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風大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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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道聖者』蒙慧、十一護道者——『驅邪人』侯勝、『屏道人』盧子淵、『變道人』舒雲月、『尋道人』望還之、『靜心人』郝通、『復道人』李覓、『象道人』陳琪、『震邪人』萬豐、『斬邪人』洪荒、『待道人』崔德哲、『存道人』崔州,接旨——」

  話語剛落,蒙慧走下殿台,走至特使身前,十一掌門與其一同雙膝下跪。

  特使拉開聖旨,念:「朕受皇天之命,取地應天,順道安民。動善以明惡,持正以避邪。今群妖暴虐,舉首亂道。以至國之大器,雷霆不震妖邪,雨露不沾萬民。

  斬妖之理,舉利器,勢千鈞,枕戈待旦,不遑逸怠。氣不力揚塵,風不絕碎岩。歲歲力碾,豐庫民足。

  滋得芽櫱,吐萬世新風,澤萬事太平。仙風道人至,國之體祉不止,道之異言不存。

  天有命,十二真人,仙風養道,社稷不絕,乾坤不晦。

  欽此。」

  說完,特使合上聖旨。揮手示意他身後的人。此人身穿道服,已過不惑之年,為五路道觀——鵬龍觀住持。

  五路道觀為皇廷道院,受天子之命。在平常,五路道觀分別會到十三山各派問道。名為問道,實則視察。鵬龍觀問道——和青山、萬盪山、七峭山;騰龍觀——五撼山、隆鴻山、首足山;亢龍觀——與心山、幽夜山、峨眉山;惕龍觀——禹風山、吞霧山、萬福室;潛龍觀——潛龍山。

  見特使示意,住持吐出一口氣,初時不見異樣。突然,包括蒙慧在內的十二掌門的頭髮朝天升起。見狀,特使說道:「龍騰吐息,醒悟道人。」

  十二掌門齊聲回道:「見善為之,猶恐不及。」說完,十二掌門一同叩首。

  住持拿起手中的草狀法器,接連拍打十二掌門的頭頂。若有所思後,便向特使點頭示意。

  特使見住持示意,接連說道:「十二道人,三省其身,自強不息。不負天恩浩蕩。天子賜十二人,起而復命。請接道聖者,領天責。」

  蒙慧起身,接過聖旨,轉身對著其餘十一掌門說道:「天庇萬物,地養眾生。誰人願領此責。」

  十一掌門同時叩首,齊聲說道:「我等領天責,謝天恩。」

  離仙風大會召開,一月前。

  妖盟議事處沒有仙盟那般富麗堂皇,僅僅設於一偏僻的草場間。白狼王莫離為五妖聯盟的統領。他的身旁,設有兩座火壇,壇上之火呈白色,為妖火。

  台下,站有虎妖王呵,熊妖王嘿,半妖羅似童及其護法星祈薇、奮章及前仙盟萬福室住持解緣,犬妖王程宇傑。除虎妖王、熊妖王外,其餘妖王皆已幻化為人形。非虎妖王、熊妖王修為不夠,為二者不願效法人類的習性。二妖王的嘿、呵二稱,僅為了便於妖盟內部稱呼。

  風吹動著妖盟的旗幟,除羅似童一伙人外,眾妖崇拜地望向白狼王莫離。

  白狼王莫離眼神憂鬱,一頭白髮,不苟言笑。身形不似嘿、呵二妖那般粗壯。白狼王的身形是對應著人間美男子的模子,幻化而成。

  白狼王說:「數月前,仙盟集結上千名弟子,進犯我妖族。可笑的是,他們不自量力,在紅葉林便已折損數百名弟子,可見仙盟大勢已去。當然,我等大勝,更是仰賴的是我等齊心齊力。」

  熊王嘿聽了白狼王說的一些文鄒鄒的話,腦子是一頭霧水。他只聽懂了「仙盟折損」,「我等,勝」,於是它說道:「就是,就是。仙盟那邊的幾隻掌門,除了那個拿劍的侯什麼來著,要麼是老頭,要麼是弱女子或弱書生,根本沒什麼好怕。當然,解老弟,我沒有說你啊。」原仙盟萬福室的解緣對著嘿笑道:「無妨。」嘿接著說:「若他們還敢來紅葉林,下一次我一定把他們殺個光光!」

  虎妖王呵接著說:「仙盟已團結百年,以前我覺得他們有通天本領。他們還說我們只是一群野蠻小妖,誰料想。這群只會吹牛皮的仙盟的人,被我們僅團結十幾年的妖盟,打的叫娘!」

  「哈哈哈哈。」眾妖笑道。

  白狼王沒有二妖王那麼樂觀,他冷靜向解緣問道:「說來慚愧,與仙盟交戰多年,對於各個掌門的底細,除了他們的盟主蒙慧與青山派的侯勝,其餘掌門的本事我是一概不知。解緣兄,你曾是仙盟中人,依你看,仙盟真如我們所見,這麼不堪一擊嗎?」

  解緣說道:「回狼王,仙盟盟主蒙慧,精通各系法術,再加上鳳鶴山得天獨厚的靈氣,若論修為自然是蒙慧最強。但若要因此小覷仙盟,我等便有大苦頭要吃了。

  我們上次擊敗仙盟,實屬僥倖,並非我長他人志氣。一是紅葉林的地理殊況,利於諸位大王與朋友們交戰。二是仙盟的規制繁瑣且雜亂。


  仙盟十三山表面上隸屬於天道門,實際上各有分工。仙盟有一規制:無天子詔令,十三山掌門及其弟子不得私自干涉山外事。也就是說,如果我們不攻山,十三山掌門與其下弟子,不能私自展露本事。紅葉林一戰,除了天道門掌門蒙慧與青山派掌門侯勝,我並未見到其餘十位門主。依我看,他們只是意見不合,只有侯勝願領自門得力弟子犯我妖盟。憑我對他們的了解,蒙慧本人根本不願獨自帶自家得力弟子與我等交戰。所以紅葉林一戰,等同於是侯勝帶著各門各派修為尚淺的弟子,來我妖盟送死。」

  白狼王連忙問道:「若如你所言,仙盟犯我妖族,必須有天子詔令。那紅葉林一戰,各門各派若得天子詔令,難道他們敢違背天子之意?」

  「天子詔是一回事,至於十三山掌門如何處理又是一回事。他們可以用門派事務繁忙為由,把事情拖到幾年後;也可將我們勢力龐大為理,說此事應暫緩圖之,然後隨便殘忍地殺害我們的幾個弟兄,交差了事。再加上狼王本就強大,怕是那蒙慧小兒,也確實不是狼王的對手。那此事也就因此順理成章了。」

  「十三山掌門與蒙慧的實力差距有多大?」

  「若論修為,差距甚大。但在仙盟,有體用一說。也就是說,盟主蒙慧為道體,十三山掌門為器用。十三山中,潛龍山掌門明謀最為神秘,我在仙盟數十年,與其只有幾面之緣。其餘十二山掌門若以法器為輔,佩以靈玉,加之長年累月的勤習,所爆發之力,恐不在諸位大王之下。」

  虎王呵聽到解緣此言,好勝之心油然而生。擺出攻擊之勢後,直衝向解緣。頓時捲起周圍塵土,妖盟旗幟應勢而倒,東西細草隨風彎動。解緣見勢,握緊手中念珠,淡然自若。心者,可通萬物之理;世間之力,亦有解法。解緣念叨:「世之堅力,解。」說完,解緣的念珠有一顆開始滾動。虎王的拳頭打到了解緣的頭上,解緣卻紋絲不動。解緣隨即說道:「在下剛才失言,引得大王不悅,請大王恕罪。」

  白狼王等呵放肆過後,才及時說道:「呵,莫要失禮。你身為部落之主又是一軍統領,豈可不成體統!」

  解緣先向白狼王鞠躬,說道:「剛才是在下失言在先,乃我之過。」說完,又向呵鞠躬,說道:「還請大王諒小人的無心之過。」

  呵頓感慚愧,也向解緣鞠躬。緩緩走回自己的站位。

  經此意外,未亂解緣心神。他緩緩說道:「莫離盟主,仙盟的強大,並非僅依賴各個掌門。仙盟十三山人傑地靈、才俊眾多。以我過往對其所知,禹風山就因兩個驚天之才,分出了歸心門與雲遊門,二者門下分別有兩名弟子郝然與賀辰,更是這些年來,仙風大會上的大紅人。就我對紅葉林一戰的觀察,青山派的侯青峰對青山劍法的運用更是在其師傅侯勝之上。由此觀之,整個仙盟十三山不知有多少青年俊才。再加上各大門派弟子的陣法,除了我們熟悉的天道門七星陣,峨眉山女子的連蛇陣也是鬼神莫測。依我看,盟主若有攻山之意,此次攻山,應以試探為主,不應急功近利、操之過急。」

  聽了解緣此言,白狼王思忖一番過後,說道:「好,多謝高人指點。一月後,仙盟的仙風大會召開之時,我願在此時攻打鳳鶴山。羅似童,聽令!」

  「屬下在。」

  「我命你策算我妖盟的行軍行程,我要我妖族在仙風大會召開之際,恰好趕到鳳鶴山,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得令。」

  「程宇傑!」

  「屬下在!」

  「你派出能力特異的弟兄,將探尋我等行蹤仙盟弟子,趕盡殺絕。」

  「得令。」

  「嘿、呵二王!」

  「在!」

  「出征時間一旦確立,你二人為我妖盟大軍先鋒,即刻出征,不可拖沓!」

  「是!」

  「這一次,一定要將仙盟打的聞風喪膽。震懾仙盟,揚我妖族!」

  「震懾仙盟,揚我妖族!」

  「震懾仙盟,揚我妖族!」

  「震懾仙盟,揚我妖族!」

  散會後,白狼王身旁的狼妖莫浪對其說道:「這個解緣從仙盟無端投靠我們,恐怕不懷好意。」

  白狼王說道:「人族本就有許多令人費解的事。既然人家遠道而來,我們便應以禮待之。更何況他若有心害我,本應將我等引入陷阱。可今日一言,不像是欺瞞我等。他的術法本就不容小覷,更何況其餘十二山的掌門。」

  ……

  特使離開議事堂後,蒙慧與崔德哲二人留在了議事堂。其餘掌門皆去召集自家弟子。

  蒙慧低聲向崔德哲問道:「特使走了嗎?」

  「已回特使居房。」

  「蠻妖不久將到我鳳鶴山,你隆鴻山安置的如何?」

  「一切妥當,盟主大可放心行事。」

  「好,這一次,我就成人之美,讓那個愛管閒事的侯勝,慷慨就義。唉,只是可憐了我天道門那些乳臭未乾的年輕弟子了。」

  「峨眉山那些佳人呢?」

  「無妨,陳琪掌門雖然耿直,但不像侯勝那般魯莽。」

  「是否先派一些弟子趕到和青山?我怕和青山成為這群蠻妖的庇護所。」

  「無妨,那群蠻妖不受拘束,沒有那個腦子。」

  「我擔心解緣會為這群蠻妖出謀劃策。」

  「哈哈哈,要相信我們在妖盟那邊的『老朋友』。」

  ……

  侯青天帶著和青山所有弟子,氣憤填膺地走到侯勝面前。他們躍躍欲試,視死如歸。

  「師傅,青山派所有弟子皆已到達鳳鶴山。這一路過來,沒有一人抱怨,也沒有一人害怕。」

  侯勝低著頭,流出了眼淚。他哽咽地對眾弟子說道:「我對不起你們,我不是一個好掌門。其餘門派的弟子,都正值青春年華,前途無量。可我,只能給你們帶來危險。」

  二師兄侯旨說:「多年以前,前掌門尚能與蠻妖戰至最後一刻,我青山弟子,豈有退縮之理。」

  「二師兄說的對,天道門祖師爺蒙柔給我青山派歷代掌門,附予『驅邪人』之責。我等青山弟子,就是要打散這世間所有邪祟。別忘了我們身後的美稱——『劍勢如風』。當不上『仙風人』又如何,不能壽寢正終又如何。青山弟子,永遠做掃清邪氣的那一縷清風!」

  侯勝說道:「不愧是我青山派的弟子。我等雖不能得道升仙,一窺仙道;也當馬革裹屍,恪守人道。」

  眾弟子低聲齊道:「青山弟子,劍勢如風,掃清邪氣。」

  掌門刻意將侯青峰支開,此時,侯青峰仍在為接下來的仙風大會作準備。只是,見幾位師兄突然失蹤,再加上近日來師傅滿目愁容。他有股不祥的預感,這一預感,迫使他去查明此事。

  與此同時,忙碌了幾天後的張崖凡,坐在了仙風比試台旁,等待大會召開。誰知接下來的一幕,令他的內心隱隱作痛。原來是第七陣的陣長汪之問正在指點陳小曼劍法。難過之餘的張崖凡自我安慰道:「不過是陣長指點陣內道學招式罷了。」汪之問又和陳小曼有說有笑,汪之問撫摸了她的臉,說了幾句看似親密的話。張崖凡聽不清他們說些什麼,只能再次安慰自己:「身為仙盟中人,豈可沉溺於兒女情長!」可能想對自己說一句「但是……」,可是這句「但是……」一直沒能在他的心中說出。

  汪之問與張崖凡為同輩,無論修為還是劍法,或是經文,汪之問都遠在張崖凡之上。汪之問年紀輕輕,甚至當上了陣長。今年的仙風大會,他甚至有機會上台比試。這些,張崖凡都明白。

  張崖凡開始失魂落魄、無精打采。是啊,一直以來,我都在荒廢修業,得過且過。不受人待見,也是理所應當吧。

  長達多年的情感,是時候讓它煙消雲散了。張崖凡心想。可是,恐怕一句「可是……」張崖凡也沒能對自己說出。

  就這樣,張崖凡默默地等待仙風大會的召開。

  時間開始變的很漫長。此刻,張崖凡停止了過往的一切思考。人頭攢動的仙風大會,變得安靜了下來。

  不要去想,不要去想。張崖凡在心裡對自己勸道。

  不要去想,不要去想。張崖凡來到了一座無人問津的深山當中。太陽打到山上,打出了彩色的泡影。打到了張崖凡的心中。

  張崖凡望著太陽,流下了眼淚。

  眼淚,滴在了劍上。

  侯青峰甩開劍上的淚水,問道:「為什麼?我青山派的使命難道就是如此嗎?」一向敏銳的侯青峰,總算猜到了師傅的意圖。

  再給我一點時間,只要一點就可以。如果我能在仙盟中脫穎而出,就可以改變這朗朗乾坤了吧?侯青峰在心裡胡言亂語道。

  我要去勸盟主!可是師傅已經嘗試過了?不對,我仙盟的職責不就有除魔衛道嗎?一定可以勸說各個掌門!

  侯青峰的內心突然產生巨大的噪音,他無力地躺在地上。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青山派最優秀的弟子。」師傅曾對他說道。

  「侯師弟,我們青山派就屬你天賦卓越,仙風大會,一定要讓我青山派不讓各門各派小覷。」

  「青山弟子,劍勢如風,掃清邪氣!」青山眾人練劍時喊道。

  侯青山突然想起了每日清晨,太陽灑落青山,自己與師兄們有說有笑;每日夕陽,自己與師兄們暢談未來。

  青山弟子,絕不退縮。師傅要赴義,我怎可獨活?侯青峰下定了決心。

  ……

  「仙風大會,要開始了」眾人紛紛說道。

  此時,盟主蒙慧,站在了比試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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