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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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李萌家裡的這段日子,更加確切了,就是我們更加容易以友情進行下去,不論是精神上匹配還是物質上的現狀,都透著差距和不適宜,現實的情狀很容易讓一個人在一瞬間就清醒,再怎麼呆笨的人都是可以被啟發的。

  她家的陳設令我瞠目結舌,從陌生的世界再一次進入到另外一個更加陌生的世界,足夠震撼。

  房子後面的球場,一開始聽到的時候,便認為那是籃球場或者再另加上一個桌球檯,她拽著我去看——高爾夫球場。草坪已經枯黃,場地邊緣是松樹林,周圍有護欄攔起來,在球檯上,有球具、鋪墊,球桿掛在一旁,球桿由小到大,整齊的擺放著,她從球籃里拿出一個球,放上,微笑著,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後「禮貌」的後退,我接過那柄球桿,一根冰冷細杆捏在手裡,下面一個橢形的頭。

  我不懂得規則的,看大概的樣子該是跟撞球差不多些——把球打進洞即可。可離我最近的洞口也有個兩米,再瞅瞅腳下的白球,著實是小了點,手裡球桿似乎還要熟悉一番,扭過來,又別過去。為了防止笑話,即便我知道一定會招致笑話。目視瞄了瞄距離,側著身子,悠了悠杆兒,對準了,使出全部的勁頭,啪的一聲,聽起來格外刺耳,那時候,我已經忘了要把球打進洞裡這一會事兒。因為我抬起頭來,李萌也大概教了一下基本要領,站直,提臀、腰部用力……

  「嘿嘿嘿……哈哈哈……」我打完這一隻球,李萌在後面手遮著嘴,扶著牆,笑著不行,大概回想了一下——我半蹲著晃動身體,球桿兒也跟著晃悠……一抬腳,跳將出去,球一下就飛了出去……那動作一定很滑稽吧,不然咋會引起李萌這樣捧腹大笑?

  給我臊的呀,紅了臉,手臂都覺得在出汗。

  「不玩了,一點兒都不好玩。」默默的放下球桿,坐到一邊的椅子上,看著李萌大笑的樣子,直到她停下來,看到我,便又忍不住笑起來。

  我像是一頭呆熊,坐在那兒,雙眼無神,呆呆的,怪可憐,又怪好笑。

  「行啦行啦,一夜暴富,還沒有做好思想準備,不行麼?有什麼好笑的?昂!」熊開始經不住譏笑,嗔怒起來。

  她把已經到了嘴角的笑容,忍了回去。

  「我再教你就是了。」

  打球,倒是很有興致,新的事物,甚是欣喜,再玩兒了很長時間之後,李萌領我去了另外一面,是一個泳池,現在池子裡面已經稍微結了冰,冰塊在上面浮動。

  「噓!」李萌在我的旁邊輕輕的說,莫名其妙的,叫我就呆著不要亂動,如同眼前這方池塘中間有著深不可測的危險一樣,心裡想著,也就緊張起來一些,便真的聽她的話,並不敢亂動,看著水裡面的自己的倒影。要輕輕的後退,但又有幾分的忌憚,不知道在害怕什麼,未知的東西是值得恐懼的。

  恰好,此時兜里的手機響了起來,余沉沉的電話,這好像是比恐懼還要嚴重率得多的事情。

  「在哪裡?」

  「在北方。」怎生敢說具體?告訴她,與李萌在一起,然後這裡的風景很好看、建築很奢華之類?都不行。當然,她也並沒有多問。

  「嗯。」她在等著我說話,我懂得她的,有什麼想說的,就一定是先行隱瞞起來,然後在交流的過程中,才會一股腦兒的吐露出來。

  「你在哪兒呀?」

  「醫院。」我以為她該出院,一直祈禱她出院,那樣,就可以把心裡那遊絲一般的期望放下,那一份兇猛的、誓要拯救的氣概冷卻下來。「給你寫了一信,如果樂意的話,你可以看一下。」

  並非生分,而是向來如此,我們彼此都已經習慣。

  「好了,不說了,掛了。」我幾乎是忘掉了怎麼站起來的,腦海中的那遊絲一般的氣息一下就占滿。

  李萌拍拍我的肩膀,我回頭一看,她手裡拿著兩把魚竿兒。也只看了一眼,就沒有下文一樣,心裡想著余沉沉的來信,她會說些什麼呢?要結束?還是要重新開始?還是別的無關緊要的話語,或許都不是。

  「釣魚?」因為眼前的這一方游泳池已經被李萌改造成魚塘,那裡面被投了些魚籽,在冰塊下面可以見到魚兒的影蹤。

  「怎麼樣?」

  「富貴人就是不一樣,可以為所欲為,真好。」

  目光完全不在此時此地,她說了些什麼,我幾乎都沒能聽進去,辜負了她的那一份熱心,她該是看出來那莫名的、沉重的心思。

  「如果你不喜歡的話,可以四處轉轉。」


  我點點頭。丟下她一個人實屬不應該,但,好像意志已經不受自己單方面支配。

  打開郵箱,就看見來信提示,大呼一口氣,近處的高山上還有白雪,荒原,枯草地,藍天還有陽光。

  似乎世界上就只孤獨一人而已,超塵脫俗,讀著遠方的來信——

  我在在豬兒蟲和華兩者這個稱謂想了很久,還是這樣叫,因為這樣比較可愛。

  入冬以來,我在醫院,不願意同你講,可沒有辦法,現實就是這般,不管是我自己還是別人,都要接受這樣的事實。

  楊風來看過我好幾回,看得出來,每一回他都要精心準備些驚喜,確實令我感到欣慰,耗費了很多時間,想方設法,打定各種各樣的主意哄我開心。他是一個很好的人,不好怎麼去傷害他,笑臉相陪,我曉得的,打碎一個人的一番好意,是不禮貌的。

  我的母親和姐姐每周在探視的時間都會過來看我,她們強裝著隨和,姐姐顯得勞累了很多,我看見她的頭上已經有了白髮,詢問她,說是學業任務比較重,而且在準備考研,比較辛苦,寒假正好在家休息。她們都很好,我對很好的定義就是身體健康,在外面可以做喜歡的事情,或為生活奔波,或是為前程奔波,天地之大,世界之廣,都是相當不錯的。她們為我操勞著,待我非常小心,其實大可不必,過分的謹慎小心總是令我感到不適。

  上次逃脫事後,我便被嚴格監管起來,搬到了重點看護病房,一開始一段時間取消了出去透風的機會,在窗戶前呆了將近一個多月時間——唯一可以見到外面世界的窗口。後興許是那些醫生們見有所好轉,轉至普通監護病房,我很聽話,聽說還有個小半個月,大概就可以回家,在家過完春節,就去上學。經過這麼長的時間,我覺得一切都是很好的安排。

  這些日子,特別是近段時間,身體狀況的好轉,給了我重新開啟生活的勇氣,相對於東山醫院,外面的世界,是自由的,去經歷才會變得更好,所有的一切都源於深刻的思索,理解了生活的意義,懂得未來的方向;都是明了的,具體的東西是無法言說的,但是有感,未來可期。

  最後,我很想念你,在楊風來看我的時候,第一種感覺便是說豬兒蟲肯定也已經放假,他指定什麼時候變回來看我的,其實,你說你可能回不來,我說怎麼都行,其實還蠻失望,你明白其中的心意的,是不是?

  不論是相見還是相忘,歸咎於緣分,有些人即便是天天都在你的身邊,那也是在不斷的降低期望值,就好比我在想你,也許你沒有那麼好,有意無意的疏遠別人,也許是不對的……

  希望在不久之後就可以見到你,你知道的,目前與我交集的人越來越少,所以剩下的就很珍貴。

  豬兒蟲,給你買了一個書籤,如果喜歡的話,請給個回復,以便我給好評。

  信是翻來覆去的讀了好幾遍,從看見楊風的字眼,便大起醋意,頭腦發熱,燒腦,經過信裡面字裡行間的解釋,釋懷了許多,一個不願意撒謊的人,用這種描述方式,也算得上坦誠,那麼,我為何不能更加包容和理解一些呢。

  「我也想你呀。」嘴裡說著,既然是相互掛念的人,便就再一次回到了最初我所考慮的問題,既然想念,那去相遇豈不是更好,為何還要敬而遠之,人為的規避這一切?不應該嗎?「異地戀到底有什麼迷人的地方?殘酷,殘酷,冰冷的殘酷……」

  不敢去接受麼,現實的境況過分特殊?不,這是最懦弱的表現;難道我們在一起就會引發禍端,那不應該是幸福的麼?在遠方的思念是一種幸福,No!不要再用這種自欺欺人的方式方法來對待自己,愚蠢又總會令人感到失望。

  我在房子的牆角下坐著,眼前是一片開闊地,枯草荒野,高處的山上還覆雪,這恐怕是我在北方見過的最高的山,高不可攀,與南方家鄉的高山深谷不同的是,它傲世獨立,冷冰冰的在那兒。

  冷風時時襲來,黑色棉襖,棉鞋,但還是被風吹進去,心中還是一片混沌狀態,關心則亂,可無法抑制,情深就像是烈酒,不一樣的是情深刺骨,絕非烈酒可比。

  李萌過來的時候,我還沒有發現她。

  「嗨,找了你半天,就是沒有找到人,原來在這裡。我還猜測你去後面的花園或者去打高爾夫了。」

  」都沒有,就是覺得這山峰格外的奇秀。」

  「被震撼到了吧。我們家裡還組織過登山活動,同你講過的。父親成功登頂。」她指著山頂的位置,雙手別在身後,這一點,是我早就發現的,可以的藏匿,「你看!」

  「球?」


  「是的,這就是某些人方才打出去的那一隻。我順便給撿了回來。」

  遞給我,我看著白球,「為啥它不能被打癟呢,話說我用了那麼大的氣力。」

  「不會的,即便是你的力氣在加上一倍,它也不會。」

  「為什麼?」

  「特殊材料。」

  「好的吧。」

  「你剛才在想什麼?可以分享一下麼?」

  話到此,我頓生厭惡,來自於他人的高貴,仿佛高貴可以隨意的剝奪另外的人的東西,即便是無形無狀的心思。被壓迫的感受。

  還沒有那麼嚴重,傾訴者,傾聽者,此時此地,我們是彼此信任的,」沒有什麼,想家。」總不能如實的告訴她在想念另外一個女孩,不論是處在朋友的關係,還是別的可能性,都不是很妥帖的。

  」每逢佳節倍思親。關鍵是我這兒還是缺少那種煙火氣,你看,別的屋頂煙囪上的煙塵,北方的冬天,就靠著這個來確認此家是否有人,哪像我們這裡空樓和冷清。」哈著氣,白氣一團繚繞而上,真是缺乏觀察,在屋頂的確是有兩個煙囪,方形的,伸出屋頂有一些距離,歐式風格。

  「我們可以生火呀。」算是點到題眼上。眨巴眨巴眼睛,「正好。得到庫房裡面去。」

  我跟著她,大衣下擺隨著她走在微微晃動,雪白的毛領子圍在脖頸上,沿著小路,往前走,鋪著鵝卵石的路,穿過門廊,過堂,就可以見到一個方正的,灰色調度的屋子,低矮,大門封著,在這座小房子的旁邊,挨著建的應該是一個車庫,是卷閘門。

  推開門,原本想以多時未曾開啟過,會有陳舊味道,卻沒有,裡面的工具,器械,修理設備擺放整齊,最裡頭的角落,擺著鋸好的木頭——想必那就是柴火。

  李萌翻開一個箱子,遞出來一雙白線手套,「戴上,免得弄髒。」她手上戴著的是粉色的軟皮手套,手套末端套在手臂上的是白色絨毛,一看就是暖和的,我呢,手上的保溫手套,也是線手套,不過是黑色的而已,拿著她遞過來的手套,「不必了,這新的手套實在是可惜。」

  「拿著吧,這就是準備的專門幹活用的。」

  我們抱著柴火——實際上是被切得很整齊的木方。光是抱著柴火,就能夠想到由此而起的火焰。

  不是原路返回,而是經過一道小門,途中,我問道,「我有一個不解的地方,像這樣的風格的房子,你家火炕會擺著哪個位置?」

  她笑了,便知道自己猜錯了,高檔的房子還有裡面奢侈的陳設,火炕絕不會出現在這裡的。再者說,是裝了暖氣的。

  「是壁爐。在二樓會客廳裡面,我們爬上前面的樓梯,就上到二樓了。」

  「為什麼不開暖氣?」

  「那太浪費。再者說,這才回來,由於家中無人,所以暖氣已經停了很長時間。」

  到了二樓的會客廳,中間位置的牆上就看見了壁爐,我第一次在現實中見到這玩意兒,不免很好奇。

  她把壁爐小洞口的小玻璃門洞打開,把柴火放進去,再點燃就好,經過她的指導,很快燃燒起來。「你看,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在外面就可以看到壁爐裡面的柴火燃燒的情況。我們坐著,不多時,整個房間,都變得暖和起來。

  高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出去很遠,在遠處,有一條鐵路穿山而過。

  我們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厚厚的羽絨服已經用不上,溫度已經上來了,天上飄起了小雪花。

  「看天氣預報的提示,這兩天要下雪。」

  我想,南方家鄉應該是陽光天氣,不會下雪,余沉沉應該不久之後就出院,我要去見她,作為她來信的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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