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帶他走吧
東宮。
「早就說了傷的不重，吃過我這藥丸要不了幾日就會生龍活虎的。」葉尋喝了一口酒，收回把著脈的手，對姜彥說道。
姜彥這才鬆了口氣，「那就好，葉老辛苦。多虧您的脫胎丸，讓寧雲假死從獄中脫身。」
「那脫胎丸我可是耗費許多心力，自然精妙。」葉尋思量片刻，又道：「許家小子生性勇武，和許公爺一樣剛烈，傷好了恐怕要去找那王孽拼命。」
床上，許寧雲臉色發白，遍體纏繞著紗布，姜彥收回關切的目光，轉頭看向葉尋道：「葉老，帶他走吧，離開大武，等風波平息了，再帶他回來。」
「我這老胳膊老腿可拿不住他這小伙子。」葉尋哼哼著，搖頭故作無奈道。
「那就讓他忘記自己是誰。」姜彥看向葉尋，兩人自幼結識，彼此之間親如兄弟，做出這樣的決定，讓他很是艱難的說道。
葉尋從姜彥的眼中看到了頗為複雜的成色，痛苦、無奈和憤怒。
良久緩緩點頭道：「好，這針紮下去，煩惱痛苦都散了，我會帶著他去漠北，等殿下來信，那時我會讓許家小子想起一切。」
說罷，從懷裡取出幾根銀針扎在許寧雲的顱穴上，輕輕攪動，這技法精妙，饒是葉尋功力深厚也格外認真，不能出差錯。
姜彥咬著下唇，定定看著許寧雲，眼底的痛苦愈發濃郁，父皇，究竟在想些什麼？
德公公適時從門外進來，附在姜彥耳邊低語一句，見姜彥點頭，開口道：「呈進來吧。」
侍衛抖落一身雪，將一封信送到德公公手中，然後退了出去，姜彥接過拆開一覽，渾身顫抖，緊握起拳頭，狠狠地砸在一邊的柱子上。
姜彥頓住身子，鎮北公，那個慈祥的老人，總是用一雙神武的眼睛稱讚自己的鎮北公就這樣離開了他守護一生，戎馬三十載的大武。
「老公爺，本宮無能，只能護下您老人家的嫡子，本宮發誓，來日定為您討回公道！」
姜彥看著床榻上包裹著層層紗布，昏迷著的許寧雲，通紅了眼，「寧雲，為兄只能送你離開，這大武，黑的看不到前路了。」
雪消回春暖，漠北草原，老頭牽著一匹瘦馬，樂呵呵地道：「總算是出了大武的地界，到了這草原上啊，可就是看本事嘍。」
馬上骨碌一下，一男子下了地，馬背上行囊太多，方才窩在裡面竟然看不出藏了個人。
「葉老頭，漠北八百里，人煙稀少地，你是打算把我拐到哪裡去？」
「嘿，許家小子，說話得尊重點，我長你四輪，你得叫我一聲葉公。」
老葉頭嘬了一嘴葫蘆，哈聲道：「去了草原，可就喝不到這麼淳厚的酒嘍。」
許寧雲一把搶了過來，道：「現在你就沒得喝了。」說罷，仰頭就灌，半天就滴了一滴到嘴裡，咂巴咂巴，「你這老騙子，拿個空葫蘆還能品起來。」
「嘿，我品的是其中酒韻，不在乎是否有酒。」老葉頭搖頭晃腦地說道，倒像是醉了一般。
把葫蘆塞到老頭懷裡，許寧雲有些無趣的道：「神神叨叨的，就是我這葫蘆里啊，有酒無人嘗啊。」
老葉頭瞪起了眼，「渾小子，你還敢藏私貨？」
「您老還是品你的酒韻去吧。」許寧雲爽笑道，搖著晃悠的葫蘆，仰脖灌了一口，酒液折射過一道晨曦，甚是肆意。
老葉頭吹鬍子瞪眼，卻也沒辦法，好歹許寧雲也沒有那麼不尊老，見他饞的不行，就把葫蘆口遞了過去，「就一口。」
老葉頭聞著了味兒，點頭像撥浪鼓一樣，也不怕那老胳膊老腿的扭著閃著。
「酒鬼上身，早晚死在酒罐子裡頭。」
「嘿，那才是極樂。」
一老一壯一匹馬，走了一路，到了漠北，就這麼互相打趣，倒也不覺路途漫長。
入了夜，點了火，兩人就隨便找了處背風的地方，草草歇息。漠北的天很乾淨，星河爛漫，許寧雲枕著胳膊，一旁老葉頭已經鼾聲如雷，老馬用蹄子刨開積雪，嚼起了壓在底下的草芽。
略有困意，耳中又嗡嗡作響，頭又疼了起來。
錘了錘腦袋，許寧雲方覺得好受了些，這毛病幾個月來斷斷續續時常發作，老葉頭說那是因為自己偷看寡婦洗澡被人用竹槓敲了腦袋，腦袋糊塗了都是因為他太缺德了。
覺得有些好笑，卻也只能信了，過往只剩一片模糊，回想起腦袋就疼。
一夜無話，次日一早，就被老馬舔醒了，再一看，四周已經被馬蹄印子踏的雜亂。
老葉頭支支吾吾的，嘴裡塞團麻布，被繩子捆了個結實，許寧雲想動動胳膊，卻發現自己也被背剪綁了起來。
「哈？」
一個毛臉漢子蹲到了面前，許寧雲看著這漢子，不知道他說些什麼。
「是漢人，聽不懂你說的話，喂，你叫什麼？」毛臉漢子背上長出了個人頭，小麥膚色，臉頰上塗著兩道紅漆，回過神，許寧雲這才反應過來，睡了一覺被草原上的蠻子給綁了。
「要殺要剮隨你，小爺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許寧雲！」
說書的喜歡這麼說，他倒學了個像。
那姑娘笑道：「還挺橫，長的模樣也不錯，帶回去，給我阿姐當個俊俏郎君。」從毛臉漢子背上跳下來，拍了拍毛臉漢子，用胡語說了幾句。
毛臉漢子聽後嘿嘿一笑，大手一把抓起了許寧雲就扛在背上，又指著老葉頭，嘰里咕嚕說著話。
「這老頭就砍了唄，帶著做甚，又老又丑的。」女孩用漢語逗弄著老葉頭，做個鬼臉道。
老葉頭扭著身子，嘴裡塞著麻布說不出話，別看大了許寧雲四輪，這一聽要砍了自己。滑溜的跟個泥鰍一樣，逗笑了一伙人。
「算了算了，帶著吧，不缺這老泥鰍一個人吃的。」
許寧云：「還是砍了吧，這老東西是個累贅，除了會耍嘴皮子，沒別的用處。」
麻布被揪掉，老葉頭終於能開口了，長吸一口氣道：「狗娘養的，老子帶著你走了一路，你就這麼忘恩負義？」惡狠狠罵了一句說風涼話的許寧雲。
女孩呵呵笑著，翻身上馬，鞭子一甩，揚長而去。
老葉頭和許寧雲苦哈哈的被壓在馬背上，大漢一夾馬腹，眾人跟了上去。
「早就說了傷的不重，吃過我這藥丸要不了幾日就會生龍活虎的。」葉尋喝了一口酒，收回把著脈的手，對姜彥說道。
姜彥這才鬆了口氣，「那就好，葉老辛苦。多虧您的脫胎丸，讓寧雲假死從獄中脫身。」
「那脫胎丸我可是耗費許多心力，自然精妙。」葉尋思量片刻，又道：「許家小子生性勇武，和許公爺一樣剛烈，傷好了恐怕要去找那王孽拼命。」
床上，許寧雲臉色發白，遍體纏繞著紗布，姜彥收回關切的目光，轉頭看向葉尋道：「葉老，帶他走吧，離開大武，等風波平息了，再帶他回來。」
「我這老胳膊老腿可拿不住他這小伙子。」葉尋哼哼著，搖頭故作無奈道。
「那就讓他忘記自己是誰。」姜彥看向葉尋，兩人自幼結識，彼此之間親如兄弟，做出這樣的決定，讓他很是艱難的說道。
葉尋從姜彥的眼中看到了頗為複雜的成色，痛苦、無奈和憤怒。
良久緩緩點頭道：「好，這針紮下去，煩惱痛苦都散了，我會帶著他去漠北，等殿下來信，那時我會讓許家小子想起一切。」
說罷，從懷裡取出幾根銀針扎在許寧雲的顱穴上，輕輕攪動，這技法精妙，饒是葉尋功力深厚也格外認真，不能出差錯。
姜彥咬著下唇，定定看著許寧雲，眼底的痛苦愈發濃郁，父皇，究竟在想些什麼？
德公公適時從門外進來，附在姜彥耳邊低語一句，見姜彥點頭，開口道：「呈進來吧。」
侍衛抖落一身雪，將一封信送到德公公手中，然後退了出去，姜彥接過拆開一覽，渾身顫抖，緊握起拳頭，狠狠地砸在一邊的柱子上。
姜彥頓住身子，鎮北公，那個慈祥的老人，總是用一雙神武的眼睛稱讚自己的鎮北公就這樣離開了他守護一生，戎馬三十載的大武。
「老公爺，本宮無能，只能護下您老人家的嫡子，本宮發誓，來日定為您討回公道！」
姜彥看著床榻上包裹著層層紗布，昏迷著的許寧雲，通紅了眼，「寧雲，為兄只能送你離開，這大武，黑的看不到前路了。」
雪消回春暖，漠北草原，老頭牽著一匹瘦馬，樂呵呵地道：「總算是出了大武的地界，到了這草原上啊，可就是看本事嘍。」
馬上骨碌一下，一男子下了地，馬背上行囊太多，方才窩在裡面竟然看不出藏了個人。
「葉老頭，漠北八百里，人煙稀少地，你是打算把我拐到哪裡去？」
「嘿，許家小子，說話得尊重點，我長你四輪，你得叫我一聲葉公。」
老葉頭嘬了一嘴葫蘆，哈聲道：「去了草原，可就喝不到這麼淳厚的酒嘍。」
許寧雲一把搶了過來，道：「現在你就沒得喝了。」說罷，仰頭就灌，半天就滴了一滴到嘴裡，咂巴咂巴，「你這老騙子，拿個空葫蘆還能品起來。」
「嘿，我品的是其中酒韻，不在乎是否有酒。」老葉頭搖頭晃腦地說道，倒像是醉了一般。
把葫蘆塞到老頭懷裡，許寧雲有些無趣的道：「神神叨叨的，就是我這葫蘆里啊，有酒無人嘗啊。」
老葉頭瞪起了眼，「渾小子，你還敢藏私貨？」
「您老還是品你的酒韻去吧。」許寧雲爽笑道，搖著晃悠的葫蘆，仰脖灌了一口，酒液折射過一道晨曦，甚是肆意。
老葉頭吹鬍子瞪眼，卻也沒辦法，好歹許寧雲也沒有那麼不尊老，見他饞的不行，就把葫蘆口遞了過去，「就一口。」
老葉頭聞著了味兒，點頭像撥浪鼓一樣，也不怕那老胳膊老腿的扭著閃著。
「酒鬼上身，早晚死在酒罐子裡頭。」
「嘿，那才是極樂。」
一老一壯一匹馬，走了一路，到了漠北，就這麼互相打趣，倒也不覺路途漫長。
入了夜，點了火，兩人就隨便找了處背風的地方，草草歇息。漠北的天很乾淨，星河爛漫，許寧雲枕著胳膊，一旁老葉頭已經鼾聲如雷，老馬用蹄子刨開積雪，嚼起了壓在底下的草芽。
略有困意，耳中又嗡嗡作響，頭又疼了起來。
錘了錘腦袋，許寧雲方覺得好受了些，這毛病幾個月來斷斷續續時常發作，老葉頭說那是因為自己偷看寡婦洗澡被人用竹槓敲了腦袋，腦袋糊塗了都是因為他太缺德了。
覺得有些好笑，卻也只能信了，過往只剩一片模糊，回想起腦袋就疼。
一夜無話，次日一早，就被老馬舔醒了，再一看，四周已經被馬蹄印子踏的雜亂。
老葉頭支支吾吾的，嘴裡塞團麻布，被繩子捆了個結實，許寧雲想動動胳膊，卻發現自己也被背剪綁了起來。
「哈？」
一個毛臉漢子蹲到了面前，許寧雲看著這漢子，不知道他說些什麼。
「是漢人，聽不懂你說的話，喂，你叫什麼？」毛臉漢子背上長出了個人頭，小麥膚色，臉頰上塗著兩道紅漆，回過神，許寧雲這才反應過來，睡了一覺被草原上的蠻子給綁了。
「要殺要剮隨你，小爺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許寧雲！」
說書的喜歡這麼說，他倒學了個像。
那姑娘笑道：「還挺橫，長的模樣也不錯，帶回去，給我阿姐當個俊俏郎君。」從毛臉漢子背上跳下來，拍了拍毛臉漢子，用胡語說了幾句。
毛臉漢子聽後嘿嘿一笑，大手一把抓起了許寧雲就扛在背上，又指著老葉頭，嘰里咕嚕說著話。
「這老頭就砍了唄，帶著做甚，又老又丑的。」女孩用漢語逗弄著老葉頭，做個鬼臉道。
老葉頭扭著身子，嘴裡塞著麻布說不出話，別看大了許寧雲四輪，這一聽要砍了自己。滑溜的跟個泥鰍一樣，逗笑了一伙人。
「算了算了，帶著吧，不缺這老泥鰍一個人吃的。」
許寧云：「還是砍了吧，這老東西是個累贅，除了會耍嘴皮子，沒別的用處。」
麻布被揪掉，老葉頭終於能開口了，長吸一口氣道：「狗娘養的，老子帶著你走了一路，你就這麼忘恩負義？」惡狠狠罵了一句說風涼話的許寧雲。
女孩呵呵笑著，翻身上馬，鞭子一甩，揚長而去。
老葉頭和許寧雲苦哈哈的被壓在馬背上，大漢一夾馬腹，眾人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