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狗賊劉文泰
弘治十八年，五月初七。
「不好啦……皇太子殿下憂傷過度，昏厥過去了……」
「快，快傳御醫劉文泰……」
~~~
~~~
東宮寢殿內，躺在床榻上的朱厚照驟然間坐起身來。
接著，一聲歡呼便在他耳邊炸響。
「殿下醒了！殿下真的醒了……」
「太祖保佑……」
「快去稟告劉內侍，就說殿下已經甦醒！」
就在這時，朱厚照卻痛苦地抱住頭，再次躺倒，臉色蒼白。
「不好，太子又躺下了，快，快去找劉御醫！」
殿內一片慌亂。
朱厚照靜靜地躺在那裡。
腦海中有無數畫面在飛速閃過，拼湊出一個完整的記憶。
「……明朝……大行皇帝賓天……皇太子……朱厚照……」
良久，他才漸漸找到關鍵詞。
自己即將成為大明朝的正德皇帝？
十五歲的少年天子？
但這位老兄被黑得有點慘啊！
豹房縱慾。
搶男霸女，偏愛人妻。
荒淫無道明武宗。
自封總督軍務威武大將軍鎮國公朱壽，應州一戰打敗蒙古小王子。
結果記載：一場勝仗下來，只殺了十六人。
好像，只有偉人說了一句公道話，明武宗還稍好些。
這如何是好？
即便他當過高管、搞過創業，可從來沒有從政經歷啊！
最多，也就是看看歷史小說，翻翻某乎野談……
自己這點職場傾軋的經驗，不會被古人按在地上摩擦吧？
一時間，朱厚照有點慌。
三天前，本名朱厚昭的他還是茫茫人海中的一個打工仔。
下班後，想著去公司對面的「7」買包煙……
不料在過馬路時，救下一個闖紅燈的小女孩。
結果，他卻被撞沒了～
對，命沒了！
朱厚照忽然想起，自己之所以能取朱壽而代之，多虧了一個人。
心頭還沒念起那個名字，朱厚照腦袋又疼了，雙目通紅，一陣手舞足蹈。
殺了他！
必須殺了他！
該死的劉文泰！
這一次，他可真是謀害了第三任皇帝啊……
朱壽也被他治死了。
這下，坐實了罪證！
若不殺他，無法平息朱壽的執念。
兩人記憶才剛融合，受朱壽的影響，朱厚照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楊玉……楊玉呢？速速給我召他過來！」
除了「八虎」這些太監外，朱厚照記憶里能想到的人只有他。
最親近的人！
楊玉，朱厚照乳母楊阿保的侄兒，兩人從小一起在宮中長大。
等眾人匆匆趕來時，朱厚照已經恢復冷靜。
但下一秒。
舊疾復發。
——劉文泰這廝也來了！
「楊玉，劉謹，拿下劉文泰這狗賊……」
一時間，兩人都有些懵，這是什麼情況？
不過，他們仍然恭敬從命。
劉文泰嚇得魂飛魄散，身子如同篩糠般顫抖。
不等兩人近身~
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快速爬到床榻前，抱著朱厚照的腿哭嚎起來。
「太子殿下，饒命啊……」
「臣無罪啊……」
「殿下身體已然無恙，臣救治有功啊……」
不說這事還好！
聽得這話，朱厚照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一腳將劉文泰踹翻在地。
「呵呵！有功是吧？」
不是他忍不住~
而是，原主朱壽在痛恨。
「你倆還愣著幹嘛？」
「要本宮親自動手嗎？」
「將他拉出去打，狠狠打！」
「生死勿論！」
見朱厚照咆哮起來，楊玉和劉謹齊齊打了個冷顫，兩人對視一眼，急忙上前，一左一右拖著劉文泰出了寢殿。
太子生氣了。
趕緊先遠離，免得殃及池魚。
其實，朱厚照是出了名的好脾氣~
尤其是楊玉，從小到大，還沒見過太子發這麼大的火。
那眼神，恨不得生啖劉文泰。
「砰……」
片刻之後，外面傳來打板子的聲音，以及劉文泰的哭喊聲。
「啊……」
「殿下，饒命啊！」
「……」
這聲音猶如天籟之音，讓朱厚照的神情逐漸舒緩下來。
若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
——愉悅！
但這種爽感並未持續太久，朱厚照又不由地嘆息一聲。
還有那該死的楊廷和！
以及張太后！
朱壽南巡落水後，雖是遭了太醫的毒手，但幕後黑手絕對與這兩方脫不開干係。
畢竟。
這可是廟號「武宗」~
得益於常年混跡野談，朱厚照可是清晰記得。
實錄明確記載：武宗南巡迴京時，身著戎裝，騎著高頭大馬立於正陽門下，閱視軍容良久，方才入城。
可見其精氣神～
死得憋屈不說。
最可氣的是，遺囑還被篡改。
「前事種種皆由朕而誤！」
按照自己記憶里這熊孩子目前的性格，那完全可以用另一句話來形容。
——朕死後，哪管它洪水滔天！
「楊玉！」
聽到呼喊，楊玉急忙來到寢殿內，跪倒在地，等待太子的吩咐。
「即日起，升你為錦衣衛指揮使！」
未等楊玉回話，朱厚照又搖了搖頭，「不行，你得在宮內保護本宮，不便時常出去。」
在大明朝當皇帝~
朱厚照完全沒有安全感，火力不足恐懼症發作了。
況且。
——弘治朝留下的弊政太多。
同樣的條件下，朱厚照不覺得自己一定能比朱壽做得更好！
必須得想個好法子才行，對了，劉瑾這廝腦子轉得快，不如問問他！
「劉謹？」
在殿外監督打板子的劉謹急忙快跑進來，待朱厚照再次問話後，他思索片刻，答道：「殿下，可另設一職，名為殿前指揮使，專門在宮內負責殿下的安全。」
他早就想結交楊玉了，可惜一直沒有機會。
這次，不妨賣他一個人情。
想來，對方應該會……
記住自己的好！
朱厚照聞言，點了點頭，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那這樣，趙良仍然為指揮使，楊玉為殿前指揮使，管轄整個錦衣衛。」
「殿下高見，一內一外，如臂使指，莫不制從。」劉謹拱手奉承，絲毫不居功。
但是……
朱厚照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心裡咯噔一下。
「即日起，重開西廠，你也一併掌管。胞兄，本宮安危可全系你一身！」
劉謹想哭——
西廠，就這樣沒了？
自己以後爬上司禮監掌印了，難道只能指望東廠那個爛攤子嗎？
這個人情是不是太大了？
楊玉行禮道：「殿下放心，臣必定精心挑選忠心之人，不負殿下所託！」
劉謹又想哭了~
還要挑啊？
那自己以後接手東廠，不就只剩下一堆歪瓜裂棗了嗎？
突然，劉瑾心裡又想到了法子，到時候也重新另設不就好了。
畢竟，今日已有先例。
陛下屆時也不好多說！
只是，該叫什麼廠好呢？
「楊玉，你現在上任的第一個案子，就是抓捕參與治療皇考病症的涉事人員，撬開他們的嘴，本宮要鐵證！」
「同時，讓都察院左都御史戴珊、英國公張懋、吏部尚書馬文升等人遞個奏疏上來，參他們一本，此事劉謹去辦！」
「記住，言辭要狠……」
殺劉文泰，不過一句話的事，但善後工作太麻煩了。
想到太醫院那些腌臢事，朱厚照心裡就不得勁。
他可不想以後也步朱壽的後塵。
保命要緊——
明面上有楊玉守護就夠了，但暗裡的小人實在太多，防不勝防。
再者說，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必須狠狠收拾！
等自己登基後，權利穩固些，再好好清理太醫院那些渣滓。
兩人領命離去，特別是劉謹，滿腔歡喜。
這可是即將登基的太子殿下，下的最後一道諭令。
這事必須辦得漂漂亮亮，讓未來的陛下看到咱家的能力。
畢竟。
一朝天子一朝臣～
要換的官員太多了。
好好表現，才能上位。
「不好啦……皇太子殿下憂傷過度，昏厥過去了……」
「快，快傳御醫劉文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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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寢殿內，躺在床榻上的朱厚照驟然間坐起身來。
接著，一聲歡呼便在他耳邊炸響。
「殿下醒了！殿下真的醒了……」
「太祖保佑……」
「快去稟告劉內侍，就說殿下已經甦醒！」
就在這時，朱厚照卻痛苦地抱住頭，再次躺倒，臉色蒼白。
「不好，太子又躺下了，快，快去找劉御醫！」
殿內一片慌亂。
朱厚照靜靜地躺在那裡。
腦海中有無數畫面在飛速閃過，拼湊出一個完整的記憶。
「……明朝……大行皇帝賓天……皇太子……朱厚照……」
良久，他才漸漸找到關鍵詞。
自己即將成為大明朝的正德皇帝？
十五歲的少年天子？
但這位老兄被黑得有點慘啊！
豹房縱慾。
搶男霸女，偏愛人妻。
荒淫無道明武宗。
自封總督軍務威武大將軍鎮國公朱壽，應州一戰打敗蒙古小王子。
結果記載：一場勝仗下來，只殺了十六人。
好像，只有偉人說了一句公道話，明武宗還稍好些。
這如何是好？
即便他當過高管、搞過創業，可從來沒有從政經歷啊！
最多，也就是看看歷史小說，翻翻某乎野談……
自己這點職場傾軋的經驗，不會被古人按在地上摩擦吧？
一時間，朱厚照有點慌。
三天前，本名朱厚昭的他還是茫茫人海中的一個打工仔。
下班後，想著去公司對面的「7」買包煙……
不料在過馬路時，救下一個闖紅燈的小女孩。
結果，他卻被撞沒了～
對，命沒了！
朱厚照忽然想起，自己之所以能取朱壽而代之，多虧了一個人。
心頭還沒念起那個名字，朱厚照腦袋又疼了，雙目通紅，一陣手舞足蹈。
殺了他！
必須殺了他！
該死的劉文泰！
這一次，他可真是謀害了第三任皇帝啊……
朱壽也被他治死了。
這下，坐實了罪證！
若不殺他，無法平息朱壽的執念。
兩人記憶才剛融合，受朱壽的影響，朱厚照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楊玉……楊玉呢？速速給我召他過來！」
除了「八虎」這些太監外，朱厚照記憶里能想到的人只有他。
最親近的人！
楊玉，朱厚照乳母楊阿保的侄兒，兩人從小一起在宮中長大。
等眾人匆匆趕來時，朱厚照已經恢復冷靜。
但下一秒。
舊疾復發。
——劉文泰這廝也來了！
「楊玉，劉謹，拿下劉文泰這狗賊……」
一時間，兩人都有些懵，這是什麼情況？
不過，他們仍然恭敬從命。
劉文泰嚇得魂飛魄散，身子如同篩糠般顫抖。
不等兩人近身~
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快速爬到床榻前，抱著朱厚照的腿哭嚎起來。
「太子殿下，饒命啊……」
「臣無罪啊……」
「殿下身體已然無恙，臣救治有功啊……」
不說這事還好！
聽得這話，朱厚照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一腳將劉文泰踹翻在地。
「呵呵！有功是吧？」
不是他忍不住~
而是，原主朱壽在痛恨。
「你倆還愣著幹嘛？」
「要本宮親自動手嗎？」
「將他拉出去打，狠狠打！」
「生死勿論！」
見朱厚照咆哮起來，楊玉和劉謹齊齊打了個冷顫，兩人對視一眼，急忙上前，一左一右拖著劉文泰出了寢殿。
太子生氣了。
趕緊先遠離，免得殃及池魚。
其實，朱厚照是出了名的好脾氣~
尤其是楊玉，從小到大，還沒見過太子發這麼大的火。
那眼神，恨不得生啖劉文泰。
「砰……」
片刻之後，外面傳來打板子的聲音，以及劉文泰的哭喊聲。
「啊……」
「殿下，饒命啊！」
「……」
這聲音猶如天籟之音，讓朱厚照的神情逐漸舒緩下來。
若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
——愉悅！
但這種爽感並未持續太久，朱厚照又不由地嘆息一聲。
還有那該死的楊廷和！
以及張太后！
朱壽南巡落水後，雖是遭了太醫的毒手，但幕後黑手絕對與這兩方脫不開干係。
畢竟。
這可是廟號「武宗」~
得益於常年混跡野談，朱厚照可是清晰記得。
實錄明確記載：武宗南巡迴京時，身著戎裝，騎著高頭大馬立於正陽門下，閱視軍容良久，方才入城。
可見其精氣神～
死得憋屈不說。
最可氣的是，遺囑還被篡改。
「前事種種皆由朕而誤！」
按照自己記憶里這熊孩子目前的性格，那完全可以用另一句話來形容。
——朕死後，哪管它洪水滔天！
「楊玉！」
聽到呼喊，楊玉急忙來到寢殿內，跪倒在地，等待太子的吩咐。
「即日起，升你為錦衣衛指揮使！」
未等楊玉回話，朱厚照又搖了搖頭，「不行，你得在宮內保護本宮，不便時常出去。」
在大明朝當皇帝~
朱厚照完全沒有安全感，火力不足恐懼症發作了。
況且。
——弘治朝留下的弊政太多。
同樣的條件下，朱厚照不覺得自己一定能比朱壽做得更好！
必須得想個好法子才行，對了，劉瑾這廝腦子轉得快，不如問問他！
「劉謹？」
在殿外監督打板子的劉謹急忙快跑進來，待朱厚照再次問話後，他思索片刻，答道：「殿下，可另設一職，名為殿前指揮使，專門在宮內負責殿下的安全。」
他早就想結交楊玉了，可惜一直沒有機會。
這次，不妨賣他一個人情。
想來，對方應該會……
記住自己的好！
朱厚照聞言，點了點頭，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那這樣，趙良仍然為指揮使，楊玉為殿前指揮使，管轄整個錦衣衛。」
「殿下高見，一內一外，如臂使指，莫不制從。」劉謹拱手奉承，絲毫不居功。
但是……
朱厚照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心裡咯噔一下。
「即日起，重開西廠，你也一併掌管。胞兄，本宮安危可全系你一身！」
劉謹想哭——
西廠，就這樣沒了？
自己以後爬上司禮監掌印了，難道只能指望東廠那個爛攤子嗎？
這個人情是不是太大了？
楊玉行禮道：「殿下放心，臣必定精心挑選忠心之人，不負殿下所託！」
劉謹又想哭了~
還要挑啊？
那自己以後接手東廠，不就只剩下一堆歪瓜裂棗了嗎？
突然，劉瑾心裡又想到了法子，到時候也重新另設不就好了。
畢竟，今日已有先例。
陛下屆時也不好多說！
只是，該叫什麼廠好呢？
「楊玉，你現在上任的第一個案子，就是抓捕參與治療皇考病症的涉事人員，撬開他們的嘴，本宮要鐵證！」
「同時，讓都察院左都御史戴珊、英國公張懋、吏部尚書馬文升等人遞個奏疏上來，參他們一本，此事劉謹去辦！」
「記住，言辭要狠……」
殺劉文泰，不過一句話的事，但善後工作太麻煩了。
想到太醫院那些腌臢事，朱厚照心裡就不得勁。
他可不想以後也步朱壽的後塵。
保命要緊——
明面上有楊玉守護就夠了，但暗裡的小人實在太多，防不勝防。
再者說，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必須狠狠收拾！
等自己登基後，權利穩固些，再好好清理太醫院那些渣滓。
兩人領命離去，特別是劉謹，滿腔歡喜。
這可是即將登基的太子殿下，下的最後一道諭令。
這事必須辦得漂漂亮亮，讓未來的陛下看到咱家的能力。
畢竟。
一朝天子一朝臣～
要換的官員太多了。
好好表現，才能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