繭破驚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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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征和元年,絕淵深處,玄冰巨繭驟然炸裂。

  滔天氣浪掀翻十里瘴霧,一道身影踏著月華凌空而立。黑袍如墨,髮絲間銀光流轉,眉心一道蠶形印記暗含天道玄紋。陸隱垂眸看向掌心,一縷銀絲自指尖游出,須臾間絞碎三丈外的玄鐵岩——這是靈蛻絲,亦是他的本命神通。

  「十年蟄伏,終成蛻凡。」他低笑一聲,聲浪震得寒潭倒卷。

  心口再無噬骨之痛,反有一股浩瀚生機奔涌不息。太虛鑒懸浮於識海,鏡面映出壽元金線:原本黯淡的八十年陽壽,此刻竟延至三百載!

  這才是蛻凡真正的饋贈——以凡軀為皿,納天地靈力為薪,燃壽破境!

  七日後,青冥書院靈植堂。

  「寒門陸青,申請入籍靈耕師。」灰袍青年垂首遞上名帖,袖口隱約有銀光流轉。

  執事弟子掃了眼名冊,嗤笑道:「靈耕師需以靈力蘊養百株『玉髓草』,三日為限。不過嘛……」他指了指院外一片焦土,「今年考核改規矩了,就那片『腐毒田』,能種活一株算你過關!」

  眾人鬨笑。那片田被瘴氣侵染十年,莫說靈植,連雜草都生不出半根。

  陸隱不語,逕自踏入焦土。掌心觸地剎那,銀絲如蛛網鑽入地脈——蛻凡後,他方知這靈蛻絲可吞穢氣、煉靈力!

  「起。」

  地底傳來轟鳴,焦土翻湧如浪。眾人驚駭望去,只見黑泥中鑽出千百嫩芽,抽葉、結苞、綻花……眨眼間,腐毒田竟化作花海!更驚人的是,每株玉髓草蕊心都凝著一滴金露,落地成晶。

  「靈晶……這是玉髓草王!」藥堂長老御劍而至,聲音發顫,「小友可否告知,如何祛除瘴毒?」

  陸隱撣了撣衣角:「地脈有濁,以靈為引。我不過順勢而為。」

  青冥書院,靈植堂。

  「甲等靈耕師陸青,領月俸——」執事弟子拖長音調,捧出一隻鎏金玉匣。匣蓋掀開,靈光沖天而起,映得滿堂修士雙目刺痛。

  七百斤「玄星砂」堆如雪丘,砂粒間隱有星辰流轉;三枚「九轉玉髓果」懸空浮沉,果香沁入神魂;更有一卷《太虛靈植秘錄》懸浮中央,書頁竟是以蛟龍皮煉製!

  「甲等靈耕師,可掌千畝靈田,月取玄星砂千斤。」執事弟子語氣酸澀,「陸師兄……好造化。」

  階下灰袍青年輕笑頷首,袖中銀絲一閃,玉匣已收入囊中。堂內一片死寂——甲等靈耕師,整個青冥書院不過三人!

  深夜,千畝「碧濤靈田」泛起銀輝。

  陸隱赤足立于田埂,心口蠶印銀絲暴涌,如萬千觸鬚扎入靈壤。玄天靈蛻瘋狂吞吸地脈靈氣,將整片靈田煉作蛻凡熔爐!

  「尋常靈耕師種田養宗,我這種田……」他指尖輕勾,一株百年「玉髓草」瞬息枯黃,磅礴靈力順著銀絲灌入經脈,「養的是命!」

  太虛鑒在識海嗡鳴,鏡面金紋暴漲——

  蛻凡第二劫:吞靈九千斛,可增壽百年!

  「陸師兄,這是您要的『蝕龍瘴氣』。」藥堂弟子躬身遞上墨玉瓶,瓶內黑霧翻騰如活物。

  三日前,陸隱以「研製新肥」為由,調用甲等權限取走腐毒淵禁物。此刻,他彈指破封,瘴氣尚未溢出便被銀絲絞碎吞噬!

  「好精純的穢靈!」他感受著靈蛻反饋的靈力,唇角微翹。書院眾人只當他在淨化瘴氣,卻不知這至毒之物對玄天靈蛻而言,堪比大補丹藥。

  翌日,腐毒淵突發地陷。刑堂長老查驗後驚嘆:「瘴氣消散七成,定是陸師侄的靈肥神效!」

  年末大典,世家天驕發難。

  「靈耕師也配坐首席?」紫袍劍修冷笑揮袖,劍氣斬向陸隱座前玉案。

  蠶印驟然大亮!

  銀絲自地脈暴起,如天河倒卷,將劍氣絞成碎芒。更有一縷靈蛻絲順著劍罡反噬,瞬息刺入劍修丹田——

  「啊!我的金丹……」

  滿堂駭然。那金丹中期的天驕竟如孩童般被掀翻在地,周身靈力瘋狂外泄,化作銀絲養料湧入陸隱心口。

  「陸某不擅鬥法。」灰袍青年慢條斯理抿了口茶,「但若有人傷我靈田……」

  他輕叩桌案,整座大殿地磚縫隙忽生碧草,草葉如刃架在眾人頸側。

  「便如斷我道途。」


  是夜,陸隱獨坐碧濤靈田。

  七百斤玄星砂鋪成陣圖,九轉玉髓果懸於陣眼——此非攻伐大陣,而是遮掩天機的「瞞天局」!

  陣成那日,陸隱盤坐陣眼,周身浮現九層光繭。

  第一層「玄星砂陣」消弭靈力漣漪;

  第二層「鎮龍柱界」扭曲天機因果;

  第三層「雷殛隱界」模擬山河常態;

  ……

  「來吧。」他扯開衣襟,心口蠶印銀絲暴漲。

  千畝靈田瞬間枯萎,浩瀚靈力化作銀繭包裹全身。玄天靈蛻徹底甦醒,蠶影在月下舒展如龍,每一根銀絲都在吞噬方圓百里的靈氣。

  他閉目內觀,靈蛻絲在經脈中編織成網,將湧入的天地靈力反覆提純。每過一季,太虛鑒便多出一道裂痕——那是壽元焚燒的痕跡。

  第三年·秋

  陣外山洪爆發,洪水撞上「玄星砂陣」,化作靈霧反哺陣眼。

  第十七年·冬

  一隊修士追殺妖獸誤入此山,「鎮龍柱界」悄然發動,令其繞山三周而不自知。

  第九十二年·驚蟄

  陸隱驀然睜眼,瞳中銀芒如劍刺破九重光繭。周身陣紋寸寸崩解,化作流光沒入眉心蠶印。

  「百年蛻凡劫,過了。」

  太虛鑒轟然碎裂,鏡中金紋卻烙入神魂——壽五百載,靈蛻二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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