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南下圓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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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志飛在等兩個人,劉玉良和韋曉麗。往年劉玉良都會回山海村過年,一般許志飛他們家吃年夜飯前,都會先來個預拜年,到了大年初一,許志飛則會付出劉玉良家裡作一個正式的回拜。今年許志飛從家庭年夜飯開宴前一直等到零點鐘聲敲響都沒等來劉玉良的人影,第二天一早去劉家才知道,今年把老婆孩子一家人接到深圳過年去了。

  沒見劉玉良人,他也沒閒著,盯著電郵和即時通訊工具里,韋曉麗會不會和自己問聲好。終於臨近零點的時候,韋曉麗給他發來了消息,祝他們一家新年快樂。並告訴他一九九七年香港回歸了,香港和內地的聯繫也會慢慢多起來,她和她的志緯集團新的一年也會有一些新的動作。但是對於劉志飛一直關心的何時去深圳一事,韋曉麗隻字沒提。

  這個除夕夜,白艷梅和許志飛討論了關於小孩子名字的事。白艷梅問他喜歡男孩還是女孩?許志飛疼愛老婆般地回答道男孩女孩都一樣,只要是自己的孩子,都一樣。

  「那如果是男孩,你打算給他取什麼名呢?」

  「男孩,男孩就叫許智夢咱樣,又智慧又有夢想。」

  「老公,你不覺得智夢有點像女孩子的名,改叫智勇吧,讓他智勇雙全。」

  「好,好,老婆說了算。」

  男孩的名了有了夫妻倆的統一意見,女孩取名,許志飛借花獻佛般地把這個權利讓給了白艷梅。

  「那女孩子的取名機會就留給你了,你看看給她取啥名?」

  「女孩就叫許可欣吧,家裡添了一個新人,證我們這個小家更加溫馨,更加欣欣向榮。」

  「行,行,就叫許可欣。」

  一九九七年的春天在鳥兒枝頭鳴叫,枝苗冒芽吐綠中到來了。大地回暖,很多人也帶著對新一年的期盼開啟了工作、學習、生活。許志飛也照舊地開啟著新一年工作。恢復了副廠長,又回到了之前的忙碌。白艷梅則兼顧著工作和孕期檢查,一有空也開始慢慢地裝扮起小孩的小屋來。

  在離香港回歸還有60天的那天,志緯集團在深圳舉行了盛大的合作商洽談會,會上將宣布新的戰略規劃。騰飛箱包廠也在邀請之列,許建國決定派許志飛前去參會,許志飛也相當重視這次機會,畢竟這是新的一年第一次和韋曉麗見面的機會,兩個人肯定有很多話想當面說。

  洽談會安排在五星級酒店,每一個被邀請的來賓,志緯集團都給報銷來回車費,並且免費提供酒店住宿,這實屬誠意滿滿。會議活動期間,許志飛和韋曉麗兩人互動不多,頂多見面打個招呼。韋曉麗是這場活動的主角,重心都放在保證活動的預期效果上去了。

  活動的重心是志緯集團的新戰略發布,韋曉麗是主講人,給了一個小時的發言時間。韋曉麗在發言中講到:隨著九七年香港回歸,志緯集團將構建新的海外和內地戰略,積極利用香港做好海外市場的文章,並且重新審視內地的發展機會,投入更大地資本,參入到內地的經濟建設,並且將觸角從沿海向內陸腹地進一步延伸。韋曉麗稱這個戰略為「海帆戰略」。

  許志飛當時聽了這個戰略後,熱血沸騰。倒不是因為戰略本身,而是韋曉麗在去年就提到了新戰略,這次戰略終於落地,自己的南下之行應該可以落地圓夢了吧。

  而海帆戰略的真正含義,確是若干年後他與韋曉麗的一次對話中才真正明白。海是出海,即指海外戰略。而帆更是方向,她相信香港回歸後,祖國的發展將更加強大,沿著這個方向朝內地,朝腹地發展,一定大有可為。

  活動的尾聲安排了晚宴,許志飛坐在位置上,等著韋曉麗來敬酒。但是來的領導嘉賓太多,主桌總是被圍得密密麻麻,韋曉麗不是舉起酒杯在喝酒就是敬著各位來賓,還不停地交換著名片。許志飛看在眼裡卻嘀咕在心裡,心想估計今天沒戲了,得再約時間。誰知劉玉良過來主動敬了一杯酒,然後遞給他一張紙條,說到:「這是韋董讓我給你的。」

  紙條的內容寫著:宴會後在房間裡等我,我有話和你說。許志飛早早地吃完,回到房間,還特意整理了下,等待著那位日思夜想面聊的重要人物出現。

  門鈴響起,開門一看,正是韋曉麗。臉色泛紅,呼吸中帶著濃濃的酒氣,身上香水的尾調已經融合著煙味、酒味,還有菜的味道,幸好整個人看上去還算清醒。

  許志飛主動攙扶了一下,引導著她坐下。

  「韋董,你沒事吧。」

  「我沒事,志飛,麻煩給我倒杯水吧。」

  許志飛兩話不說,立馬從涼水壺裡往乾淨地玻璃杯里倒水,韋曉麗接過杯子,也不管形象場合,猛喝下肚。


  「還要不要再來一杯?」許志飛問著她,行動上已經準備轉身繼續加水。

  「夠了,志飛你別忙活了,快坐下,我今天喝的還行。」

  許志飛急忙放下手中的茶杯器皿,擦了下,坐在了韋曉麗的邊上,等待著韋曉麗公布「重要內容」。

  「志飛,原諒我上次談完以後,一直沒有和你再完整地交流過這事,也讓你在自己身上發生了很多意想外的事。不是我不想讓你來深圳,我的本意是留足緩衝期,順利過渡。

  志飛,今天我來找你,就是想和你說說這個事。志緯現在公布了新的戰略,同時也是大量招兵買馬的時候,對於你來說,現是你的機會,對於我來說,現在也是我的機會。

  志飛,現在你成家了,也會有自己的小孩,我還是希望你認真考慮下,此時來深是不是最佳時機,千萬不要為了賭氣做出後悔的選擇。」

  韋曉麗說完站起來,走到窗前,向外看著。窗外的深圳比前幾年更亮了,再過60天,香港就回來了,一條深圳河的百年分離也終將團圓。韋曉麗聯想著香港回歸後的歡慶景象,也在思考著「團圓」對自己,對許志飛的各自註解。

  許志飛這次反而顯得比以前緊張,甚至有些懼怕感,因為經歷第二次,如果再不堅定地「表白」,怕韋曉麗會覺得他意向不堅定。所以他趕緊對韋曉麗認真地回復到:「韋董,我考慮成熟了,我決定來深圳。而且我也喜歡深圳這個城市。」

  「志飛,你考慮成熟了?不後悔?」

  「韋董,這是認真考慮的結果。」

  「那你回山海以後等我電話。」

  1997年6月30日,那一晚,大家都盯著電視看著香港回歸的直播,許志飛一家也不例外。早早吃過晚飯以後,大家都盯著電視機,看著回歸的歷史時候。白艷梅還摸著肚子裡的小孩隔肚和她說著:「你看,今天是個歷史性的時候,爸爸媽媽帶你一起見證,七一香港回歸了。」

  許志飛直覺今天這個特殊時刻,韋曉麗一定會給他來電話,所以他向家裡請了個假,跑到單位等著這個如賭注般的電話會響起。

  零點零分零秒,電視屏幕上,隨著五星紅旗和紫荊花區旗徐徐升起,香港回到了祖國的懷抱。窗外響起了鞭炮聲,村民用最直接的方式表達著回歸的喜悅。那一聲響亮的鈴聲也在沉夜之中響起。

  「你好,是志飛嗎?」

  「我是,是韋董嗎?」

  「我以為你不會在辦公室,所以我很擔心你會接不到這個電話。」

  「我以為你不會聯繫我,所以我擔心你來了電話後我接不到。」

  這是一個國際長途,韋曉麗在香港,許志飛在山海村,但他們都看著同一個畫面,那就是香港回歸的直播。

  「志飛,香港回歸了,我們是不是也應該團圓了。」

  「團圓,團圓,我們到深圳團圓。」

  一聲團圓,萬千感受,這是志緯地召喚,也是許志飛最終地響應。團圓不是因為分離了太久,團圓更是再次牽手以後的不離不棄。

  許建國得知許志飛想去深圳的意願後,沒有刻意去挽留。他明白許志飛心早就去了深圳,如果真正在意這個合作搭檔,那就讓他去適合他的土壤,並且給他關心和支持。而最難過的家庭關卻是需要他去花點心思。

  許父許母是第一個反對的。眼見著白艷梅馬上就要生了,這個時候扔下父母妻兒,獨自一人去外地生活工作,這明顯就是一個沒有責任心男人的表現。

  「志飛,你在想什麼啊!你有沒有想過現在是小白最需要你的時候,你想你小孩出生,爸爸不在身邊啊!」

  許媽拿著白艷梅和肚裡的孩子作話題,勸自己的兒子留下。而許志飛的父親則更加嚴厲,讓他走了失敗了就沒再回這個家。

  「志飛,你就這麼肯定你去深圳就一定會成功?失敗了怎麼辦?誰收留你?騰飛廠會嗎?他劉玉良會嗎?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你都是快當爹的人,腦子是不是沒有拎清啊!」

  眼看著許父許母的反對意見讓父母和子女間的關係顯得膠著,顧及著這般膠著可能影響肚子裡的孩子,也不一定順利了解這事,白艷梅開口了。

  「爸、媽,你們先回去吧。你們這樣聊也不一定會有結果,肚子裡的寶寶了不想見到你們這麼爭論。我和志飛我們倆聊下吧。」

  許父許母採納了白艷梅的意見,也就停止了之前的爭論。屋裡又回歸到了兩人世界,白艷梅一直問著許志飛是不是一定要去深圳,許志飛的回答始終是要去,必須去,不管白艷梅問第一遍還是第五遍。白艷梅明白了,自己、孩子現在都排在深圳、志緯後面。白艷梅在思考著她能做什麼?

  白艷梅最後選擇了理解,同意了放手,讓許志飛去理想和夢想的土地上馳騁。她只對許志飛提了一個要求,希望自己生產的時候他可以陪在身邊。

  許志飛打包出發的那天,沒有讓任何一個人送行。讓火車鳴笛,緩緩前行的時候,白艷梅打開了許志飛留下的那封字條:艷梅,我走了。原諒我的這個舉動,我一定會為我們的孩子樹一個成功的榜樣,我也不會辜負你的理解。等著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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