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統計
迎著劉玉滿是驚駭的目光，周誠自己心中也油然升起一股荒謬絕倫的感覺。
推測由眾多單個人體會組成一個超越了個人的「巨人」，這原本已經足夠荒謬。
此刻，自己卻又更進一步，推測此刻人類所遭遇的災變，根源是因為這個「巨人」的自殺行為，這無疑更加荒謬。
只是……
一一比對己方之前推測出來的五個條件，第一，位於地球上，符合。
第二，受到我方威脅，不符合。但這一點只是用來解釋動機的，「巨人」的「自殺」同樣可以完成動機的解釋。所以這一點，也可以算是符合。
第三，動機與科技無關，符合。
第四，存在方式為非常規，符合。
第五，具備一定的智慧……如果這種推測之中的「巨人」真的存在，那麼它幾乎大概率會具備一定的智慧。
如此來看，原本這個極為荒謬的有關巨人的推測，此刻竟然也變得具備了一定的合理性。
周誠不得不承認，「巨人」這個推測，確實具備一定的可能性。
當然，只是可能性，僅僅只是可能性而已。
此刻的己方還不具備任何理論上的支撐與現實證據的佐證可以證明「巨人」真的存在，又真的是因為「巨人」才導致了此刻的災變。
一切只是己方的一個猜想而已。
但現在，毫無疑問，伴隨著人類世界與月神溝通嘗試的失敗，伴隨著「資源枯竭」計劃的被徹底放棄，人類世界被真正逼到死角，再無任何退路，此刻這一個略顯荒謬的猜想，也有了去驗證一下的價值。
那麼……
「『巨人』為什麼要自殺？以及，假設我們人類個體是『巨人』的組成部分，同生共死的話，當初在楊家溝之中破譯出來的那句話，『你們活著，我就要死』該如何解釋？」
劉玉眼中驚駭褪去，轉而多了一點茫然。
「或許，『巨人』所理解的生和死，與我們所理解的生和死並不一致？」
周誠一邊思考著，一邊喃喃道：「那種存在的思維，怎麼可能是我們能理解的……
不過，自殺這種行為雖然不是我們人類獨有，譬如田鼠在冬日存糧被搶走後也存在自殺行為，但毫無疑問，相比起其餘物種，人類的自殺率更高。
這可能與智慧有關？」
周誠淺嘗輒止，未曾在這一方面展開太過深入的思考和推測。
「暫且不必去管『巨人』的存在形式以及選擇自殺的具體理由，不去管它對於生和死有什麼樣的看法，也不必去思考巨人具體是通過哪種手段來達成我們人類自身的絕育，此刻，暫且確定『巨人』有可能存在，且可能有動機這樣做即可。」
劉玉也收攏思緒，視線重新變得清明：「對。先做第一步，想辦法驗證『巨人』是否真的存在。
那麼……如何驗證？」
周誠再度開始了細細的思考。
「首先，以細胞和人體作為比對，身為個人，我們幾乎無法與『巨人』展開任何形式的溝通，就像單個細胞無法感受，也無法溝通到我們個人一樣。
如果單個細胞有智慧……那麼在它們看來，有可能它們也只是在正常的生活而已，血紅細胞運輸養分，血小板堵塞傷口，肌肉細胞收縮與舒展……
但它們的『正常生活』，在我們看來卻是維持人體所必須的功能性的行為。
一體兩面，對，一體兩面。」
周誠抬起頭來，看向了劉玉：「同一種行為，在不同的視角之下，可能具備兩層意義。
有可能我們人類世界之中，一名工人出發前去為某一個搖籃運送補給，在我們人類的視角，這只是一份平常的工作。
但上升到『巨人』的視角，卻有可能如同我們人類看待人體內的血紅細胞在運輸氧氣一般，對於維持某個身體部位的生活存在重要意義。
一種行為，可以解讀出兩種不同的含義。
無數個細胞或者個人的無數個個體行為，上升到整體層面，上升到人體或者『巨人』的視角，卻可以視作身體功能的一部分。
無數個身體功能有序運轉，聯合起來，便組成了更高一層的『身體』。」
「那麼，假如細胞存在智慧，它通過哪種方式，才能察覺到我們人體的存在？」
面對劉玉的詢問，周誠閉上眼睛，腦海之中油然浮現出一幅畫面。
他仿佛看到了無數個細胞在遵循著自己的「工作職責」，各自在不同的區域忙碌。
白細胞殺傷入侵的病菌與病毒，骨細胞在製造骨質，血液在運輸養分與氧氣，神經細胞在不斷的傳遞神經介質……
這一刻，周誠仿佛成為了這億萬細胞之中的一個。
他擁有了智慧，開始以智慧的視角，以更高的層面來審視這億萬細胞的行為。
良久，他慢慢睜開了眼睛。
「統計。」
他說出了這兩個字。
劉玉有些驚異：「統計？」
周誠緩緩點頭：「對。統計每一個細胞的行為。
忽略掉每一個細胞的『個體差異』，單純將其作為一個功能性的單位來看待。統計這眾多的功能性單位，在某一個階段都做了什麼。
歸納相同者，區分差異者，然後將所有數據匯總，從全局層面來審視這些數據，這個假設之中存在智慧的細胞，便能從數據之中察覺到『人體』的存在。」
停頓一下，周誠繼續道：「打個比方，假設在統計之後，該智慧細胞看到了這樣的數據：
它看到一些負責與外界氣體接觸的工作細胞，在這個時間段的收縮與擴張相比起以往工作更為繁忙，處置了更多的氣體；
同時，它看到某些身強體壯，負責扯動某些更大型結構的細胞，在這一時間段加強了收縮、擴張的力道；
它看到運輸養分與氧氣的某些細胞運送了更多的營養物質分散到各個地方；
它看到負責管理倉庫的細胞同胞在這一時間段分解了更多的脂肪——或者稱之為能源儲備，然後將其通過血液輸送了出去……
單從任何一種細胞的行為來看，都看不出什麼。但此刻，統計、歸納，看到全局之後，結合多種不同種類細胞的行為，將其綜合起來看待，它便能察覺到一些有關整體的情報。
它便有可能分析出來，在這一刻，由億萬個細胞組合而成的這具『人體』，正在進行跑步、運動等某些耗能較高的行為。
通過數據展現出來的，人體整體上的某些行為變化，便能揭示這種比單個細胞更高一級的人體的存在。
換做我們……也是如此。」
推測由眾多單個人體會組成一個超越了個人的「巨人」，這原本已經足夠荒謬。
此刻，自己卻又更進一步，推測此刻人類所遭遇的災變，根源是因為這個「巨人」的自殺行為，這無疑更加荒謬。
只是……
一一比對己方之前推測出來的五個條件，第一，位於地球上，符合。
第二，受到我方威脅，不符合。但這一點只是用來解釋動機的，「巨人」的「自殺」同樣可以完成動機的解釋。所以這一點，也可以算是符合。
第三，動機與科技無關，符合。
第四，存在方式為非常規，符合。
第五，具備一定的智慧……如果這種推測之中的「巨人」真的存在，那麼它幾乎大概率會具備一定的智慧。
如此來看，原本這個極為荒謬的有關巨人的推測，此刻竟然也變得具備了一定的合理性。
周誠不得不承認，「巨人」這個推測，確實具備一定的可能性。
當然，只是可能性，僅僅只是可能性而已。
此刻的己方還不具備任何理論上的支撐與現實證據的佐證可以證明「巨人」真的存在，又真的是因為「巨人」才導致了此刻的災變。
一切只是己方的一個猜想而已。
但現在，毫無疑問，伴隨著人類世界與月神溝通嘗試的失敗，伴隨著「資源枯竭」計劃的被徹底放棄，人類世界被真正逼到死角，再無任何退路，此刻這一個略顯荒謬的猜想，也有了去驗證一下的價值。
那麼……
「『巨人』為什麼要自殺？以及，假設我們人類個體是『巨人』的組成部分，同生共死的話，當初在楊家溝之中破譯出來的那句話，『你們活著，我就要死』該如何解釋？」
劉玉眼中驚駭褪去，轉而多了一點茫然。
「或許，『巨人』所理解的生和死，與我們所理解的生和死並不一致？」
周誠一邊思考著，一邊喃喃道：「那種存在的思維，怎麼可能是我們能理解的……
不過，自殺這種行為雖然不是我們人類獨有，譬如田鼠在冬日存糧被搶走後也存在自殺行為，但毫無疑問，相比起其餘物種，人類的自殺率更高。
這可能與智慧有關？」
周誠淺嘗輒止，未曾在這一方面展開太過深入的思考和推測。
「暫且不必去管『巨人』的存在形式以及選擇自殺的具體理由，不去管它對於生和死有什麼樣的看法，也不必去思考巨人具體是通過哪種手段來達成我們人類自身的絕育，此刻，暫且確定『巨人』有可能存在，且可能有動機這樣做即可。」
劉玉也收攏思緒，視線重新變得清明：「對。先做第一步，想辦法驗證『巨人』是否真的存在。
那麼……如何驗證？」
周誠再度開始了細細的思考。
「首先，以細胞和人體作為比對，身為個人，我們幾乎無法與『巨人』展開任何形式的溝通，就像單個細胞無法感受，也無法溝通到我們個人一樣。
如果單個細胞有智慧……那麼在它們看來，有可能它們也只是在正常的生活而已，血紅細胞運輸養分，血小板堵塞傷口，肌肉細胞收縮與舒展……
但它們的『正常生活』，在我們看來卻是維持人體所必須的功能性的行為。
一體兩面，對，一體兩面。」
周誠抬起頭來，看向了劉玉：「同一種行為，在不同的視角之下，可能具備兩層意義。
有可能我們人類世界之中，一名工人出發前去為某一個搖籃運送補給，在我們人類的視角，這只是一份平常的工作。
但上升到『巨人』的視角，卻有可能如同我們人類看待人體內的血紅細胞在運輸氧氣一般，對於維持某個身體部位的生活存在重要意義。
一種行為，可以解讀出兩種不同的含義。
無數個細胞或者個人的無數個個體行為，上升到整體層面，上升到人體或者『巨人』的視角，卻可以視作身體功能的一部分。
無數個身體功能有序運轉，聯合起來，便組成了更高一層的『身體』。」
「那麼，假如細胞存在智慧，它通過哪種方式，才能察覺到我們人體的存在？」
面對劉玉的詢問，周誠閉上眼睛，腦海之中油然浮現出一幅畫面。
他仿佛看到了無數個細胞在遵循著自己的「工作職責」，各自在不同的區域忙碌。
白細胞殺傷入侵的病菌與病毒，骨細胞在製造骨質，血液在運輸養分與氧氣，神經細胞在不斷的傳遞神經介質……
這一刻，周誠仿佛成為了這億萬細胞之中的一個。
他擁有了智慧，開始以智慧的視角，以更高的層面來審視這億萬細胞的行為。
良久，他慢慢睜開了眼睛。
「統計。」
他說出了這兩個字。
劉玉有些驚異：「統計？」
周誠緩緩點頭：「對。統計每一個細胞的行為。
忽略掉每一個細胞的『個體差異』，單純將其作為一個功能性的單位來看待。統計這眾多的功能性單位，在某一個階段都做了什麼。
歸納相同者，區分差異者，然後將所有數據匯總，從全局層面來審視這些數據，這個假設之中存在智慧的細胞，便能從數據之中察覺到『人體』的存在。」
停頓一下，周誠繼續道：「打個比方，假設在統計之後，該智慧細胞看到了這樣的數據：
它看到一些負責與外界氣體接觸的工作細胞，在這個時間段的收縮與擴張相比起以往工作更為繁忙，處置了更多的氣體；
同時，它看到某些身強體壯，負責扯動某些更大型結構的細胞，在這一時間段加強了收縮、擴張的力道；
它看到運輸養分與氧氣的某些細胞運送了更多的營養物質分散到各個地方；
它看到負責管理倉庫的細胞同胞在這一時間段分解了更多的脂肪——或者稱之為能源儲備，然後將其通過血液輸送了出去……
單從任何一種細胞的行為來看，都看不出什麼。但此刻，統計、歸納，看到全局之後，結合多種不同種類細胞的行為，將其綜合起來看待，它便能察覺到一些有關整體的情報。
它便有可能分析出來，在這一刻，由億萬個細胞組合而成的這具『人體』，正在進行跑步、運動等某些耗能較高的行為。
通過數據展現出來的，人體整體上的某些行為變化，便能揭示這種比單個細胞更高一級的人體的存在。
換做我們……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