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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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得出來,老闆也和我們一樣痛恨這些舊貴族。他們不把普通人的生命當回事,老闆拒絕了繼續喝酒,而是以身體為由將我們帶回了營地。

  老闆直接回了大帳,我們也各自散去。

  我心系營地安防,一個人在周圍巡邏。附近燃起了火光。

  燃燒的松脂在鐵籠火盆里噼啪作響,我踩著滿地碎甲走向營地邊緣。血斧坐在斷矛堆成的矮牆上,那柄布滿凹痕的雙刃戰斧插在土裡。

  「北境白蘭地。」我把酒囊拋過去,「從帝國軍官屍體上摸來的。」斧柄纏著的鐵鏈嘩啦作響,他頭也不回地接住皮囊,仰頭灌下小半。月光照亮他腹部的繃帶,滲出的血跡像朵枯萎的薔薇——那是替首領擋下庫賽特彎刀留下的。

  我挨著他坐下,鋼靴壓斷半截箭杆:「敢死隊...都是好樣的。」

  「我們這樣的僱傭兵就是這樣的命。」說罷,埋頭痛飲。

  酒囊傳來時還剩最後一口。我盯著斧柄上密密麻麻的刻痕,突然看清那是用匕首劃出的人名。「十二道。」他忽然開口,聲音低沉而沙啞,「這把斧頭,刻著我們家族十二代人的名字。從戰死的祖先到我的父親,每一代人的名字都由繼任者刻在斧頭上,傳承下去。」

  我愣住了,目光落在那柄戰斧上。斧柄上的刻痕深淺不一,有的已經模糊不清,有的卻清晰如新。血斧的手指輕輕撫過那些名字,仿佛在觸摸一段段塵封的歷史。

  「祖父在呂卡隆城牆上劈開過攻城槌,父親用斧背砸碎過阿塞萊酋長的顱骨。」他的聲音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這把斧頭,見證了我們的榮耀,也承載了我們的犧牲。」

  營火被夜風吹得忽明忽暗,斧刃上的血痂開始剝落。我沉默了片刻,終於開口:「血斧,我有話要對你說。」

  他轉過頭,目光直視著我。我感受到他眼中的銳利,但更多的是深藏其中的疲憊和滄桑。

  「首先,我要向你道歉。」我低下頭,聲音有些沉重,「一直以來,我對你心存疑慮,總覺得你是個難以捉摸的人,甚至懷疑過你的忠誠。但現在我明白了,我錯了。」

  血斧沒有打斷我,只是靜靜地聽著。我繼續說道:「你替老闆擋下那一刀,腹部的傷口至今未愈,這是你用自己的生命在守護她。而我,卻一直對你心存戒備。這是我的愚蠢和狹隘。」

  我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睛:「血斧,你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你的戰斧上刻著十二代人的名字,每一個名字都代表著一份責任,一段記憶,一種傳承。你從未忘記他們,也從未辜負他們。而我,卻因為自己的偏見,一直未能真正理解你。」

  血斧的目光微微閃動,似乎有些動容。他沉默了片刻,終於開口:「你不必道歉。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過去和立場,懷疑是人之常情。」

  我搖了搖頭:「不,這不是藉口。老闆一直信任你,她從未懷疑過你的忠誠。她曾對我說,'最鋒利的斧頭,永遠渴望最堅固的盾。'而我,卻辜負了她的信任,也辜負了你的付出。」

  血斧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難得的笑意:「主公是個聰明人,她看人很準。」

  我點了點頭:「是的,她一直信任你,也一直依賴你。而我,現在也終於明白了你的價值。血斧,你不僅是老闆最忠誠的屬下,也是我值得信賴的朋友。」

  血斧沉默了片刻,隨後拍了拍我的肩膀:「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們還有更重要的戰鬥要面對。」

  我感受到他手掌的力量,心中湧起一股暖意:「謝謝你,血斧。不僅是為老闆擋下的那一刀,也為你一直以來的堅持和付出。」

  血斧轉過身,目光投向遠處的篝火。火焰在夜風中搖曳,映照在他的臉上,顯得格外堅毅。「我們是一家人,守護彼此是我們的責任。」

  我站在他身旁,看著篝火中跳動的火焰,心中充滿了敬意和感激。血斧不僅僅是一個戰士,他是一個真正的領袖,一個值得信賴的朋友。他的戰斧承載著無數人的希望和犧牲,而他將帶著這份重擔,繼續前行。

  我掏出自己隨身攜帶的佩劍,遞給了血斧「這是第一次我上戰場時,家父親手交給我的,它陪我經歷了數百場戰鬥,是我最信賴的戰友。現在,我要把它轉贈給我最好的朋友。」

  血斧接過劍,指節微微發白。聲音低沉卻堅定:「斧刃,將永遠朝向主公所指的方向。」

  我看著他,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動。這句話,不僅僅是一個誓言,更是一種信仰。血斧的忠誠,早已超越了生死,融入了他的血脈和靈魂。

  篝火在夜風中搖曳,映照出我們兩人的身影。血斧站起身,拔出插在地上的戰斧,斧柄上的十二道刻痕在火光中清晰可見。他轉身走向營地,背影挺拔如松。

  我站在原地,望著他的背影,心中默默發誓:無論未來的戰鬥多麼艱難,我都會與血斧並肩作戰,守護我們所珍視的一切。

  黎明前的黑暗總是最深的,但我知道,當太陽升起時,新的戰鬥將開始。而血斧和他的戰斧,將再次帶領我們走向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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