拍。
「那些花長得可漂亮了，我也不忍心摘它們。這些都是別人折斷丟在地上的。」
「嗯，小雪真懂事，媽媽的話你還記著呢，那就獎勵你一塊兒小蛋糕吧。」慕容霏宛如哄三歲寶寶似的說道。
宮雪被她的語氣逗樂了，一時笑個不停，銀鈴般的笑聲迴蕩在青空之下。
回去時，慕容霏光顧了一下平日常去連鎖蛋糕店，買了兩份宮雪最喜歡的小蛋糕。其中一份是送給李塵歡的，托他回去帶給李清月。
「李清月是誰？」宮雪偷聽到他們的談話，抬起腦袋問道。
「是塵歡哥哥的親妹妹哦。清月姐姐最近身體抱恙，在家休息，所以媽媽打算送姐姐一份小蛋糕，助她早日恢復健康。」
「原來是這樣啊。」宮雪聽了，小臉上頓時浮現一片緊張之色，「那我也把蛋糕作為禮物送給姐姐吧，希望她快點好起來。」
「好啦，你有這份心意就夠了。」慕容霏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
到家之後，李塵歡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與慕容霏母女倆告別，堅決不讓她們相送。小宮雪依依不捨，甚至紅了眼眶。
……
午後時分，奢華的酒店套房裡，突然響起了一陣怪異的動靜。
不著寸縷的林素馨胡亂拍打著浴池的水面，宛如盯視犯人一般舉著毫無動靜的手機，似乎在懷疑這部機器是否出了什麼毛病。
突然，一隻黃色的玩具小鴨子被拋入浴池，濺起一陣水花，始作俑者——金髮碧眼的完美女僕神不知鬼不覺地悄然現身。
「如果有氣的話，就對著它發泄吧。」
林素馨瞪了她一眼，抓起小黃鴨，使勁捏了一下，又狠狠丟了出去，一下子甩出老遠。
「我才不稀罕這種小孩子的玩意兒。」她氣鼓鼓地說道，宛如鬧情緒的小女孩，然後頓了頓，又忍不住脫口問道，「他為什麼不聯繫我？」
「這個嘛，客觀來說，有多種可能性。」
「機率最高的是哪一種？」
愛麗絲緘默不語，筆直地站在那裡，臉上瞧不出絲毫情緒，仿佛一台精密的智能機器，正在通過某個計算程序，分析出當前事態的所有可能性。
「他後悔了。」
「什麼？」林素馨失聲喊道，激動地站了起來。
面對任何男人看了都會心旌搖曳的完美胴體，恐怕唯有習以為常的金髮女僕才能無動於衷。
「簡單說，我們的作戰失敗了，小姐沒能用身體俘獲那個男人的心。」
「你是說我的……魅力不夠麼。」林素馨難掩失落地坐回浴池裡。
「是的。」愛麗絲異常乾脆地給予了肯定的答覆。
「喂！」林素馨頓時被氣笑了，「說正經的，我可沒心思開玩笑。」
「我是認真的。」愛麗絲不卑不亢地回道，不帶情緒的視線在林素馨的玉體上短暫梭巡，「小姐，或許您對自己的身材評價過高了。」
要不說，女孩子購物有癮呢，他此刻竟是深有體會。
在他的強烈要求下，終究還是放棄了大量過分時尚的衣物。一想到那些衣服代表的昂貴价格，他穿在身上便感到渾身不自在。
慕容霏也很通情達理，於是放低要求，選了兩身簡單素淨的衣服，風格也比較適合低調的大學生，另外為他挑選了一雙黑色運動鞋。此外的襪子等小件物品也沒有落下。
他手中拎的袋子，主要還是慕容霏和宮雪的衣服，一時心血來潮，母女倆也在商場女裝區逛了逛，各自選了身漂亮的新衣服。
用慕容霏的話來說，便是不能厚此薄彼，而且，好不容易拉來一個拎包的，可不能白白浪費咯。
李塵歡手拿三份甜筒冰淇淋走向商城角落處的休息區，正好看到宮雪坐在椅子上咯咯笑個不停。
「喏，冰淇淋來了。什麼事笑得這麼開心？」
「耶，冰淇淋，謝謝塵歡哥哥。」宮雪開心地蹦了起來，自他手中接過冰淇淋後，神秘兮兮地瞅著他笑。
李塵歡也給了慕容霏一份，剛坐下，宮雪便湊到他耳邊偷偷說起了悄悄話。
「剛才那個店員姐姐說『天哪，快看快看，那有個超帥的男生』，然後，旁邊的另一個姐姐便說『那兩人肯定是情侶』，先開口的姐姐立刻搖頭說不對，猜你們八成是姐弟，還似模似樣地分析起來。特別有趣的是，等她們聽到我喊了一聲媽媽，眼睛立刻便瞪得老大！」
說著，宮雪圈起兩根手指，放在眼睛前面，模仿女店員目瞪口呆的吃驚模樣。
小姑娘描述的語氣過於可愛，李塵歡忍俊不禁，慕容霏當然也一字不漏地聽了去，不由紅了臉。
「乖乖吃你的冰淇淋，不許再說傻話了。」慕容霏故作嚴厲地教育女兒，可她面頰緋紅的模樣實在缺少了平日的威嚴。
「其實這也很正常啦。」宮雪假裝不理會媽媽，一本正經地擺出講道理的架勢，「塵歡哥哥，你知道嗎，以往我和媽媽出門的時候，只要我們自己不說，任誰也猜不到我們是母女關係，只當這位美麗漂亮的女士是比我大幾歲的姐姐。」
聽到宮雪不遺餘力地恭維，慕容霏愈發羞不可抑，感到很難為情。奈何童言無忌，口無遮攔，遇到完全信任的李塵歡，便竹筒倒豆子似的，什麼都往外倒。
「原來如此，倒也不怪人家誤會，若換成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多半也會猜錯的。」
李塵歡也客觀地表述了自己的意見，宮雪立刻小雞啄米似地猛點頭，仿佛在此事上達成了共識。
旁邊的慕容霏突然站起身來，只匆匆丟下一句「我去一趟洗手間」，便落荒而逃似的離開了。
等休息夠了，臨近飯點時間，三人一道去吃高級料理，宮雪拿出手機，一路上頻頻給李塵歡拍照。
「拍那麼多照片做什麼？」李塵歡感到有些好奇。
「當然是做繪畫素材啦。」宮雪笑靨如花，翻看著手機里的照片，宛如得到了許多珍寶似的，眼神閃閃發光。
少女的天真爛漫讓李塵歡莫名感動，他驀然想起幼時的李清月也曾酷愛繪畫，只是以他們的家庭狀況，當然沒有餘力去培養什麼燒錢的愛好。即便是看上去花費不高的繪畫，李清月也沒有學習的條件。
世間永遠都會存在著貧富差距，過去是這樣，未來亦如是，即便生活在同一個地球，但不同階級的人實實在在過著截然不同的人生。
慕容霏提前預訂了一間環境雅致的餐廳，三人驅車前往，宮雪輕車熟路地拉起李塵歡的手，帶他步入餐廳，來到座位上，小嘴巴說個不停，宛如一隻活潑的百靈鳥，熱情地介紹各種美味佳肴，邀請他一一品嘗。
少女儼然將他視作親哥哥一般，這份毫無保留的喜愛任誰都會深受觸動，那是天使般純潔的心靈，猶如一縷可以驅散任何陰霾的光。
和母女倆接觸得越久，越能體會到她們無比真摯的善良。
很多時候，慕容霏只是靜靜地面露微笑，帶著慈愛的溫潤眼光注視著兩個孩子。
在她眼中，李塵歡也不過是個大一些的孩子，也會緊張，會侷促。她逐漸能看透這位大男孩隱藏在表面下的逞強，他時而會浮現出深沉的目光，短暫地失神，仿佛藏著什麼難言的心事，這點反而令他的身上籠罩著一層神秘的氣質，令慕容霏感到深深的好奇。
用過午餐後，慕容霏提議去附近的森林公園散散步，那裡有盛放的鮮花，蜿蜒的河流，幽靜的林蔭小道，是一個本市頗具人氣的遊玩勝地。
宮雪自是高聲叫好，一路上都顯得興致勃勃。
李塵歡沒有拒絕，他的內心已經不知不覺間接納了母女倆，作為絕無僅有的朋友，甚至罕見地對妹妹以外的人敞開了心扉。
「塵歡，你家中應該有兄弟姐妹吧？」
公園的木質長椅上，慕容霏邀請他一起坐下納涼，突然打開了話茬，勁頭十足的宮雪正在前面不遠處的花叢里撲蝴蝶。
「嗯，有個比我小兩歲的妹妹。」李塵歡意外順暢地說起了自己的家庭情況，這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他早已習慣了封閉自己的內心，那層冰雪卻在他始料未及的情況下悄然融化。
「我想也是。」慕容霏溫婉一笑，「被我猜中了。」
李塵歡露出稍顯疑惑的眼神。
「看你對待宮雪如此溫柔耐心的模樣，我就猜你可能有照顧妹妹的經驗。」
「是嘛。」李塵歡不禁失笑，「原來這麼明顯啊。」
話雖如此，其實他知道更多應該歸咎於慕容霏的敏銳，也可說是女性的第六感。她本就是個蘭心蕙質的女子，從李塵歡的言行神態中瞧出一些蛛絲馬跡倒也順理成章。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恕姐姐冒昧地問一句，你是否有什麼心事？」
慕容霏很認真地端詳著他的表情，儼然是一位善於傾聽的溫柔大姐姐。
眺望著飄浮在晴空下的白雲，李塵歡沉吟片刻，然後直言李清月即將面臨手術的事情。
「情況很嚴重嗎？」慕容霏緊張地蹙起眉頭。
「不，只是小手術，風險也不高。」
察覺到自己的表情或許顯得過分凝重，李塵歡露出感激的微笑，慕容霏輕撫著胸口，著實鬆了口氣。
雖然語氣很篤定，也並非自欺欺人，但實際上，李塵歡自己也不敢掉以輕心。
他曾經受過最絕望的未來，如今妹妹哪怕有萬分之一的風險，他都難免會生出患得患失的心情。凡事只怕萬一，他害怕自己過於樂觀的想法會適得其反，這份疑慮更多是一種心理陰影，永遠無法真正抹去。
他無法承受再一次失去李清月，哪怕只是想到存在這種可能性，靈魂深處便會感到一陣烈火般的煎熬。
而且，正如他選擇接受林素馨的赴約一般，重生之後的他，選擇的是一條未曾設想過的道路。前方等待他的究竟是光明坦途，抑或是如履薄冰的深淵，他並不能未卜先知。
從此點來看，他也只是個看不清命運的凡人而已，區別的是，如今的他重拾了面對一切艱難險阻的勇氣。
「對不起，若是知道你妹妹的情況，我和宮雪就不會執意耽誤你寶貴的時間了。」
慕容霏由衷地感到歉疚，李塵歡慌忙搖頭。
「這不是你們的錯，只是我沒有坦白而已。」他沉默了一會兒，又補充道，「慕容姐，你和小宮雪都是非常善良的人。和你們待在一起，我真的很開心。」
他還有一句話沒說，那便是從母女倆的身上久違地感受到了家庭的溫暖，他甚至想介紹李清月與她們相識。
「有你這樣體貼的哥哥，你的妹妹一定也很優秀。以後若有機會的話，真想親自見一面呢。」
慕容霏也道出了相同的願望，兩人的想法不謀而合，不由相視一笑。
「塵歡哥哥！」
宮雪忽然大喊著自遠處跑來，手中拿著一個精心編織的美麗花環，獻寶似的遞給李塵歡，小臉上洋溢著純真無邪的笑容。
「這麼漂亮的花環，只給塵歡哥哥，沒有媽媽的份兒嗎？」慕容霏忍不住打趣道。
宮雪呆了一下，旋即天真地說：
「那我再去編一個。」
話沒說完，便興沖沖地準備跑回去。慕容霏趕忙拉住女兒的手，她知道不能繼續耽擱李塵歡的時間，因而純粹是開玩笑罷了。
「好了，媽媽說笑的，咱們該回家了。」
「是嗎？」宮雪茫然道。
「嗯，一個就夠了。」李塵歡也領會了慕容霏的用意，當即跟著幫腔，打量了一眼手中的花環，笑著說道，「如此精緻的花環，當然要屬於最可愛的少女啦。」說罷，他鄭重地將花環戴在了宮雪頭上。
見他將花環轉送給自己，而且誇她可愛，宮雪頓時心花怒放，宛如吃了蜜一般歡喜無限。
隨後，宮雪拿出手機，高高舉起，給三人坐在長椅上來了一張自拍。
「那些花長得可漂亮了，我也不忍心摘它們。這些都是別人折斷丟在地上的。」
「嗯，小雪真懂事，媽媽的話你還記著呢，那就獎勵你一塊兒小蛋糕吧。」慕容霏宛如哄三歲寶寶似的說道。
宮雪被她的語氣逗樂了，一時笑個不停，銀鈴般的笑聲迴蕩在青空之下。
回去時，慕容霏光顧了一下平日常去連鎖蛋糕店，買了兩份宮雪最喜歡的小蛋糕。其中一份是送給李塵歡的，托他回去帶給李清月。
「李清月是誰？」宮雪偷聽到他們的談話，抬起腦袋問道。
「是塵歡哥哥的親妹妹哦。清月姐姐最近身體抱恙，在家休息，所以媽媽打算送姐姐一份小蛋糕，助她早日恢復健康。」
「原來是這樣啊。」宮雪聽了，小臉上頓時浮現一片緊張之色，「那我也把蛋糕作為禮物送給姐姐吧，希望她快點好起來。」
「好啦，你有這份心意就夠了。」慕容霏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
到家之後，李塵歡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與慕容霏母女倆告別，堅決不讓她們相送。小宮雪依依不捨，甚至紅了眼眶。
……
午後時分，奢華的酒店套房裡，突然響起了一陣怪異的動靜。
不著寸縷的林素馨胡亂拍打著浴池的水面，宛如盯視犯人一般舉著毫無動靜的手機，似乎在懷疑這部機器是否出了什麼毛病。
突然，一隻黃色的玩具小鴨子被拋入浴池，濺起一陣水花，始作俑者——金髮碧眼的完美女僕神不知鬼不覺地悄然現身。
「如果有氣的話，就對著它發泄吧。」
林素馨瞪了她一眼，抓起小黃鴨，使勁捏了一下，又狠狠丟了出去，一下子甩出老遠。
「我才不稀罕這種小孩子的玩意兒。」她氣鼓鼓地說道，宛如鬧情緒的小女孩，然後頓了頓，又忍不住脫口問道，「他為什麼不聯繫我？」
「這個嘛，客觀來說，有多種可能性。」
「機率最高的是哪一種？」
愛麗絲緘默不語，筆直地站在那裡，臉上瞧不出絲毫情緒，仿佛一台精密的智能機器，正在通過某個計算程序，分析出當前事態的所有可能性。
「他後悔了。」
「什麼？」林素馨失聲喊道，激動地站了起來。
面對任何男人看了都會心旌搖曳的完美胴體，恐怕唯有習以為常的金髮女僕才能無動於衷。
「簡單說，我們的作戰失敗了，小姐沒能用身體俘獲那個男人的心。」
「你是說我的……魅力不夠麼。」林素馨難掩失落地坐回浴池裡。
「是的。」愛麗絲異常乾脆地給予了肯定的答覆。
「喂！」林素馨頓時被氣笑了，「說正經的，我可沒心思開玩笑。」
「我是認真的。」愛麗絲不卑不亢地回道，不帶情緒的視線在林素馨的玉體上短暫梭巡，「小姐，或許您對自己的身材評價過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