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二章 赤旗飄飄 前篇 其二十一 事後的各奔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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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硝煙瀰漫、一片狼藉的低矮灌木叢;

  慘狀現場的或斷裂、或橫倒的各種灌木,外焦里黑的散落一地。

  星光、火光都在努力的,試圖穿透厚重的煙霧,卻只能化作斑駁而昏暗的光影,為這片一面倒的戰場,增添了幾分淒涼與悲壯。

  倖存的幾人,身影或坐或臥,散落在四處;

  他們那被黑煙和污漬塗滿了的臉上,除了精神高度緊繃後的疲憊;

  更多的,是怎麼也掩不住的,因剛剛的親身經歷,所帶來的驚懼不堪。

  黃麵條的雙手,緊握著一桿完全從中斷裂的木棒,眼神中既有大難不死的慶幸,和對天降神威的震驚,也有著一股淡淡的莫名哀傷:

  『明明就在前一刻,自己的身前,還是準備與巨狼,打生打死的場景……』

  可當他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周圍的景象:

  尤其是那些瞬間便落入眼中的,原本獨屬於一隻只鮮活巨狼的殘肢斷骸;

  堪稱在無聲的控訴,簡直觸目驚心!

  黃麵條的瞳孔猛地一縮,隨即迅速移開視線,轉而想要撐著半截木棒,顫顫的站起身;

  那副對於一地的碎肉渣和血腥氣,不忍直視的模樣,似乎是在逃避,又似在銘記著什麼。

  較遠處,模糊的一道黑影,正跪在地上;

  隱約可見,他的雙手合十,閉目凝思,仿佛在進行一場無聲的祈禱。

  以黃麵條仍舊有些嗡嗡聲縈繞的耳力,根本無法聽清對方在說著什麼;

  而他的視力,所看不到的另一面:

  在黑影的臉上,被揚起的沙塵彰顯的溝壑縱橫,每一道紋路都仿佛在訴說著這場,就發生在面前的戰爭的殘酷。

  他的嘴角微微向兩邊下垂,透露出難以言喻的驚愕。

  「嘎、嘎、嘎……」

  在這片廢墟之上,一隻通體漆黑的小鳥,驚恐地飛過,翅膀拍打著空氣,發出尖銳的叫聲,似乎想要逃離這片充滿死亡氣息的誤入之地。

  它的叫聲在這處空曠的戰場、布滿絕望的土地上迴蕩,更添了幾分淒涼。

  倖存的幾人,在逐漸煙消霧散的環境中,一邊彼此遠遠的招呼著,一邊開始小心謹慎的緩緩走近。

  當聚集到一處後,他們相互攙扶,彼此鼓勵:

  「沒事吧?」

  「你也沒事吧?」

  「還好,還好。」

  「都還活著,比什麼都好!」

  儘管身心俱疲,但眾人的眼中卻閃爍著同一個光芒——對於生的渴求。

  眼前的這場戰鬥,雖然暫時結束了,但他們的求生本能,卻在心底里警鈴大作:

  『這,或許還遠遠未結束。』

  在這片被硝煙籠罩的灌木叢林中,為了遠離爆炸聲的中心地帶,這兄弟四人,彼此攙扶著繼續遠行……

  「走慢點,呼、呼……」

  「要不,咱們就歇一會兒吧。」

  「好,這個好!」

  現如今的王二麻子,還是個健壯的漢子,他站在幾人的中心,作為攙扶前行的主心骨;

  於沉寂的短暫佇立中,他仿佛在災難中找到了某種感悟。

  他扶著身旁有些立足不穩的,黃麵條的肩膀,安慰著:

  「別這副一臉死氣的表情,咱們都還活著呢,這就是最好的結果。以後的日子,咱們可還長著呢。」

  這段簡短有力的話語,點燃了幾人內心所深埋著的,一股不屈的韌性。

  而劉大饅頭,沉默寡言的緩了緩神,在哥幾個都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狀態中,恢復了一貫的冷靜和果斷;

  他四處查看周圍的環境,確認安全後,才緩緩開口:

  「咱們得想辦法確認方向,找個安全的地方。」

  「對,對,得趕緊走。」

  一旁被王二麻子扶住身子的黃麵條,似是想明白了停下休息的危險性,趕緊附和著。

  武小酒也緩緩站起身,雖然各處傳來強烈的虛弱感,但他的眼神中已經恢復了些許神采。


  「咱們……還要不要去找那個,嗯……那個跑路的妹子?」

  「看這情形,不好辦呀……」

  幾個人相互攙扶著,踏上了尋找安全的旅程。

  又是走過幾步,落在最後的田老三,被身前的劉大饅頭,和黃麵條就近拉了一把,跳過了一處坑窪處。

  田老三趕忙道謝:

  「兩位哥哥,謝謝——」

  黃麵條一擺手便打斷了他的話,「謝什麼?可別這麼說,既然你喊了聲哥哥,那咱們都是一家人。」

  仍舊是有些虛弱的語氣中,卻是顯著分外的豪邁。

  「對,一家人。」

  劉大饅頭也附和著點點頭,他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在這場生死存亡的危機過後,田老三與這同樣僥倖生存下來的結拜四兄弟,彼此之間的氛圍,因互相的依靠,顯得更加的溫情和親密。

  只是,他們所不知道,越是想要趕緊行動,距離想要追趕的父女二人,是越發的遙遠。

  在這片仿佛被天神遺棄的荒蕪之地,面對宛如天神滅世的慘狀;

  比那幾個結拜兄弟還要更近距離,親眼所見的李貴,保持著跪伏在地的樣子;

  他的整個身體,都因難以置信的心悸而無法自抑地持續顫抖著;

  他的雙手,緊緊地摳抓著地面的泥土,仿佛這樣就能讓他與這片土地更加緊密地相連,以此來抵禦,那來自未知神威的恐怖威壓。

  「玉皇大帝啊,您在天有靈,可一定要保佑我,保佑平安無事啊!」

  李貴低聲呢喃著,連續的發音中帶著一絲哭腔:

  正是對生的渴望,也是對死的恐懼交織而成的複雜情感。

  但眼睜睜的,親眼看到一隻巨狼化為齏粉的一幕,他只敢緊閉著雙眼;

  然而,在他的腦海表層,卻總是浮現出一幅幅神佛施法的威嚴模樣:

  從高高在上的玉皇大帝,到慈眉善目的王母娘娘,再到那些他雖是不熟悉,但總能在香火還算鼎盛的廟宇中,所見到的各路神仙。

  「王母娘娘,您老人家慈悲為懷,可別讓我在這荒郊野嶺,成了孤魂野鬼啊!」

  李貴邊說著、邊用額頭重重地觸碰著泥土地;

  每一次觸碰,比起祈福,更像是在試圖用這種方式,來減輕他內心裡的恐慌。

  突然的一陣涼風拂過,帶來了遠處的嘈雜聲。

  他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心悸:

  『難道是,那幾個走在前面追擊的傢伙?他們怎麼沒有被一同被天降的神雷,給劈死呢?!』

  李貴的心,如同被狂風捲起的落葉,七上八下,每一次跳動都伴隨著劇烈的顫抖。

  一方面,是擔心被抓到;

  另一方面,他生怕因觸怒那天神般的存在,而像那些巨狼一般,被劈了個粉身碎骨。

  那種直面死亡的神威,像是閃動著冰冷眸子的毒蛇,纏繞著他的每一寸肌膚,讓李貴幾乎無法呼吸。

  「各位神仙,既然先前沒有收了我這條爛命,想來是還不用在這處荒地里,被召喚升天。」

  李貴強忍著心中的忐忑,趕緊的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準備站起身來,儘早遠離這處是非之地。

  「爹,你這是在幹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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