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唯親是用(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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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3章 唯親是用(求月票)

  翌日早朝。

  一場有關入閣人選的圈定,終於有了最終結果,徐溥在眾望所歸中成為了閣臣。

  其以翰林學士兼吏部左侍郎的身份入閣,只是並未正式晉升大學士,也就是沒有兼尚書銜,等於是先臨時入閣辦事,這也是成化末期閣臣的一個慣例,之前的彭華便是如此。

  徐溥作為當事人,當天卻並不在現場。

  而同樣是這一天,皇帝還做了另外一個安排,就是將本來看押在詔獄中的李文祥,轉到刑部大牢看押,並特別做出安排,讓禮部右侍郎張巒配合提督東廠太監覃昌,一起審查李文祥先前參劾過的人和事。

  因為這事並沒有經過朝堂商議,只是當庭公布,很多人一時間還沒明白過來,為什麼會是張巒協同覃昌。

  李文祥雖然只是個進士,但好歹算是秉公直言的典範,朝中低級文官多半都是推崇他的,在那些儒官老臣看來,李文祥被轉入刑部牢房,好歹算是留下了一條命,畢竟詔獄那地方對外不公開透明,很多人都莫名其妙死在裡邊,大多都是受不了嚴刑拷問所致。

  朝議結束。

  張巒志得意滿走出奉天殿,心中有些愜意,心說果然我比別人多出一條路,有啥事去到宮裡找女兒說說就行。

  但又在想,這麼做會不會被人攻訐,以內宮干涉朝堂事務?

  久而久之,皇帝能不心生反感嗎?

  「來瞻,你到底做過什麼?」

  幾天都沒理會張巒的李孜省,此時走了過去,用好奇的語氣問道。

  張巒就見到前面一群官員均駐足回首,紛紛看了過來,不由微笑著回答:「沒啥,也就是奉皇命審問個官員……李文祥嘛,最近朝中人都在議論,說他是個有正義心的觀政進士,也算是個人才吧。」

  李孜省皺眉不已,問道:「他不但參劾了我,還上疏攻擊你,你竟把他當人才?」

  張巒笑而不語。

  這下把李孜省給徹底整不會了,就在他想等出了宮門,再找張巒進一步追問時,卻見覃昌快步過來,叫住張巒。

  「張侍郎,太皇太后有請。」覃昌道。

  張巒笑了笑,隨即從臣班中脫離,絲毫也不理會他人異樣的目光,跟隨覃昌往清寧宮方向去了。

  ……

  ……

  「張侍郎,您看這李文祥案,應該如何查起呢?」

  覃昌負責引領張巒去見周太后,路上順帶徵求了一下張巒的意見。

  看似二人在查案這件事上屬於平級關係,但覃昌心知肚明,小皇帝的意思是讓他配合張巒辦事。

  張巒道:「陛下有言在先,不計較因風聞而參劾朝臣的官員的罪責……聽說他參劾萬安和劉吉,說的話比較難聽,萬安反過來參了他一本?」

  「的確有這麼回事。」

  覃昌感慨道,「話說這麼個新科進士,表現平平,在朝中沒什麼人脈,唯一的特長恐怕就是頭鐵了……幸好咱陛下不與他計較,要是換作以往,怕是他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覃昌就差說,別看萬安和劉吉平時笑眯眯的,像個彌勒佛一半,慈眉善目,但人家作為閣臣,在錦衣衛那邊素有人脈。

  換作以前,萬安和劉吉暗地裡跟朱驥打一聲招呼,或許朱驥就能動用手段,讓李文祥熬不過酷刑。

  覃昌又提醒:「此人還對您為先皇治病之事多有非議,您莫要覺得這個李文祥是個什麼忠直之人……這直言奏諫者,很多都有投機取巧的心思在內。」

  「我知道,博取名聲,以後好升官嘛……」

  張巒一副很大度的模樣,搖頭道,「我倒是無所謂,做得不好,就得允許被人說……給先皇治病,吾雖盡了最大的努力,也用了許多從古書上看來的秘方,雖一定程度上緩解了病情,但結果卻依然是只能頹然地坐視陛下薨逝……我一直都覺得很遺憾。」

  覃昌道:「其實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您在為先皇治病這件事上,是在他人謗議聲中全力施為,真的是沒一點保留……對這一點,我們內監幾乎所有人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哼,誰要是說您的不是,那就是不辨是非,理應受罰。」

  「覃公公,您謬讚了,我自家人知自家事,歸根結底,還不是醫術有限,沒能起到力挽狂瀾的作用?經歷此事後,我心灰意冷,以後太醫院的事我會儘量少去過問,唉……」


  張巒這會兒的確很慚愧。

  因為他是真的心虛,覺得自己不行,在醫術一途純屬是濫竽充數。

  不過覃昌看他的眼神,卻滿是崇敬,分明是覺得眼前這位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明明天底下他的醫術已是最牛逼的存在,卻還在為沒治好先皇的病內疚和自責,這不更說明李文祥是有意在針對這位誠心誠意為朝廷辦事的國丈?

  是可忍孰不可忍,必須得好生追查,還張巒一個公道!

  ……

  ……

  清寧宮內。

  周太后為了見張巒,連禮佛之事都暫且放下,拉著張巒就要嘮家常。

  「來瞻,這就要說你了……聽說你昨天入宮兩趟,都沒來你大姑這兒坐坐,陪我說說話?」

  周太后上來就對自己大侄子好一頓埋怨。

  張巒心想,之前來,你都給我留下心理陰影了,我躲都來不及,還敢主動上門來招惹事端?

  張巒恭敬地回道:「不是不願意來,而是怕貿然拜訪會影響大姑您的清修。」

  周太后白了張巒一眼,道:「我看你是忙糊塗了吧?我一個無所事事的老傢伙,在宮裡修佛,什麼時候不可以?隨時都有時間與你相見……哼,你一定是在找藉口!這次我就不與你計較了……說說吧,最近如何?太子登基為帝,你幫他做事,可有累著?」

  「沒……我一直都在努力學習中,就是怕自己做的不夠好,辜負了您和陛下的信任。」張巒趕緊道。

  「可是哀家怎麼聽說,新入閣的人選不是你,而是那個什麼徐溥?聽說皇帝還在朝會上特意問過你的意見,是你自己說不想入閣的?」

  周太后眉頭緊鎖,恨鐵不成鋼地道,「你有心相讓,這是好事,但有時候你的退讓會給一些競爭對手機會,讓他們威脅到朝堂的安穩……你得支棱起來,給新皇保駕護航,知道嗎?」

  張巒聽到這兒有些震驚。

  你這老太太,在清寧宮裡住著,對朝事了解倒是不少啊!

  連皇帝在朝會上問我意見都一清二楚?

  「怎麼?難道哀家說得不對嗎?」周太后道,「我那仙去的兒子,可是讓你好好提攜你女婿的,莫非你忘了?」

  張巒趕緊道:「侄兒沒忘。」

  周太后道:「所以啊,你以後不要總跟李孜省那些人混在一起……他們在成化朝時,或有機會在朝堂辦差,可明年就是弘治年了,他們沒幾天時間好蹦躂了,你跟他們泡在一起能落得什麼好?」

  「侄兒記住了。」

  張巒趕緊應聲,「大姑,您叫我來,可有旁的事?」

  「怎麼,話還沒說幾句呢,就想走?」

  周太后嗔道,「我先見你,隨後就要去見陛下,到時候我定要跟我那乖孫兒好好說道說道,怎麼能怠慢你這個岳父呢?

  「他不知道,如今朝中能真心實意幫他的人,你才是首屈一指的那個?就連懷恩都得往後放放。」

  張巒連忙謙虛地道:「大姑,您可千萬別這麼說,懷恩能力卓著,連內閣和六部官員都交口稱讚,翰林院上下也無不佩服……侄兒覺得自己當不起這種讚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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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太后臉色略帶氣惱:「你當不起誰當得起?你且說說看,這世上除了你,還有誰會如此在意新皇的榮辱?

  「我說你跟新皇是一體的,難道不對?懷恩?覃昌?還是韋泰,你覺得他們能跟你比嗎?換作是邵妃的孩子繼位,他們不一樣乖乖過去當忠臣?」

  「啊?」

  張巒大吃一驚。

  心說,還是你這個皇祖母牛逼,話能說到這份兒上,也是沒誰了。

  周太后道:「都說這用人,不能任人唯親,但也得分時候和場合。你說太子剛登基,局勢不穩,不用親難道用賢?還是說你不夠賢?你既有本事,還跟太子親近,用你是沒商量的事情……記住,以後你不能再逃避了!」

  「是是是,大姑教訓的是,是侄兒之前糊塗了。」張巒趕忙道,「不過眼下陛下給了臣幾個新差事,既要臣去接待各地來京的藩王和藩屬國派出的使節,還讓臣去刑部打理一樁案子,事關言官對朝臣的參劾。」

  周太后滿意點頭:「沒升你進內閣,哀家是有些氣惱,也幸好陛下對你委以重任,所以哀家這邊暫時不會再說什麼。


  「今天你要是不說這個,一會兒我非得教訓一下我那孫兒不可!他也太不分輕重緩急了,不把你硬抬進內閣,簡直是給那些奸邪小人機會!」

  「大姑請息怒。」張巒道,「以後侄兒再入宮,一定會想著來求見您。不過也要跟陛下說一聲,免得被……」

  「沒事,你想來就來,我那孫兒絕對不會有意見,他什麼脾性,你難道還不了解嗎?」

  說到這裡,周太后有些得意。

  就好像孫子可以被她牢牢地掌握在手一般。

  ……

  ……

  張巒從清寧宮內殿出來。

  果然見到朱祐樘正帶著懷恩前來,這是例行過來請安,看樣子又要被老太太喝斥的節奏。

  「岳父。」

  朱祐樘主動近前打招呼。

  張巒趕緊行禮:「臣參見陛下。」

  朱祐樘笑著道:「你那麼客氣做甚?哦對了,岳父,有個新差事得委派給你……梁芳已經押送到京了,剛送到的,你在查問李文祥案時,順帶也去問問他,正好查一下到底是什麼人跟他夥同。」

  張巒躬身應道:「是。」

  懷恩對張巒笑了笑,也是趕緊彎腰行禮。

  「岳父,我這邊要去給皇祖母請安,就先不陪你了。」

  朱祐樘道,「有時間,一定要多到端敬殿做客……哦,這兩天可能就要搬到坤寧宮去了,到時一定要來啊。」

  張巒皺眉。

  我女兒搬到坤寧宮,我一個外臣男子,又不是太監,也能隨便去?

  「對了,岳父,玗兒還說,她想見見母親,下次進宮時,你能不能把岳母也一併帶上?」朱祐樘又道。

  張巒道:「陛下您一句話的事,臣照做便是。」

  「好,好。」

  朱祐樘臉上有了笑容,「玗兒之前就說很想家,但眼下確實不好隨便出宮。過幾天,冊封她為皇后的詔書就該到了……有些事,我們回頭再說。我這就去見皇祖母。」

  說完,朱祐樘邁著輕快的步子,往清寧宮內殿去了。

  再看門口立著的幾個太監,那飄過來的眼神,沒一個不帶著羨慕嫉妒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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