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兩軍對峙長江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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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6章 兩軍對峙長江畔

  對於有本事與沒本事的人,待遇是截然不同的。

  辛棄疾拎著長回到旗艦之時,受到了洞庭湖水軍全軍的熱烈歡迎。

  沒有人不喜歡勇士,尤其是自己這一方的勇士,

  李道乾脆直接將完顏亮所贈的短劍扔到一邊,上前握住了辛棄疾的雙手:「今日之戰,當以辛統制為首功!有誰不服?」

  「好!!!」

  宋軍再次集體歡呼起來。

  劉淮也在其中鼓掌叫好。

  作為南下山東義軍的最高指揮官,劉淮不可能嫉妒辛棄疾的功勞,確切的來說,作為下屬的辛棄疾越露臉,越說明靖難大軍臥虎藏龍,他飛虎郎君帶兵有方。

  至於被拉攏,那幾乎是必然的。

  如果山東義軍真的能站穩腳跟,那山東兩路就成了一塊天大的肥肉,別說辛棄疾這種年青英傑,說不得就如同羅懷言這種小屁孩都有哪個節度未出閣的庶出閨女等著呢。

  對此劉淮自然是有心理準備,甚至是有警惕的,卻也沒有過多在意。

  因為就宋國這伙別說進取不足,甚至連自保都費勁的文武在列,眾正盈朝,是不可能將山東當作不可出讓的核心利益來經營的。

  而山東諸將卻是必然不可能輕易將家鄉割捨出去。

  這就是根本性的矛盾。

  劉淮只要堅定抗金的意志,出身山東乃至於河北的文武必然不會因為區區拉攏而背棄於他。

  宋軍得此大勝,又在完顏亮面前狠狠耀武揚威了一把,自然興奮異常。

  但各個將官與主師同時保持了清醒。

  現在金軍在西採石蝟集了三個萬戶的精兵,一旦開戰,甚至水軍中的神鋒軍與威鎮軍都會上岸助戰,這就是將近五方的金國精銳正軍,而且連戰連捷之下士氣高昂,根本不是宋軍可以力敵的。

  加上靖難大軍也不成。

  因此,李道親自駕著水輪船在金軍大營前繞了兩圈之後,復又收兵回營此時洞庭湖水軍大致沿著江心洲分為東西兩部,在兩側河道中駐紮,以占據上游的姿態,來保持對金國水軍的壓制。

  可以這麼說,只要洞庭湖水軍在這裡呆上一天,金軍就別想渡過大江。

  「」..-未將不敢說萬無一失,但以金國水軍的實力,如若在上游還能以人數優勢威脅我洞庭湖水軍。若是在下游,呵呵,他們只要敢出水寨,末將就會直接發兵,將這些金賊全都送到江底餵王八!

  中軍大帳的軍議中,面對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中書舍人,李道卻沒有之前面對劉淮時的那種狂,畢竟在宋國,高階士大夫對軍將的壓制力簡直是天然而然的。

  哪怕如李道這種資歷老將,在虞允文面前也自覺矮半頭。

  端坐於主位的虞允文卻沒有什麼趾高氣揚的姿態,聞言笑眯眯的說道:「李將軍果然威武,不愧是名臣宿將,今日若不是將軍及時趕到,必將是一番苦戰。」

  李道在地圖前肅然以對:「虞儲相說笑了,有如此多的壯士在此處,東採石堪稱固若金湯,如何輪得到末將出手呢?」

  此言一出,洞庭湖水軍諸將與淮西諸將皆是面無表情,而靖難大軍諸將則是紛紛冷笑,甚至有人面露憤憤之態。

  這倒不是在衝著虞允文與李道,而是因為靖難大軍這一路行軍著實辛苦,上下的準備也是對著金軍半渡而擊,與金賊血戰並且贏得一場大大的勝仗來著。

  到時候功勞名聲全有了,說不得會成了兩淮第一功。

  現在呢?

  金國水軍直接被打退了回去,洞庭湖水軍則是一屁股坐到採石,不準備走了。

  如此一來,造成的結果就是,金軍沒辦法打到大江東岸,宋軍也很難打到大江以西。

  合著靖難大軍五千精兵遠離家鄉,千里迢迢的到了江南,就是為了跟金軍隔著大江大眼瞪小眼?

  可總不能說,『洞庭湖水軍全都滾回去,讓金軍渡江來,老子要跟他們拼了」吧?

  長江可不僅僅有軍事意義,更是一條政治底線,金軍渡沒渡過長江,在政治意義上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事情。

  眼見羅慎言、石七朗等人皆因為沒有與金軍交手而面露憤憤之態,虞允文還好,李道則是暗暗心驚。


  山東怎麼來了這麼多驕兵悍將?

  不對,如果山東義軍出了如此多的精兵,甚至還有劉淮與辛棄疾這種豪傑人物,那麼山東兩路又是什麼情況?

  已經全都光復了嗎?

  如若那般,那這些山東豪傑能耐可就太大了,必須深入結交。

  且不說李道心中思緒翻湧。

  坐在主帥右首第一人的劉淮抬眼看著地圖,心中思量再三之後,也是微微一嘆。

  僵持住了。

  這種僵持並不是說雙方真的勢均力敵,或者說雙方的戰略優勢差不多,

  而是雙方都已經進入了如果想要取得更多戰術上的成果,就得準備付出極大代價的階段。

  然而算了算宋國在東採石的本錢,劉淮復又惆悵起來。

  五千靖難大軍;五千士氣被鼓舞起來,戰力卻不詳的淮西軍;六千左右能在江上開無雙,在陸上基本無能的洞庭湖水軍。

  這些本錢一點都損耗不起。

  只能期盼由外部從戰略上對金國產生威脅,從而發生戰術上態勢的改變了。

  不過好消息是,劉淮十分肯定,漢家是有英雄的,在數條戰線上奮戰的豪傑終究不會辜負自己期盼的。

  戰略優勢隨時可能出現,有可能是西川的吳大發神威,攻入關中。

  有可能是劉在面對圍困揚州的三個萬戶時,再現一回順昌之戰,一舉將其擊潰。

  也有可能是進攻襄樊的金軍由於兵力太多,而自亂陣腳,從而被吳拱與成閔抓住機會,立下不世之功。

  更有可能自家父親魏勝率領留守在山東的義軍,直接西進,攻下宿州乃至於徐州,切斷兩淮金軍的大動脈。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完顏雍,如果按照歷史上來算,此時他應該已經稱帝,那個足以讓南下金軍大亂的要命消息,應該已經在路上了吧。

  正舟算得入神回過神來,只見帳中所有人都看著自己,虞允文更是欲言又止,不由得撫著額頭說道:「虞舍人,剛剛有些走神,有什麼事嗎?」

  虞允文也不在意,搖頭說道:「今日清晨的俘虜與繳獲該如何處置,大郎你可有什麼說法?」

  劉淮點頭說道:「有的,如果按照我等山東義軍的做法,那就是將手中沾血的都挑出來殺了,剩下的按照罪責執行十一抽殺、五一抽殺乃至於二一抽殺。活下來的人全都根據罪責判刑,發往鹽場礦場做工,以勞動作改造。」

  虞允文聽得連連點頭,心中更覺得劉淮不簡單,身為手中有刀的軍兵,

  竟然沒有一殺到底,而是試圖用政略來解決異常複雜的山東,可以說是文武雙全了。

  然而劉淮的下一句話就讓虞允文微微一愣。

  「但對於這些金賊來說,這些就都省了吧。」劉淮冷笑說道:「第一猛安作為全軍最為精銳的兵馬,手裡全沾著血,軍法官記功,宣讀審判之後直接明正典刑,全都殺了了事,以祭告遇難百姓的在天之靈。」

  「尤其那個阿里刮,最是首惡當誅,留著就是浪費糧食。」劉淮狠狠的說道:「這幾日一共從採石周邊收斂了三千多具屍首,都是這廝造的孽。將他明正典刑地活剮了,要三千刀,一刀也不能少!」

  這就是氣話了。

  凌遲畢竟是技術活,得有一定人體解剖知識才能幹,哪裡能說活剮三千刀就能活剮三千刀?

  虞允文思索了片刻,見淮西軍的將官也是紛紛點頭,方才放下什麼獻俘闕下的心思,重重點頭。

  「那就依劉大郎所言。」

  其實虞允文心中也有氣,尤其在從金軍大營的一角找出還沒有掩埋的百餘女子屍首的時候,他當場就想下令把俘虜金軍全都宰了。

  但作為一名政治家,虞允文無法做到快意恩仇,總想用這些俘虜實現政治資本最大化。

  此時劉淮的言語提醒了他,終究還是要以此戰得勝為最終目標的,現在考慮政治還是太早了一些,應該以純粹的軍人思維來殺俘,來提振士氣。

  「至於繳獲軍資。」劉淮坦蕩說道:「還請虞舍人根據昨日戰果,目下而決即可,不該是我靖難大軍的,我們分文不取。」

  說到這裡,劉淮笑了笑:「然則虞舍人若是吞沒我等功勞,我也是要鬧的。」

  虞允文知道這是劉淮給他機會,在軍中樹立威望,饒是覺得此舉有些逾制,也不由得怦然心動。

  轉念一想,國家都到了這種程度,不做點出格的事情,如何當扶危濟困扭轉時局的宰相?

  想到這裡,虞允文撫須笑道:「昔年,漢相陳平在微末之時,因為分祭肉分的好,所以被稱為有宰天下之才。老夫比那時的陳平還痴長几歲,既然被稱為儲相,又如何不能將這些軍資分配妥當?大郎實在過於小瞧老夫了。」

  幾句話說罷,中軍大帳之中響起一陣笑聲。

  「除了軍資之外,還有從當塗運來的金銀布帛,今日也一併賞賜下去。」虞允文環顧帳中諸將,正色說道:「還請諸位與軍卒們說好,我虞彬甫雖然只是個中書舍人,卻是一諾千金,說有賞賜,那就一定會有。還望諸軍來日奮力殺賊,等到朝廷賞賜發下來,屆時一定大饗全軍!」

  「喏!」

  「遵命!」

  帳中諸將同時應諾,這時候的歡笑聲就比剛剛真誠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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