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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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子羽的帛書翻譯到這,已經連續說了差不多半個小時,頓時就覺得口乾舌燥,準備中場休息幾分鐘,給自己補充一點水分。

  在此期間。

  其他人也沒閒著。

  小孩又折出一條狗,想著還會不會落下其他類似線索,或者獎勵的東西。

  沒想到還真有。

  那狗跑向隔壁的帳篷,「汪汪」叫了幾聲。

  還是羅宣感應,其他人再跟隨過去,查看內部的情況。

  只見這帳篷里沒什麼多餘的東西,幾個床鋪,油燈,發電機,書桌,而那隻紙狗盯著的目標,卻是處在帳篷中間的一口土灶大鍋。

  小孩從兜里拿出一雙膠皮手套,戴在自己手上,隨後將鍋蓋掀開。

  躺在裡面的。

  卻是一條去掉鱗片,被吃了一半的紅色鯉魚,魚湯還冒著熱氣,似乎剛煮完不久。

  「好香啊。」

  這是羅宣第一時間聞到的某種食物的味道,在腦中生出的第一個想法。

  魚類的菜他吃過不少,烤魚也好,水煮也罷,他自認閱魚無數,至今從未聞過這麼香的燉鯉魚。

  簡直就不是食物了。

  而是一種誘惑。

  就像是亞當和夏娃的蘋果,潘多拉的魔盒。

  如果不是羅宣緊緊閉著嘴,他相信,自己現在一定正開始往外流口水。

  偷偷掃了一眼其他人。

  他們皆是面無表情的樣子,似乎根本沒有聞到香味,只有自己覺得這鍋里的魚很好吃。

  「居然是條鯉魚嗎?」

  小孩將鍋蓋仍在地上,嘆了一口氣道,「只可惜,被人燉熟了,不知道死魚算不算獎勵,姑且還是帶著吧。」

  說罷。

  他打了一個響指,出老千從後面走上來,從兜里拿出一個防水的密封袋,直接用手抓向那鯉魚。

  只是這個瞬間。

  羅宣驚訝的瞳孔一縮,因為他看見,就在這魚被人接觸的那一刻,那雙灰白毫無生氣的魚眼居然睜開了。

  它還活著。

  並且。

  這鯉魚的樣貌正在一點點扭曲,變成一個血肉模糊,沒有表皮的「人」。

  它穿著考古隊的工作服,整個下身沒有肉,只剩下一條滿是骨刺的脊椎露在外面。

  而就在此刻。

  出老千正牽著它的手,往自己兜里塞。

  羅宣當即大呵一聲:「老千,快鬆手!」

  莫名其妙被這麼一喊,包括他在內,所有人都呆了一下。

  也就是這麼短短的分秒之間。

  出老千發出一聲慘嚎,因為那鯉魚竟然咬掉了一條他的手指。

  他將魚摔落在地,看著噴血的手,以及斷裂的指骨,發出了疼痛的大叫。

  借著這個空檔。

  那鯉魚從地上一蹦,竟然順著出老千張大的嘴,鑽進了他的體內。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等其他人圍過來時,出老千捂著肚子,在地上痛苦的掙扎著,雙腳亂登,叫聲悽慘無比。

  那魚就像是一隻邪惡的精靈,正在不停啃食他的內臟。

  沒過多久。

  出老千躺在地上,身體軟綿綿的不動了,七竅流血,肚皮乾癟,似乎已經變成了一具空殼。

  最後的迴光返照中。

  他喃喃自語著什麼東西,似乎想要留下遺言。

  張恩輝俯下身來,聽見出老千說:「老張...老張...我藏在你家裡那張銀行卡還有三十萬積蓄,你一半打給我前妻,一半打給我妹妹,密碼是她倆的生日...下輩子我真的不想幹這行了...賭博害人...賭博害人啊...」

  說完。

  他就脖子一歪,斷過氣去,顯然是已經死了。

  張恩輝剛把出老千的眼睛合上,卻看見這人的肚皮一鼓,那鯉魚咬破他的皮膚,從裡面蹦了出來,像是炮彈一樣飛向旁邊看戲的白子羽。


  他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只是插在兜里的右手微動,似乎想要使用什麼道具。

  這時。

  小孩不知從哪拿出一雙血紅的筷子,一下給這條魚夾住了。

  被束縛以後,鯉魚死命的掙紮起來,扭動著,表皮泛起陣陣黑煙,而後就不再掙扎,似乎變成了一條真正的魚。

  「老大,你這這玩意弄死了嗎?」

  見到這一幕,張恩輝有些後怕的往後退了幾步。

  小孩回答道:「我這筷子是夾鬼的,只對詭異有用,所以這魚本身就是死物,只是受到了暫時的壓制。現在看來,這島邊的鯉魚都是鬼,怪不得我們用正常的魚餌釣不上來,原來是這個原因。」

  他的話音剛落。

  羅宣恍然大悟的看向地上那肚皮開裂,五臟空空的出老千,臉色有些複雜道:「等下,那我們有要想捕捉鯉魚,用的魚餌豈不是...」

  頓時,屋內的氛圍陷入了沉寂。

  並沒人接他的話茬。

  因為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這鯉魚就是吃人的,要出魚餌,也只能從人身上想辦法。

  如果這魚能夠吃死人還好。

  要是它只吃新鮮的血肉,那接下來的詛咒,會有什麼人打上什麼想法,自然不用多說。

  「先回旅店吧,一隊那邊應該也有不小收穫,我們現在這裡得到的情報也已經足夠多。」

  撿起出老千的背包,小孩沉聲說著記下來的行動方案,並將那靜止不動的鯉魚裝進背包。

  說完。

  他又想起了什麼似的,看向羅宣,「哦,對,羅隊,你這邊有沒有什麼建議?」

  看來這傢伙似乎很尊重擁有高靈感的人。

  或者說,只尊重有價值的人。

  羅宣沉吟了一下,回復道,「我倒是沒有什麼意見。只不過白老師那邊的翻譯還沒完成,而從這個營地的收穫來看,那邊的古墓也只開採了一部分,裡面可能還有東西。我們要不要下墓?」

  在他的感知里。

  這營地沒什麼危險,墓里也同樣如此,似乎並沒有什麼鬼怪的存在。

  只不過,之前這鯉魚在裝死的時候,羅宣同樣沒有感應。

  也許這裡還會有類似的鬼,那他的靈感也就不是百分百準確,所以羅宣又看著小孩,補充了一句:「當然,我們現在死了這麼多人,而且只有你一個人有戰鬥力。也許和一隊匯合一後,再一起下墓,似乎更把握一點。」

  小孩點點頭,「說的不錯。」

  兩人把主意敲定,幾人就從營地里出去,回到那輛停在外面的汽車。

  在此期間。

  羅宣和其他人實在心癢,便督促白子羽在坐車趕路的過程中把剩下的部分翻譯完。

  他欣然應允。

  【渡過第一個大劫以後,玄帝和書生時常一起以法相在海邊遊歷,一同服魚修煉,暢談人生】

  【某一日】

  【玄帝剛剛過祭完自己的相父睿宗,似乎是有感而發般的,對書生說道:「我父親的大臣安金藏,為了保護自己君主的安全,可以把心挖出來。你作為我最為信任和親近的臣子,又能做到何種地步?」】

  【書生答:「倘若帝王您的心臟和我一樣,是為了這天下蒼生而跳動的,那麼就算挖出我心肝脾胃腎,又待如何?」】

  【言語之間,滿是肝腦塗地之意。】

  【玄帝笑曰:「善。如果你願意把你的心臟交給我,那麼我也得將我的心肝交予你才與之相配。」】

  【當日,玄帝選出自己最為美麗和知書達理的女兒永穆公主,嫁給書生,作為妻子】

  【二人的關係更近一步,從原來的君臣變為現在的親屬關係】

  【同年。】

  【玄帝愈發思念那個他在大劫內景里看到美麗女子,於是便找來畫師,依照自己的記憶,將其容貌和體態記錄在畫上,在全天下尋找】

  【最終,他找到了一位出身於名門望族的楊姓美姬,將其納入後宮後,因其能歌善舞,擅長逢迎,得到玄帝的寵愛,並且愈演愈烈。】

  【十年以後。】


  【書生與妻子柳紅感情和睦,相敬如賓,育有一子,名為展昭,拜入宮廷,學習陣戰演武之術】

  【玄宗也將那名楊姓女子列為貴妃,位後宮之首,對其的寵愛到了過火的程度】

  【他開闢幾千里的貢道,只為了將其喜愛的荔枝按時送來;為貴妃製造衣服的人高達七百多個,其華麗的服飾可以掛滿整個宮殿】

  【為了博得憂愁愛皺眉的貴妃一笑,玄帝耗費大量的財力物力,在島上舉辦「千燈宴」,這嚴重引起了書生的怒火,二人的分歧便是由此開始的】

  【再往後】

  【貴妃的哥哥楊國忠因為受起妹妹的福蔭平步青雲,很快就做了宰相,貴妃的三個姐姐全部都被封為貴夫人】

  【貴妃的整個家族恃寵而驕,在外車馬列隊,在內淫逸驕奢】

  【時宰相楊國忠身居高位,不但布為民分憂,反而橫徵暴斂,搜刮錢財,為了討好玄帝不擇手段】

  【他將各地輸往京師的地稅變為布帛,隱瞞民間疾苦,讓玄帝沉溺在國庫充盈,天下無憂的美夢裡,可謂罪大惡極】

  【書生忍無可忍,攜朝廷百官中的有識之士,聯合上書,請求玄帝重整朝綱,還天下清明】

  【玄帝並未理會,反而聽信宰相李林甫的讒言,認為書生仗著自己皇親國戚,以及帝王之師的身份,功高蓋主,言辭傲慢,實在是沒把他這個帝王放在眼裡】

  【於是,書生的「清明派」大遭革貶,倍受冷落,只能回到島上閉關,潛心修煉之事,不再過問朝政】

  【而說這個進構讒言的宰相,史書上有一段對其單獨的記載,意在說明他和書生的矛盾不是自然而然就存在的,而是有一段發生五年前的仇怨】

  【李林甫有一個兒子,名為李岫,相傳也是個術士,擅使香料,可施「迷幻之術」,千變萬化,殺人於無形,以此來幫助父親剷除異己,樹立威信】

  【李岫聽說書生為帝師,傳其魚龍道法,使其還老返童,十分羨慕,也想請書生傳授自己長生之道,他可以用自己的香術作為交換】

  【但書生稱其香術為旁門左道之術,難登大堂,以此作為拒絕】

  【且言及激動之處,還在公堂之上將李岫訓斥一番。說其和他的父親李林甫一樣,外柔內剛,口蜜腹劍,對天下蒼生毫無建樹,內鬥卻是一把好手,這樣的害蟲還敢祈求長生,這天下豈不是要完了?】

  【這讓李岫和他的父親李林甫非常沒有面子,並且懷恨在心】

  【後來書生和皇帝的關係破裂,親密不復從前,定有這對父子在其中作如鯁的緣故】

  「這就完了?」

  故事聽到這,坐在他旁邊的張恩輝總感覺像是看小說看了一半,於是對白子羽說道:「不對啊,這明顯沒有記載完呢。皇帝和書生修行到最後怎麼樣了?成龍了沒?」

  小孩大大咧咧的打岔道:「後邊還用說嗎,他倆如果成龍的話唐朝也不會滅了。雖然我歷史不好,但也知道玄宗這個皇帝前期當的有多英明,後期就有多爛,肯定是完蛋啦。」

  「歷史也是由人寫的,自然帶有主觀色彩,我們不是當事人,不可能百分百還原真正的歷史,說不定其中會有什麼隱情。」

  羅宣也發表了自己的看法,「以我來看,這史書前半段記載詳細,後期卻非常敷衍,且皇帝和書生感情這麼深厚,不可能是一個人做出讒言就能讓他們翻臉到這種地步,這轉變實在是太突兀了。」

  「而且,我總感覺一個史書記載的這麼詳細,是否有些...」

  他那「虛假」二字還沒說出,白子羽抓住了他的肩膀,將其打斷道:「你們別急,這科考隊就拍了這麼幾張照片,說不定墓里還有沒出土的帛書,我們現在下定論還為時尚早。」

  「那就回旅店再詳細說吧。」

  小孩打了一個哈欠,「我先休息一會,困死我了,長生,到地方叫我起來。」

  「好的,老大。」

  李長生乖巧的回覆著。

  車輛剛開出不遠。

  羅宣好似有什麼感應的回過頭,卻看見肚皮被掏了一個大洞的出老千不知什麼時候從營地里走出,神情猙獰,身體一片血紅。

  他抓起一把之前大金牙車輛後備箱裡的首飾,塞進嘴裡,咯吱咯吱的咀嚼起來,卻因其肚子上的窟窿,漏的滿地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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