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扶蘇公子是在玩物喪志啊!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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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十二時辰,始皇約莫有七個時辰消磨於章台宮。

  始皇本是勤勉之人,雖已是威震天下,卻仍不忘初心,每日忙於奏疏。

  這自然亦是為帝王者所必須擔負的,為帝者,胸懷、勤勉、智慧缺一不可,而始皇無疑全然具備,是以才能海納百川,籠絡天下英才助其完成一統天下的大業。

  始皇喜靜,平日居於章台宮內批閱奏疏時最不喜別人打擾,唯獨留了趙高伺候,其餘大臣除非有奏疏上呈,否則一般也不敢來章台宮攪擾。

  這似是已成了規律,大秦一干官員均遵循著此規律。

  正因如此,每日巳時,章台宮外便可見到趙高滑稽地一路小跑,誰也不敢攔阻。

  可今日偏偏便有不開眼的,竟是膽大包天地攔下了行色匆匆的趙高。

  「趙令君!」

  來人生得一臉倒霉相,只是弱冠之年,卻似是看透了人生百態,若只觀面色,生得倒是過於急了些。

  這人攔住趙高后,倒地便拜,直拜得趙高毛骨悚然。

  趙高略將眼一瞥,一眼望去,只見面前一臉倒霉相的傢伙身著一身赭色布衣,只觀衣著,倒似是個獄卒。

  「你是何人?」趙高遲疑著問道。

  他之所以能在朝中混跡,除卻當真會伺候人外,還另有個不俗本領,各地官員,但凡與他搭過話的,他願意去記的,他便能過目不忘。

  眼前這一臉倒霉相的獄卒顯然從未與趙高見過。

  「小人史壺,今日奉扶蘇公子之命,特來向始皇陛下進獻一物。」獄卒硬著頭皮解釋。

  原來此人正是咸陽獄中的獄卒史壺,與柳白多少有些關聯——這幾日,史壺還當真以自己俸祿換了肘子,以此為柳白打牙祭。

  扶蘇聽說了此事後,只是連連讚嘆史壺重諾守信,是以也起了些許重用之意。

  恰好昨夜柳白「自創」秦楚象棋,扶蘇便令史壺進宮將此物進獻始皇聊表心意。

  這可是苦了史壺——

  他可沒進過宮啊!

  一路打聽,還塞了不少大錢給宿衛,這才尋到了章台宮外,攔住了趙高。

  「扶蘇?送禮?」

  趙高面色難看至極。

  好端端地,這扶蘇竟還送上禮了。

  這些時日,趙高明顯感覺到始皇對扶蘇尤為看重,本就不是好兆頭,若是又叫扶蘇討了始皇的歡心,這扶蘇的皇位便是坐穩了一半。

  這自然不是趙高想看到的。

  正躊躇間,史壺似是鬆了口氣,笑道:「便勞煩令君代為通傳,扶蘇公子有言,此物我必須親手呈予陛下……」

  「混帳!」

  趙高陡然大喝一聲,不覺滿腹怨氣,可話剛出口,他又自覺失言,忙改口道:「我說你混帳,並非說扶蘇公子……你區區一獄卒,如何能建見陛下,不如將此物交予我手,由我代為轉交。」

  「當真?」

  史壺將信將疑。

  他雖不明其中道理,但也能感覺到趙高這位中車府令似乎並不想讓他面見始皇。

  「我是何人,豈會騙你!?」

  趙高一時氣急。

  他著實是不知為何,任何人只要與扶蘇扯上關聯,再低賤之人也要翻些風浪起來。

  牢中的柳白如是,如今的獄卒史壺亦是如此。

  殊不知,這一切源頭卻並非在扶蘇,柳白方才是關鍵。

  「那我便回稟公子……說交給了趙令君。」史壺嘿嘿一笑,一溜煙跑遠了去。

  「……」趙高啞口無言,只覺得這個該死的獄卒怎麼這個時候又聰明得緊,趕緊入宮將史壺給予的布包呈上。

  始皇也無避諱,便當著趙高之面開了布包——原來包內竟是一方絲帛所畫棋盤與三十二枚木頭雕刻的棋子,另有竹簡一卷,想來是扶蘇親手所刻。

  棋?

  始皇濃眉微挑。

  趙高見狀卻是大喜,只是面上不動聲色:「陛下……牢獄內畢竟無事可做,公子以此為消遣,倒也並非玩物喪志。」

  論起落井下石,趙高當真是行家裡手。


  此時此刻,他說「並非玩物喪志」,反倒會令始皇認為扶蘇玩物喪志。

  可始皇乃何人?

  只是略一端詳,便知曉了扶蘇心意。

  此棋……暗合兵將之法!

  始皇一生戎馬,領兵本是家常便飯,自知棋中道理。

  再展開棋外所附竹簡,簡內確是扶蘇之言:父皇,此棋乃高人所做,兒臣深思良久,只覺棋中至理無窮,倘若善加利用,或可成就無數將才。下棋法為……

  「好!」

  始皇突兀地拍案而起,直嚇得趙高一陣哆嗦,始皇含笑道:「不想扶蘇在牢獄之內可頓悟用兵之道。」

  頓悟……用兵之道?

  趙高几乎傻了眼。

  他此刻著實是不是滋味,以往無論扶蘇如何用功,卻也當不得始皇一個「好」字,如今獻上一玩樂之物,反倒是被始皇尤為看重了。

  懂了,全懂了!

  這一瞬,趙高終是釐清了所有「脈絡」。

  扶蘇可沒有此等本事,這一切,怕還是那柳白所為……

  「陛下……扶蘇公子所言高人,必是那牢中狂士,柳白。」

  趙高沉吟再三,終是想到了一條「奸計」。

  這並非是他為柳白說話,只是始皇也曾親赴獄中,自然也能想清楚其中關竅。

  「既然我大秦有如此高人,奴婢以為,當釋放出來,入朝為官!」

  趙高心中極為陰險。

  這道理別人不知,他可是知曉的,而他此刻則是分外清醒——

  他所針對者,並非是柳白,只有扶蘇一人而已。

  柳白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外人,更何況如今尚為白身,對趙高並無威脅。

  可若是讓柳白入朝為官,牢獄中便只餘下了扶蘇,到時候……便是妥妥的面壁思過。

  只要沒了柳白,扶蘇還是以往那個扶蘇,任由趙高拿捏。

  至於柳白……趙高尚未將其放在眼裡,若是柳白當真入朝,趙高自認為有大把的機會能將其整死,亦或者說,最少也得落個流放。

  只待始皇點頭……

  趙高殷切地望向始皇,以他對始皇的了解,既然柳白是人才,那麼始皇必不會放過。

  可此番,趙高卻高估了他對始皇的了解。

  「哼。」始皇輕描淡寫地淡哼一聲,而後瞥過趙高一眼,「明里不要賞,暗裡切要關注此人。不得有分毫差池!」

  「是!」趙高頓覺心頭一顫,知曉自己方才心中所想,亦為始皇陛下明白,只得應下,心下卻是苦澀不已。

  他千算萬算卻未算到,扶蘇最好的老師竟是在牢獄之中,他趙高的一番算計反倒成全了扶蘇,這找誰說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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