僱傭兵—血斧
木門在我身後發出吱呀呻吟，混雜著麥酒與血腥氣的熱浪撲面而來。銀馬刺在石板上敲出清響，靴底黏著的積雪在火塘邊融成暗色水漬。
十二張榆木桌擠滿醉醺醺的傭兵，牆角鐵鉤上掛著帶缺口的戰斧。我的手指無意識地撫過腰間騎兵劍的鎏金護手，看著頭兒解下狐皮斗篷。火光照亮她束在腦後的鴉羽色長髮，銀鏈甲在皮甲下泛著冷光。
「他在二樓。」我壓低聲音，目光掠過懸空走廊上那個小山般的身影。血斧正仰頭灌著酒瓶，喉結隨著吞咽劇烈滾動，琥珀色酒液順著鋼針般的鬍鬚滴落皮甲。四個戴狼皮帽的壯漢圍坐四周，切肉刀插在木桌上微微顫動。
「聽說有人出五十第納爾買你的斧頭，我給你雙倍，外加三桶斯特吉亞朗姆酒。」
陰影里傳來鐵器刮擦陶罐的刺響，沾滿凝血的手甲捏著酒壺探出黑暗。當琥珀色的酒液澆在火堆上騰起藍焰時，我終於看清那個傳聞中的男人——鎖子甲上凝結著黑紫色的血塊，戰斧刃口殘留著碎骨渣。
「小雛鳥也敢來禿鷲巢穴覓食？」血斧的喉音像是砂紙打磨生鐵，他抬起靴子踩住長凳，露出腰間五枚不同紋章的銅牌。那是被他斬首的五個僱主信物，此刻正在火光中叮噹作響。
我正要上前卻被老闆抬手攔住。她解下佩劍啪地拍在酒壺旁，劍鞘上七道金環震得木桌嗡嗡作響——每道環代表一次從貴族圍剿中全身而退的戰績。酒館突然安靜下來，二十幾個傭兵同時按住武器。
「上個月在狄亞特瑪，你為羅克多伯爵守城三日。」接著頭兒從皮甲夾層抽出一卷羊皮紙展開，暗紅火漆上還能看見斧頭劈過的裂痕，「說好的三百第納爾變成三十，因為伯爵覺得傭兵不配和騎士同價。」
血斧的指節捏得發白，陶製酒壺突然炸成碎片。我聞到了熟悉的斯特吉亞烈酒氣息，混著他身上鐵鏽味的血腥氣，在潮濕的空氣中發酵成某種危險的混合物。
角落傳來長凳拖動的刺耳聲響，滿臉刀疤的老傭兵「斷指」站起身，鑲著銅釘的皮甲上還沾著早春的泥漿。「什麼時候輪到女人在酒館發號施令了？」他啐出口中的菸草渣，黃銅指虎擦過我的肩甲。
老闆卻突然笑了。她手腕輕抖，寒光閃過時「斷指」的皮護腕齊根而斷，半截小指啪嗒掉進麥酒桶里。我的劍鋒已經抵住第三個站起的傭兵咽喉，溫熱血珠順著瓦蘭迪亞鋼花紋蜿蜒而下。
「現在，」她甩去劍上血珠，轉頭看向血斧時眼中跳動著壁爐的火光，「我要組建的不是拿錢賣命的鬣狗群，而是能撕碎貴族虛偽面具的狼群。每場戰鬥的戰利品抽三成作為軍費，剩下的...「劍尖划過羊皮紙上的伯爵紋章，「按功勞分配。」
血斧突然放聲大笑，震得樑上灰塵簌簌而落。他抓起我帶來的酒囊猛灌一口，琥珀色酒液順著鬍鬚滴在鎖子甲上。「上次這麼說的人，腦袋現在還掛在帕拉汶德城門。」戰斧重重頓地，夯土飛濺，「你能給我什麼別人給不了的？」
老闆拿出與北帝國簽訂的僱傭兵契約，上面印有彭同行政官以及皇帝的印信。「我想有這個就夠了吧。」
酒館陷入詭異的寂靜，只有柴火爆裂的噼啪聲。血斧的目光在我和老闆之間游移，最後定格在那三桶未開封的斯特吉亞烈酒上。他起身時鎖子甲嘩啦作響，戰斧在夯土地面拖出深溝。
當沾滿血污的手甲握住老闆的前臂時，我聽到銅牌碰撞的清脆聲響。五枚僱主信物被他生生扯下，叮叮噹噹地滾進壁爐火焰。「我要雙倍朗姆酒。」他咧嘴露出缺了顆犬牙的笑容，「還有下次突襲時，先鋒旗必須插在我的斧柄上。」
隨後傳來的是爽朗的笑聲，響徹整個肖農酒館。
當我們走出酒館時，暴雪正在吞沒城外的針葉林。血斧的破鑼嗓子哼著走調的小曲，跟在我們身後。頭兒重新系好斗篷，睫毛上凝著冰晶：「通知營地，明天日出前拔營。」
「你真的信得過那醉鬼？」我勒緊戰馬的韁繩，鐵嚼口在寒風中騰起白霧。
她翻身上馬的動作像展開羽翼的獵鷹，皮甲下的銀鏈甲發出細碎鳴響：「記住，茵諾，最鋒利的斧頭...」馬蹄踏碎積雪，她的笑聲混在北風裡，「永遠渴望最堅硬的盾。」
十二張榆木桌擠滿醉醺醺的傭兵，牆角鐵鉤上掛著帶缺口的戰斧。我的手指無意識地撫過腰間騎兵劍的鎏金護手，看著頭兒解下狐皮斗篷。火光照亮她束在腦後的鴉羽色長髮，銀鏈甲在皮甲下泛著冷光。
「他在二樓。」我壓低聲音，目光掠過懸空走廊上那個小山般的身影。血斧正仰頭灌著酒瓶，喉結隨著吞咽劇烈滾動，琥珀色酒液順著鋼針般的鬍鬚滴落皮甲。四個戴狼皮帽的壯漢圍坐四周，切肉刀插在木桌上微微顫動。
「聽說有人出五十第納爾買你的斧頭，我給你雙倍，外加三桶斯特吉亞朗姆酒。」
陰影里傳來鐵器刮擦陶罐的刺響，沾滿凝血的手甲捏著酒壺探出黑暗。當琥珀色的酒液澆在火堆上騰起藍焰時，我終於看清那個傳聞中的男人——鎖子甲上凝結著黑紫色的血塊，戰斧刃口殘留著碎骨渣。
「小雛鳥也敢來禿鷲巢穴覓食？」血斧的喉音像是砂紙打磨生鐵，他抬起靴子踩住長凳，露出腰間五枚不同紋章的銅牌。那是被他斬首的五個僱主信物，此刻正在火光中叮噹作響。
我正要上前卻被老闆抬手攔住。她解下佩劍啪地拍在酒壺旁，劍鞘上七道金環震得木桌嗡嗡作響——每道環代表一次從貴族圍剿中全身而退的戰績。酒館突然安靜下來，二十幾個傭兵同時按住武器。
「上個月在狄亞特瑪，你為羅克多伯爵守城三日。」接著頭兒從皮甲夾層抽出一卷羊皮紙展開，暗紅火漆上還能看見斧頭劈過的裂痕，「說好的三百第納爾變成三十，因為伯爵覺得傭兵不配和騎士同價。」
血斧的指節捏得發白，陶製酒壺突然炸成碎片。我聞到了熟悉的斯特吉亞烈酒氣息，混著他身上鐵鏽味的血腥氣，在潮濕的空氣中發酵成某種危險的混合物。
角落傳來長凳拖動的刺耳聲響，滿臉刀疤的老傭兵「斷指」站起身，鑲著銅釘的皮甲上還沾著早春的泥漿。「什麼時候輪到女人在酒館發號施令了？」他啐出口中的菸草渣，黃銅指虎擦過我的肩甲。
老闆卻突然笑了。她手腕輕抖，寒光閃過時「斷指」的皮護腕齊根而斷，半截小指啪嗒掉進麥酒桶里。我的劍鋒已經抵住第三個站起的傭兵咽喉，溫熱血珠順著瓦蘭迪亞鋼花紋蜿蜒而下。
「現在，」她甩去劍上血珠，轉頭看向血斧時眼中跳動著壁爐的火光，「我要組建的不是拿錢賣命的鬣狗群，而是能撕碎貴族虛偽面具的狼群。每場戰鬥的戰利品抽三成作為軍費，剩下的...「劍尖划過羊皮紙上的伯爵紋章，「按功勞分配。」
血斧突然放聲大笑，震得樑上灰塵簌簌而落。他抓起我帶來的酒囊猛灌一口，琥珀色酒液順著鬍鬚滴在鎖子甲上。「上次這麼說的人，腦袋現在還掛在帕拉汶德城門。」戰斧重重頓地，夯土飛濺，「你能給我什麼別人給不了的？」
老闆拿出與北帝國簽訂的僱傭兵契約，上面印有彭同行政官以及皇帝的印信。「我想有這個就夠了吧。」
酒館陷入詭異的寂靜，只有柴火爆裂的噼啪聲。血斧的目光在我和老闆之間游移，最後定格在那三桶未開封的斯特吉亞烈酒上。他起身時鎖子甲嘩啦作響，戰斧在夯土地面拖出深溝。
當沾滿血污的手甲握住老闆的前臂時，我聽到銅牌碰撞的清脆聲響。五枚僱主信物被他生生扯下，叮叮噹噹地滾進壁爐火焰。「我要雙倍朗姆酒。」他咧嘴露出缺了顆犬牙的笑容，「還有下次突襲時，先鋒旗必須插在我的斧柄上。」
隨後傳來的是爽朗的笑聲，響徹整個肖農酒館。
當我們走出酒館時，暴雪正在吞沒城外的針葉林。血斧的破鑼嗓子哼著走調的小曲，跟在我們身後。頭兒重新系好斗篷，睫毛上凝著冰晶：「通知營地，明天日出前拔營。」
「你真的信得過那醉鬼？」我勒緊戰馬的韁繩，鐵嚼口在寒風中騰起白霧。
她翻身上馬的動作像展開羽翼的獵鷹，皮甲下的銀鏈甲發出細碎鳴響：「記住，茵諾，最鋒利的斧頭...」馬蹄踏碎積雪，她的笑聲混在北風裡，「永遠渴望最堅硬的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