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大母星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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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8章 大母星坑

  樂師被周玄唱的《滄海一聲笑》深深吸引,在他看來,這首曲子並不難彈,但曲子又極好聽。

  他不禁點評道:「這首曲,將五調宮、商、角、徽、羽,反改成羽、

  徽、角、商、宮,五調重排之後,曲調朗朗上口,婉轉動聽,

  好曲子,難得的好曲子。」

  「這首曲,是一黃姓才子所著,他寫此曲時,無意中領悟「大樂必易」

  的道理,曲中最易者,莫過於宮、商、角、徽、羽,便以此五調成曲。」

  周玄見樂師喜歡這首曲子,便講起《滄海一聲笑》的來歷,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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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樂必易」,竟然深得樂師之心。

  樂師朗聲笑道:「大樂必易,大象無形,大音希聲,著此曲之人,樂中大才,小先生有此佳曲,我彈上一曲,自然應該。」

  樂師在聆聽完周玄的唱腔後,輕擊著肋骨,彈動琴音,

  江湖豪情之音,鏗鏘有力的在山中縈繞,眾人受了琴音鼓舞,也都按著周玄的唱詞,激情唱動起來,

  「江山笑,煙雨遙,濤浪淘盡紅塵俗世幾多嬌,清風笑,竟惹寂寥,豪情還剩了一襟晚照。」

  豪邁填詞,動情之曲,兩相交映,便足以暢敘幽情。

  「這一句一一豪情還剩一襟晚照,配合咱們此時見到的第一縷晨曦,倒是應景。」

  畫家站在山路邊緣,望著晨曦溫柔的光,對周玄說:「或許,這束光,

  便是明江府的希望。」

  「齊心協力,眾志成城,這束光可能會是明江府的希望,但若依舊如曾經一般,前怕狼,後怕虎,這束光,怕是長夜後的余火,雖然還有些亮堂,

  但終究要走向熄滅的。」

  周玄與畫家,將「今夜發現邪神蹤跡」,比喻成了一束光,

  又借著一束光的作為話題,探討起明江府的未來局勢,是觸底反彈,還是向深淵作最後的滑墜,

  「到底是長夜余火,還是希望晨曦,一切都看你們往後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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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玄用力拍了拍畫家的肩膀後,便大步向前走去,邊走邊合著樂師骨琴的節奏,大聲唱道:「蒼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一定是希望,小先生,一定是希望。」畫家內心堅定的說道,又仿佛是對周玄的承諾。

  一行人登山進入關山木棧之時,天光已然大亮。

  由於羅盤已經將龍尾異動的地域縮小到了木棧,那剩下的精確定位,已經用不上羅盤了,

  雲子良輕鬆的將最後的地點定下。

  「龍尾異動,在木棧西側,跟著我走。」

  雲子良領起了隊伍,李乘風提著畫卷,緊緊跟上,

  十來分鐘後,眾人抵達了一個坑洞處,

  坑洞邊緣,隱隱有血跡,洞口直徑超過四米,而洞內有一座神壇。

  神壇上,沒有擺放神像,而是供奉著一副五臟,

  心、肝、脾、胃、腎。

  正是周玄在康豐客棧里見過的五個臟器。

  周玄催動甲馬,入了洞中,他仔細檢查著五臟,

  五個臟器,都已經成了石頭質地,他的感知力,在臟器內探查不到任何生命的跡象。

  「這就是「飢餓」的身體,他好像死去了。』

  畫家與樂師聽到此處,同時跳下了坑洞,兩人同時釋放著感知力,得到的結果與周玄的一樣一一飢餓的五臟,已經死去,真的就如石頭一樣,是個死物。

  「「飢餓」為什麼會死掉?」

  畫家憂心起來。

  假如「飢餓」是被他們斬殺的,那死便說得過去。

  但「飢餓」是自己死亡的,這其中必然有隱情,它才定住明江府最後一處鎖龍穴,來到關山木棧便死去了,怎麼也說不過去。

  「其中真相,我來查探,畫家、樂師,你們出坑洞,我需要假寐使出夢境法則。」

  周玄沉聲說道。

  畫家怕樂師性子高傲,不聽周玄的話,正打算組織話語勸他離開,沒想到,樂師竟然比他動作還快,身形稍動,已經消失在坑洞裡。


  「樂師對小先生的印象,似乎很不錯啊。」

  畫家燃起一團火,要撕裂空間,卻發現自己竟然找不到空間的邊緣,無法撕裂,最終不得已,學著樂師的樣子,以輕身法跳上了坑洞。

  重新回到地面後,畫家開始號召眾人,

  「小先生運用夢境法則,我們能做的事情不多,幫他護法。』

  有了他的號召,所有人都背對著坑洞,將目光放遠,怕那第三尊邪神現身,對周玄不利。

  坑洞內,周玄掏出了洗冤篆,要進行時光回溯,但是——----洗冤篆,竟然失效了。

  他旋開鋼筆,在篆本上寫出的時間、地點,雖然字跡很快消失,但洗冤篆並未幫他回溯時光,從他神啟秘境與自身的連結沒有斬斷,便能感知得出來。

  「這坑洞很古怪,「飢餓」在這裡變成了石頭,而我的洗冤篆失效—.」

  周玄再次往本上寫下字跡,期待回溯時光,依然不奏效。

  「去問問老雲—」

  坑洞之上,眾人為周玄護法,畫家與樂師肩並肩站著,兩人聊了起來。

  『樂師,你不是對小先生的未來不怎麼看好嗎?」

  「對呀。」

  「現在也不看好?」

  「不看好。」樂師陰沉的講道:「還是那句話,兩千年了,周家沒有一個大走過九個堂口,小先生雖然瞧起來頗不一般,但理應打不破這個宿命。」

  「那瞧你對小先生印象極好?」畫家苦笑道,他還以為樂師變了性子呢。

  他到底還是骨老會裡最高傲的神職。

  樂師背著手,望著天上的天神之火,說道:「我是很欣賞他,就沖他唱的那首曲,我就很欣賞,我們倆人,有一個共同的特點。」

  「什麼?」

  「品味高。」樂師笑道。

  畫家:

  樂師又說:「再說了,我只說小先生作為周家神,走不了九個堂口,

  但他至少也能走過六個、七個吧,

  老畫,你應該清楚,周家神一旦走出了六個、七個堂口,戰力已是人間巔峰,除了那個人,誰也敵他不過。」

  「那個人?到底是哪個人?」

  「當然是修到了九爛香火之後的————-我。」樂師戳著自己的胸口,很是篤定的說道。

  畫家:

  畫家多少有些無語,但他卻無法真正的質疑樂師這番話,

  樂師比畫家小了將近十五歲,卻已經到了七香火,在香火層次的修行上,畫家自認為自己不如樂師,

  樂師總相信自己能修到九爛香火,畫家在大多數時候是不信的,但偶爾也會認同一一一或許有朝一日,樂師真能上九香吧。

  兩人聊得歡暢之時,周玄出了坑洞。

  青風離周玄最近,當即便打了招呼:「小先生。」

  他一出聲,眾人都回過頭來,圍著周玄詢問坑洞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周玄搖搖頭,說道:「坑洞之內,很是奇怪,我的夢境法則,使不出來。」

  夢境法則是周玄遮掩洗冤篆的說辭,但畫家卻應答了,說道:「那坑洞之中,極其古怪,我剛才在裡面,便無法撕裂空間,空間法則也使不出來。」

  「或許是————-人間禁地。」

  雲子良一旁講道。

  「禁地?」周玄看向了雲子良。

  雲子良繞著洞口感受了一陣後,說道:「大龍盤伏之地,龍氣極盛,若是被動了什麼大手腳,極容易讓龍氣轉變為凶煞之氣,

  這股凶煞之氣一旦成了勢,便將這塊地域變為人間禁地禁地之中,因為有大量的凶煞之氣包裹,導致許多法器被擾亂失效,法則也會無法運用,

  需要用出某些特殊法門,將禁地內的空間撐開,才能勉強運用出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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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人,用什麼法門,可以撐開禁地空間?」畫家問雲子良。

  「我們感應派尋龍天師,有一手導氣之術,可以做到,但是-—----我香火如今失了水準,用不出導氣之術。」

  「師祖爺爺,你覺得我行嗎?不是為了偷學感應派的手段,就是路見不平,想要拔刀相助。」


  趙無崖見縫插針的講道。

  雲子良白了他一眼,冷峻回應:「我倒是想教你,可你身上沒有感應之氣,使不出導氣之術。」

  他又看向畫家,說:「不過,要撐禁地空間,並不一定要導氣之術,小周的刺青也能做到,但是—-他的刺青,好像沒有學到第六層手段。」

  「這不巧了嗎,我前天學到了第六層。」周玄湊雲子良身邊,講道:「我上次一口氣,領悟了六幅刺青圖,前三幅,你教我了,是斬圖後三幅,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講呢。」

  「你學到第六層了?」

  「對。」周玄將第六層的三幅刺青,講給了雲子良聽。

  三幅刺青,第一幅是一個血跡斑斑的坑洞,與木棧這裡發現的坑洞還真有點像。

  第二幅刺青是一條長河,河中有無數的浮屍。

  第三幅刺青則是一座巍峨高山,但高山是用大量的白骨壘起來的。

  雲子良點點頭,問周玄:「這三幅刺青,是不是每一幅陰氣都很重?」

  「特別重,我光是腦子裡面回憶這三幅圖,便嗅到了濃烈的死亡氣味。」周玄講道。

  「這就對了,這三幅圖啊,是刺青中最為兇狠的圖,亦正亦邪,它們就叫禁地刺青圖。」

  雲子良手指著坑洞說道:「那個禁地,是「飢餓」動了龍氣形成的,禁地的範圍很大,而禁地刺青圖,可以用一張圖,形成一個小型的禁地。

  以往若是刺青師走了歪路,在某些顯赫人家的家中,埋上這麼一幅圖,

  可以害得那些顯赫人家封門絕戶,人人染上怪病畸形,效果很是凶煞,

  當然,這種用法,是邪門歪法。」

  雲子良講道此處,李乘風忽然縮了縮脖子,說道,

  「我好像在古籍中瞧見過,京城一位大算師,家中連續五代,生出來的娃娃都是背生龜甲、手短腳短的畸形,而且個個是短命鬼,活不過三十來歲,

  那位大算師一脈艱難延續族群,連年推演,愣是沒有找出凶煞從何時興盛,為什麼興盛,最後,大算師一脈,五代而亡,現在想來,是禁地刺青圖?」

  雲子良點了點頭,說道:「背生龜甲者,便是中了三幅刺青圖中『雲浮鬼水」的算計,算師一門,絕大多數出於堂口「遁甲」,小部分出於堂口「觀星」,

  雲浮鬼水圖,代表的便是遁申神明「九宮」,算師推演不出來,太正常了,祖師爺的手筆,豈能輕易破之。」

  周玄聽到此處,終於明白為什麼「刺青」堂口,被井國認定為三大禁堂之一,一幅圖,能害得一個大家族五代而終,從此封門絕戶————

  「所以,刺青圖用於正途,便是刺青師,用於邪途,便是刺青惡鬼,

  好在刺青古族幾乎不在江湖行走,都愛窩在山裡,不然指不定是多大的禍害呢。」

  雲子良講到此處,又給周玄普及著禁地刺青圖的來源。

  『三幅刺青圖,都是三個堂口的神明曾經在人間觀望到的禁地,

  三大禁地,分別是雲浮鬼水、白骨長生山、大母星坑雲浮鬼水,就是那條滿是浮屍中的大江,由遁甲神明「九宮」推演出的禁地。

  凡入誤入此江者,便會成為江中浮屍。

  白骨長生山,被薩滿神明「長生教主」感知查探到,此山白骨壘壘,每至冬日,會發出隆隆雷聲,入此山者,會被雷霆灼去血肉,成為填山的白骨。

  大母坑洞,便是你講的血跡斑斑的坑洞刺青圖,這幅圖,最為邪門,是觀星堂口的神明「星君」,觀測到一顆飛星,於天穹之上墜落,

  飛星墜地後,在明江府的某處山脈里,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巨大母胎禁地,

  若有生人,踩進母胎之中,便會被母胎吞噬,成為母胎的一部分。」

  周玄聽到此處,忽然神情為之一振,這巧了不是一一大母坑洞,不就是他學刺青的圖騰殿嗎?

  他初入圖騰殿時,便覺得那片天地,像一個巨大的母宮,大地是血肉,

  天空是紫色的,一張一翁之間,還會有隱隱出現無數的類似血管的紋路,

  雲子良口中講的「大母坑洞」,與圖騰殿一模一樣。

  「禁地刺青圖,源自於人間禁地,這種刺青,要想做出效果,便需要觀想。


  觀想之中,越是能捕捉到禁地的更多細節,這副圖的效果,便越加強大。」

  講到這裡,周玄有些不明白,他問道:「老雲,刺青圖我已經有了,然後我只要將刺青圖做到人皮或者活人身上,為什麼還需要額外觀想?」

  刺青前五香的刺青圖,他都這麼做的,並沒有什麼額外的觀想,

  雲子良解釋道:「從第六香開始,你的刺青圖,不再是全圖,就拿「雲浮鬼水」這副禁地刺青做例子,

  你領悟的刺青圖,是一條有眾多浮屍的大江,但這大江氣勢如何?江水是什麼顏色?那些浮屍是什麼表情?全是刺青圖中不曾繪錄的,

  所以,你需要觀想,待會你通過我的形容,在腦海中將這副圖的細節補上一些,

  細節補得越多,禁地刺青圖的效果便會越好,

  當然了,真正想把禁地刺青圖做到極致,需要深入三座人間禁地之中,

  親眼觀瞧禁地的極陰之氣,

  畢竟百聞不如一見,靠我語言形容,終歸是有偏差的。」

  雲子良補充道:「三座人間禁地,我於尋龍之途中,只遠遠瞧過白骨長生山、雲浮鬼水,其中雲浮鬼水我瞧得清晰一些,我將鬼水之貌形容給你聽,你仔細在腦中觀想———.—」

  「那倒不必了,老雲,我有把握做出「大母星坑」的刺青圖。」

  既然禁地刺青圖,只有在觀察出禁地之後才能做出最好的效果,

  那周玄要做的刺青,便是「大母星坑」,畢竟這個禁地,他不但親眼見過,甚至還走過它的每一寸土地,

  比起雲浮鬼水、白骨長生山,要強得太多。

  「大母星坑數百年前便於人間大地上沉退,我都沒見過,你有把握做?

  雲子良對周玄的選擇,很是費解。

  「放心,有把握。」

  周玄吩咐著眾人:「還是老規矩,我下坑洞,你們幫我守住洞口。

  「小先生,請等一等,」畫家擔心周玄這副刺青會做得不太成功,便喊住了周玄,說道:「關於大母星坑,我們骨老會的古籍上,曾有過記載,若不然,我將它的面貌講給你...」

  「不用了。」

  你們一個個,要麼是遠觀禁地,要麼是古籍記載,哪有我遊歷大母星坑來得靠譜?

  周玄果斷的拒絕了畫家,躍入坑洞之中,

  他先將神台上的五臟全部撫掉,從兜里掏出人皮,擺放在檯面上。

  「大母星坑。」

  周玄念禁地名字後,在腦海中觀想圖騰殿裡的一切一一遍生短小肉芽的大地,如同肚皮的紫色天空,圖騰殿中懸滿了嬰兒的桃花祖樹,以及殿中若有若無的啼哭之聲,

  當他觀想中的禁地細節,越加豐滿之時,懸在他身前的骨牙,竟產生了亢奮的情緒,躁動了起來,恨不得現在就如脫韁野馬一般,在人皮上盡情描繪,

  當圖騰殿的全貌,被周玄全部構想清晰之時,骨牙與他產生連結,嗡顫動起來,顫動的聲音,極像嬰兒呱呱墜地時的哭聲,

  哭聲在坑洞裡不停的迴蕩,聲場並沒有因為迴蕩而變得衰落,反而越來越強勁,

  當聲音一圈圈繞到洞口時,洞口像一個巨大的喇叭,將聲音推至了洞外「哇!」

  一聲強而有力的啼哭音浪,朝著雲子良、畫家他們扑打了過去。

  「竟然真的成功了?」雲子良很是驚喜,他對周玄的大母星坑其實也沒有什麼把握,

  但哭聲傳遞出來的那一刻,他便知道,這副刺青,已經開始做了,

  禁地刺青,以觀想為前提,既然已經開始著筆,那就說明「觀想」已經成功,後續不會再出差錯。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咱們都站遠點,至少百米之外,不然這副禁地刺青,會影響到我們。」

  雲子良劃出了一個安全區域,

  禁地刺青,以一張圖,營造出小型禁地,

  既然是禁地,那無關之人,最好不要踏入,不然,那位京城五代而亡的算師家族,便是前車之鑑。

  「哇!哇!哇!」

  坑洞裡傳出的啼哭之音,力道繼續變得兇猛,雲子良感應到聲場還在變強,便再次勸退眾人,


  「再往後退,退到五百米之外,小周這張禁地刺青,不但成功了,而且效果出奇的霸道,快退,別被禁地傷著,那可是封門絕後的下場————」

  眾人再次退散,

  站在五百米外的範圍,嬰兒啼哭的聲音總算變得衰弱了起來,

  雲子良輕拍著胸口,說道:「小周真踏娘的邪門,做出來大母星坑,威勢竟然如此恐怖·....」

  「雲老先生,恐怕真正的恐怖,還沒有真正降臨。」

  樂師閉著眼睛感受著周圍的律動。

  他與畫家都有自己的愛好,與其說愛好,倒不如說是「入道」的法門,

  畫家愛畫,從畫中領悟並國空間奧秘,

  樂師愛琴,從琴聲中感受天地間的律動,此時的他,感受到了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律動一一類似母宮臨盆時的張翁,張翁的節奏由緩變急,然後漸漸加快,直到節奏一陣急過一陣,

  這種律動感,竟然將整座關山都帶得共鳴了起來,

  樂師猛然張眼,他瞧見山體在搖晃,律動與母宮臨盆的節奏吻合,

  一種強烈的恐懼感覺,像毒蛇般將樂師纏繞。

  「下山,下山!整座關山,都將變成禁地。」

  樂師說完,已經顧不得平常的高傲風度,轉頭拔腿就跑。

  畫家緊跟其後趙無崖扛起了雲子良:「祖師爺爺,我帶你逃!」

  這給雲子良氣的,一個暴栗鑿趙無崖的後腦勺上:「你踏娘孝順是挺孝順的,就是踏娘的腦子不好,你把我扔畫裡,帶著畫跑,不比現在跑得快嗎?」

  趙無崖一聽,有道理,「咔」,跟扔面口袋似的,把雲子良扔到了畫卷之中。

  等一群人緊趕慢趕到了山下,整座關山,陰氣橫沉,死亡的氣息讓眾人感到一陣陣室息。

  「樂師,你在這裡等候小先生,我去通知木棧之人,不得再上此山。』

  關山已經變作禁地,其餘人再入此山,便會被母宮吞噬。

  關山木棧,得關門歇業了。

  「木棧歇業就歇業吧,產生的損失我來賠償便好。」

  畫家暗暗想到,

  畫家前腳走,關山後腳便發生異變,山體崩出許多裂縫,每道裂縫之中,都傳出嬰兒啼哭之聲,

  關山像在一瞬間,誕生了許多子嗣一般。

  「多好的山啊,就被小周糟蹋了。」雲子良苦笑著搖頭。

  他也是頭一回見到如此恐怖的禁地刺青。

  一幅圖,便鎮住了一座山。

  「師祖爺爺,你說我們都下山了,萬一邪神找周房東麻煩怎麼辦?」

  「就這座禁山,你讓那邪神進去試試?能有他好果子吃嗎?」雲子良指著這座山,講道:「人間禁地,天上來的道者也不敢貿然進山。」

  眾人被周玄的大母星坑刺青,趕至山腳,手忙腳亂。

  但周玄在坑洞內,卻沒有太大的感覺。

  刺青完成之後,周玄將它捧在手中,刺青緩緩崩裂,裂縫從最開始的兩三道,漸漸變成了蛛絲密網,將刺青圖分割成了無數的碎片,

  碎片像漫天的柳絮,在坑洞內到處飛舞,一撞到了坑洞的洞壁,便融進了山體裡。

  每一枚碎片的融入,便引得關山之中呈現一道巨大的裂縫。

  同時,周玄也陷入到一種奇妙的失重狀態中,

  他仿佛變成了一個徜祥在羊水中的嬰兒,關山成了一座母宮。

  山體中的裂縫,便是連接在周玄身上的無數條臍帶,

  山中一切聲響,發生的一切事情,都通過那無數條「臍帶」,傳遞到周玄的意識里。

  「崖子又被教訓了,他和老雲,感覺不像祖師、徒弟,像天生的冤家。

  》

  山成了周玄的母宮,眾人逃跑下山的模樣,自然也被他瞧在「眼」里。

  刺青的碎片,還在繼續融入山體,周玄接受到的山體訊息更加奇異,

  他看到了一條巨大的龍尾尖,在關山的山體之內輕輕搖擺。

  龍尾尖,類似荊葉的鋸齒,它被龍鱗包裹,但周玄細細觀察之下,便瞧見了龍尾尖處有兩片龍鱗已經脫落,生出了紫紅色的血斑,


  這道血斑,讓周玄聯想起了「飢餓」五臟的顏色。

  血斑還在迅速擴散,周玄瞧見第三片龍鱗被血色浸染,龍鱗隱隱有了脫落的跡象,

  『原來飢餓並不是真正的死亡,它將自己的意志,融進了龍尾內,在瘋狂污染著明江府的龍尾—·..明江府的大龍,一直都在衰敗——·難道——.」

  周玄想到此處,想伸手去抓龍尾,但龍尾本就無形,雖然在禁地刺青之下,顯出了具象,但到底是沒有形質的,他右手抓了個空。

  這一抓,周玄也從失重的狀態里甦醒了過來,

  周圍還是現實中的坑洞,地上有如石頭般的「飢餓」五臟,以及空蕩蕩的神台。

  周玄催動了洗冤篆,雖然他大體明白了「飢餓」做了什麼,但還是想看得仔細一些。

  洗冤篆閃動白光,將坑洞內的時間,回溯到了七個小時之前,他剛好看到,兩個人,進入了坑洞。

  其中一個人,周玄認得,他便是在康豐客棧里,喝了兩壇酒後,引動了飢餓,吞噬了一客棧人的老頭。

  他是「飢餓」的「腳」。

  另外一個人,穿著黑色長衫,身體半透明,臉、手,都看不真切,

  老頭向長衫之人下跪,恭敬且虔誠的稱呼他為「光陰之神」

  「光陰之神」目無表情,雙手搭在老頭的肩膀上,他那雙半透明的手,

  閃動著白色光芒,老頭便開始加速衰老,

  原本他六十出頭的樣子,有了白光催動後,滿頭的斑白頭髮,迅速變得蒼白,然後根根掉落,

  皮膚褶皺加深極快,當褶皺內陷到一定程度之後,皮膚出現了腐朽,血肉同時乾枯,直至成了一架白骨。

  「是時間法則,「光陰」將老人身體裡的時間加快了數倍,讓老人在數個瞬間裡,徹底老死,身體腐敗。」

  周玄暗暗想到,

  老人腐敗得只剩一具骨架,但體內的五臟,還在白骨骷髏里閃動著紫紅色的噁心色澤。

  「光陰」將五臟捧在手上,將其供奉在提前搭好的神台上,說道:「食子,像你的哥哥、姐姐那般,去污染明江祖龍,大功告成之日,你的母親會親自接引你。」

  擺在神台之上的五臟,生命氣息從臟器內鑽出,然後化作血色煙,鑽入了坑洞的牆壁內,

  周玄聽到了一陣痛苦的龍嘯之音。

  當五臟的生命力盡數融入牆內,變作了毫無生命力的石頭後,「光陰」

  才從容的邁步,走進了時光之中。

  時間法則的第二境一一時空里的「行者」。

  周玄猛的擊碎了時空裂縫,催動甲馬,出了坑洞,他快步朝山下走去。

  他要給畫家、樂師帶去驚人的消息,明江府祖龍衰敗之迷,破解了——-—·

  ps:好兄弟們,更新了個大章,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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