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梨園之戲台上的意外
鏘鏘鏘鏘，鏜，噠噠噠！
「看那旁，黑洞洞，定是那賊巢穴，待俺趕上前去，殺他個乾乾淨淨，不入虎穴，是焉得虎子......」
好！
一陣喝彩響起，劇場裡，觀眾的情緒被舞台上的長靠武生調動起來，挑滑車的經典唱段開始了。
隨著嗩吶聲響起，小武生，王雲海扮演的高寵亮相之後，右手馬鞭，左手鏨金虎頭槍開始表演。
對於古陌春這樣的外行來說，不過是看個熱鬧，而劇院裡的發燒友們卻能夠品出演員的好壞，畢竟，這齣戲最考基本功。
腰腿夠堅韌，身手夠敏捷，槍花夠精彩，唱腔夠洪亮，這四條缺一不可，若是差一絲一毫，在眼睛毒辣的京畿觀眾眼中，那可就漏了怯。
劇場平靜下來，台上高寵一挑滑車，二挑滑車，而觀眾都屏息凝氣的等待。
高寵踉蹌退後，表現出力竭的模樣，只見他肌肉繃直，小腿一彈，輕輕鬆鬆的一個半空劈叉，也不收腿，整個人直接墜下，以一字馬的狀態落在舞台上。
撞擊聲清脆可聞，他也不停，腳跟發力，腰腹提勁，把身體再次推到半空，接著又是一字馬。
連續三次，這就是挑滑車最高潮的摔叉。
而王雲海的記錄是連續八次。
好~~~
喝彩聲暴起，連續不斷。
第四個，第五個！
當做到第六個的時候，王雲海出事了。
摔叉之所以難，就難在演員做激烈的下身動作的同時要保持上身挺直不動，保持靠旗和頂穗飄帶麾舒展飄逸，增加威美感。
王雲海出色的完成五個摔叉之後，做第六個的時候，整個人沒有再彈起來，哎呦一聲，委頓的伏在舞台上。
古陌春的在觀眾席的前台，他清楚的聽到一聲脆響，怕是腿部的韌帶發生撕裂。
希望他沒事吧。
古陌春默默的念了一句，一旁的Sam有些不解的看著台上迅速拉起的幕布，不解的問：
「古，怎麼了，為什麼突然結束？」
古陌春看觀眾已經開始嘈雜起來，甚至有些倒彩的喊聲，他無奈的一攤手：
「Sam，演員出紕漏了」
「太遺憾了，我們還能去後台欣賞服裝麼？」
壓軸的角兒砸了活兒，這在梨園行可是大事故，這時候再去找不自在，怕是人家不給臉面。
微微搖搖頭，告訴Sam得令找機會。
劇團很快開始救場的表演，還好，現在的觀眾素質還是很高的，雖然情緒受到影響，但也給予理解性的掌聲，若是放在過去，恐怕舞台已經被砸了。
演出結束，觀眾陸續退場，古陌春和Sam都不是性急的人，留在座位上，慢慢等待。當人走的差不多時，他倆才緩緩起身，向出口走去。
當他路過通往二樓包廂的樓梯口時，一群人簇擁著一個熟悉的老者走下來。
裴忠恕！
他的目光落在古陌春的臉上，原本嚴肅的表情瞬間柔和，老遠就伸出右手，爽朗的大笑：「古兄弟，你也愛看京戲啊。」
古陌春只得站下，伸出手和裴忠恕握在一起，禮貌的回答：
「不敢當，裴先生，我不懂戲，朋友喜歡傳統戲服，我陪她來看看。」
「哦？」
裴忠恕詫異的看了一眼黑皮膚的Sam：「這位外國女士也喜歡咱們的老傳統，不容易啊，現在年輕人都不看的。」
「我是個設計師，我喜歡傳統的華夏元素，很美。」
Sam接著說，並沒有被對方的氣場壓倒，她也是見過場面的人。
「那你們看到了沒有？」裴忠恕指指出口，似乎有些疑惑想看戲服為什麼不去後台而是往外走。
古陌春笑了一下：「現在怕是不太合適打擾他們吧？」
裴忠恕哦了一聲，他明白古陌春的意思，卻擺擺手，肯定的說：「沒事，我和他們團長是老交情，正準備去後台慰問一下，不如古兄弟和你的朋友一起？」
轉頭看了一眼Sam失而復得興奮的神情，古陌春只好答應，他本不太想和裴忠恕再有什麼瓜葛，可惜，機會難得，怎麼也要滿足Sam的願望。
「好，我們走，以諾，過來！」
林以諾鬼鬼祟祟的從人群後邊擠出來，對著古陌春做了個醜醜的鬼臉，圓潤而眼角略微上翹的桃花眸卻充滿開心的神色。
「以諾，有點禮貌！」裴忠恕臉一拉，故作生氣的教訓自己的外孫女。
古陌春抬手做了個不介意的手勢：「裴先生，感謝你提供方便，我和林小姐也算朋友的。」
裴忠恕看了一眼外孫女，似乎林以諾並沒有跟他講自己曾和古陌春一起調查孫來娣的事。
古陌春自然也不會多事。
眾人走向後台，一群跟班在後邊圍著四個主角，很多不解詫異的目光不斷落在古陌春身上。
集團說一不二，作風強悍的董事長對這個年輕人居然如此放下身段，平輩論交，難道是那個大家族的子弟？
.............
劇團後台，一群演員連妝都沒卸，圍在一起，鴉雀無聲，看著中間正在給王雲海檢查傷勢的團長。
團長大概六十多歲，他先是用是一根手指輕輕的接觸王雲海的傷處，不斷的感受肌肉的鬆弛情況。
哎呦，當觸到關節側面的時候，王雲海忍不住叫了一聲。
團長臉色變了，他收起手指，用一隻手托住，另一隻手輕輕的捏著王雲海的關節。
似乎不敢相信，接著重複了好幾遍同樣的動作。
他放下傷腿，取過一個冰袋敷上，有些猶豫的說到：
「雲海，恐怕你要休息一段時間了，傷的還是有點重，不是簡單的錯位，手法復位效果不行，恐怕要手術了。」
團長在梨園行摸爬滾打數十年，對於跌打損傷是重點研究過的，在這方面也算是小有名氣。
王雲海還未卸妝，看不出臉色，但是他眼中的神采一下消失了，他明白，一旦手術，至少半年不能上台，而下個月，他要參加華夏青年戲曲大賽，那是梨園行最高等級的國際級賽事。
團長嘆了口氣，情緒十分低落。
「*他媽，都是國湛義那個王八蛋，我這就去乾死他！」
「對，乾死他！」
「就是他，偏偏演出前讓人鬧事，不然海哥怎麼會撞到腰，這就是想逼著他帶傷上場。」
一群年輕的小伙子鼓譟起來。
「住口！」團長發火了。
他也不知道怎麼辦為好，報警？對方都是幾進幾出的流氓，最多拘留幾天，換個人繼續鬧，劇團還干不干。
去幹仗？都是身家清白的好孩子，跟流氓玩橫，贏也了也沾一身騷。
王雲海勉強的笑笑：「謝謝團長，謝謝兄弟們，他是沖我來的，不行我回老家吧，他也就沒必要針對咱們劇團，惹不起，躲得起。」
「放屁！」一個炸雷一般的聲音在人群後邊響起，裴忠恕獅子一般的面容充滿怒氣，兩個年輕人當先，推開人群，開出一條路。
「雲海，這些事你怎麼不告訴我，當我死了麼！」
「裴.....裴叔，你怎麼來了？」
「哼，還好我來了，不然哪裡知道你發生這麼多事？」
王雲海低下頭，有些弱弱的說道：
「裴叔，我爹不許我在外邊打你的旗號……」
「你爹那個老東西，死了也不讓人省心，我難道不是和他一個頭磕在地上的兄弟？好了不要廢話，來人，先送雲海去醫院，記住，請最好的醫生，不計代價。」
「是，董事長。」手下立刻辦理。
裴忠恕對古陌春拱拱手，接著對林以諾吩咐道：
「以諾，雲海算是你的長輩，這件事交給你，查清楚那個什麼國湛義，不要讓姥爺失望。」
「好嘞」，林以諾笑嘻嘻的應下，轉過頭看著古陌春：
「老古怪，有興趣一起麼？」
「看那旁，黑洞洞，定是那賊巢穴，待俺趕上前去，殺他個乾乾淨淨，不入虎穴，是焉得虎子......」
好！
一陣喝彩響起，劇場裡，觀眾的情緒被舞台上的長靠武生調動起來，挑滑車的經典唱段開始了。
隨著嗩吶聲響起，小武生，王雲海扮演的高寵亮相之後，右手馬鞭，左手鏨金虎頭槍開始表演。
對於古陌春這樣的外行來說，不過是看個熱鬧，而劇院裡的發燒友們卻能夠品出演員的好壞，畢竟，這齣戲最考基本功。
腰腿夠堅韌，身手夠敏捷，槍花夠精彩，唱腔夠洪亮，這四條缺一不可，若是差一絲一毫，在眼睛毒辣的京畿觀眾眼中，那可就漏了怯。
劇場平靜下來，台上高寵一挑滑車，二挑滑車，而觀眾都屏息凝氣的等待。
高寵踉蹌退後，表現出力竭的模樣，只見他肌肉繃直，小腿一彈，輕輕鬆鬆的一個半空劈叉，也不收腿，整個人直接墜下，以一字馬的狀態落在舞台上。
撞擊聲清脆可聞，他也不停，腳跟發力，腰腹提勁，把身體再次推到半空，接著又是一字馬。
連續三次，這就是挑滑車最高潮的摔叉。
而王雲海的記錄是連續八次。
好~~~
喝彩聲暴起，連續不斷。
第四個，第五個！
當做到第六個的時候，王雲海出事了。
摔叉之所以難，就難在演員做激烈的下身動作的同時要保持上身挺直不動，保持靠旗和頂穗飄帶麾舒展飄逸，增加威美感。
王雲海出色的完成五個摔叉之後，做第六個的時候，整個人沒有再彈起來，哎呦一聲，委頓的伏在舞台上。
古陌春的在觀眾席的前台，他清楚的聽到一聲脆響，怕是腿部的韌帶發生撕裂。
希望他沒事吧。
古陌春默默的念了一句，一旁的Sam有些不解的看著台上迅速拉起的幕布，不解的問：
「古，怎麼了，為什麼突然結束？」
古陌春看觀眾已經開始嘈雜起來，甚至有些倒彩的喊聲，他無奈的一攤手：
「Sam，演員出紕漏了」
「太遺憾了，我們還能去後台欣賞服裝麼？」
壓軸的角兒砸了活兒，這在梨園行可是大事故，這時候再去找不自在，怕是人家不給臉面。
微微搖搖頭，告訴Sam得令找機會。
劇團很快開始救場的表演，還好，現在的觀眾素質還是很高的，雖然情緒受到影響，但也給予理解性的掌聲，若是放在過去，恐怕舞台已經被砸了。
演出結束，觀眾陸續退場，古陌春和Sam都不是性急的人，留在座位上，慢慢等待。當人走的差不多時，他倆才緩緩起身，向出口走去。
當他路過通往二樓包廂的樓梯口時，一群人簇擁著一個熟悉的老者走下來。
裴忠恕！
他的目光落在古陌春的臉上，原本嚴肅的表情瞬間柔和，老遠就伸出右手，爽朗的大笑：「古兄弟，你也愛看京戲啊。」
古陌春只得站下，伸出手和裴忠恕握在一起，禮貌的回答：
「不敢當，裴先生，我不懂戲，朋友喜歡傳統戲服，我陪她來看看。」
「哦？」
裴忠恕詫異的看了一眼黑皮膚的Sam：「這位外國女士也喜歡咱們的老傳統，不容易啊，現在年輕人都不看的。」
「我是個設計師，我喜歡傳統的華夏元素，很美。」
Sam接著說，並沒有被對方的氣場壓倒，她也是見過場面的人。
「那你們看到了沒有？」裴忠恕指指出口，似乎有些疑惑想看戲服為什麼不去後台而是往外走。
古陌春笑了一下：「現在怕是不太合適打擾他們吧？」
裴忠恕哦了一聲，他明白古陌春的意思，卻擺擺手，肯定的說：「沒事，我和他們團長是老交情，正準備去後台慰問一下，不如古兄弟和你的朋友一起？」
轉頭看了一眼Sam失而復得興奮的神情，古陌春只好答應，他本不太想和裴忠恕再有什麼瓜葛，可惜，機會難得，怎麼也要滿足Sam的願望。
「好，我們走，以諾，過來！」
林以諾鬼鬼祟祟的從人群後邊擠出來，對著古陌春做了個醜醜的鬼臉，圓潤而眼角略微上翹的桃花眸卻充滿開心的神色。
「以諾，有點禮貌！」裴忠恕臉一拉，故作生氣的教訓自己的外孫女。
古陌春抬手做了個不介意的手勢：「裴先生，感謝你提供方便，我和林小姐也算朋友的。」
裴忠恕看了一眼外孫女，似乎林以諾並沒有跟他講自己曾和古陌春一起調查孫來娣的事。
古陌春自然也不會多事。
眾人走向後台，一群跟班在後邊圍著四個主角，很多不解詫異的目光不斷落在古陌春身上。
集團說一不二，作風強悍的董事長對這個年輕人居然如此放下身段，平輩論交，難道是那個大家族的子弟？
.............
劇團後台，一群演員連妝都沒卸，圍在一起，鴉雀無聲，看著中間正在給王雲海檢查傷勢的團長。
團長大概六十多歲，他先是用是一根手指輕輕的接觸王雲海的傷處，不斷的感受肌肉的鬆弛情況。
哎呦，當觸到關節側面的時候，王雲海忍不住叫了一聲。
團長臉色變了，他收起手指，用一隻手托住，另一隻手輕輕的捏著王雲海的關節。
似乎不敢相信，接著重複了好幾遍同樣的動作。
他放下傷腿，取過一個冰袋敷上，有些猶豫的說到：
「雲海，恐怕你要休息一段時間了，傷的還是有點重，不是簡單的錯位，手法復位效果不行，恐怕要手術了。」
團長在梨園行摸爬滾打數十年，對於跌打損傷是重點研究過的，在這方面也算是小有名氣。
王雲海還未卸妝，看不出臉色，但是他眼中的神采一下消失了，他明白，一旦手術，至少半年不能上台，而下個月，他要參加華夏青年戲曲大賽，那是梨園行最高等級的國際級賽事。
團長嘆了口氣，情緒十分低落。
「*他媽，都是國湛義那個王八蛋，我這就去乾死他！」
「對，乾死他！」
「就是他，偏偏演出前讓人鬧事，不然海哥怎麼會撞到腰，這就是想逼著他帶傷上場。」
一群年輕的小伙子鼓譟起來。
「住口！」團長發火了。
他也不知道怎麼辦為好，報警？對方都是幾進幾出的流氓，最多拘留幾天，換個人繼續鬧，劇團還干不干。
去幹仗？都是身家清白的好孩子，跟流氓玩橫，贏也了也沾一身騷。
王雲海勉強的笑笑：「謝謝團長，謝謝兄弟們，他是沖我來的，不行我回老家吧，他也就沒必要針對咱們劇團，惹不起，躲得起。」
「放屁！」一個炸雷一般的聲音在人群後邊響起，裴忠恕獅子一般的面容充滿怒氣，兩個年輕人當先，推開人群，開出一條路。
「雲海，這些事你怎麼不告訴我，當我死了麼！」
「裴.....裴叔，你怎麼來了？」
「哼，還好我來了，不然哪裡知道你發生這麼多事？」
王雲海低下頭，有些弱弱的說道：
「裴叔，我爹不許我在外邊打你的旗號……」
「你爹那個老東西，死了也不讓人省心，我難道不是和他一個頭磕在地上的兄弟？好了不要廢話，來人，先送雲海去醫院，記住，請最好的醫生，不計代價。」
「是，董事長。」手下立刻辦理。
裴忠恕對古陌春拱拱手，接著對林以諾吩咐道：
「以諾，雲海算是你的長輩，這件事交給你，查清楚那個什麼國湛義，不要讓姥爺失望。」
「好嘞」，林以諾笑嘻嘻的應下，轉過頭看著古陌春：
「老古怪，有興趣一起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