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搶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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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幾個臨時起意的少年一大早就出發,林克一行人的行蹤對他們來說不算難找。

  都是在祖安街上混的孩子,打聽幾個外鄉人所在太簡單不過。

  凱爾森忙了一天一夜。

  從波爾波克家送完信又馬不停蹄趕回祖安,去找范德爾要名單,徹夜未眠來解決此事。

  名單上有兩百餘人,自然不可能逐戶尋覓。

  他僅造訪了前兩家,而後委託他們將消息傳遞出去。

  為防止有人魚目混珠,約定的地點在福根酒館,有范德爾從旁照看,諸事進展頗為順利。

  這件事反響很大。

  只一晚上的發酵,整條黑巷的人都傳開了。

  貝蒂的孩子,時隔多年從外地回來,要替父母償還曾經的債務。

  嗯......林克吩咐凱爾森對每個人都這麼說。

  貝蒂的孩子,而不是用默千特的名義。

  范德爾當然看穿了林克的心思,不過倒也樂得如此。

  默千特當初所作所為,十多年過去,老一輩記得的人仍然不少,他不僅拖欠工錢這麼簡單,最令祖安人不可饒恕的行為,是背叛。

  背叛了自己妻子,也背叛了昔日恩人朋友們。

  但好在,當初那批受害者還活下來的屬實不多了,收到賠付的大多是那些人的妻兒。

  稍微年輕點的,其實沒留下多少印象。

  甚至有的壓根都不知道還有這回事。

  反正有人送錢就收著。

  就算聽聞了默千特的故事,也沒能留下多大感觸,畢竟長久以來他們本來就對貴族、議員、有錢人等身份感到敵視,有沒有那回事都一樣。

  相比之下,一直生活在祖安的貝蒂倒是有不少人還記得。

  就像范德爾對林克說的。

  貝蒂是一個善良,勇敢的女人。

  即使在默千特帶走林克後,性格孤僻了許多,不怎麼與人接觸了,也沒人會說她哪裡不好。

  林克自稱貝蒂的孩子,還真能消弭不少牴觸。

  加上有范德爾作保,為林克說了不少好話,再聽到林克給出的優渥條件後,工人們紛紛表示願意去試試,找凱爾森簽署了用工憑據。

  這件事,就算圓滿完成了。

  凱爾森帶著倦意,起身返回。

  也就是去找林克匯報結果的路上,在暫住的賓館樓後面的小巷,他撞到了這幾個異想天開的孩子。

  「有事?」

  凱爾森掃了一圈圍上來的幾個少年人,微微皺眉。

  蔚表情有些扭捏,她本來就是被麥羅教唆著才來的,到該開口的時候,還真有些不好意思。

  鬼知道人家到底欠沒欠她老爹老媽錢,要是沒有,那得多丟臉。

  還有那可惡的麥羅,一到關鍵時刻就像只鴕鳥一樣縮起來,明明在路上他叫得最響亮,可真到了見人的時候,就變成了一個膽小鬼。

  雖然是被趕鴨子上架,但蔚就不是個畏畏縮縮的性子,她直視著凱爾森,表情緊繃,生硬地說道:「你兜里的錢,說不定……也有我一份。」

  話一出口,她就開始懊悔了。

  我到底在說什麼啊......

  這話也太彆扭了,只有一般小流氓打劫時才這麼說。

  她一緊張,順嘴就……

  聽到蔚那怎麼聽都覺得彆扭的話,麥羅的臉瞬間變得比苦瓜還苦,哀嘆著這下完蛋,蔚一句話就把事情搞砸了。

  小不點也有些茫然,麥羅不是說我們是來詢問貝蒂阿姨的兒子,賠償名單上是否有我們的名字嗎,怎麼突然變成搶劫了?

  好在他足夠機敏,反應迅速。

  立刻進入角色,擠弄著小臉裝出一副兇狠的模樣,爆爆看著他,先是一愣,隨後也有模有樣地對著凱爾森做出一個兇巴巴的表情。

  凱爾森:「……」

  他盯著說話的少女,眼神古怪,沒記錯的話,昨天跟著家主去祭奠老主母時,有聽到其中一個孩子,錯將他們當成是來找老主母要帳的。


  當時就覺得那孩子不太聰明。

  現在想想,應該就是這位。

  你兜里的錢應該有我一份......

  這話他也耳熟,比爾吉沃特的海盜們搶錢時都這麼說。

  所以,這是要搶劫?

  如果是的話,不得不說小姑娘是個幹這行的好苗子,路線和時機上把握的很好,現在恰好是他忙了一晚上,最疲倦的時候,又計算到他急著趕回去稟報而選擇走小路,將自己堵了個正著。

  不過.......

  你們團伙是認真的嗎,三個少年人就算了,好歹有些戰鬥力,怎麼還帶著倆小孩?

  凱爾森打量五人,暗自思忖。

  首先站位就不怎麼專業,缺個望風的,也沒人堵路,如果是他來指揮,就不會如此潦草。

  兩個小孩去望風,胖子堵後面,最前頭看起來挺能打的少女應該是武力擔當,她負責與我糾纏,瘦子趁機搶包,得手後立馬就跑,既不傷人也不傷己。

  都是本地人,搶外地佬就得發揮熟悉路線的優勢,最多一兩條街的功夫,就能把我甩開。

  哪能像現在這樣,五個人一股腦圍過來。

  預演了一遍過程,凱爾森得出結論,他們還得練。

  最重要的是,搶劫都不蒙面麼?

  咱們又不是沒見過。

  他知道這群人是范德爾收養的孤兒。

  都是些父母雙亡的可憐孩子。

  凱爾森目光平淡地盯著蔚,思索著怎麼解決,如果是其他人還好,隨手就打發了,這幾個人......算件麻煩事。

  家主不知作何考慮,曾特意交代過,要是遇到這幾個小孩,能不接觸就不接觸,至少,在一切都步入正軌前,還是少打交道為妙。

  凱爾森也不懂家主所說的正軌是指何事。

  不過他一向服從命令。

  所以,管他們是不是真要搶劫,趕快脫身算了。

  蔚被凱爾森的眼神看得有些緊張,不是怕,主要是底氣不足,畢竟年齡還小,就算性子再怎麼烈,現如今也才只是個14歲的少女,她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急的耳根子都臊紅了,緊忙找補道:「別誤會,我是說......」

  她還沒說完。

  就見眼前的男人走上前,面無表情地從兜里掏出一把銀幣,塞到了蔚手裡。

  蔚:「......」

  做完這個動作。

  蔚就看到男人又退回牆邊,掏出兩個口袋,示意他就剩下這麼多,然後眼裡莫名奇妙對自己投來一絲讚賞的神情。

  蔚看看手中沉甸甸的銀幣,又看看男人。

  「.......」

  「想法不錯,但方法仍需改進。」

  男人沉聲點評道,遂頭也不回,穿過眾人瀟灑離開。

  蔚:「誒不是,你......」

  她看著凱爾森遙遙遠去的背影。

  張了張嘴,想說她不是這個意思,又不知道還該不該說,雖然流程不太對,但目的好像......達到了?

  「蔚,你好棒!」等人走遠後,爆爆扯了扯她的衣袖,滿眼崇拜。

  她還太小,才十來歲。

  都沒搞懂這趟出來是幹嘛,只知道是為了要到錢,然後姐姐只隨隨便便說了那麼一兩句,就真的要到了。

  簡直厲害的不行。

  「不是,這也行啊!」

  麥羅更是轉悲為喜,他都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原來外鄉人都這麼沒脾氣麼,隨便嚇嚇就給錢?

  「他給了多少?」

  「不知道,你自己數。」蔚現在腦子還有些懵,乾脆一股腦將到手的銀幣都丟給了麥羅。

  我這就算完成了人生中第一次搶劫了?

  可我明明不是這意思啊......

  ......

  剛才的事,對於凱爾森而言只是小插曲,前後也就耽擱了幾分鐘時間,他回到賓館,像一個雕塑般佇立在房門前,在整理好措辭後,他才伸手輕叩房門,發出兩聲清脆的「咚咚」聲。


  「進。」

  得到應允,凱爾森輕輕推開房門,目光落在仍坐在桌前認真書寫的林克身上,不禁微微一怔。

  他的眼神下意識瞥向角落的木床,上面的被套依舊整體堆疊著,和他昨天離開時毫無二致。

  「家主,您又一夜沒有休息?」

  「嗯,在想事。」

  「......我認為您還是應該多注意身體。」

  「無礙,我這個年齡段怎麼能睡得著覺。」

  「您說什麼?」

  「沒什麼,開個玩笑。」

  林克隨口答覆,避開這個話題,問道:「范德爾那邊,事情進展得怎樣了?」

  凱爾森微微頷首,答道:「一切順利,范德爾招來的人都欣然接受了我們提出的條件,想必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我們都無需憂心人力的問題。」

  「波爾波克家族那邊,有何回應?」

  提及此事,凱爾森不禁皺了皺眉,開始講述自己的經歷:「我聽從您的吩咐,於昨日午時,前去登門拜訪,但表明身份後,卻在波爾波克家族遭到冷遇,直至黃昏時分,才得到應有的接待,接待我的也並非波爾波克家的主人,而是他們的管家。」

  林克放下筆,無奈地搖了搖頭,輕笑一聲:「料到了,所以送信之事我才交由你去,而非迪爾。」

  聽聞此言,凱爾森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是啊,若是換成迪爾前去,他恐怕會當場拔刀相向。」

  「哦?這麼說,你和那位管家先生的交談並不愉快啊。」

  「他對您所言的到訪不屑一顧,還竭盡所能地對您及您的姓氏冷嘲熱諷,恕我難以將那些話語轉述給您,以免玷污了您的耳朵。」

  林克戲謔道:「讓我猜猜看,他肯定問候了我爹。」

  「他問候了您全家。」

  林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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