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借兵榆林衛
榆林衛指揮使司的後堂內，指揮使牟方明在僕役的服侍下緩緩著裝。
他驚疑的盯著前來通報的小旗官：
「什麼？錦衣衛？他們來我這座破廟有何貴幹？」
「大人，小的確實不知情，」
小旗官戰戰兢兢繼續道：
「來的那位是錦衣衛的百戶，手持金令牌，指名道姓要見您……」
牟方明聞言，猛地打斷了僕役的動作，怒斥道：
「混帳東西，穿個衣服這麼磨蹭。」
他轉而瞪向報信的小旗官：
「沒用的東西，連事情原委都不問清楚就慌忙來稟報，你這是辦的什麼差事！」
牟方明話音剛落，便迅速披上外袍，目光銳利地射向小旗官：
「來了多少人？」
小旗官一愣：
「回大人，共三人。」
「領頭的可是百戶？」
「正是。百戶為首，其餘兩位是校尉，看他們風塵僕僕，顯然是連夜趕來的。」
牟方明沉吟片刻，自言自語道：
「他娘的，最近周圍叛匪猖獗，這些錦衣衛莫不是剿匪時吃了虧，跑來找我求援了吧？」
小旗官聽後，臉色一白，慌張道：
「大人，若是這般，我們是否該調兵支援？但外面雪勢漸猛，且衛所兵力缺員，難以補齊……」
「閉嘴！」
牟方明厲聲打斷：
「這話只能在這裡說，出了此門，你就給老子把嘴封嚴實了。」
言罷，牟方明帶著小旗官快步出門。
錦衣衛的來意雖尚不明確，但這些人到來，多半不會是什麼好事。
…………
「喲，大人蒞臨時未曾先行告知，下官未能及時準備接待，實在是失禮了。」
端坐於大堂的錦衣衛百戶看到一進門便告罪的牟方明，只是淡淡地掀了掀眼皮，並未發聲。
在明朝，一位三品武官對六品百戶如此卑辭厚禮，實屬常見。
即便面對綏德七品縣令方寬，牟方明亦需俯首行禮。
若有心刁難之人，令其跪地也非絕無可能。
儘管牟方明的官秩較高，但在文官為主流的朝堂之上，武官的實際地位並不崇高。
錦衣衛百戶雖同為武官體系，但錦衣衛之權勢，非他一衛所指揮使所能企及。
見對方未有任何回應，牟方明眼珠一轉，續道：
「大人今日降臨，不知所為何事？不妨讓下官先設一席美酒佳肴，再請兩位清歌妙舞的佳人，為大人您解乏添興。待明日精神煥發，再詳談不遲，大人意下如何？」
那錦衣衛百戶聞此，冷哼一聲，斷然道：
「不必了，本官身負要務在身，今日造訪，乃是為了向指揮使大人借一旅之師。」
牟方明聽後心下一驚，面上卻故作輕鬆地笑道：
「哎哎哎，大人謬讚，下官愧不敢當。大人直呼方明即可，無需如此。」
稍作停頓，牟方明面露難色，婉轉說道：
「只是此刻正值寒冬，霜雪封途，大人若需急切調兵，只怕還需稍待時日啊。」
百戶聞言，心中波瀾不驚，對於所謂大雪封路之辭，他心知肚明，這不過是一番推脫之詞。
真正的癥結恐怕在於牟方明無法調動兵力。
「指揮使大人。」
百戶諷刺道：
「大雪封路固然是自然之困，但本官以為，大人所面臨的難題，似乎並非僅僅是天氣之故吧？」
牟方明面色微變，卻也只能尷尬地笑了笑，並未直接回應。
百戶的話確實戳中了他的痛處。
明末時期的衛所制度，早已不復當年的嚴謹與效率，早已深陷糜爛之中。
衛所原本是明朝軍事力量的重要組成部分，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衛所逐漸變得腐敗不堪。
兵員空缺嚴重，許多士兵名冊上的名字不過是虛掛，實際上並無真人對應。
軍官剋扣軍餉，中飽私囊，使得士兵們的生活困苦，士氣低落。
更有甚者，軍官們將衛所的兵額出售，以換取私利，導致實際能夠作戰的士兵數量遠遠不足。
牟方明所轄的榆林衛，雖為綏德衛衍生而出的戰略要地，與延綏衛、綏德衛形成三角互援之勢。
然而自他走馬上任以來，此處已是十室九空。
加之連年旱魃為虐，眾多兵士為求生計而逃逸，剩下的多為老邁羸弱之輩，連一件像樣的兵器都難以湊齊。
在這榆林衛中，所謂的戰力支柱，不過是牟方明私下蓄養的四百名親信兵丁而已。
如此背景下，面對錦衣衛的借兵請求，牟方明顯得力不從心。
若是如實告知，恐怕會招致錦衣衛的進一步質疑，甚至可能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
然，要讓牟方明帶領這些親兵，在這冰天雪地之中去討伐叛匪，他內心是極度不情願的。
何況，關於那些叛匪的傳聞，他亦有所耳聞，據說叛軍總計不下三四千人馬。
以他區區四百親兵，前去交鋒，無異於以卵擊石，自投羅網。
定了定心神，牟方明臉上掛笑，語氣頗為無奈：
「大人，非是下官不願從命，實乃下官所轄衛所星散各地，需得一一傳令方能集結。您這催促得緊，又值此大雪封路之際，若是平時，或許還能加緊一些。不如這樣，大人您先在此稍作歇息，待到明日，我們再從長計議，如何？」
百戶冷冷回應：
「指揮使大人，您榆林衛中便有一個中軍千戶所，加之您的親兵，兵力已足夠應對。我們所要面對的，不過是區區千餘人的叛匪，難道大人連這一戰也不敢應對嗎？」
牟方明沉吟片刻，換了一種說辭推諉道：
「大人，非是下官推諉，實在是這戰事之事，關乎重大，不可不慎。叛匪雖只千餘人，但據報他們占據了險要地形，易守難攻。我等若要取勝，需得精心籌劃，制定周密戰術。此外，這大雪封路，不僅影響了兵力的調動，更使得糧草調動變得異常困難。若不等雪停路通，確保後勤無虞，恐怕難以持久作戰。還請大人給予寬限，待天氣好轉，我再親自率兵前往，一舉剿滅叛匪。」
百戶眉頭一皺，對牟方明的回答不甚滿意，正欲開口，卻聽一旁的小旗官插話：
「大人，指揮使所言非虛。榆林衛雖有不少兵力，但若是在不熟悉的地形中與叛匪交戰，恐怕勝算不大。再者，這大雪封路，實在是影響兵力的調動啊！」
百戶聞言，鼻中輕嗤，聲調急切：
「我自可耐心等候，但怕是錦衣衛指揮使大人，不耐煩長久耽擱。你可明白，我此行借兵，正是為解救被叛軍圍困於綏德縣城的指揮使大人而來？」
他驚疑的盯著前來通報的小旗官：
「什麼？錦衣衛？他們來我這座破廟有何貴幹？」
「大人，小的確實不知情，」
小旗官戰戰兢兢繼續道：
「來的那位是錦衣衛的百戶，手持金令牌，指名道姓要見您……」
牟方明聞言，猛地打斷了僕役的動作，怒斥道：
「混帳東西，穿個衣服這麼磨蹭。」
他轉而瞪向報信的小旗官：
「沒用的東西，連事情原委都不問清楚就慌忙來稟報，你這是辦的什麼差事！」
牟方明話音剛落，便迅速披上外袍，目光銳利地射向小旗官：
「來了多少人？」
小旗官一愣：
「回大人，共三人。」
「領頭的可是百戶？」
「正是。百戶為首，其餘兩位是校尉，看他們風塵僕僕，顯然是連夜趕來的。」
牟方明沉吟片刻，自言自語道：
「他娘的，最近周圍叛匪猖獗，這些錦衣衛莫不是剿匪時吃了虧，跑來找我求援了吧？」
小旗官聽後，臉色一白，慌張道：
「大人，若是這般，我們是否該調兵支援？但外面雪勢漸猛，且衛所兵力缺員，難以補齊……」
「閉嘴！」
牟方明厲聲打斷：
「這話只能在這裡說，出了此門，你就給老子把嘴封嚴實了。」
言罷，牟方明帶著小旗官快步出門。
錦衣衛的來意雖尚不明確，但這些人到來，多半不會是什麼好事。
…………
「喲，大人蒞臨時未曾先行告知，下官未能及時準備接待，實在是失禮了。」
端坐於大堂的錦衣衛百戶看到一進門便告罪的牟方明，只是淡淡地掀了掀眼皮，並未發聲。
在明朝，一位三品武官對六品百戶如此卑辭厚禮，實屬常見。
即便面對綏德七品縣令方寬，牟方明亦需俯首行禮。
若有心刁難之人，令其跪地也非絕無可能。
儘管牟方明的官秩較高，但在文官為主流的朝堂之上，武官的實際地位並不崇高。
錦衣衛百戶雖同為武官體系，但錦衣衛之權勢，非他一衛所指揮使所能企及。
見對方未有任何回應，牟方明眼珠一轉，續道：
「大人今日降臨，不知所為何事？不妨讓下官先設一席美酒佳肴，再請兩位清歌妙舞的佳人，為大人您解乏添興。待明日精神煥發，再詳談不遲，大人意下如何？」
那錦衣衛百戶聞此，冷哼一聲，斷然道：
「不必了，本官身負要務在身，今日造訪，乃是為了向指揮使大人借一旅之師。」
牟方明聽後心下一驚，面上卻故作輕鬆地笑道：
「哎哎哎，大人謬讚，下官愧不敢當。大人直呼方明即可，無需如此。」
稍作停頓，牟方明面露難色，婉轉說道：
「只是此刻正值寒冬，霜雪封途，大人若需急切調兵，只怕還需稍待時日啊。」
百戶聞言，心中波瀾不驚，對於所謂大雪封路之辭，他心知肚明，這不過是一番推脫之詞。
真正的癥結恐怕在於牟方明無法調動兵力。
「指揮使大人。」
百戶諷刺道：
「大雪封路固然是自然之困，但本官以為，大人所面臨的難題，似乎並非僅僅是天氣之故吧？」
牟方明面色微變，卻也只能尷尬地笑了笑，並未直接回應。
百戶的話確實戳中了他的痛處。
明末時期的衛所制度，早已不復當年的嚴謹與效率，早已深陷糜爛之中。
衛所原本是明朝軍事力量的重要組成部分，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衛所逐漸變得腐敗不堪。
兵員空缺嚴重，許多士兵名冊上的名字不過是虛掛，實際上並無真人對應。
軍官剋扣軍餉，中飽私囊，使得士兵們的生活困苦，士氣低落。
更有甚者，軍官們將衛所的兵額出售，以換取私利，導致實際能夠作戰的士兵數量遠遠不足。
牟方明所轄的榆林衛，雖為綏德衛衍生而出的戰略要地，與延綏衛、綏德衛形成三角互援之勢。
然而自他走馬上任以來，此處已是十室九空。
加之連年旱魃為虐，眾多兵士為求生計而逃逸，剩下的多為老邁羸弱之輩，連一件像樣的兵器都難以湊齊。
在這榆林衛中，所謂的戰力支柱，不過是牟方明私下蓄養的四百名親信兵丁而已。
如此背景下，面對錦衣衛的借兵請求，牟方明顯得力不從心。
若是如實告知，恐怕會招致錦衣衛的進一步質疑，甚至可能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
然，要讓牟方明帶領這些親兵，在這冰天雪地之中去討伐叛匪，他內心是極度不情願的。
何況，關於那些叛匪的傳聞，他亦有所耳聞，據說叛軍總計不下三四千人馬。
以他區區四百親兵，前去交鋒，無異於以卵擊石，自投羅網。
定了定心神，牟方明臉上掛笑，語氣頗為無奈：
「大人，非是下官不願從命，實乃下官所轄衛所星散各地，需得一一傳令方能集結。您這催促得緊，又值此大雪封路之際，若是平時，或許還能加緊一些。不如這樣，大人您先在此稍作歇息，待到明日，我們再從長計議，如何？」
百戶冷冷回應：
「指揮使大人，您榆林衛中便有一個中軍千戶所，加之您的親兵，兵力已足夠應對。我們所要面對的，不過是區區千餘人的叛匪，難道大人連這一戰也不敢應對嗎？」
牟方明沉吟片刻，換了一種說辭推諉道：
「大人，非是下官推諉，實在是這戰事之事，關乎重大，不可不慎。叛匪雖只千餘人，但據報他們占據了險要地形，易守難攻。我等若要取勝，需得精心籌劃，制定周密戰術。此外，這大雪封路，不僅影響了兵力的調動，更使得糧草調動變得異常困難。若不等雪停路通，確保後勤無虞，恐怕難以持久作戰。還請大人給予寬限，待天氣好轉，我再親自率兵前往，一舉剿滅叛匪。」
百戶眉頭一皺，對牟方明的回答不甚滿意，正欲開口，卻聽一旁的小旗官插話：
「大人，指揮使所言非虛。榆林衛雖有不少兵力，但若是在不熟悉的地形中與叛匪交戰，恐怕勝算不大。再者，這大雪封路，實在是影響兵力的調動啊！」
百戶聞言，鼻中輕嗤，聲調急切：
「我自可耐心等候，但怕是錦衣衛指揮使大人，不耐煩長久耽擱。你可明白，我此行借兵，正是為解救被叛軍圍困於綏德縣城的指揮使大人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