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樂羊之故,蔡瑁反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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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3章 樂羊之故,蔡瑁反水

  蔡瑁有些渾渾噩噩的,直到返回江陵之時,也還沒恢復過來。

  秦瑱想要取城,讓他幫忙作為這一戰的內應,這是一件麻煩事。

  就如他所言一般,他家小現在便在襄陽,故而不能明目張胆的行事。

  即便丟城,也要丟的有些技術含量,既要保證完成任務,還要神不知鬼不覺。

  而且這件事辦的要快,要在秦瑱行事之前搞定城內防務問題。

  如此思慮之間,當他回到江陵城時,時間已經到了傍晚時分。

  此時時間尚未入夏,夜長日短,傍晚時分也才剛入一更天。

  蔡瑁回到家中,別的不做,便令下人端來酒菜,先填飽了肚子。

  隨著兩斤酒飲下了肚,他不僅不暈,卻感覺越發清醒,不由思考起了當前局勢。

  誠然,現在劉備入主荊州已成定局,如果沒有其他狀況的話,劉備多半能占據荊州全境。

  在這種情況下,早日和劉備軍搭上關係,對蔡氏是極為有益的。

  所以從理論上來說,答應秦瑱的讓他助力的條件並沒有問題。

  可他總覺得這其中有些地方不對勁,至少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因為他現在助力秦瑱,不像是黃氏投靠劉備那麼簡單。

  黃氏投靠劉備,通過反叛來助劉備奪取江夏,這個功勞是顯性的。

  但他現在助力秦瑱,功勞卻是隱性,除了秦瑱之外無人知曉。

  這就意味著,他丟了江陵,功勞是秦瑱的,他獲得的至多只有一個無能的評價。

  幫助秦瑱能獲取的好處,前提必須是秦瑱在戰後給劉備講清他這一戰的貢獻。

  這顯然就會出現一個問題,劉備這個人極為看重個人忠義,而他獲取的功勞卻是不忠不義。

  身為劉表的姻親,背叛劉表,這是不忠;外駐一方,提前勾結敵軍,這是不義。

  如此一來,即便他這一次有功勞,劉備還會看得起他這個人麼?

  亦或者說,有了這一次助力獻城的前科,以後劉備還會敢用他麼?

  這個問題的答案是很明顯的,別說劉備,換做誰來都不可能用他。

  連親姐夫都能背叛的人,絕不會得到任何君主的看重。

  這也就會導致一個可能性,奪取荊州之後,劉備卸磨殺驢最終疏遠蔡氏。

  即使蔡氏還能得到重用,但他的政治生涯卻會走到盡頭。

  這顯然既不符合蔡氏的利益,也不符合他個人的利益。

  而他如果不這麼做,又會出現一個問題,他會直接得罪劉備軍的二把手秦瑱。

  畢竟秦瑱現在已經找到門上,讓他助力一把奪取城池。

  他先應了秦瑱,轉手又不做事,這自然會惹得秦瑱不快!

  來日等他入了劉備麾下,秦瑱有的是辦法給蔡家穿小鞋。

  可以說,這是一個兩頭堵的問題,無論如何去做,對蔡家來說都沒好處。

  想到此處,蔡瑁不禁一把將酒爵摔在了地上,嘴裡罵道:

  「豎子無恥,口口聲聲喚吾為兄,所行皆無禮之事!」

  早知如此,他今天就不該去見秦瑱,想著,他又將桌上酒菜一掃而落。

  一時間銅鼎乒桌球乓灑落一地,驚得一女子入得堂中喚道:

  「夫君這是何故發怒,莫非是府內有人惹得夫君不快?」

  此女不是別人,乃是蔡瑁的小妾,本荊州小族庶女,頗得蔡瑁喜愛。

  可現在一見此女,蔡瑁便越發惱怒,朝外一指便大喝道:

  「吾在此處飲食,先前不來服侍,現在又來作甚,與我出去!」

  小妾被他一罵,頓時粉面一白,便是紅了眼眶撫面而去。

  蔡瑁見狀,心中自然不忍,想跟上去安撫,又覺心中煩惱,索性止步不前。

  不過就在這時,又見一個老者快步行入府內,直接拱手道:

  「主君這是何故.蔡洲老主公有信發來與主君!」

  他本來想問問蔡瑁這是怎麼了,可看到蔡瑁一臉不善的神情,便又忙改口。


  蔡瑁亦是剛準備怒喝,一聽蔡諷來信,當即便是神情一振。

  前文說過,為了看清楚當前形勢,他特地發信去詢問他爹的意見。

  現在他猶豫不決大發雷霆,也是因為難以處理現在的情況。

  這種時候,蔡諷的意見也就顯得極為重要了,一聽有信他就上前接過木牒一觀。

  結果他一看,便見木牒之上只有一句話:『未見樂羊之奉魏文侯耶?』

  樂羊其人,乃是戰國時期魏國名將,也是樂毅的先祖,因大敗中山國而受封邑。

  魏文侯,既是魏斯,也是戰國七雄魏國的開國君主兼樂羊的主公。

  單看這兩人的關係,其實看不出什麼東西的,但這兩人之間,卻有一個小故事。

  因是樂羊受魏斯之令討伐中山國,由於兵力較弱,不得已採取守勢。

  中山國為了逼樂羊接戰,便將其子樂舒剁成肉醬,作成肉羹與之。

  豈料樂羊知道之後,為了表示忠心,便將一碗肉羹全部吃下了肚。

  魏斯聽得此事,便對眾人讚揚樂羊的忠心,堵師贊卻說:其子而食之,其誰不食?

  聽了這話之後,魏斯便懷疑起了樂羊,雖然因公封地,卻不再任用。

  蔡諷直接將這一句話送給蔡瑁,其用意也很簡單,就是表明蔡家和黃家不同。

  蔡家和劉表有親,連親族都可以背叛,那就像樂羊一般,雖然有功,但不會受重用。

  他們要想取得劉備的信任,只有從一而終,跟著劉表一條道走到黑。

  這樣雖然無法取得額外的功勞,卻能保證日後蔡家不會受到猜忌。

  蔡瑁此時本來就在猶豫之中,看得書上此言,頓時便是精神一振!

  心想秦瑱給的壓力雖然大,但秦瑱保不住蔡家一輩子,要想繼續繁榮下去,關鍵還是得從劉備這邊下手!

  這樣的話,他不僅不能幫秦瑱,還要防住秦瑱突入其來的偷襲。

  想到此處,他便大步行出府內,將城內諸將招來眼前,吩咐道:

  「我軍細作收到消息,言說敵軍今夜要來奇襲城池,諸位務必緊守城門,勿與敵軍可趁之機!」

  眾將自然不知白天發生之事,聽得此言皆是大驚,唯有霍峻皺眉道:

  「敢問軍師,敵軍既然前來奇襲,不知欲行何事,何時前來?」

  「須知我軍兵馬不多,如何調度防禦,須有重點,不可分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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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防備不是說嚴密看守城池即可,最好還需要知道敵軍的手段和時間!

  畢竟江陵城不像什么小城,此城東西長六七里,南北寬三四里,方圓二十餘里!

  他們城內只有一萬五千兵馬,假設用一半人守城,除去城內巡邏預備兵馬,只有五千人可站崗。

  五千人平均分下來,一步一人都不夠分,需要一步半才能分到一個士卒。

  這種兵力配製,完全可以算得上是守備空虛,加上夜色掩蓋,防守難度極大。

  所以霍峻這個天生的守御大將一聽到消息,便詢問起了相關細節。

  可他這話一問出,卻把蔡瑁給問住了,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秦瑱只告訴他要來夜襲,沒有告訴他是通過什麼辦法來夜襲!

  是來詐取城池?還是直接派兵進攻?是前半夜來?還是後半夜來?

  也就是說,他知道秦瑱有意夜襲,但對於秦瑱的方略卻全然不知。

  「此事吾矣不知!」蔡瑁搖了搖頭,思慮道:「或可全軍出動,四門皆守,可乎?」

  既然我不知道秦瑱什麼時候來,那我就把一萬五千人全部壓上去,這樣總可以防住秦瑱的進攻了吧?

  然則他自己也知軍事,話一出口,不得霍峻說話,他又意識到一個問題。

  假如秦瑱防著他將計就計,今夜不來,明晚上才來又怎麼辦?

  若是別人謀劃,或許不會這般行事,可秦瑱不同,這傢伙歷來不按套路出牌。

  他自己都還在這裡猶豫,秦瑱能不知道他內心是什麼想法麼?


  一件連他自己都不敢確定的事,秦瑱又怎麼能確定他會依計行事?

  如果秦瑱本身不確定,那以其謹慎的性格,會一點防護措施不做?

  假設秦瑱本身有防護措施,那他嚴防死守的想法多半就不會成功。

  秦瑱完全可以用疲敵之策,不斷騷擾,再突然對江陵城發起進攻。

  想到這裡,蔡瑁便皺緊了眉頭,背著手不斷來回踱步思考。

  在決定之前,他總覺得秦瑱的要求有些無恥,但在決定為敵之後,他便感覺這人簡直難以琢磨。

  不僅飄忽不定,心思也難以揣測分毫,壓根不知道那句話真,那句話假!

  分不清真假,就容易判斷出錯,無法做出正確無誤的決定。

  如此思來想去一番,他索性扭頭看向霍峻,一臉懇切的道:

  「吾方飲酒罷,思緒不清,不知仲邈以為我軍該當如何啊?」

  霍峻看他模樣,卻是皺了皺眉頭,直接朝他一抱拳道:

  「敢問府君,今日去城外面見之人,是否便是那秦子瑄?」

  其實他今天跟著蔡瑁出城便覺有些不對,現在見蔡瑁這般模樣,他便猜到七八分!

  因是現在他們面對敵軍沒有別人,只有秦瑱帶領的幾萬兵馬。

  蔡瑁本來說是見故人,可一到城外卻讓他圍了莊園,這種舉動並不尋常。

  而現在回了府內便先飲酒,隨之吩咐他們敵軍今夜要來奇襲。

  這一切顯然在證明蔡瑁今天見得人身份不簡單,多半就是敵軍統帥秦瑱。

  他一問話,諸將皆是大驚,蔡瑁見之,心知事情難以掩飾,索性沉聲道:

  「正是此人,說來慚愧,因是昔日吾與此人有些交往,故他今日前來勸降。」

  「吾自不願背叛主公,此人又說夜間來襲,讓某助之行事。」

  「某為南郡太守,故而假意應之,特招諸位相商,議議該如何破之!」

  反正他已經決定不叛劉表,現在順勢說出,也能對諸將表明自己決心。

  眾人自然不知蔡瑁所想,見其如此堅定,紛紛拱手道:

  「吾等皆願助府君行事,攻破秦瑱小兒兵馬,定不讓此人取城。」

  然則霍峻聽著,卻是眉頭一皺,沉思片刻方才對蔡瑁道:

  「府君請恕在下直言,秦瑱此人詭計多端,將計就計實難成事。」

  「某有一計,不妨主動出擊,趁敵軍大意之際,偷襲敵軍大營!」

  「不然此人兵馬眾多,便是今夜不成,明日也會再來攻城!」

  蔡瑁見他欲主動出擊,自然心中一沉,猶豫片刻便撫須道:

  「便是吾欲主動出擊,不知敵寨何處,又能如何偷襲敵營?」

  他當然知道主動出擊更有效果,但他只見到秦瑱,未見秦瑱兵馬,如何能知秦瑱立營何處?

  他一說罷,便見霍峻搖了搖頭,朝著東邊遙遙一指即道:

  「吾知敵營必在城東,只需派人往之一探,便可知其詳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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