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紙船
祖安的白晝與黑夜，交替並不明顯。
籠罩在深谷上空的工業霧霾覆蓋整個底城，只有正午當空時，天上的陽光才有機會刺穿厚厚的雲層，為底城帶來些許光亮。
「怪不得都說這裡的人是老鼠，這種陰惻惻地環境，也只有老鼠能長時間生存了。」
迪爾跟在林克身後，觀察著四周，暗自腹誹。
一行人戴著呼吸器，跟著嚮導在街上行走，路過的行人注意到了這群衣著打扮都風格迥異的外鄉人，投來的目光有好奇、審視、也有鄙夷。
但更多的是警惕。
此時的祖安還不是聯盟背景里那個有名的黑市，怪人云集、各種黑科技層出不窮的地方。
這裡兩年前才掀起過一場充斥血腥的反抗，並且仍未擺脫皮爾特沃夫貴族商人們無止盡的壓迫。
他們對陌生人的態度，可不會友好。
嚮導是林克花5個瑟庫里幣委託房東找來的，一個瘦弱且精明的男人，他說他叫哈克。
林克來祖安前，換了不少瑟庫里幣，畢竟比爾吉沃特的銀蛇幣面額較大，500銀蛇幣都能升級一整船的火炮了，在貧窮的祖安實在不方便。
瑟庫里幣是恕瑞瑪大陸的貨幣，祖安立於兩片大陸的交界，同樣也在這裡有所流通。
「這裡離地溝很近，曾經是霍斯卡爾家族的產業，他們投資了數個工業礦場，後來因為一起礦洞倒塌事件就荒廢了，霍斯卡爾家的新主人覺得賣葡萄酒比賣礦石要省心的多......」
哈克走在前面，一邊引路，一邊向僱主介紹著這片兒地的由來，他指著前方那塊荒地：「我們現在稱這塊叫舊廠區，那次礦難死了不少人，又找不到遺骸，只能就任由他們埋著，久而久之，只要有人死了，我們都埋在這裡。」
「這裡產礦？」
「一些黃水晶......富人們喜歡鑲嵌在首飾或者衣領上。」
林克沉思了陣，又搖搖頭。
利潤太低，而且他不準備開礦場，如果是做礦石生意，也不用來祖安了，他的構想里是在這兒建造一個完整的流水線工廠，他有未來的情報優勢，等微光藥劑出現後，想辦法搞到配方，只要保證產量，就會有源源不斷的金錢入帳。
在此之前，也許可以先做做義肢加工方面的生意。
祖安與皮爾特沃夫的義肢技術遙遙領先，比爾吉沃特的水手們缺胳膊斷腿的人不少。
憑著家族掌控的幾條貿易海路，林克很輕鬆就能做起來。
當然，前提是能從皮爾特沃夫的波爾波克家族那裡，買到相關技術。
那群機械人很精明。
以林克家族的聲譽，如果正常拜訪怕是連門都不讓進。
不過他有其它打算。
「家主，到了。」
嚮導將他們送達後已經獨自離開，林克順著隨從示意的方向投去目光，不知不覺，他們已經走到了一片寬闊的爛泥地上。
遙望一圈，四處可見各種工業垃圾，生鏽的鐵皮，遺棄的礦工帽，地上爬滿青苔。
一塊塊石碑歪七扭八的豎起豎起，毫無章法。
有些甚至都沒有經過打磨，像是不知從哪薅了塊還算平整的石頭就隨便插上，說是墓碑實在抬舉。
林克被遠處升起的一簇淺淺火光吸引了注意。
看來有人比他們先到。
一個胖子，一個壯漢，還有好幾個小孩。
范德爾他們一夥......
「瞧，那小子來了。」本索吃力的蹲在范德爾旁邊，他的體型實在是不容易蹲下。
「看到了。」
范德爾將本索搭在他肩上的胖手抖下來，將手裡寫有已故之人姓名的白紙摺疊好，丟進火盆里。
看著它，直到燃盡。
「不打個招呼？」
范德爾道：「他會主動過來找我們。」
本索撓了撓頭：「你怎麼知道？」
范德爾瞥了他一眼，眼神無奈：「他不來問我，怎麼知道貝蒂埋在哪兒？」
「呃...好像也是。」
「本索，你認識那幾個過來的外鄉人？」一個小個子男孩冒出頭，他剛剛一直在偷聽二人的對話。
來自比爾吉沃特的服飾明顯區別於祖安。
林克披著一件寬鬆的皮革大衣，揚起的衣領遮住了大半脖子，腳下穿著耐磨的馬靴，頭髮被梳在腦後綁成一根短辮，除林克本人外，幾個侍從更是身著皮甲，他們的衣袖普遍較短，多適用於在船上生活。
而且臉上又都戴著空氣淨化器。
小傢伙當然能就看出他們來自外地。
「臭小子，關你什麼事。」本索被突然從身後跳出來的小孩嚇了一跳，惱火的罵了句。
小孩訕訕道：「我聽見你們提到了貝蒂阿姨。」
「說了不關你事，湊什麼熱鬧。」本索一把提起小孩的後領，將他往後一扔：「克萊格，接著。」
被稱作克萊格的小胖子本來正假裝和同伴閒聊，聽到這話，抬頭一望，立馬手忙腳亂將飛來的小孩接住。
「小不點，打聽到了沒有。」旁邊，坐在一塊石頭上的紅髮少女從上面跳了下來，說道：「范德爾一大早就莫名奇妙叫我們來這兒，明明上周才來過，肯定有其它事！」
和她一起從石頭上下來的還有位藍發女孩，不過可能是年齡還太小，沒敢跳，而是背身慢騰騰的往下爬，就這，落地的時候都差點沒站穩，虧得姐姐扶了一下。
小不點掙扎著從克萊格懷裡下來，忙不迭點頭：「咱們猜的沒錯，就是和才來的那群外鄉人有關。」
「然後呢，他們是什麼人？」
「呃......」小不點尷尬的摸了摸小臉，「沒打聽到。」
紅髮少女有些無語，「那你都打聽到了什麼？」
「是啊，這地方這麼偏，那些外鄉人昨天才和范德爾見過，今天就找到這裡，就是傻子都能猜出是范德爾讓他們來的。」靠在邊上的另一位同伴扶額道：「可千萬別告訴我們你聽了半天，就只聽到了這個。」
小不點急忙說道：「我還聽到了范德爾他們提到了貝蒂阿姨，好像是說那群外鄉人是來找貝蒂阿姨的。」
「貝蒂阿姨？」
紅髮少女又重複了一聲，名字似乎很耳熟。
她不確定道：「是誰來著？」
「蔚，是范德爾還有爸媽的朋友，她還來過我們家幾次......」妹妹弱弱地提醒了下。
她記憶力一向很好，至少比神經大條的姐姐要好不少。
「噢！貝蒂阿姨！」被這麼一提醒，蔚立馬想起來，拍手道：「我記得，棕色長髮，不愛笑對嗎？」
「對，就是她。」
小不點接過話：「我對貝蒂阿姨的印象很深，聽本索那時候說過，她好像欠了大家很多錢......」
聽他這麼說，蔚煞有其事的思索道：「所以這些人是來追債的？」
「......」
小不點嘴角一陣抽。
「怎麼可能啊，貝蒂阿姨都......都走了，蔚你怎麼會這麼想。」
蔚撇嘴道：「那你說說這些人能和貝蒂阿姨扯上什麼關係，領頭的那小子，我隔老遠都能聞到他身上的銅臭，還帶著幾個打手，不是追債還能是來幹什麼的？」
「來還債的。」
這時，一道清冷的聲音在幾個孩子耳邊響起。
蔚驚地連忙轉身，看到突然出現在背後的來人，下意識擺出了拳擊架勢，幾個夥伴有樣學樣，同時擺出警戒姿勢。
來人，正是她口中那群異鄉人。
在他們聊天的功夫，已經走到了跟前來。
而出聲的，則是他們的領頭，一個皮膚略顯蒼白的少年。
「蔚，別緊張，他們沒惡意。」
范德爾不知何時，也走了過來，他對蔚投去一個安心的眼神，按下了少女的拳頭，這才微微低頭看向林克。
沒辦法，15歲的林克穿著鞋子也才一米六。
范德爾近兩米的身高，要是平視就只能看到空氣。
他打量著林克一行，昨晚是一身便衣，侍從們也沒披甲，今天的裝束看上去正式了很多。
「提的什麼？」
范德爾注意到幾位隨從手中都拿著袋子，好奇的問了句。
「紙船。」林克揮揮手，從其中一名隨從手裡接過袋子，掏出一個白色的小紙船。
紙船恰好一個巴掌大。
「在比爾吉沃特，我們祭奠離去的親人時，會準備一些紙船，在上面點上蠟燭，將它放到海里，看它隨浪飄離。」
林克說道：「傳說它們會照亮去往安息之海的航線，一路指引著亡魂歸去。」
話落，林克拿起一根細長的火燭，插進了船身，將它完整地呈在手心裡，向范德爾展示。
籠罩在深谷上空的工業霧霾覆蓋整個底城，只有正午當空時，天上的陽光才有機會刺穿厚厚的雲層，為底城帶來些許光亮。
「怪不得都說這裡的人是老鼠，這種陰惻惻地環境，也只有老鼠能長時間生存了。」
迪爾跟在林克身後，觀察著四周，暗自腹誹。
一行人戴著呼吸器，跟著嚮導在街上行走，路過的行人注意到了這群衣著打扮都風格迥異的外鄉人，投來的目光有好奇、審視、也有鄙夷。
但更多的是警惕。
此時的祖安還不是聯盟背景里那個有名的黑市，怪人云集、各種黑科技層出不窮的地方。
這裡兩年前才掀起過一場充斥血腥的反抗，並且仍未擺脫皮爾特沃夫貴族商人們無止盡的壓迫。
他們對陌生人的態度，可不會友好。
嚮導是林克花5個瑟庫里幣委託房東找來的，一個瘦弱且精明的男人，他說他叫哈克。
林克來祖安前，換了不少瑟庫里幣，畢竟比爾吉沃特的銀蛇幣面額較大，500銀蛇幣都能升級一整船的火炮了，在貧窮的祖安實在不方便。
瑟庫里幣是恕瑞瑪大陸的貨幣，祖安立於兩片大陸的交界，同樣也在這裡有所流通。
「這裡離地溝很近，曾經是霍斯卡爾家族的產業，他們投資了數個工業礦場，後來因為一起礦洞倒塌事件就荒廢了，霍斯卡爾家的新主人覺得賣葡萄酒比賣礦石要省心的多......」
哈克走在前面，一邊引路，一邊向僱主介紹著這片兒地的由來，他指著前方那塊荒地：「我們現在稱這塊叫舊廠區，那次礦難死了不少人，又找不到遺骸，只能就任由他們埋著，久而久之，只要有人死了，我們都埋在這裡。」
「這裡產礦？」
「一些黃水晶......富人們喜歡鑲嵌在首飾或者衣領上。」
林克沉思了陣，又搖搖頭。
利潤太低，而且他不準備開礦場，如果是做礦石生意，也不用來祖安了，他的構想里是在這兒建造一個完整的流水線工廠，他有未來的情報優勢，等微光藥劑出現後，想辦法搞到配方，只要保證產量，就會有源源不斷的金錢入帳。
在此之前，也許可以先做做義肢加工方面的生意。
祖安與皮爾特沃夫的義肢技術遙遙領先，比爾吉沃特的水手們缺胳膊斷腿的人不少。
憑著家族掌控的幾條貿易海路，林克很輕鬆就能做起來。
當然，前提是能從皮爾特沃夫的波爾波克家族那裡，買到相關技術。
那群機械人很精明。
以林克家族的聲譽，如果正常拜訪怕是連門都不讓進。
不過他有其它打算。
「家主，到了。」
嚮導將他們送達後已經獨自離開，林克順著隨從示意的方向投去目光，不知不覺，他們已經走到了一片寬闊的爛泥地上。
遙望一圈，四處可見各種工業垃圾，生鏽的鐵皮，遺棄的礦工帽，地上爬滿青苔。
一塊塊石碑歪七扭八的豎起豎起，毫無章法。
有些甚至都沒有經過打磨，像是不知從哪薅了塊還算平整的石頭就隨便插上，說是墓碑實在抬舉。
林克被遠處升起的一簇淺淺火光吸引了注意。
看來有人比他們先到。
一個胖子，一個壯漢，還有好幾個小孩。
范德爾他們一夥......
「瞧，那小子來了。」本索吃力的蹲在范德爾旁邊，他的體型實在是不容易蹲下。
「看到了。」
范德爾將本索搭在他肩上的胖手抖下來，將手裡寫有已故之人姓名的白紙摺疊好，丟進火盆里。
看著它，直到燃盡。
「不打個招呼？」
范德爾道：「他會主動過來找我們。」
本索撓了撓頭：「你怎麼知道？」
范德爾瞥了他一眼，眼神無奈：「他不來問我，怎麼知道貝蒂埋在哪兒？」
「呃...好像也是。」
「本索，你認識那幾個過來的外鄉人？」一個小個子男孩冒出頭，他剛剛一直在偷聽二人的對話。
來自比爾吉沃特的服飾明顯區別於祖安。
林克披著一件寬鬆的皮革大衣，揚起的衣領遮住了大半脖子，腳下穿著耐磨的馬靴，頭髮被梳在腦後綁成一根短辮，除林克本人外，幾個侍從更是身著皮甲，他們的衣袖普遍較短，多適用於在船上生活。
而且臉上又都戴著空氣淨化器。
小傢伙當然能就看出他們來自外地。
「臭小子，關你什麼事。」本索被突然從身後跳出來的小孩嚇了一跳，惱火的罵了句。
小孩訕訕道：「我聽見你們提到了貝蒂阿姨。」
「說了不關你事，湊什麼熱鬧。」本索一把提起小孩的後領，將他往後一扔：「克萊格，接著。」
被稱作克萊格的小胖子本來正假裝和同伴閒聊，聽到這話，抬頭一望，立馬手忙腳亂將飛來的小孩接住。
「小不點，打聽到了沒有。」旁邊，坐在一塊石頭上的紅髮少女從上面跳了下來，說道：「范德爾一大早就莫名奇妙叫我們來這兒，明明上周才來過，肯定有其它事！」
和她一起從石頭上下來的還有位藍發女孩，不過可能是年齡還太小，沒敢跳，而是背身慢騰騰的往下爬，就這，落地的時候都差點沒站穩，虧得姐姐扶了一下。
小不點掙扎著從克萊格懷裡下來，忙不迭點頭：「咱們猜的沒錯，就是和才來的那群外鄉人有關。」
「然後呢，他們是什麼人？」
「呃......」小不點尷尬的摸了摸小臉，「沒打聽到。」
紅髮少女有些無語，「那你都打聽到了什麼？」
「是啊，這地方這麼偏，那些外鄉人昨天才和范德爾見過，今天就找到這裡，就是傻子都能猜出是范德爾讓他們來的。」靠在邊上的另一位同伴扶額道：「可千萬別告訴我們你聽了半天，就只聽到了這個。」
小不點急忙說道：「我還聽到了范德爾他們提到了貝蒂阿姨，好像是說那群外鄉人是來找貝蒂阿姨的。」
「貝蒂阿姨？」
紅髮少女又重複了一聲，名字似乎很耳熟。
她不確定道：「是誰來著？」
「蔚，是范德爾還有爸媽的朋友，她還來過我們家幾次......」妹妹弱弱地提醒了下。
她記憶力一向很好，至少比神經大條的姐姐要好不少。
「噢！貝蒂阿姨！」被這麼一提醒，蔚立馬想起來，拍手道：「我記得，棕色長髮，不愛笑對嗎？」
「對，就是她。」
小不點接過話：「我對貝蒂阿姨的印象很深，聽本索那時候說過，她好像欠了大家很多錢......」
聽他這麼說，蔚煞有其事的思索道：「所以這些人是來追債的？」
「......」
小不點嘴角一陣抽。
「怎麼可能啊，貝蒂阿姨都......都走了，蔚你怎麼會這麼想。」
蔚撇嘴道：「那你說說這些人能和貝蒂阿姨扯上什麼關係，領頭的那小子，我隔老遠都能聞到他身上的銅臭，還帶著幾個打手，不是追債還能是來幹什麼的？」
「來還債的。」
這時，一道清冷的聲音在幾個孩子耳邊響起。
蔚驚地連忙轉身，看到突然出現在背後的來人，下意識擺出了拳擊架勢，幾個夥伴有樣學樣，同時擺出警戒姿勢。
來人，正是她口中那群異鄉人。
在他們聊天的功夫，已經走到了跟前來。
而出聲的，則是他們的領頭，一個皮膚略顯蒼白的少年。
「蔚，別緊張，他們沒惡意。」
范德爾不知何時，也走了過來，他對蔚投去一個安心的眼神，按下了少女的拳頭，這才微微低頭看向林克。
沒辦法，15歲的林克穿著鞋子也才一米六。
范德爾近兩米的身高，要是平視就只能看到空氣。
他打量著林克一行，昨晚是一身便衣，侍從們也沒披甲，今天的裝束看上去正式了很多。
「提的什麼？」
范德爾注意到幾位隨從手中都拿著袋子，好奇的問了句。
「紙船。」林克揮揮手，從其中一名隨從手裡接過袋子，掏出一個白色的小紙船。
紙船恰好一個巴掌大。
「在比爾吉沃特，我們祭奠離去的親人時，會準備一些紙船，在上面點上蠟燭，將它放到海里，看它隨浪飄離。」
林克說道：「傳說它們會照亮去往安息之海的航線，一路指引著亡魂歸去。」
話落，林克拿起一根細長的火燭，插進了船身，將它完整地呈在手心裡，向范德爾展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