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紅橋市場的「倒爺」
楊小帥聽了這話，心裡也動了一下，一直覺得鐵飯碗是鐵定的，能端一輩子，現在看來，好像也不是那麼回事了。
他爸老楊頭，也覺出副食店氣氛不對，看兒子最近有點飄，私下裡敲打他。
「小帥，最近老實點，別冒頭，這年頭，槍打出頭鳥。」老楊頭說不清道不明，但多年的經驗，讓他嗅到一絲不對勁。
紅橋市場的老魚販子「老滑頭」李叔，是老楊頭年輕時的朋友，年輕時候一起在菜市場混過，關係鐵著呢。
老滑頭李叔找上楊小帥，神神秘秘地說：「小帥，聽說你要下海了？要不要跟叔一塊兒干？賣魚蝦蟹，比在副食店強多了！」
楊小帥一頭霧水，不明白李叔說這話是啥意思。
就在這時，副食店裡突然宣布要內部承包，老劉頭暗示楊小帥可以考慮肉案組，但又說了，會計老張也盯著這塊肥肉呢。
楊小帥這才明白，變天了，他這「佛爺」的日子，怕是真的到頭了。
凜冬的寒意，還死死咬著北京城不放。
副食店裡靜得可怕，老劉頭瞪著眼珠子，胡茬子都豎了起來。「你說啥？不承包肉案？」他聲音都劈叉了。
老張三角眼瞪得溜圓，嘴角那顆黑痣跟著哆嗦。「楊小帥，你小子沒燒壞腦子吧？放著鐵飯碗不要，想幹啥？」
「主任，張會計，我不承包肉案，我辭職。」楊小帥眼神裡帶著一絲堅定。
這話像炸雷，在副食店炸開了。大伙兒都停下手裡活計，目光齊刷刷射過來。
老劉頭皺紋擰成疙瘩，語氣緩和些。「小帥，有啥想法跟主任說說，別犯傻。」
「能有啥想法？怕是嫌肉案子油水少！」老張陰陽怪氣，「個體戶可不好當，沒門路沒本錢，餓死都沒人管！」
楊小帥只看著老劉頭。「主任，謝謝照顧，我想出去闖闖。」
老劉頭嘆氣。「既然心意已決，主任不攔你，外頭不容易，自己保重。」
老張撇嘴。「就你這'佛爺'樣，洗盤子都沒人要！」
楊小帥沖老劉頭鞠躬，轉身就走，背影挺直。
寒風撲面，吹得臉生疼。辭職了，鐵飯碗沒了，以後靠啥吃飯？心裡茫然，卻也輕鬆。
回到家，胡同里堆著蜂窩煤，煤煙味兒飄著。推開門，屋裡暖烘烘，老楊頭正抽菸，眉頭緊鎖。
「辭職了？」老楊頭頭也沒抬，聲音低沉。
楊小帥點頭，倒杯涼茶灌下去。「爸，副食店沒意思。」
老楊頭抬頭看他一眼。「沒意思？鐵飯碗還沒意思？外頭多難你知道不？」
沉默蔓延，只剩菸嘴吧嗒聲，窗外風聲呼嘯。
楊小帥走到屋角，摸著那台老德國秤。指尖划過黃銅表面，秤針微微顫了下。
腦海閃過紅橋市場畫面，嘈雜人聲，琳琅商品，還有老滑頭李叔那張笑臉。
第二天一早，揣著幾十塊錢騎車去了紅橋市場。
市場裡熱鬧非凡，叫賣聲此起彼伏。魚腥味、肉香味、菜蔬清香混在一塊。
走到門口，腳下踢到個鼓鼓囊囊錢包。打開一看，紅綠鈔票，外匯券，價值不菲。
找到老滑頭李叔攤位，他正坐小馬紮上討價還價。「喲，小帥來了？想好跟叔下海了？」
把撿錢包事說了，老李叔拍肩大笑。「運氣不錯！跟著叔干，保管吃香喝辣！」
就這樣跟著老李叔擺起水產攤。
剛開始，楊小帥跟著老李叔學擺攤。挑魚、稱重、算帳，樣樣都不熟練。老李叔倒是耐心，手把手教他認魚、看品相。
不知怎的，楊小帥對水產特別敏感。哪條魚新鮮，哪條不行，一眼就能瞧出來。進貨時總能挑到便宜的好貨。
擺攤久了，他也放開了。不再像在副食店那樣蔫頭耷腦，學著老李叔扯著嗓子吆喝。攤位前的顧客越來越多。
那邊老張承包了肉案組，開始還挺得意。可沒過多久就傻眼了，只會算帳不懂經營，生意一天不如一天。
聽說楊小帥在紅橋市場混得風生水起，老張氣不過，特意跑來看笑話。
一到市場就愣住了。楊小帥攤位前人頭攢動，熱鬧得像過年。再想想自己那冷清的肉案子，心裡更不是滋味。
老張臉色鐵青，灰溜溜地跑回副食店。一路上把楊小帥罵了個狗血淋頭。
街坊鄰居聽說楊小帥發了財，也跑來看熱鬧。想瞧瞧這個曾經的「佛爺」究竟變成啥樣了。
楊小帥眼尖，看見老張站在人群外頭。端著一盆新鮮螃蟹走過去，笑眯眯地說：「張會計，買菜啊？這螃蟹新鮮，要不要來兩斤？」
老張被這聲「張會計」叫得差點背過氣去。指著楊小帥，氣得渾身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老張找到表哥王科長訴苦。王科長最看不慣個體戶，當場拍胸脯保證要收拾這幫「倒爺」。
老李叔看楊小帥生意紅火，更加器重。常在攤位邊抽著煙，教他市場上的門道。
日子一天天過去，楊小帥在市場站穩了腳跟。看著周圍服裝、電器生意火爆，心裡也動了心思。
王科長暗中使壞，派人天天來攤位找茬。一會兒說占道，一會兒說不衛生，防不勝防。
這天夜市，幾個穿制服的突然衝進來。不由分說掀翻魚盆，沒收貨物，還罰了一大筆錢。
楊小帥找老李叔訴苦。老李叔聽完，眯著眼抽菸，半晌才說：「背後有人搞你，明擺著沖你來的。」
「叔，那咋辦？就這麼算了？」楊小帥急得直跺腳。
老李叔吐出一口煙圈，眼神深邃：「當然不能算了。但硬碰硬不行，這年頭做生意，光有膽子還不夠。」
「還得學會擺平各路關係，這門道可不簡單。」
楊小帥撓撓頭，一臉懵懂。「擺平關係？這又是啥講究？」
「市場水深著呢，想站穩腳跟，光靠賣力氣不成。」老李叔拍拍他肩膀，語氣里透著幾分無奈。
夜市人聲鼎沸，楊小帥望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心裡憋著一股勁。
他找到幾個同病相憐的攤主，都是被工商所刁難過的。
「咱們得抱團，單打獨鬥早晚吃虧。」楊小帥一拍桌子，眼裡閃著光。
攤主們面面相覷，隨即紛紛點頭。他們早就受夠了工商所的氣。
「就等這話呢！」一個賣水果的大哥站起來，「咱們聯手干！」
楊小帥看著眼前這幫兄弟，心裡暖烘烘的。這些年擺攤練出來的膽識，總算派上用場了。
市場裡的「倒爺」們，漸漸把目光聚到這個年輕人身上。曾經的「佛爺」，如今成了他們的主心骨。
他爸老楊頭，也覺出副食店氣氛不對，看兒子最近有點飄，私下裡敲打他。
「小帥，最近老實點，別冒頭，這年頭，槍打出頭鳥。」老楊頭說不清道不明，但多年的經驗，讓他嗅到一絲不對勁。
紅橋市場的老魚販子「老滑頭」李叔，是老楊頭年輕時的朋友，年輕時候一起在菜市場混過，關係鐵著呢。
老滑頭李叔找上楊小帥，神神秘秘地說：「小帥，聽說你要下海了？要不要跟叔一塊兒干？賣魚蝦蟹，比在副食店強多了！」
楊小帥一頭霧水，不明白李叔說這話是啥意思。
就在這時，副食店裡突然宣布要內部承包，老劉頭暗示楊小帥可以考慮肉案組，但又說了，會計老張也盯著這塊肥肉呢。
楊小帥這才明白，變天了，他這「佛爺」的日子，怕是真的到頭了。
凜冬的寒意，還死死咬著北京城不放。
副食店裡靜得可怕，老劉頭瞪著眼珠子，胡茬子都豎了起來。「你說啥？不承包肉案？」他聲音都劈叉了。
老張三角眼瞪得溜圓，嘴角那顆黑痣跟著哆嗦。「楊小帥，你小子沒燒壞腦子吧？放著鐵飯碗不要，想幹啥？」
「主任，張會計，我不承包肉案，我辭職。」楊小帥眼神裡帶著一絲堅定。
這話像炸雷，在副食店炸開了。大伙兒都停下手裡活計，目光齊刷刷射過來。
老劉頭皺紋擰成疙瘩，語氣緩和些。「小帥，有啥想法跟主任說說，別犯傻。」
「能有啥想法？怕是嫌肉案子油水少！」老張陰陽怪氣，「個體戶可不好當，沒門路沒本錢，餓死都沒人管！」
楊小帥只看著老劉頭。「主任，謝謝照顧，我想出去闖闖。」
老劉頭嘆氣。「既然心意已決，主任不攔你，外頭不容易，自己保重。」
老張撇嘴。「就你這'佛爺'樣，洗盤子都沒人要！」
楊小帥沖老劉頭鞠躬，轉身就走，背影挺直。
寒風撲面，吹得臉生疼。辭職了，鐵飯碗沒了，以後靠啥吃飯？心裡茫然，卻也輕鬆。
回到家，胡同里堆著蜂窩煤，煤煙味兒飄著。推開門，屋裡暖烘烘，老楊頭正抽菸，眉頭緊鎖。
「辭職了？」老楊頭頭也沒抬，聲音低沉。
楊小帥點頭，倒杯涼茶灌下去。「爸，副食店沒意思。」
老楊頭抬頭看他一眼。「沒意思？鐵飯碗還沒意思？外頭多難你知道不？」
沉默蔓延，只剩菸嘴吧嗒聲，窗外風聲呼嘯。
楊小帥走到屋角，摸著那台老德國秤。指尖划過黃銅表面，秤針微微顫了下。
腦海閃過紅橋市場畫面，嘈雜人聲，琳琅商品，還有老滑頭李叔那張笑臉。
第二天一早，揣著幾十塊錢騎車去了紅橋市場。
市場裡熱鬧非凡，叫賣聲此起彼伏。魚腥味、肉香味、菜蔬清香混在一塊。
走到門口，腳下踢到個鼓鼓囊囊錢包。打開一看，紅綠鈔票，外匯券，價值不菲。
找到老滑頭李叔攤位，他正坐小馬紮上討價還價。「喲，小帥來了？想好跟叔下海了？」
把撿錢包事說了，老李叔拍肩大笑。「運氣不錯！跟著叔干，保管吃香喝辣！」
就這樣跟著老李叔擺起水產攤。
剛開始，楊小帥跟著老李叔學擺攤。挑魚、稱重、算帳，樣樣都不熟練。老李叔倒是耐心，手把手教他認魚、看品相。
不知怎的，楊小帥對水產特別敏感。哪條魚新鮮，哪條不行，一眼就能瞧出來。進貨時總能挑到便宜的好貨。
擺攤久了，他也放開了。不再像在副食店那樣蔫頭耷腦，學著老李叔扯著嗓子吆喝。攤位前的顧客越來越多。
那邊老張承包了肉案組，開始還挺得意。可沒過多久就傻眼了，只會算帳不懂經營，生意一天不如一天。
聽說楊小帥在紅橋市場混得風生水起，老張氣不過，特意跑來看笑話。
一到市場就愣住了。楊小帥攤位前人頭攢動，熱鬧得像過年。再想想自己那冷清的肉案子，心裡更不是滋味。
老張臉色鐵青，灰溜溜地跑回副食店。一路上把楊小帥罵了個狗血淋頭。
街坊鄰居聽說楊小帥發了財，也跑來看熱鬧。想瞧瞧這個曾經的「佛爺」究竟變成啥樣了。
楊小帥眼尖，看見老張站在人群外頭。端著一盆新鮮螃蟹走過去，笑眯眯地說：「張會計，買菜啊？這螃蟹新鮮，要不要來兩斤？」
老張被這聲「張會計」叫得差點背過氣去。指著楊小帥，氣得渾身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老張找到表哥王科長訴苦。王科長最看不慣個體戶，當場拍胸脯保證要收拾這幫「倒爺」。
老李叔看楊小帥生意紅火，更加器重。常在攤位邊抽著煙，教他市場上的門道。
日子一天天過去，楊小帥在市場站穩了腳跟。看著周圍服裝、電器生意火爆，心裡也動了心思。
王科長暗中使壞，派人天天來攤位找茬。一會兒說占道，一會兒說不衛生，防不勝防。
這天夜市，幾個穿制服的突然衝進來。不由分說掀翻魚盆，沒收貨物，還罰了一大筆錢。
楊小帥找老李叔訴苦。老李叔聽完，眯著眼抽菸，半晌才說：「背後有人搞你，明擺著沖你來的。」
「叔，那咋辦？就這麼算了？」楊小帥急得直跺腳。
老李叔吐出一口煙圈，眼神深邃：「當然不能算了。但硬碰硬不行，這年頭做生意，光有膽子還不夠。」
「還得學會擺平各路關係，這門道可不簡單。」
楊小帥撓撓頭，一臉懵懂。「擺平關係？這又是啥講究？」
「市場水深著呢，想站穩腳跟，光靠賣力氣不成。」老李叔拍拍他肩膀，語氣里透著幾分無奈。
夜市人聲鼎沸，楊小帥望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心裡憋著一股勁。
他找到幾個同病相憐的攤主，都是被工商所刁難過的。
「咱們得抱團，單打獨鬥早晚吃虧。」楊小帥一拍桌子，眼裡閃著光。
攤主們面面相覷，隨即紛紛點頭。他們早就受夠了工商所的氣。
「就等這話呢！」一個賣水果的大哥站起來，「咱們聯手干！」
楊小帥看著眼前這幫兄弟，心裡暖烘烘的。這些年擺攤練出來的膽識，總算派上用場了。
市場裡的「倒爺」們，漸漸把目光聚到這個年輕人身上。曾經的「佛爺」，如今成了他們的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