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叫奇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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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緋紅月光與滾滾濃霧相交織,把廷根街道染得一片猩紅。

  兩個模糊的人形若隱若現,一黑一紅,一前一後,走得十分默契。

  嘎吱、嘎吱,皮鞋踏地與砂石相摩擦。

  而一個隱秘的角落裡,一道目光正盯著這兩人,儘管濃霧涌動,但目光的主人還是認出了其中的黑衣人。

  卡平。

  涉及十餘名少女的失蹤,被黑夜教會懸賞。

  賞金500磅。

  提供線索者10磅,重大線索者30磅。

  或許10磅30磅對於魯恩的貴族僅僅是一杯葡萄酒的價格,但對於一個餓了許多天的乞丐而言,已經等同於吃不完的黑麵包。

  小乞丐正要轉身前往黑夜教堂,卻看到濃霧中似乎什麼閃爍了一下——

  那是卡平的目光。

  小乞丐感到後脊發涼。

  悄悄地,悄悄地離開……我的腳步很輕,一定不會驚動任何人。

  咚!

  小乞丐撞上了一堵紅牆。

  心跳停止了一瞬。

  不,不是紅牆!

  而是一個帶著鴨舌帽的紅衣男人!!!

  來不及呼救,當頭一棍砸下,滾燙的鮮血從他的頭頂泊泊湧出。

  然後,失去意識的小乞丐被套入了一個麻袋裡,又被隨手扔在了一個無人在意的發霉角落。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乞丐從麻袋中爬出,他一臉困惑的看著四周,一面古樸的銅鏡映照出他稚嫩、消瘦的臉。

  自己臉上不知為何有很多血。

  我是誰?

  我在哪?

  我又為何要哭泣?

  小乞丐對著古樸銅鏡呢喃著,銅鏡悄然碎裂,消融在緋紅的霧氣中。

  ……

  ……

  黑衣人手裡有一張羊皮紙地圖,點上了一支煙,借著月光與微弱的火光看向地圖幾個標記的點。

  紅衣男回來,卡平甚至沒有正眼看向紅衣男。

  「法比安,要麼一擊致命,要麼就做好被怪物吞下的準備。這個世界本就是一個叢林,不要用自己的鮮血成就仁慈。」

  紅衣男此時非常心虛,不自覺把鴨舌帽壓低。

  卡平肯定看出了什麼,他做事向來小心而狠辣,絕對不會留下瑕疵。

  而卡平看向那個小乞丐時,絕對動了殺心。只要是卡平覺得有威脅的人,一定會被做的乾乾淨淨。

  可那只是一個孩子。

  所以紅衣男搶先了一步,沒有下死手。

  「老大,我們已經找了半個廷根了,幾乎所有的標記點都看了一遍,仍然沒有發現主教說的【跨越千年的鑰匙】。」

  卡平狠狠吐出一口煙圈,輪廓消失在濃霧裡,只淡淡的留下一句:「也許只是時機不對。不過今天也算好運,遇到了大霧霾,沒人出街,不用擔心弄混【鑰匙】。」

  「可是……」

  「什麼可是!既已信仰,便去追隨。你還記得主教大人說過什麼嗎?」卡平扔下了菸頭,狠狠踩了一腳。

  「主教大人說過,不管【鑰匙】是什麼,不想被污染、失控,就不要向他提出任何問題。切記,不要詢問!」

  主教說過的話太多了,紅衣男一時想不起來卡平所指。

  「不是這句!」黑衣人話鋒一轉,「不過,如果【鑰匙】是人,最安全的方式應該就是打暈套麻袋裡,麻袋準備好了嗎?」

  紅衣人似有些猶豫,「老大,麻袋只剩下一個了。」

  紅月越來越高,空無一人的街道只剩下二人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

  ……

  「為何要哭泣?」

  「為什麼哭?總不能是因為自己身為年輕人,所謂的夜生活就是——躺在床上以不同姿勢玩手機吧?」

  兩行清淚無助地划過齊刻眼角。

  這是?睡懵了!糟糕,要遲到了!!


  齊刻驚覺,伸手向旁邊摸去,可卻沒有摸到手機,反而摸到了一堆燧石、鵝卵石。

  齊刻發現自己身處大霧之中,疑惑地摸了摸頭,卻摸到一個巨大的血坑。

  驚訝之中,血坑竟在飛速癒合,轉眼間,除了他手中的血跡,頭上已經沒有了任何傷口。

  我在哪?

  緋紅的月光下,濃霧如潮水般涌動,將街道吞沒得一片模糊,濃霧中依稀看到旁邊大多是三層圖鐸式建築的紅色尖頂輪廓,無一不在告知齊刻,這是穿越後來到的另一個世界。

  我是誰?

  除了大腦內如亂流般的陌生語言,還記得很多天沒吃東西,破碎的記憶中全是流浪、乞討,似乎還被誰給了當頭一棒。

  記憶幾近破碎,連名字都想不起來。

  說起名字,齊刻回憶起了在華夏第一次外語課時,老師讓大家給自己取外文名字,自己一時想不到,然後向老師說自己就叫齊刻。

  全班哄堂大笑,那些露絲、傑克、路易斯、斯特威、梅格、布萊恩們笑作一團,嘲笑齊刻是個土包子。

  然而老師卻替尷尬不已的齊刻解了圍,「奇克,源於英式英語,是一個很好的男生名字,象徵著自由。」

  從過往的思緒中抽離回來,齊刻試圖拂去一身灰痕。

  或許不會有人在意一個乞丐叫什麼名字。

  但我已知曉你過往痛苦掙扎的片段。

  如果你已然消散。

  那麼願你自由。

  ……

  ……

  齊刻本想找個地方休息,但似乎由於長時間沒有進食,剛起身就眼冒金星,一頭栽倒。

  還沒從低血糖中緩過來,幾乎暈厥的齊刻虛弱到想呼救都發不出聲音,只看到兩個模糊的輪廓時隱時現,像是在靠近自己。

  會是好心人嗎?

  隨著他們的靠近,周圍的霧氣也似乎在悄然退散,首先進入齊刻視線的是一個身著黑色正裝,頭戴半高絲綢禮帽的男人,中等身材,讓齊刻聯想到名偵探柯南里的黑衣人。

  「法比安,讓你做乾淨點,這是?」黑衣男的聲音透著一股狠厲。

  法比安長相倒是挺規整的,高高瘦瘦的,搭配上騷氣的鴨血紅正裝配鴨舌帽讓齊刻一下跳戲到村口的精神小伙。

  法比安看到齊刻的一瞬間,表情如同見到鬼一般耷拉了下去,震驚到開始結結巴巴:「這不……這不可能!明明已經把他處理了……而且,這裡離水仙花街這麼遠,就算是那個孩子,也不可能比我們更快……」

  「你確定嗎?」

  「確定,我還把他裝進了麻袋!」

  黑衣男朝著法比安露出一個親切的微笑,森白的牙齒嘎吱作響。

  「我早就說過,不要節外生枝,以免耽誤了尋找【鑰匙】的時間。」

  法比安把鴨舌帽壓低,不敢言語,立刻向齊刻走來。

  要處理掉這個小孩,法比安於心不忍,但隨即又有了驚訝的發現,「他們,他們是兩個人!他的頭上沒有傷口!」

  「很顯然,主教說的【跨越千年的鑰匙】就是這個人。」

  黑衣男一邊想齊刻走來,一邊打開了一張羊皮捲地圖,上面是這片街區的略縮圖,而在齊刻的位置上,恰好標記著一把叉,墨跡如血液般鮮紅。

  ……

  齊刻大腦從宕機中漸漸恢復。

  想到了自己頭上癒合的血坑,這兩人把綁人說的像喝水般稀疏平常,手上勢必沾了不少鮮血。

  逃命?餓了三天的自己小跑還不一定有他們走得快,甚至起身都有可能直接因為低血糖暈倒,表演一個原地磕頭。

  假設如法比安所說,自己與原主是兩個人,自己又為何有那個人的流浪、乞討的記憶?

  疑點太多了。

  但既然真正的原主可能還在某個角落裡躺著,那麼自己就是他們口中的【鑰匙】。

  雖不知道【鑰匙】的作用,但也用不著把自己代入受害者視角。

  眼前最重要的是,在最短時間內對這兩人建立起自己的第一印象,形成首因效應。

  正所謂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穿越到了異世界也是如此。


  自信從容,向來是男人的戰袍。

  「你好,我叫奇克。很高興認識你。」

  月光下,齊刻面帶微笑,眼神堅定而柔和,要不是餓得站不起來,倒真有幾分氣質。

  如果沿用原主流浪漢的行為去接觸這兩個惡徒,怕是躲不過被砸暈裝麻袋的命運。

  黑衣人仔細打量著眼前落落大方的小乞丐,隱約中察覺到異樣,這樣的表情不該屬於一個流浪的小乞丐。

  卡平習慣性地伸出右手,表示友好。「你好,我叫卡平。也很高興認識你,這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見面禮,一個麻袋!」

  齊刻:艹!

  「亞麻的,材質還不錯。卡平先生,一起去吃個飯吧,咱們邊吃邊聊。」齊刻沒有選擇在麻袋的話題上與對方糾結,也伸出手,示意對方拉自己起身。

  卡平看著眼前的乞丐,一種詭異的違和感,這個奇克的目光像是在把自己放在對等的位置。

  奇怪,實在是奇怪!

  完全不像是這個世界的目光,反而像——

  一面鏡子。

  卡平見過許多人的目光。

  法比安的目光永遠是崇拜、順從帶著一絲害怕;父母的目光像看一顆搖錢樹;收債時的那些窮鬼永遠怯懦地不敢直視,帶著刻骨恐懼,甚至不敢生出一絲仇恨;貝都那些人一邊靠自己賺錢,一邊從眼光中透露著鄙夷;輝利黨那些娘娘腔,明明幹著更腌臢的事,看自己的目光永遠像在看惡魔……

  上一個這樣的目光來自於誰呢?

  卡平心裡只出現了一個答案——主教大人。

  卡平猶疑之際,

  啪——

  他的大腦陷入空白。

  ……

  ……

  距離齊刻最近的那幢三層小樓,大門不知道是剛剛打開或是一直就敞開著,裡面沒有任何燈火,一片漆黑。

  一個窈窕的倩影倚門而立,靜默如水,她斗篷的兜帽低垂,遮住了大半張臉,只有一雙深邃的眼睛閃爍著神秘光芒,饒有興趣地旁觀著這街道上發生的一切。

  女子似與身後的陰影融為一體,或者說她已完全化作了陰影的一部分,除非是高位或者特除途徑的非凡者,對於一般人而言,此刻的女子是完全不可見的,如同幽魂。

  明明是我先來的。

  主教說的【跨越千年的鑰匙】?我可從來沒聽說這麼一位主教。

  連對預言的解讀也很奇怪,怎麼是【鑰匙】而不是【關鍵】?那他一定不是魔女教派的人。

  派出兩個低序列非凡者,也想搶走屬於我的東西?

  這位主教會是誰呢?真想會會他呢。

  「……卡平先生,一起去吃個飯吧,咱們邊吃邊聊……」

  控制局面的契機來的如此輕鬆,聽到街道上三人的談話,女子又看了看自己用於掩飾身份開設的私房菜餐廳,於是檀口輕啟,發動了自己的能力——【教唆】。

  「先生們,剛剛聽到你們說餓了,「來吃個飯吧」,我這裡有現成的佳肴。」她溫柔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抗拒的魅力。

  聽了女子的話,三人不受控制地產生了同一個念頭——是啊。好餓啊,是需要去吃點什麼。

  然後腿居然開始自己動了起來,不受控制地向著那扇敞開的大門邁去。

  啪——

  一聲清脆的響指。

  柔和的黃色燈光從小樓透出,照亮了街道上了三人。

  空氣中瀰漫開一種奇異的味道,小樓已然變得明亮溫暖、燭火搖曳,桌上擺滿了冒著熱氣的料理。

  「歡迎光臨瘋掃帚私房菜餐廳。」

  女子站在搖曳的燭光中,被兜帽遮住的臉被燈火映襯得忽明忽暗,「這裡的菜品新奇獨特,每一道都蘊含著秘密的配方和一點點神秘的調味。無論是想解開憂愁,還是尋找刺激,這裡總有一盤菜能滿足你的渴望。」

  不合適的時機,奇怪的開場白,處處透著詭異的飯店。

  可齊刻三人只是陷入片刻恍惚,清醒時已然站在了餐廳門前。

  店裡的空氣像是被女人的聲音浸染了一般,帶著一絲甘甜又透著危險的氣息。

  她緩緩轉身,斗篷隨風揚起,「所有的滋味都僅需要一點代價。「請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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