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嫁衣之無恥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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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陌春緊握方向盤,一副古井無波的樣子,他正駕車前往人民醫院。

  副駕駛座上,林以諾怒氣沖沖,一雙迷人的桃花眼幾乎要豎起來,右手一揮,將剛剛翻看的,孫來娣的黑色筆記本狠狠摔在中控台上。

  「畜生!哎呦,疼疼疼!」

  她用力過猛,導致左手拿著的冰袋不小心壓到了腫脹的額角,一時間連連呼痛。

  古陌春慢條斯理地從置物盒中取出一塊麂皮布,伸手擦去中控台上被筆記本蹭出的痕跡。

  林以諾翻了個白眼,拿下冰袋,兩指捏住,輕輕的扔到古陌春剛剛擦拭過的地方,一臉挑釁。

  古陌春無奈地嘆了口氣,對林以諾,他始終保持警惕,態度冷淡,但畢竟這次是自己無緣無故撞到了她的頭。

  算了,再忍一忍吧!古陌春在心裡安慰自己。

  「你到底長沒長心?看看,這還算是個母親嗎!」林以諾一把抓回筆記本,用力拍打自己的大腿。

  「人心向上,人性向下,永遠不要低估人類的下限。」

  古陌春輕輕轉動方向盤,阿爾賓娜的轉向絲滑流暢,車子駛入快車道。

  林以諾沉默不語,偏過頭望向窗外,過了許久,她緩緩開口:

  「你知道嗎,我十六歲之前一直在鄉下爺爺家,算是個村妞兒。」她停頓了一下,「如果有選擇,我寧願從未被父親帶到這裡。」

  「大山,農田,小溪,陪爺爺讀書,下棋,真的很美。」林以諾似乎陷入了回憶。

  「現在都叫我大小姐,哈,狗屁,都是一群蠅營狗苟的垃圾。」

  古陌春靜靜地聽著,他有些不解,林以諾為何突然在一個幾乎陌生的人面前剖析自己的內心。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見古陌春沒有反應,林以諾收回情緒,將話題轉回到孫來娣的案件上。

  「日記的記錄明確的指向母親,她應該知道整件事的詳情。」

  「那去醫院幹什麼?勘察現場?有必要嗎?」

  孫來娣是自殺,這一點已經可以確定,但誰說自殺現場就沒有勘察的必要?

  古陌春淡定地吐出四個字:「隨便看看」。

  林以諾有些抓狂,這傢伙跟個悶葫蘆一樣,她賭氣地把冰袋再次敷在額頭,靠在椅背上不再說話。

  人民醫院十三樓是神經內科病房,古陌春和林以諾一前一後走出電梯。

  古陌春用一包煙就從大門的保安那裡得知了大部分孫來娣跳樓的信息。

  她的身體因為巨大的衝擊力被鐵柵欄撕成兩半,現場目擊者不少在事後都接受了心理輔導,那種腸穿肚爛的場面,和平年代的人是不太可能接觸到的。

  穿過一道防火門,13樓安全通道的窗戶就是孫來娣跳下的地方。

  林以諾快走幾步,正準備過去觀察,卻被一把拽住,她回頭一看,古陌春伸出食指放在嘴唇邊,示意她保持安靜。

  這時,林以諾才聞到空氣中一股香燭的味道,拐角處看不到的樓梯間,有人在念念有詞:

  「菩薩保佑,菩薩保佑,莫怪我,是你福薄,莫怪我!」

  互相對視一眼,古陌春輕手輕腳地靠近門邊,微微側頭向裡邊觀察。

  一個婦女,正合十雙手,對著地上點燃的幾柱香不斷祈禱,旁邊還有一小堆紙灰。

  林以諾也探出頭瞄了一眼,接著,她臉上的表情像吃了蒼蠅一樣,伸手捅了捅古陌春,對著那個婦女比劃兩下。

  古陌春難得地流露出一些表情,給了一個肯定的答覆。

  如果你在現場,一定會知道二人為什麼是這種反應。

  那個婦女,雙手粗糙,面色暗黃,顯然曾經過著風吹日曬的生活,但是,她偏偏穿著一身價值不菲的衣物。

  那些衣物,並沒有提升她的氣質,因為,她極有可能是把自己以為貴的都套在身上。

  此時的天氣並不太熱,她上身卻披著一條短款羊絨開衫,大紅的顏色襯得臉色更加蒼老。

  而開衫裡邊,是一件半高領的打底衫,不合身,腹部被一圈圈的贅肉撐起,如同痴肥的老貓。

  林以諾做了一個噁心欲吐的表情。


  古陌春大致猜出來這人是誰了,用口型告訴林以諾:

  孫來娣她媽。

  二人交流完,接著觀察,老婦女念叨完,一屁股坐在旁邊的台階上,開始碎碎念:

  「你個賠錢貨,死也不安生,你跳樓了,我怎麼給人家交待?上輩子欠你的......」

  老婦女先是嘀嘀咕咕,接著越說越氣,嘴裡開始不乾不淨起來

  而古林二人從這些絮絮叨叨的話語結合黑皮本中的日記,漸漸整合出孫來娣悲慘故事的大致輪廓

  孫母,趙鳳娜,在能源大學退休返聘的老教授張益群家做保姆,平時就負責做做飯,打掃一下衛生,本來相安無事,可惜,張教授家有個小秘密,他的兒子張超是個不省心的傢伙。

  孫來娣的不幸,跟張超有直接關係,而始作俑者就是她的母親——趙鳳娜。

  事情的輪廓有了,古陌春正消化著,琢磨下一步如何行事,那邊趙鳳娜被一個帶著保安的大夫堵住。

  「哎,你怎麼跑這兒來燒紙?早上跟你說的都不記得了?」

  趙鳳娜見到三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愣了片刻,接著一拍大腿,扯開嗓子就喊:

  「我的女兒呀你死的冤」

  「閉嘴」,白大褂似乎很有經驗,知道不能讓這種撒潑的人進入狀態,直接一個爆喝打斷:

  「我告訴你,你女兒的事,我們醫院沒有一點責任,監控錄像清清楚楚,她是和你在走廊拉拉扯扯之後才跳的,為什麼跳,你應該知道的清清楚楚,我們也提供人道關懷了,你不要再無理取鬧」。

  趙鳳娜的嘴角撇了撇:「幾千塊就像打發我,沒門!」

  接著,一扯嗓子,雙腿一盤,又要嚎。

  白大褂冷笑一聲:「你女兒是被投毒的,我們已經報警了,一切結果等警方調查,我告訴你,再鬧,我就讓保安把你拖出去,是我們醫院的責任,我們認,不是,誰也別想給我們扣屎盆子。」

  聽到投毒二字,趙鳳娜的聲音瞬間低了下去,但是,她依舊沒有離開,而是一副委屈的樣子,坐在那裡繼續抽泣。

  白大褂見好就收,告訴保安:「看著她!」,轉身走了。

  古陌春決定先不直接接觸孫母,他拽著躍躍欲試,幾次想衝過去打人的林以諾快速的離開。

  他想儘快搞定這件事,那麼效率最高的方法就是把當事人弄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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