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斬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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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3章 斬草除根

  大約過了一爛香,駐守湖外的鐵騎會武士,引領一群穿著行商服飾的神秘人,簇集到了畫舫處。

  等商隊眾人紛紛落馬。

  惡僧法難拱手向前,客氣詢問一聲:「貧僧法難,敢問哪位是崔紀秀崔大軍師?」

  商隊裡隨即走出一位氣度從容的中年書生,笑吟吟的抱拳還禮:「在下崔紀秀,見過法難大師!」

  崔紀秀身材高瘦,臉形尖窄,唇上留看一抹鬍鬚,輪廓看去有點像山羊,但他眼睛卻顯得冷靜明亮。

  他目光又轉向艷尼常真,面露敬仰:「聽聞當年任龍頭創建鐵騎會,身邊有兩位從龍功臣,位列鐵騎會左右大護法,名震江東,想必這位師太就是常真護法罷!」

  艷尼常真發出銀鈴般的嬌笑,美目光彩流溢,向崔紀秀拋了一個媚眼:「都說崔大軍師是楚皇陛下身邊第一謀臣,向以智計著稱當世,也有識人之能,江湖傳言果然不假!」

  惡僧法難擔心艷尼常真不分場合,對著崔紀秀髮浪,就不讓常真繼續奉承崔紀秀。

  法難趕緊側過身,向崔紀秀伸了伸手臂:「大龍頭已經等候多時,酒宴也已經備好,只等崔軍師到來,就能奏樂開宴啦!請崔軍師上船!」

  「有勞!」

  崔紀秀遠來是客,悉聽主便,大步流星登上畫舫,隨行商隊尾隨其後。

  附近的鐵騎會武士分別登上巡湖船,拱衛在畫舫左右,駛入湖心,朝鐵騎會總壇而出。

  等他們在對岸下船,消失在岸邊茂密的蘆葦盪里,黃四喜也收回目光。

  由於潛伏距離較遠,翟嬌與杜四郎全都聽不見法難、常真與崔紀秀的對話。

  黃四喜就把崔紀秀的情況,對翟嬌與杜四郎講了一遍。

  杜四郎世代耕讀,並非江湖中人,聽完黃四喜的介紹後茫然無語。

  翟嬌卻是見多識廣,驚訝一聲:「崔紀秀竟然屈尊到了鐵騎會?他可是大楚國皇帝林士宏手下的頭號心腹,甚為林士宏倚重,拜為楚國兵馬軍師。」

  林士宏是隋末南方的一路軍閥,定鼎國號為『楚』,聽上去很威風,其實地盤僅限於江西境內。

  黃四喜聽過林士宏的名頭,但對林士宏的發家經歷了解不深,就問翟嬌:「林士宏是什麼時候稱帝的?」

  翟嬌頭頭是道:「去年十二月,林士宏滿打滿算也就做了兩個月的皇帝!他在稱帝之前,原本是鄱陽會的大龍頭,與鐵騎會任少名一樣都是黑道起家,林士宏縱橫江西,任少名馳騁江東,兩人並稱江南雙霸!」

  任少名也是與翟讓、杜伏威、竇建德齊名的黑道頂尖高手!

  黃四喜心想林士宏的運氣應該比任少名、翟讓、杜伏威、竇建德好的多,畢竟已經坐穩草頭王:「鄱陽會也是八幫十會之一嗎?」

  翟嬌點了下頭:,「以前鄱陽會只是在鄱陽湖附近打家劫舍,前年才起兵反隋,去年林士宏在鄱陽湖斬殺隋廷猛將劉子翊,聲名大勝,江西境內投奔他的好漢多達十餘萬,他趁機攻打九江、臨川,各地官府望風而降,他就覺得自己是天命所歸,直接建朝稱帝,以豫章作為都城!」

  隋帝楊廣殘暴虐民,導致天下各地民不聊生,即使在江都附近也常見餓孵遍野,以目前天下糜爛的局勢,但凡有龍頭高舉義旗,當地百姓就會雲集呼應。

  北方竇建德、中原瓦崗寨、江淮杜伏威、江南林土宏,他們隨便一次開倉放糧,就能輕易召集十餘萬民眾效力,並贏得當地民心。

  林士宏稱帝後,由於隋帝楊廣喪失對江西官府的控制力,甚至派不出軍隊進行圍剿,這導致林士宏起了更大野心,試圖擴大勢力範圍,把手伸到江東來。

  翟嬌略一思索,已經猜到崔紀秀的來意,又給黃四喜透露:「好漢哥,

  這次林士宏派遣他的狗頭軍師崔紀秀造訪鐵騎會,肯定是為了結盟,好借用鐵騎會的勢力攻占江東地盤。」

  黃四喜擲地有聲:「今晚過後,他們再不會有結盟的任何機會!」

  翟嬌毫不懷疑黃四喜的斷言,心想任少名惹誰不好,偏偏要惹好漢哥,

  今晚肯定必死無疑。

  黃昏很快過去。

  入夜以後,黃四喜領看翟嬌與杜四郎躍下樹冠,潛行到了湖岸邊。

  黃四喜早在樹上潛伏時,已經把湖面地形查探清楚,每隔兩三里有一艘巡湖船,船體都不大,每艘船只能容納三五名武土。


  黃四喜讓翟嬌與杜四郎在岸邊稍等,他縱身飛掠,橫跨了數丈湖距,在湖面輕輕點了下水,身形又再度躍高。

  等黃四喜二次降落時,已經落在了十餘丈外的巡湖船上,守船的四個武士同時被點倒。

  黃四喜划船回來,示意翟嬌與杜四郎登船,然後結伴朝對岸駛去。

  途中黃四喜讓翟嬌與杜四郎換上武士勁裝,又取出兩張人皮面具,給兩人易容成武士容貌。

  這種『人皮面具』是黃四喜在狄仁傑江湖時,從封魔族手上繼承的易容法門,彌補了他以前使用黃泥易容的缺陷,他在風雲江湖血洗東瀛武林時,

  也是依靠『人皮面具」不斷更換身份,才大大提升了刺殺效率。

  湖泊對岸生長有茂密的蘆葦盪,綿延數里之廣,黃四喜划船進去,把船體藏匿在兩人高的蘆葦之間,即使在白天也不容易被發現,夜晚更不會被人察覺。

  隨後黃四喜領看翟嬌與杜四郎登上湖岸。

  鐵騎會總壇修建在兩座湖泊中間,這塊平坦區域寬縱有二三十里,被鐵騎會開闢成了養馬場。

  場內養的良駒有千匹之多,總壇外圍全是密密麻麻的馬房。

  三人在總壇建築群內穿行大半時辰,最終尋到一座布滿尖銳柵欄、形如牢獄的竹屋附近。

  翟嬌與杜四郎趴在屋外的草叢裡潛伏。

  黃四喜獨自潛入竹屋查探情況。

  翟嬌趁著遠方建築的燭火之光,隱約望見黃四喜飛檐走壁,如入無人之境。

  她忍不住輕聲感嘆:「好漢哥輕功絕頂,探路老練之極,別說刺殺一個任少名,就算刺殺皇帝估計也不會失手!像他這種行俠仗義的好漢,也肯定威名赫赫!」

  杜四郎安安靜靜,並不接話。

  黃四喜走前叮囑過,讓他與翟嬌注意警戒周圍的動靜。

  他就一直在左顧右盼,不敢有絲毫鬆懈。

  翟嬌忽然推了他一下,問道:「四郎,好漢哥高姓大名啊?」

  杜四郎道:「小弟不知道!」

  翟嬌沉起臉:「你不願意對我講是不是?」

  杜四郎尷尬起來:」「小弟真不知道!我才見過郎君一面而已,那天與郎君偶遇,我好像聽郎君講,他在家排行第四,可能也叫四郎!」

  翟嬌嘆了一聲:「就算他真叫四郎,那我也不敢喊呀。」

  杜四郎忽然想起了石青璇:「那天之所以偶遇郎君,全是因為神醫娘子,如今郎君渡江南下,神醫娘子卻沒有跟隨,翟大姐,你知不知道神醫娘子去了哪裡?」

  翟嬌頓時起了獵奇之心,倒豆子一樣追問:「好漢哥已經有娘子了嗎?

  他娘子長什麼樣,是不是美若天仙?也像好漢哥一樣武功高強,妙手回春?」

  「這—」

  杜四郎支支吾吾,他偶遇那天,黃四喜與石青璇也是第一次認識,但時隔一個月,也許黃四喜與石青璇已經相交莫逆。

  杜四郎擔心說錯話,就沒有立即作答。

  翟嬌見杜四郎欲言又止,並不催問,畢竟兩人還不熟悉,等兩人並肩作戰,有了交情後再慢慢追問也不遲。

  兩人聊到這裡,黃四喜也探路回來,皺眉說道:「這些孩子已經被鐵騎會殺了二三十個,其餘人被嚇的厲害,都不敢離開他們的房間!」

  這也是鐵騎會培養死士的慣用威嚇手段。

  每一批進入鐵騎會總壇的孩童,總會出現幾位激烈反抗的代表,鐵騎會的武士會當著所有孩童的面,殘酷殺死這些膽子大的反抗者,殺雞駭猴,以威嚇餘眾乖乖認命,老老實實聽從鐵騎會的訓練安排。

  杜四郎聽見有孩童被殺,心涌傷感,又聽倖存的孩童不願意逃離,他立即主動請纓:、「郎君,這些孩子可能沒有認出你,讓我進去,只要他們見了我,肯定會跟我走!」

  黃四喜沒有同意:「他們來這裡半個月,每天被逼著騎馬,騎不好就要挨鞭子,他們幾乎個個帶傷,即使他們願意跟著你,也逃不遠。」

  這次鐵騎會總共擄來一百餘位孩童,培養途中會不斷進行淘汰,膽大反抗者、身體贏弱者、頭腦魯鈍者,統統會被殺死,直至最後篩選出忠於鐵騎會的死士。

  鐵騎會為了防止有孩子逃跑,就把他們關在一座布滿陷阱的竹房內。


  如果黃四喜強行救人,他只能一個接一個運出來,期間極容易驚動鐵騎會的武士。

  他本來是打算先把這些孩子全部救出來,然後再去誅殺鐵騎會龍頭任少名。

  但營救難度太高,黃四喜只能改變計劃,先殺任少名,然後血洗鐵騎會的死士,等把死士全部殺光,殺到總壇內的人影絕跡,到時再帶著孩子們離開。

  他有了這樣的決斷,立即著手實施。

  只見他取出兩個皮袋,遞到翟嬌與杜四郎手上,布置起任務:「我現在去找任少名,你們守在這裡!我的刺殺行動展開後,總壇內會大亂,如果你們發現那些孩子遭遇危險,就把袋裡毒珠投擲出去,實施營救!」

  翟嬌與杜四郎齊聲表態:「我們拼死也會保護他們安全!」

  黃四喜嚴肅叮囑:「我不是讓你們去拼命,而是讓你們做力所能及之事,倘若你們遇上無法力敵的高手,那就先逃為上!只有保住有用之身,將來才能有更大作為!」

  翟嬌與杜四郎均想:「郎君的意思是讓我們既能保全自己,也要保全孩子們的安全,這可有些難度!但郎君已經下了命令,我們想方設法也得辦妥不可!」

  黃四喜最後又取出兩物,白虹匕首交給杜四郎使用:「你只剩一條手臂,這把匕首借給你防身!」

  又把一枚響箭交給翟嬌保管:「如果你與四郎遭遇應付不了的險情,就把這枚響箭釋放上天,我聽到箭聲後會立刻趕來營救!」

  他所做只是防患未然,也許等他刺殺展開後,鐵騎會的倖存者只顧逃竄,根本無暇理會這批被關押的孩子,到時翟嬌與杜四郎什麼也不用做,只需耐心等著黃四喜返回即可。

  如此安排完畢,黃四喜與翟嬌、杜四郎分別,獨自前去刺殺任少名。

  此刻任少名正在總壇聚義廳招待遠道而來的崔紀秀,鐵騎會的首領人物全部匯聚在那裡,舉辦著隆重宴會。

  不過聚義廳距離這批孩子的關押地點有兩三里遠。

  直至黃四喜飛落在聚義廳外的院牆上,才聽見熱熱鬧鬧的喧譁聲。

  黃四喜透過亮的廳門,看清了酒宴的一舉一動。

  鐵騎會的十餘位統領頭目濟濟一堂,坐在大廳左側,前排以惡僧法難與艷尼常真為首。

  大廳右側是貴客崔紀秀一行人馬。

  堂中擺著一把虎皮長椅,椅內端坐一位身穿黑色勁裝與白色外袍的中年人,此人皮膚閃亮著古銅色,遠觀就如同鐵鑄似的,他額頭紋了一條張牙舞爪約半個巴掌大的青龍。

  這也是鐵騎會大龍頭任少名的標誌,他在江湖人有「青蛟」的外號,正是這枚龍形刺青而得名。

  任少名眼窩深陷,截骨突出,相貌存在域外異族的明顯特徵,江湖傳聞他是鐵勒族後裔,看來不假。

  黃四喜已經認準目標,當即躍落地面,「贈!』的抽出了降龍劍,劍上光芒爆閃。

  只見他右手持劍,左手持刀,閒庭信步般朝聚義廳走去。

  任少名原本在端著酒杯,朝崔紀秀遙拱敬酒,忽然目光急轉。

  他那雙透射殘酷與仇恨光芒的碧綠眼珠,緊緊盯在了黃四喜身上,猛然高喝一聲:「竟敢單槍匹馬強闖我鐵騎會總壇,你膽子可真不小!」

  他手臂一甩,擲出掌中酒杯,橫過數丈長的堂廳,直飛廳門之外。

  等酒杯逼近黃四喜身外丈許,杯身『砰!』的自碎,分解為成百上千的水珠與碎片,又經任少名氣勁灌注,儼然已經變成鋒利致命的暗器,從四面八方撲射黃四喜。

  結果水珠與碎片剛剛崩散,就被黃四喜的精神氣場給鎖住,瞬間懸浮在半空,再也寸進不得。

  黃四喜持劍一揮,水珠與碎片『呼!』的轉向,倒飛而走。

  聚義廳外嚴陣以待的數干位鐵騎會護衛,受到水珠與碎片的如雨拋射軀體霧時就被射的千瘡百孔。

  大半死士仰斃門前,余者悍不畏死,怒叫一聲試圖前沖,黃四喜又橫劍一划,運起劍十八式」,捲起地面上數十柄癱斃死士的兵刃,凌空斬擊。

  一團血霧隨之綻放在聚義廳門前,眨眼間便已經橫戶滿地。

  廳內眾人見此一幕,俱都心中大駭,再無飲酒興致,紛紛身離案,如臨大敵的戒備起來。

  任少名拎起兩柄頭顱般大小精鋼鑄造的流星錘,再次朝黃四喜喊話:「你到底是誰?任某與你有何仇怨?」


  他語態之中已經沒有剛才的全盤在握,反而透看一股細微的急促感,

  黃四喜立身在門前,停住腳步,回眸望了一眼,庭院外的騎兵隊聽到動靜,開始朝聚義廳集結。

  這也是黃四喜的目的,他會守牢在門口,以任少名與一干鐵騎會頭目為誘餌,把總壇內的死士全部吸引過來,一併解決,務必斬草除根。

  黃四喜目光轉回來,望向任少名,冷冷說了一句:「你聽好了,我是刺客降龍!」

  言罷舉起驚寂刀,真氣灌入刀身,『呼!』的投擲出去。

  一股強絕無倫的氣流瞬息成型,宛如滔天巨浪,席捲數丈方圓的聚義廳空間,廳內的幾十位高手俱被氣流籠罩,體內真氣被震的盪動不已,以致於軀體搖搖晃晃,站立不穩。

  他們眼見驚寂刀攜著螺旋氣浪沖向任少名,試圖攔截刀身,但在氣流干擾之下,他們根本捕捉不到驚寂刀的蹤影。

  這正是驚寂刀的第六式「靜驚心』,招式一旦使出,可以干擾敵手的心緒,迷惑敵手的視線,讓敵手感應不到驚寂刀的攻擊方向。

  驚寂刀凌空飛射,輕而易舉洞穿幾十人的防線,徑直衝到任少名面前。

  任少名大吼一聲,舉起雙錘,數百斤重的流星錘,在他手中如同蜂飛蝶舞,甚是靈活,錘身『鏗!』的交錯,夾在了驚寂刀身上。

  但驚寂刀被黃四喜連運兩招,盤旋在刀外的螺旋氣浪要時脫離,捲住任少名。

  任少名頓覺一股冷流灌入經脈,讓他體內真氣仿佛被冰封一般,流星鐘上的力道也隨之消退,再也阻止不住驚寂刀的前沖。

  「噗!』的一聲。

  驚寂刀從兩錘之間洞穿而過,刺入任少名胸口,拖著他身體朝後滑飛數尺後,刀尖扎入堅固牆壁里,就此把任少名釘在了牆上。

  任少名一時未死,但這一記刀招是驚寂刀法的最後一式「橫眉冷」,含有冰化經脈的精神異力。

  任少名內腑遭受重創,經脈內的真氣頃刻間就被冰封,等同於喪失戰鬥力,連拔出驚寂刀的力氣都已經喪失。

  黃四喜並沒有趁勝追擊,留任少名一口氣,聚義廳內包括惡僧法難與艷尼常真在內的鐵騎會頭目就不會四散逃遁。

  只要鐵騎會頭目們還在聚義廳,總壇內的死士們就會不要命趕來營救,

  而不會趁亂去禍害那批孩子。

  黃四喜橫起降龍劍,先指向了軍師崔紀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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