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至死不休
521:33、521:32、521:31……
「之前它說跑操，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重新復活的單子良坐在椅子上，嘴裡咬著隨手撿來的原子筆，雙目無神地盯著面前黑板。
跑操這個事，他已經從女老師嘴裡聽說過很多次了。
他曾試著從窗戶爬下地面，在摔死數次後才發覺，無論怎麼從外面爬樓層都不會變。
只要他視線一離開地面，所在位置就會被刷新回到八樓。
也藉此機會，他沒在室外見到跑操的學生。
單子良神態慵懶，自娛自樂的在桌子上畫著井字棋。
乍一看，就像上學時坐在後排的壞學生。
「到底哪裡才是出去的路啊？」
他抬頭盯著黑板看了看，忽然靈感大發。
「咳咳~」
單子良從講台的抽屜里拿出兩根粉筆，裝模作樣地面向空無一人地教室。
「今天，我們講初中數學，大家都知道一加一等於二，那麼一加二的等於幾有人知道嗎？」
沒人回答他，單子良露出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這都不懂，你們初中是怎麼考上的？」
單子良將粉筆分別丟向台下的座位，似乎真把自己當成了個只會教幼兒園的初中老師。
丟完粉筆，他轉身在黑板上寫起字來。
「一加一等於二，二加二等於四，四加四等於八，八加八等於十六，十六加十六……」
單子良被難住了，掰著手指算了好一會兒。
「嗯？怎麼想不起來了？」
一隻手穿過黑板抓住了他的手腕，單子良卻很不耐煩的甩開對方。
「滾啊，煩死了，沒看到老師在解題嗎？」
那隻手愣了下，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再次抓住單子良小臂，
力道之大，攥的他小臂呲呲冒血。
「啊！煩！我要砍死你！」
單子良一臉兇相拎起斧子，對方感覺不妙急忙縮手鑽回黑板，然而手起斧落，四根手指還是被剁了下來，漆黑的黑板內旋即傳來一聲慘叫。
「你媽的，我說要砍死你，你光叫能行嗎？」
單子良此刻就跟個神經病似的，非但沒察覺到黑板的異樣，怪叫著邁腿翻了進去。
與那隻手同樣，融入黑板。
裡面沒有光亮，黑的比教學樓還要徹底。
「打擾老師上課，是要被砍死的呦！」
單子良拎著斧子在裡面瞎逛，儘管看不見那就用耳朵去聽。
一陣窸窸窣窣地腳步聲從前面傳來……
他咧嘴笑了笑，抬起斧子一邊亂揮一邊超前狂奔。
跑著跑著，單子良發覺自己好像在爬坡，而且這坡還在迅速變陡，45度，60度，75度……
單子良本能停下腳步，地面在這一刻竟直接傾斜成90度！
他轉身望向身後，卻見來時的教室消失了。
只有遠處的一丁點兒紅色光亮。
「啊哈哈，殺，殺，殺！」
「敢這麼折騰我，乾死你們啊！乾死你們啊！」
單子良近乎癲狂地叫囂著，因為喊得太大聲，他又開始劇烈咳嗽，鮮血化作小雨隨他一起墜落向深淵。
無盡的墜落中，他身體忽然如掉入水潭的一顆落石，令空間以他為中心泛起一圈漣漪。
一圈，一圈，又一圈。
單子良感到自己似乎穿越了某種屏障，視野陡然變亮，泛起深邃地暗紅色。
某種宏大且具備某種偉力的災樂響徹腦中，他本就被撕裂的神經變得更加崩壞。
撲通！
單子良落在由漆黑岩石構成的大地，像是黑曜石，有的鏡面晶瑩剔透，有的部位粗糙硌腳。
周遭長滿了某種巨大樹木，每根都有二三十米高，它們枝繁葉茂，長滿了鮮紅色地葉子，像是一頂頂鮮紅色的大傘，讓樹下的世界充滿光亮。
這片區域面積不大，約莫只有一萬多平米，邊緣由黑褐色的岩石構成，一直蜿蜒向上。
鮮紅森林之上，漆黑一片。
從墜落的時間來看，他至少從幾公里的高空掉落，卻沒有受一點傷害。
單子良木訥地掰了掰腦袋，脖頸處發出兩聲脆響。
「我要，把你們全砍死。」
可當他看清面前的東西，身子卻陡然僵住。
面前不是怪物。
是自己，成百上千個自己。
被絞死，被碾死，被砸死，被咬死，被扎穿，被斬斷，沒有頭，只剩頭，半截身子，脊椎被扯出去，內臟被吃乾淨，被怎樣怎樣又怎樣……
成百上千個單子良的屍體，如同戰爭中的萬人坑被橫七豎八地堆在一起，羅得很高很高。
高到就像一顆新種下的血色大樹，或者說，這些屍體已經開始發芽了。
黑褐色的樹幹貫穿一具具屍體，將它們糅合捏造在一起，形成一個整體。
一棵樹。
「哥！」
單子良神經被刺痛，豁然回首。
見到一個小女孩身穿校服背著雙肩書包，俏生生地站在他身後。
「別跑那麼快啊，等我一下嘛！」
單子良怔怔看著她，身上的傷痛與癲狂在一刻蕩然無存。
不知何時，自己已經出現在校門口，熙熙攘攘的學生們與他擦肩而過。
他再望向那棵樹，樹也不見了。有的是一棟寫著安全標語的巨大教學樓。
「我也，上學了？」
沉默良久，他笑了，笑地十分開心。
顫抖的雙手被女孩牽起，兩人一前一後朝教學樓走去。
「哥，我知道稻子是怎麼種出來的了！」
「我也知道植物長出的果實，為什麼不一樣了。」
「和你走散的那些年，我真的好怕……」
「後來，我遇到了一個好人家，在那裡我吃了好多次豬腳飯。每次吃我都在想，如果你在我身邊就好了。」
單子良聽著女孩的話，原本緊握斧頭的手逐漸鬆弛。
「抱歉。」
女孩一副大度模樣，拍了拍單子良地胸口。
「沒關係啦，只要我們如今能在一起，其他什麼都不重要。」
「我是說，抱歉……」
「哥，沒關係。」
「抱歉。」
「沒關係。」
「我那時，真的不該拋下你。」
女孩搖了搖頭：「不記得的事不要瞎猜，哥你沒有拋下我。」
「對不起。」
「都說沒關係了，你怎麼還……」
單子良猛然攥緊斧柄橫拉斧刃，女孩的脖子如水一般被削斷。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單子良已是淚流滿面，雙眼圓睜怒目瞪向這屍山血海。
身旁哪是那個她啊！
分明是一坨由屍體胡亂拼接的人偶，用的還是單子良自己的屍體！
周遭學生老師紛紛發生形變，成百上千頭詭異怪物展露最原始最恐怖的一面！
一眼望去到處都是，萬餘平的黑石平原被這種東西擠得滿滿當當！
由單子良屍體堆疊成的『樹』也跟著搖曳起來，以人手人腿支撐的樹幹打出啪啪啪的脆響。
猙獰與災厄，死亡與絕望，充斥整個世界！
「之前它說跑操，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重新復活的單子良坐在椅子上，嘴裡咬著隨手撿來的原子筆，雙目無神地盯著面前黑板。
跑操這個事，他已經從女老師嘴裡聽說過很多次了。
他曾試著從窗戶爬下地面，在摔死數次後才發覺，無論怎麼從外面爬樓層都不會變。
只要他視線一離開地面，所在位置就會被刷新回到八樓。
也藉此機會，他沒在室外見到跑操的學生。
單子良神態慵懶，自娛自樂的在桌子上畫著井字棋。
乍一看，就像上學時坐在後排的壞學生。
「到底哪裡才是出去的路啊？」
他抬頭盯著黑板看了看，忽然靈感大發。
「咳咳~」
單子良從講台的抽屜里拿出兩根粉筆，裝模作樣地面向空無一人地教室。
「今天，我們講初中數學，大家都知道一加一等於二，那麼一加二的等於幾有人知道嗎？」
沒人回答他，單子良露出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這都不懂，你們初中是怎麼考上的？」
單子良將粉筆分別丟向台下的座位，似乎真把自己當成了個只會教幼兒園的初中老師。
丟完粉筆，他轉身在黑板上寫起字來。
「一加一等於二，二加二等於四，四加四等於八，八加八等於十六，十六加十六……」
單子良被難住了，掰著手指算了好一會兒。
「嗯？怎麼想不起來了？」
一隻手穿過黑板抓住了他的手腕，單子良卻很不耐煩的甩開對方。
「滾啊，煩死了，沒看到老師在解題嗎？」
那隻手愣了下，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再次抓住單子良小臂，
力道之大，攥的他小臂呲呲冒血。
「啊！煩！我要砍死你！」
單子良一臉兇相拎起斧子，對方感覺不妙急忙縮手鑽回黑板，然而手起斧落，四根手指還是被剁了下來，漆黑的黑板內旋即傳來一聲慘叫。
「你媽的，我說要砍死你，你光叫能行嗎？」
單子良此刻就跟個神經病似的，非但沒察覺到黑板的異樣，怪叫著邁腿翻了進去。
與那隻手同樣，融入黑板。
裡面沒有光亮，黑的比教學樓還要徹底。
「打擾老師上課，是要被砍死的呦！」
單子良拎著斧子在裡面瞎逛，儘管看不見那就用耳朵去聽。
一陣窸窸窣窣地腳步聲從前面傳來……
他咧嘴笑了笑，抬起斧子一邊亂揮一邊超前狂奔。
跑著跑著，單子良發覺自己好像在爬坡，而且這坡還在迅速變陡，45度，60度，75度……
單子良本能停下腳步，地面在這一刻竟直接傾斜成90度！
他轉身望向身後，卻見來時的教室消失了。
只有遠處的一丁點兒紅色光亮。
「啊哈哈，殺，殺，殺！」
「敢這麼折騰我，乾死你們啊！乾死你們啊！」
單子良近乎癲狂地叫囂著，因為喊得太大聲，他又開始劇烈咳嗽，鮮血化作小雨隨他一起墜落向深淵。
無盡的墜落中，他身體忽然如掉入水潭的一顆落石，令空間以他為中心泛起一圈漣漪。
一圈，一圈，又一圈。
單子良感到自己似乎穿越了某種屏障，視野陡然變亮，泛起深邃地暗紅色。
某種宏大且具備某種偉力的災樂響徹腦中，他本就被撕裂的神經變得更加崩壞。
撲通！
單子良落在由漆黑岩石構成的大地，像是黑曜石，有的鏡面晶瑩剔透，有的部位粗糙硌腳。
周遭長滿了某種巨大樹木，每根都有二三十米高，它們枝繁葉茂，長滿了鮮紅色地葉子，像是一頂頂鮮紅色的大傘，讓樹下的世界充滿光亮。
這片區域面積不大，約莫只有一萬多平米，邊緣由黑褐色的岩石構成，一直蜿蜒向上。
鮮紅森林之上，漆黑一片。
從墜落的時間來看，他至少從幾公里的高空掉落，卻沒有受一點傷害。
單子良木訥地掰了掰腦袋，脖頸處發出兩聲脆響。
「我要，把你們全砍死。」
可當他看清面前的東西，身子卻陡然僵住。
面前不是怪物。
是自己，成百上千個自己。
被絞死，被碾死，被砸死，被咬死，被扎穿，被斬斷，沒有頭，只剩頭，半截身子，脊椎被扯出去，內臟被吃乾淨，被怎樣怎樣又怎樣……
成百上千個單子良的屍體，如同戰爭中的萬人坑被橫七豎八地堆在一起，羅得很高很高。
高到就像一顆新種下的血色大樹，或者說，這些屍體已經開始發芽了。
黑褐色的樹幹貫穿一具具屍體，將它們糅合捏造在一起，形成一個整體。
一棵樹。
「哥！」
單子良神經被刺痛，豁然回首。
見到一個小女孩身穿校服背著雙肩書包，俏生生地站在他身後。
「別跑那麼快啊，等我一下嘛！」
單子良怔怔看著她，身上的傷痛與癲狂在一刻蕩然無存。
不知何時，自己已經出現在校門口，熙熙攘攘的學生們與他擦肩而過。
他再望向那棵樹，樹也不見了。有的是一棟寫著安全標語的巨大教學樓。
「我也，上學了？」
沉默良久，他笑了，笑地十分開心。
顫抖的雙手被女孩牽起，兩人一前一後朝教學樓走去。
「哥，我知道稻子是怎麼種出來的了！」
「我也知道植物長出的果實，為什麼不一樣了。」
「和你走散的那些年，我真的好怕……」
「後來，我遇到了一個好人家，在那裡我吃了好多次豬腳飯。每次吃我都在想，如果你在我身邊就好了。」
單子良聽著女孩的話，原本緊握斧頭的手逐漸鬆弛。
「抱歉。」
女孩一副大度模樣，拍了拍單子良地胸口。
「沒關係啦，只要我們如今能在一起，其他什麼都不重要。」
「我是說，抱歉……」
「哥，沒關係。」
「抱歉。」
「沒關係。」
「我那時，真的不該拋下你。」
女孩搖了搖頭：「不記得的事不要瞎猜，哥你沒有拋下我。」
「對不起。」
「都說沒關係了，你怎麼還……」
單子良猛然攥緊斧柄橫拉斧刃，女孩的脖子如水一般被削斷。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單子良已是淚流滿面，雙眼圓睜怒目瞪向這屍山血海。
身旁哪是那個她啊！
分明是一坨由屍體胡亂拼接的人偶，用的還是單子良自己的屍體！
周遭學生老師紛紛發生形變，成百上千頭詭異怪物展露最原始最恐怖的一面！
一眼望去到處都是，萬餘平的黑石平原被這種東西擠得滿滿當當！
由單子良屍體堆疊成的『樹』也跟著搖曳起來，以人手人腿支撐的樹幹打出啪啪啪的脆響。
猙獰與災厄，死亡與絕望，充斥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