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蜉蝣妄攀星漢
白敬之充耳不聞，徑直來到血池旁邊，靜靜看著。
那熟悉的臉龐，就算是他，也不由呢喃：「像實在是太像了……」
眼中的身影越發氣息沖天，披散頭髮下，雙眸冒著綠光：「是啊，是啊，徒兒，快點快點，為師，就要成了，就要成了！」
一朵黑蓮從憑空在空中出現，帶著些許詭異怪誕的混亂氣息，在空中導致接連不斷的黑色漣漪。
黑蓮似乎有著強大的延伸性，力量。
一道薄如蟬翼的黑幕，不透光，將徐浩存包裹了起來，一點點吞噬殆盡。
收起了徐浩存，白敬之才感覺到了安心，長長舒了口氣，目光轉向蛇二十三，笑道：
「蛇家不愧是出過武聖的家族，連一個小小的子弟，都有著這樣，幾乎讓人感覺匪夷所思的手段。」
蛇二十三嗤笑一聲，絲毫不怕自己等一下的下場，懶洋洋道：「怎麼？是不是想要跪舔老子？」
白敬之倒是不在意了，轉身朝著遠處離去：「這次就不跟你計較了，畢竟你也活不了多久。」
「酬勞方面，我已經給商會了，到時候自然會轉交給蛇家。」
「你畢竟幫了我這個忙，我最後再送你一個消息。武盟已經發現你了，你最好儘快離開這裡。」
蛇二十三冷笑一聲，道：「來就來吧，算算時間，倒也剛合適。」
「我已經很久沒有吃甜點了。」也很久沒有出手了。
蛇二十三默默無言，身體剛才已經是力竭了，也沒有了罵白敬之的想法。
只是靜靜的，靜靜的，看著天空。
直到烏雲密布，閃電傳出，淅瀝小雨滴落臉頰。
他才撇了撇嘴：「吸血鬼。」
唇邊酸苦，也不知道抱著什麼感想，蛇二十三大笑了幾聲，將嘴張大，大口大口喝下雨水。
哈哈哈哈……
……
清晨。
鐵鯨號趴伏於江面，宛如洪荒巨獸，輕輕晃動，極具壓迫感
氤氳的霧氣，在鐵鯨號周圍，卻又被鐵鯨號特殊的建築引開，只能在外圍烘托。
巨大的鐵鯨號，好似一座雲中仙境，人來人往間，方明與肖鴻遠踏上了鐵鯨號，後面跟著幾人，搬運著一個小箱子。
走著熟悉的道路，搬箱子的人在下面等待著，他們則是走進了藏經閣。
進入第五層之後，迎接他們的不再是古遠長老，而是一位身穿道袍，身形高挑的中年坤修。
她臉上掛著笑容，道：
「古遠長老前往他處修煉去了，要過段時間才會回來，這段時間，就由我來代替古遠長老執行各種事務。」
肖鴻遠點點頭。
對於這種時期，他倒是很熟練了，畢竟長老是人，有些時候離開，也是正常的事情。
方明皺了皺眉頭。
青雲道長和古遠長老，貌似是在同一時間，離去的。
是巧合？還是……
「你們確定要兌換詭丹嗎？」中年坤修驚訝道。
鐵鯨幫不大不小，她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人兌換詭丹。
要知道，五千兩黃金儘管已經很優惠了，可也不少。
鐵鯨幫這種體量的勢力，能拿出來的還真是少數。
方明主動點頭道：「黃金就在外面，長老放心就是。」
中年坤修笑道：「那就好，有了黃金，事情自然就好辦了。」
只見坤修手掌一翻，也不知道是早就藏好，還是有些其他手段，一個小玉盒靜靜留在掌心。
「這就是詭丹了，你們現在看一下，之後最好就不要打開了，要不然藥力會有所流失的。」
中年坤修語氣鄭重道。
肖鴻遠拿過丹藥，顫抖著手開始檢查起來。
良久，肖鴻遠鬆了口氣，將玉盒合上，道：「沒有問題，多謝長老。」
中年坤修點點頭，道：「樓下的就是黃金是吧？」
肖鴻遠不明所以點點頭。
「那我可就收下了！」
在肖鴻遠和方明面面相覷的目光中，中年坤修目光掃視，淡淡一笑，從藏經閣的窗外躍出。
砰！
等方明回過神來的時候，中年玄修已經穩穩提著箱子，重新站回了兩人面前。
這……
肖鴻遠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這還是他第一次面對面見到長老出手。
五千兩黃金，在對方手中，竟然就像是玩具一樣。
速度如此快，動作如此穩。
難以想像，難以想像。
方明眸光微微深邃，既是驚訝於對方的強大，也是訝異於對方的表現。
剛才，對方似乎是在對他笑。
他比肖鴻遠強，看到的更多，中年玄修的強，更是無比直觀。
在那一瞬間，中年玄修的力量，簡直就像是小太陽。
這就是氣血巔峰嗎？和氣血境界的其他修士，完全不同啊！
「長老，那我就先告退了。」
肖鴻遠躬身道。
方明則是留了下來，中年玄修也沒有阻止，笑盈盈將箱子放下。
直到方明開口：「長老，不知是否有事要說？」
中年坤修的目的也很明確，道：「嗯，實際上，我來這裡也不單單是因為古遠長老有事，畢竟古遠長老有事，找其他長老就是了，沒有必要找我。」
「讓我來這裡，還有青雲道長的意思。」
方明一愣，低下了頭。
中年坤修也像是打開了話匣子，連綿不絕道：「我本身也是修刀的武者，對於刀的神意掌握還算深邃。」
「我前幾天剛到，本來是要叫你來的，畢竟不能讓青雲道長的人情白費。」
「不過聽說你受傷了，也就打算等幾天，反正這段時間無事。」
「如何，有何困惑，一一說來吧，能說的我都會說的。」
方明吐了口氣，躬身道：「弟子方明，請老師指教！」
中年坤修一笑：「儘管來吧！」
刀經是晦澀難懂的，方明每一次閱讀，在沒有加點的前提下，幾乎都要花費極多的時間，才能夠有所精進。
之前的進展，也是多虧了青雲道長的教導。
在青雲道長離開後，方明就只能依靠自己，查閱典籍，解析經文。
領悟速度直線下降。
中年坤修看起來很和氣，在方明看來對方根本沒有絲毫修煉刀的感覺。
畢竟修煉刀的武者，尤其是到了長老這一級別，自己應該是多少能夠感應到一些神意的。
可等對方開口，語氣鏗鏘，如同聲可斷金石，裂五臟。
方明就知道，對方簡直就是一座需要仰望的高山。
刀組成的高山，幾欲無法攀爬。
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兩人的交流中，一直以方明劣勢作為態勢。
中年坤修則是遊刃有餘，這一切對她來說，似乎都是在做信手拈來，無一難度的題。
做著做著，甚至會無聊慵懶打著哈欠。
直到夕陽西下，兩人都是無比疲憊，方明的太陽穴更是高高鼓起，呼吸都為之一緊，這才不得不停下。
在將要離去之時，方明還是忍不住，自己從最開始，心中一直留有的疑惑。
「長老，氣血巔峰與其他氣血境界，差距到底有多大？」
方明現在的氣血質量只是氣血三變，氣血數量，依靠陽氣卻是氣血五變。
中年坤修坐在古遠的椅子上，輕笑道：
「你是天才，路正陽也是天才，南無涯也是天才，白敬之也是天才。」
「可你要知道，天才，只是踏入氣血巔峰的門檻罷了，我當初又何嘗不是舉世聞名的天驕呢？」
「在我沒有踏入氣血十變的時候，我只以為是湖海之間的差別。」
「可當我踏入氣血十變的時候，我就明白了。」
「其中差距，如同高山欲摘日月，蜉蝣妄攀星漢。」
方明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徑直離開。
……
「小芳姐，你在準備什麼？」姜顏聳動著鼻子，吞咽著口水，一臉饞相道。
小芳笑了笑：「少爺要過生辰了，我這不是熟練幾樣少爺喜歡的菜餚，好去花家到時候看看他們做得怎麼樣……」
姜顏一愣，眼睛一眨一眨，直到熱氣濕潤了臉頰。
小芳拿著鏟子鏟動了幾下，看著姜顏良久不動，疑惑道：「姜顏，你怎麼了？」
姜顏恍惚道：「沒，沒事。」
小芳繼續炒著菜餚，姜顏臉色暗淡走了出去。
一盞茶的時間，小芳炒得大汗淋漓，喘著粗氣，見沒有糊底的菜餚，這才鬆了口氣。
方明正在院子中練武，聞著一陣熟悉的香味，不由走進了廚房。
為了方便，小芳穿的很清涼。
汗水早早貼著衣衫，方明目光看向鍋中，不由道：「炒這麼多菜乾嘛？」
小芳正在認真炒菜，身後突然響起了聲音，屬實是把她嚇了一跳。
回過頭，發覺是方明，這才鬆了口氣，衣袖擦了擦汗水。
小芳這才有些疲憊道：「花老爺說是少爺的生辰，不能少了少爺愛吃的，叫小芳去看著點。」
「小芳就想著，現在先練一練，避免到時候出醜嘛。」
方明道：「哪個花老爺？」
小芳將菜餚一點點裝起來，道：「花弘甫老爺，小芳買菜的時候見到的他，本來是想要讓他進來坐一坐的，不過他就給了小芳百兩黃金，讓小芳用點時間去監督下，就走了。」
「少爺，小芳不是擅自做的，是夫人跟小芳說做些，小芳才做的。」
方明笑了笑，道：「小芳姐，你緊張什麼？來，我嘗嘗。」
小芳發覺方明沒有升起，緊張的神色這才收斂，拿筷子夾起一塊肉片，讓方明品嘗。
肉皮入口，一股刺激味蕾的酸味頓時升起，之後就是一股香辣的味道。
「小芳姐的廚藝還是一如既往的好。」方明笑道，拿過筷子自己又夾了一塊。
被少爺誇獎，小芳自然是心情愉悅，白潔的臉上一紅，十分驕傲。
突然，她想起了一件事情，道：「少爺，你生辰是不是沒有邀請姜顏小姐？我看她好像有點不開心的樣子。」
正在品嘗肉片的方明一愣，他就沒有想過給姜顏請帖這玩意。
畢竟姜顏到時候跟他一起去不就好了？
小芳見方明有些不明所以，頓時將剛才的事情說了一下。
「這丫頭……」方明搖了搖頭，有些無語，又有些自責。
自己好像是該提前告知下，不過這種事情，在和姜顏相處的時候，自然就忘了。
唉。
看來要好好治治姜顏的忘性了，這都傳染給他了。
方明放下筷子，看著小芳，露出一絲笑容道：「小芳姐，你昨完菜，就去做一身新衣服，到時候你可是要和我一起去的。」
「你就去鐵鯨幫的商鋪就好了，多少錢就無所謂了。」
說完，方明走出廚房。
新衣服？
小芳有些期待，將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俏臉頓時漲紅。
……
夕陽染血，唯美無聲。
白鳥點綴，白雲飄飄。
姜顏坐在迴廊之下，一襲紅色長裙，很好和周圍環境融為一體，雙眸呆呆望著遠處的園林。
圓潤白皙的臉上不施粉黛，頭上也沒有什麼首飾。
噠噠。
一陣腳步聲在耳邊響起，姜顏回過神來，轉身望去，又感覺有些委屈，眼中蒙上一層水霧，又不去看了。
方明跨過椅子，在上面坐下。
姜顏看了他一眼，小屁股挪動了一下。
方明跟著挪動了一下。
直把姜顏擠到迴廊座椅上的柱子上，兩人的身子在貼近。
「你幹嘛……」
姜顏紅著臉俏生生道，臉上的紅不知何處而來。
方明輕咳了幾聲，笑著道：「你要去參加我的生辰嗎？」
姜顏心中一喜，卻又心中賭氣，轉過頭：「不要。」
方明自言自語說著：「不去也好，那天太早，你應該起不來，多睡會兒也好。」
姜顏兩腮頓時鼓了起來，道：「是是是，我睡，睡死了！」
沒等說完，姜顏身子被緊緊裹入了一個懷抱之中。
「好了，到時候記得來，我到時候讓小芳給你做好吃的，好吧。」
姜顏一愣，拳頭軟綿綿錘了方明幾下，氣鼓鼓結巴道：「你別抱那麼緊，我熱。」
「那你去不？」
「我去。」
「那你要換一身新衣服吧。」
「我到時候去商鋪換一身。」
「嗯。」
「方明。」
「嗯？」
「你喜歡什麼顏色？」
「你喜歡的顏色就好！」
「什麼顏色！」
「我覺得你穿紅色的時候就很好看了。」
「好吧。」
……
文陽城因為生辰這件事熱鬧起來。
鐵鯨幫堂主不可怕，潛龍榜天驕也不算事。
可要是，潛龍榜前二十，還是鐵鯨幫堂主，最重要是，才剛滿十七歲，一切的意義就變了。
這種人，現在已經完全將天賦，變為實力了。
更可怕是，方明現在的實力，已經是有不少的話語權，比起一些武者還要恐怖。
那麼未來，又是何等恐怖？
可惜，這一次方明將宴席的請帖嚴格把控，總共也沒有多少份。
就算發出，也是幾位堂主，還有各自的家人幾分。
於是，這些人就只能把注意，打到了這些人的身上。
冷子玉，林紫瑩，張昂三人，接到一個個勢力的問候，不由失笑，卻沒有過多的理會。
他們各自準備著自己的禮物。
對於方明，就算是沒有接觸過多少，他們還是很滿意。
畢竟自從當初見到方明第一面開始，那種翩翩君子一般的氣質，就一直在他們腦海之中停留。
而肖鴻遠購買詭丹的事情，更是加深了這個印象。
再加上方明一直以來，運轉商堂，更是沒有絲毫意外，更是讓他們生不起任何的不滿。
差距太大了。
他們深深知道，這種差距，他們一輩子都無法縮短了，只能，越來越遠，越遠。
……
熱火朝天之間。
姜顏在自己的房間裡，請來了小芳，為自己裝扮。
「小芳姐，你看我這個紅色怎麼樣？」
姜顏指著紅潤的嘴唇道。
小芳笑了笑道：「姜顏小姐實際上不用過多裝扮的，少爺也不是很喜歡女子化妝，淡妝就夠了。」
姜顏被說中心思，連忙否定：「我管他喜不喜歡啊？我不過是試一試這樣好不好看而已。」
不過，方明真不喜歡化妝嗎？
「那我小芳姐，你給我畫個淡妝吧。」
「好嘞。」
一旁，放著一身緊趕慢趕，用著最好的布料，做出來的兩件裙子，一件是紅色。
……
「主人，我們什麼時候，才能解決掉鐵鯨幫啊……」
安遠流著汗，紅著臉呻吟道。
「我怎麼知道，我弟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說好幾天，這時候卻還沒有來。」
蛇蓮眼中閃過一絲煩躁。
拿著一根斷裂的桌腿，狠狠擊打著安遠的大腿。
安遠瞳孔狠狠收縮，疼痛之中蘊含著難以說明的愉悅。
這絲愉悅，又很快被壓制下去，忍不住道：「主人，今年最少要交上十萬斤，要是沒有鐵鯨幫，我們的份額怕是會趕不上啊。」
蛇蓮更加煩躁了，更加用力對待著安遠的身體。
安遠愉悅忍受著。
不知過了多久，安遠的身上，布滿了淤青，紅腫，卻愈加渴求這種變態的愉悅。
蛇蓮擦拉擦身上的衣服，淡淡道：「今年的份額一定要，這是不變的，到時候我再跟家族說說，要是完不成，就往海外走！」
「現在，穿好衣服，滾吧。」
安遠沉默點頭，捂著屁股，離開了這裡。
……
「好強烈的血腥氣，看來的確是幾乎成詭的傢伙，必須殺了！」
肖鴻遠跟著噬魂蟲，皺著眉頭看著四周，詭丹則是在他口中，隨時準備咬下，引爆力量。
他經歷的任務已經超乎許多人，對於這種情況，卻還是十分感嘆。
一個村子，靠著微薄的山貨，在艱苦生存，可就是有著這種肆意妄為的人。
真是世界的不幸。
噬魂蟲繼續震動著翅膀，朝著村子的深處飛行而去。
肖鴻遠定了定神，這時候千萬不能慌張，必須要做到極致的鎮定，才能夠抱持對周圍環境的細緻觀察。
他將手輕輕放在了刀把上。
他修煉的武器，也是和方明一樣，屬於朴刀的一種，只不過稍微短些。
這種短，是為了他配合鐵衣功而專門鍛造出來的。
只要敵人大意，修為又不是很超越他，他就可以依靠鐵衣功破鏡，帶來的強大肉身，在狹小的範圍內，進行不要命的攻擊。
在措不及防之間，就算對方修為超過他，他也有信心能夠一擊斃敵。
突然，噬魂蟲在原地不停亂飛了起來。
「有什麼意外嗎？」
肖鴻遠皺了皺眉，腰間的長筒木瓶打開，將噬魂蟲收入了瓶中。
噬魂蟲他多次運用過，這般變化還是頭一次。
作為幫中的寶貝，他也是有些雲裡霧裡。
不過既然這樣，倒不如先收起來，以免噬魂蟲發生什麼意外。
這種來自蠻族的寶貝，對於沿海的大州來說，可是很難獲取的。
當初鐵鯨幫也是間接從武盟之中，經歷了一番複雜的調動之後，這才有了這隻噬魂蟲。
直到現在，噬魂蟲也是經歷過了許多次的疊代，才有了現在的規模。
「這裡的泥土看上去已經幹了很久了，難道那人已經走了很久了嗎？也沒有人生存的痕跡……」
肖鴻遠打量著四周，身體越來越緊繃。
越是這種時候，他越是不敢放鬆。
一位誰都不知道，這種情況，是不是你的敵人，為了你刻意營造出來的。
只要你出現一絲的放鬆，說不定你的敵人就會從你的身後，不顧一切撲食你。
「出來！」
將一家房門踢開，肖鴻遠大喝道，牙關也準備就緒。
村子裡面還是寂靜無人，連風都是少許經過。
風一吹，肖鴻遠這才發現，自己的背後，已經被汗水浸濕了。
「真的沒人了嗎?」
肖鴻遠吐出一口濁氣，有些疑惑：「這一次的壓力好大，到底是什麼情況？」
遠處的天空染上一絲橘紅，昏黃的光芒籠罩住了村子的土地，房屋。
肖鴻遠也終於來到了村子最深處的地方，靜靜矗立，俯視著一個一人大小，像是埋人一般的小坑。
「這是要多少血啊……這群畜生，到底是為了什麼？」
拳頭鬆了又緊，鬆了又緊，肖鴻遠觀察到泥土已經被浸泡成了紅色，這裡明顯是血液集中的地方。
周圍的乾屍更是數不過來，粗略估算下，肖鴻遠就大致知道，最少也有百人。
最重要是，乾屍還是完整的。
沒有一具乾屍，缺胳膊少腿，也就是說，這一次的異人，不是為了食物。
可是，這麼大費周章，又是屠滅村子，又是匯聚血液，這能是什麼？
最終，肖鴻遠還是苦笑一聲：「到底還是我積累太少，先儘量把這裡的情況記錄下來，到時候回到鐵鯨號，再詢問長老，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線索……」
肖鴻遠拿出腰間的布袋，裝上一些村子裡，不同地方的泥土，之後又將村子裡面，可能有一些疑點的地方，全都看了一遍。
記下這些，他正要鬆一口氣。
「甜點，你好啊……」
冰冷的聲音，就像是把肖鴻遠拉入了寒冬，周圍的一切都化為了黑暗，景觀不見，溫度不感，呼吸不暢，大腦空白。
「我要活啊……」
肖鴻遠內心大喝。
拼盡最後一絲力量，把嘴裡的詭丹一口咬下。
霎時間，驚人的藥力，瞬間就讓他從這種感覺之中掙脫了出來。
渾身的氣血化作深不見底的黑色，凝結成一層厚實無比的衣服，覆蓋住了他的周身。
與此同時，一隻大手，輕輕拍在了肖鴻遠的肩膀上。
肖鴻遠甚至能夠聽到耳邊傳來氣血被擊潰，腐蝕的聲音，肩膀上的骨頭，也像是被一座高山壓下，發出不堪的聲音，半邊身子都在這股力量的作用下，下了下去。
不過。
在有著詭丹的加持下，肖鴻遠在承受了這一招的情況下，身體已經能夠動彈了。
長久修煉的腿法，更是在這一瞬間，爆發出來的下意識的運行，整個人，化為了一道流光，朝著極遠處的地方奔去。
這速度，甚至已經超越了很多的氣血中期。
「嗯？好快的甜點？」
「真是有趣啊，我已經很久沒有玩過這般你追我趕的小遊戲了。」
「哈哈哈，今天老子就要玩一玩，我數十個數，你要是被我找到，那我可就要吃了你。」
「一。」
「二。」
……
「十。」
「老子，來了！」
那熟悉的臉龐，就算是他，也不由呢喃：「像實在是太像了……」
眼中的身影越發氣息沖天，披散頭髮下，雙眸冒著綠光：「是啊，是啊，徒兒，快點快點，為師，就要成了，就要成了！」
一朵黑蓮從憑空在空中出現，帶著些許詭異怪誕的混亂氣息，在空中導致接連不斷的黑色漣漪。
黑蓮似乎有著強大的延伸性，力量。
一道薄如蟬翼的黑幕，不透光，將徐浩存包裹了起來，一點點吞噬殆盡。
收起了徐浩存，白敬之才感覺到了安心，長長舒了口氣，目光轉向蛇二十三，笑道：
「蛇家不愧是出過武聖的家族，連一個小小的子弟，都有著這樣，幾乎讓人感覺匪夷所思的手段。」
蛇二十三嗤笑一聲，絲毫不怕自己等一下的下場，懶洋洋道：「怎麼？是不是想要跪舔老子？」
白敬之倒是不在意了，轉身朝著遠處離去：「這次就不跟你計較了，畢竟你也活不了多久。」
「酬勞方面，我已經給商會了，到時候自然會轉交給蛇家。」
「你畢竟幫了我這個忙，我最後再送你一個消息。武盟已經發現你了，你最好儘快離開這裡。」
蛇二十三冷笑一聲，道：「來就來吧，算算時間，倒也剛合適。」
「我已經很久沒有吃甜點了。」也很久沒有出手了。
蛇二十三默默無言，身體剛才已經是力竭了，也沒有了罵白敬之的想法。
只是靜靜的，靜靜的，看著天空。
直到烏雲密布，閃電傳出，淅瀝小雨滴落臉頰。
他才撇了撇嘴：「吸血鬼。」
唇邊酸苦，也不知道抱著什麼感想，蛇二十三大笑了幾聲，將嘴張大，大口大口喝下雨水。
哈哈哈哈……
……
清晨。
鐵鯨號趴伏於江面，宛如洪荒巨獸，輕輕晃動，極具壓迫感
氤氳的霧氣，在鐵鯨號周圍，卻又被鐵鯨號特殊的建築引開，只能在外圍烘托。
巨大的鐵鯨號，好似一座雲中仙境，人來人往間，方明與肖鴻遠踏上了鐵鯨號，後面跟著幾人，搬運著一個小箱子。
走著熟悉的道路，搬箱子的人在下面等待著，他們則是走進了藏經閣。
進入第五層之後，迎接他們的不再是古遠長老，而是一位身穿道袍，身形高挑的中年坤修。
她臉上掛著笑容，道：
「古遠長老前往他處修煉去了，要過段時間才會回來，這段時間，就由我來代替古遠長老執行各種事務。」
肖鴻遠點點頭。
對於這種時期，他倒是很熟練了，畢竟長老是人，有些時候離開，也是正常的事情。
方明皺了皺眉頭。
青雲道長和古遠長老，貌似是在同一時間，離去的。
是巧合？還是……
「你們確定要兌換詭丹嗎？」中年坤修驚訝道。
鐵鯨幫不大不小，她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人兌換詭丹。
要知道，五千兩黃金儘管已經很優惠了，可也不少。
鐵鯨幫這種體量的勢力，能拿出來的還真是少數。
方明主動點頭道：「黃金就在外面，長老放心就是。」
中年坤修笑道：「那就好，有了黃金，事情自然就好辦了。」
只見坤修手掌一翻，也不知道是早就藏好，還是有些其他手段，一個小玉盒靜靜留在掌心。
「這就是詭丹了，你們現在看一下，之後最好就不要打開了，要不然藥力會有所流失的。」
中年坤修語氣鄭重道。
肖鴻遠拿過丹藥，顫抖著手開始檢查起來。
良久，肖鴻遠鬆了口氣，將玉盒合上，道：「沒有問題，多謝長老。」
中年坤修點點頭，道：「樓下的就是黃金是吧？」
肖鴻遠不明所以點點頭。
「那我可就收下了！」
在肖鴻遠和方明面面相覷的目光中，中年坤修目光掃視，淡淡一笑，從藏經閣的窗外躍出。
砰！
等方明回過神來的時候，中年玄修已經穩穩提著箱子，重新站回了兩人面前。
這……
肖鴻遠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這還是他第一次面對面見到長老出手。
五千兩黃金，在對方手中，竟然就像是玩具一樣。
速度如此快，動作如此穩。
難以想像，難以想像。
方明眸光微微深邃，既是驚訝於對方的強大，也是訝異於對方的表現。
剛才，對方似乎是在對他笑。
他比肖鴻遠強，看到的更多，中年玄修的強，更是無比直觀。
在那一瞬間，中年玄修的力量，簡直就像是小太陽。
這就是氣血巔峰嗎？和氣血境界的其他修士，完全不同啊！
「長老，那我就先告退了。」
肖鴻遠躬身道。
方明則是留了下來，中年玄修也沒有阻止，笑盈盈將箱子放下。
直到方明開口：「長老，不知是否有事要說？」
中年坤修的目的也很明確，道：「嗯，實際上，我來這裡也不單單是因為古遠長老有事，畢竟古遠長老有事，找其他長老就是了，沒有必要找我。」
「讓我來這裡，還有青雲道長的意思。」
方明一愣，低下了頭。
中年坤修也像是打開了話匣子，連綿不絕道：「我本身也是修刀的武者，對於刀的神意掌握還算深邃。」
「我前幾天剛到，本來是要叫你來的，畢竟不能讓青雲道長的人情白費。」
「不過聽說你受傷了，也就打算等幾天，反正這段時間無事。」
「如何，有何困惑，一一說來吧，能說的我都會說的。」
方明吐了口氣，躬身道：「弟子方明，請老師指教！」
中年坤修一笑：「儘管來吧！」
刀經是晦澀難懂的，方明每一次閱讀，在沒有加點的前提下，幾乎都要花費極多的時間，才能夠有所精進。
之前的進展，也是多虧了青雲道長的教導。
在青雲道長離開後，方明就只能依靠自己，查閱典籍，解析經文。
領悟速度直線下降。
中年坤修看起來很和氣，在方明看來對方根本沒有絲毫修煉刀的感覺。
畢竟修煉刀的武者，尤其是到了長老這一級別，自己應該是多少能夠感應到一些神意的。
可等對方開口，語氣鏗鏘，如同聲可斷金石，裂五臟。
方明就知道，對方簡直就是一座需要仰望的高山。
刀組成的高山，幾欲無法攀爬。
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兩人的交流中，一直以方明劣勢作為態勢。
中年坤修則是遊刃有餘，這一切對她來說，似乎都是在做信手拈來，無一難度的題。
做著做著，甚至會無聊慵懶打著哈欠。
直到夕陽西下，兩人都是無比疲憊，方明的太陽穴更是高高鼓起，呼吸都為之一緊，這才不得不停下。
在將要離去之時，方明還是忍不住，自己從最開始，心中一直留有的疑惑。
「長老，氣血巔峰與其他氣血境界，差距到底有多大？」
方明現在的氣血質量只是氣血三變，氣血數量，依靠陽氣卻是氣血五變。
中年坤修坐在古遠的椅子上，輕笑道：
「你是天才，路正陽也是天才，南無涯也是天才，白敬之也是天才。」
「可你要知道，天才，只是踏入氣血巔峰的門檻罷了，我當初又何嘗不是舉世聞名的天驕呢？」
「在我沒有踏入氣血十變的時候，我只以為是湖海之間的差別。」
「可當我踏入氣血十變的時候，我就明白了。」
「其中差距，如同高山欲摘日月，蜉蝣妄攀星漢。」
方明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徑直離開。
……
「小芳姐，你在準備什麼？」姜顏聳動著鼻子，吞咽著口水，一臉饞相道。
小芳笑了笑：「少爺要過生辰了，我這不是熟練幾樣少爺喜歡的菜餚，好去花家到時候看看他們做得怎麼樣……」
姜顏一愣，眼睛一眨一眨，直到熱氣濕潤了臉頰。
小芳拿著鏟子鏟動了幾下，看著姜顏良久不動，疑惑道：「姜顏，你怎麼了？」
姜顏恍惚道：「沒，沒事。」
小芳繼續炒著菜餚，姜顏臉色暗淡走了出去。
一盞茶的時間，小芳炒得大汗淋漓，喘著粗氣，見沒有糊底的菜餚，這才鬆了口氣。
方明正在院子中練武，聞著一陣熟悉的香味，不由走進了廚房。
為了方便，小芳穿的很清涼。
汗水早早貼著衣衫，方明目光看向鍋中，不由道：「炒這麼多菜乾嘛？」
小芳正在認真炒菜，身後突然響起了聲音，屬實是把她嚇了一跳。
回過頭，發覺是方明，這才鬆了口氣，衣袖擦了擦汗水。
小芳這才有些疲憊道：「花老爺說是少爺的生辰，不能少了少爺愛吃的，叫小芳去看著點。」
「小芳就想著，現在先練一練，避免到時候出醜嘛。」
方明道：「哪個花老爺？」
小芳將菜餚一點點裝起來，道：「花弘甫老爺，小芳買菜的時候見到的他，本來是想要讓他進來坐一坐的，不過他就給了小芳百兩黃金，讓小芳用點時間去監督下，就走了。」
「少爺，小芳不是擅自做的，是夫人跟小芳說做些，小芳才做的。」
方明笑了笑，道：「小芳姐，你緊張什麼？來，我嘗嘗。」
小芳發覺方明沒有升起，緊張的神色這才收斂，拿筷子夾起一塊肉片，讓方明品嘗。
肉皮入口，一股刺激味蕾的酸味頓時升起，之後就是一股香辣的味道。
「小芳姐的廚藝還是一如既往的好。」方明笑道，拿過筷子自己又夾了一塊。
被少爺誇獎，小芳自然是心情愉悅，白潔的臉上一紅，十分驕傲。
突然，她想起了一件事情，道：「少爺，你生辰是不是沒有邀請姜顏小姐？我看她好像有點不開心的樣子。」
正在品嘗肉片的方明一愣，他就沒有想過給姜顏請帖這玩意。
畢竟姜顏到時候跟他一起去不就好了？
小芳見方明有些不明所以，頓時將剛才的事情說了一下。
「這丫頭……」方明搖了搖頭，有些無語，又有些自責。
自己好像是該提前告知下，不過這種事情，在和姜顏相處的時候，自然就忘了。
唉。
看來要好好治治姜顏的忘性了，這都傳染給他了。
方明放下筷子，看著小芳，露出一絲笑容道：「小芳姐，你昨完菜，就去做一身新衣服，到時候你可是要和我一起去的。」
「你就去鐵鯨幫的商鋪就好了，多少錢就無所謂了。」
說完，方明走出廚房。
新衣服？
小芳有些期待，將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俏臉頓時漲紅。
……
夕陽染血，唯美無聲。
白鳥點綴，白雲飄飄。
姜顏坐在迴廊之下，一襲紅色長裙，很好和周圍環境融為一體，雙眸呆呆望著遠處的園林。
圓潤白皙的臉上不施粉黛，頭上也沒有什麼首飾。
噠噠。
一陣腳步聲在耳邊響起，姜顏回過神來，轉身望去，又感覺有些委屈，眼中蒙上一層水霧，又不去看了。
方明跨過椅子，在上面坐下。
姜顏看了他一眼，小屁股挪動了一下。
方明跟著挪動了一下。
直把姜顏擠到迴廊座椅上的柱子上，兩人的身子在貼近。
「你幹嘛……」
姜顏紅著臉俏生生道，臉上的紅不知何處而來。
方明輕咳了幾聲，笑著道：「你要去參加我的生辰嗎？」
姜顏心中一喜，卻又心中賭氣，轉過頭：「不要。」
方明自言自語說著：「不去也好，那天太早，你應該起不來，多睡會兒也好。」
姜顏兩腮頓時鼓了起來，道：「是是是，我睡，睡死了！」
沒等說完，姜顏身子被緊緊裹入了一個懷抱之中。
「好了，到時候記得來，我到時候讓小芳給你做好吃的，好吧。」
姜顏一愣，拳頭軟綿綿錘了方明幾下，氣鼓鼓結巴道：「你別抱那麼緊，我熱。」
「那你去不？」
「我去。」
「那你要換一身新衣服吧。」
「我到時候去商鋪換一身。」
「嗯。」
「方明。」
「嗯？」
「你喜歡什麼顏色？」
「你喜歡的顏色就好！」
「什麼顏色！」
「我覺得你穿紅色的時候就很好看了。」
「好吧。」
……
文陽城因為生辰這件事熱鬧起來。
鐵鯨幫堂主不可怕，潛龍榜天驕也不算事。
可要是，潛龍榜前二十，還是鐵鯨幫堂主，最重要是，才剛滿十七歲，一切的意義就變了。
這種人，現在已經完全將天賦，變為實力了。
更可怕是，方明現在的實力，已經是有不少的話語權，比起一些武者還要恐怖。
那麼未來，又是何等恐怖？
可惜，這一次方明將宴席的請帖嚴格把控，總共也沒有多少份。
就算發出，也是幾位堂主，還有各自的家人幾分。
於是，這些人就只能把注意，打到了這些人的身上。
冷子玉，林紫瑩，張昂三人，接到一個個勢力的問候，不由失笑，卻沒有過多的理會。
他們各自準備著自己的禮物。
對於方明，就算是沒有接觸過多少，他們還是很滿意。
畢竟自從當初見到方明第一面開始，那種翩翩君子一般的氣質，就一直在他們腦海之中停留。
而肖鴻遠購買詭丹的事情，更是加深了這個印象。
再加上方明一直以來，運轉商堂，更是沒有絲毫意外，更是讓他們生不起任何的不滿。
差距太大了。
他們深深知道，這種差距，他們一輩子都無法縮短了，只能，越來越遠，越遠。
……
熱火朝天之間。
姜顏在自己的房間裡，請來了小芳，為自己裝扮。
「小芳姐，你看我這個紅色怎麼樣？」
姜顏指著紅潤的嘴唇道。
小芳笑了笑道：「姜顏小姐實際上不用過多裝扮的，少爺也不是很喜歡女子化妝，淡妝就夠了。」
姜顏被說中心思，連忙否定：「我管他喜不喜歡啊？我不過是試一試這樣好不好看而已。」
不過，方明真不喜歡化妝嗎？
「那我小芳姐，你給我畫個淡妝吧。」
「好嘞。」
一旁，放著一身緊趕慢趕，用著最好的布料，做出來的兩件裙子，一件是紅色。
……
「主人，我們什麼時候，才能解決掉鐵鯨幫啊……」
安遠流著汗，紅著臉呻吟道。
「我怎麼知道，我弟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說好幾天，這時候卻還沒有來。」
蛇蓮眼中閃過一絲煩躁。
拿著一根斷裂的桌腿，狠狠擊打著安遠的大腿。
安遠瞳孔狠狠收縮，疼痛之中蘊含著難以說明的愉悅。
這絲愉悅，又很快被壓制下去，忍不住道：「主人，今年最少要交上十萬斤，要是沒有鐵鯨幫，我們的份額怕是會趕不上啊。」
蛇蓮更加煩躁了，更加用力對待著安遠的身體。
安遠愉悅忍受著。
不知過了多久，安遠的身上，布滿了淤青，紅腫，卻愈加渴求這種變態的愉悅。
蛇蓮擦拉擦身上的衣服，淡淡道：「今年的份額一定要，這是不變的，到時候我再跟家族說說，要是完不成，就往海外走！」
「現在，穿好衣服，滾吧。」
安遠沉默點頭，捂著屁股，離開了這裡。
……
「好強烈的血腥氣，看來的確是幾乎成詭的傢伙，必須殺了！」
肖鴻遠跟著噬魂蟲，皺著眉頭看著四周，詭丹則是在他口中，隨時準備咬下，引爆力量。
他經歷的任務已經超乎許多人，對於這種情況，卻還是十分感嘆。
一個村子，靠著微薄的山貨，在艱苦生存，可就是有著這種肆意妄為的人。
真是世界的不幸。
噬魂蟲繼續震動著翅膀，朝著村子的深處飛行而去。
肖鴻遠定了定神，這時候千萬不能慌張，必須要做到極致的鎮定，才能夠抱持對周圍環境的細緻觀察。
他將手輕輕放在了刀把上。
他修煉的武器，也是和方明一樣，屬於朴刀的一種，只不過稍微短些。
這種短，是為了他配合鐵衣功而專門鍛造出來的。
只要敵人大意，修為又不是很超越他，他就可以依靠鐵衣功破鏡，帶來的強大肉身，在狹小的範圍內，進行不要命的攻擊。
在措不及防之間，就算對方修為超過他，他也有信心能夠一擊斃敵。
突然，噬魂蟲在原地不停亂飛了起來。
「有什麼意外嗎？」
肖鴻遠皺了皺眉，腰間的長筒木瓶打開，將噬魂蟲收入了瓶中。
噬魂蟲他多次運用過，這般變化還是頭一次。
作為幫中的寶貝，他也是有些雲裡霧裡。
不過既然這樣，倒不如先收起來，以免噬魂蟲發生什麼意外。
這種來自蠻族的寶貝，對於沿海的大州來說，可是很難獲取的。
當初鐵鯨幫也是間接從武盟之中，經歷了一番複雜的調動之後，這才有了這隻噬魂蟲。
直到現在，噬魂蟲也是經歷過了許多次的疊代，才有了現在的規模。
「這裡的泥土看上去已經幹了很久了，難道那人已經走了很久了嗎？也沒有人生存的痕跡……」
肖鴻遠打量著四周，身體越來越緊繃。
越是這種時候，他越是不敢放鬆。
一位誰都不知道，這種情況，是不是你的敵人，為了你刻意營造出來的。
只要你出現一絲的放鬆，說不定你的敵人就會從你的身後，不顧一切撲食你。
「出來！」
將一家房門踢開，肖鴻遠大喝道，牙關也準備就緒。
村子裡面還是寂靜無人，連風都是少許經過。
風一吹，肖鴻遠這才發現，自己的背後，已經被汗水浸濕了。
「真的沒人了嗎?」
肖鴻遠吐出一口濁氣，有些疑惑：「這一次的壓力好大，到底是什麼情況？」
遠處的天空染上一絲橘紅，昏黃的光芒籠罩住了村子的土地，房屋。
肖鴻遠也終於來到了村子最深處的地方，靜靜矗立，俯視著一個一人大小，像是埋人一般的小坑。
「這是要多少血啊……這群畜生，到底是為了什麼？」
拳頭鬆了又緊，鬆了又緊，肖鴻遠觀察到泥土已經被浸泡成了紅色，這裡明顯是血液集中的地方。
周圍的乾屍更是數不過來，粗略估算下，肖鴻遠就大致知道，最少也有百人。
最重要是，乾屍還是完整的。
沒有一具乾屍，缺胳膊少腿，也就是說，這一次的異人，不是為了食物。
可是，這麼大費周章，又是屠滅村子，又是匯聚血液，這能是什麼？
最終，肖鴻遠還是苦笑一聲：「到底還是我積累太少，先儘量把這裡的情況記錄下來，到時候回到鐵鯨號，再詢問長老，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線索……」
肖鴻遠拿出腰間的布袋，裝上一些村子裡，不同地方的泥土，之後又將村子裡面，可能有一些疑點的地方，全都看了一遍。
記下這些，他正要鬆一口氣。
「甜點，你好啊……」
冰冷的聲音，就像是把肖鴻遠拉入了寒冬，周圍的一切都化為了黑暗，景觀不見，溫度不感，呼吸不暢，大腦空白。
「我要活啊……」
肖鴻遠內心大喝。
拼盡最後一絲力量，把嘴裡的詭丹一口咬下。
霎時間，驚人的藥力，瞬間就讓他從這種感覺之中掙脫了出來。
渾身的氣血化作深不見底的黑色，凝結成一層厚實無比的衣服，覆蓋住了他的周身。
與此同時，一隻大手，輕輕拍在了肖鴻遠的肩膀上。
肖鴻遠甚至能夠聽到耳邊傳來氣血被擊潰，腐蝕的聲音，肩膀上的骨頭，也像是被一座高山壓下，發出不堪的聲音，半邊身子都在這股力量的作用下，下了下去。
不過。
在有著詭丹的加持下，肖鴻遠在承受了這一招的情況下，身體已經能夠動彈了。
長久修煉的腿法，更是在這一瞬間，爆發出來的下意識的運行，整個人，化為了一道流光，朝著極遠處的地方奔去。
這速度，甚至已經超越了很多的氣血中期。
「嗯？好快的甜點？」
「真是有趣啊，我已經很久沒有玩過這般你追我趕的小遊戲了。」
「哈哈哈，今天老子就要玩一玩，我數十個數，你要是被我找到，那我可就要吃了你。」
「一。」
「二。」
……
「十。」
「老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