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冀丘的戰事
冀丘是座軍事重鎮，對岸的甜江就是鄂東的門戶，冀丘對甜城來說，是唇齒相依的關係。運河從冀丘西側開鑿，將冀丘包裹成三面環水的城市。
冀丘的縣令江成潮，與趙牛是舊相識。牛守窩州時，曾向成潮求救兵，成潮以自保為藉口拒絕出兵。
冀丘原只駐軍兩千，因窩州戰事後，劉飛虎軍逃走的一小部分流竄到此地，依託黑森林對冀丘實施騷擾。為剿滅這部分流寇，從甜城增派來兩萬人，助成潮剿匪。
趙牛向江成潮求救時，成潮完全可以上報給甜城，由甜城出兵營救。但成潮膽怯，害怕引來劉飛虎的軍隊，因此不予理睬。
雖然成潮不敢招惹劉飛虎的大軍，但一小部分流寇卻是不在話下。成潮上報給甜城時，故意把一兩千賊軍誇大到一兩萬人。甜城的汪東來汪大人知道成潮的為人，但還是給他派來了兩萬人。
有了這兩萬雄兵，成潮立即變得英勇果絕，率大軍便出了城前往黑森林去剿匪。
趁著成潮出城的空檔，城內只留下原有的兩千餘人，楊勇和趙牛輕鬆的奪了冀丘，連帶抓了成潮一家老小。
牛恨成潮不救窩州，一怒之下殺了成潮一家十二口，把頭顱懸於城門口示眾。冀丘百姓苦成潮久矣，大放鞭炮以示慶賀。
成潮聞聽冀丘城破，急匆匆趕回來，見到城牆上的人頭，大叫一聲跌下馬來，久久才醒轉過來。
成潮見城頭上的是趙牛，不禁破口大罵：「趙牛老兒，兩軍交戰且不傷及無辜，你又為何殺我家人？」
牛立於城牆之上，神清氣爽：「為了窩州五萬百姓！他們又何嘗不是無辜？」
「我出兵就能救的了你？」
「出不出兵，要的是個態度！想當年，我等一起寒窗苦讀，彼此親若兄弟。今日我有難，你卻見死不救！這種兄弟，要它何用！」牛喝斥道。
「你，你個畜生！你千不該萬不該殺我爹娘妻小，我與你誓不兩立。必把你千刀萬剮，也不能解我心頭之恨！」
「嘁！」牛不屑一顧，連理他都懶的理了，回頭對楊勇道，「準備好防守吧。」
成潮還在大聲叫罵，罵了半天，見無人理他，不禁惱羞成怒：「攻城，攻城！給我活捉趙牛這個賊人，我要活剮了他。」
成潮原本出城圍剿劉飛虎殘部，殺雞用了牛刀，精銳盡出，不曾想攻城之事，因此沒準備攻城器械。此時攻城，無益於以卵擊石。因此，主持軍務的孫有才急忙阻止。
「江大人，我軍對攻城毫無準備。不如後退五里紮營，再做打算如何？」
成潮氣急敗壞道：「有什麼可準備的？」
「我軍一無攻城器械，連簡單的攻城梯和撞門錘都沒有，二無攻城計劃。你打算讓士兵跳上城牆作戰嗎？」
成潮一時語塞，只好下令退兵五里安營紮寨。
孫有才確實有才！當晚即安排人手伐樹，第二天，攻城梯、雲梯、攻城錘、拋石機等設備一應俱全。看得成潮連聲誇獎：「有有才老弟，為兄大仇可報矣！」
巳時（上午九點到十一點）初，號角聲起，各種攻城設備推到城前，進攻開始了。
士兵們有序地推著攻城梯前進，城上的龍虎軍此時早已準備好了轟天雷，就等著敵軍靠近了。
「嗖！」在敵軍接近城牆百米的距離時，萬箭齊發。冀丘攻防戰正式開始了。
「轟，轟，轟！」
地動山搖，血肉橫飛。
銷煙散去，大片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破碎的木屑落的滿地都是。
敵軍從未見過這種武器，嚇得瘋狂逃跑，唯恐自己受到波及。若不是有才令督軍壓陣，逃跑的士兵勢必會衝擊到後面的軍隊，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
有才雖然強勢壓住了陣腳，卻也對對方的轟天雷一籌莫展，畢竟他也是頭次見到這種武器。看到自己軍隊成片的死傷，未死的士兵痛苦的哀嚎著，心中萌生了退意。
成潮見到這種情景，也是目瞪口呆：「這，這可如何是好？有才老弟，你快想想辦法啊！」
「江大人，賊軍這個能爆炸的東西我也沒見過。我軍傷亡慘重，不能拿士兵的性命當兒戲。我建議先後撤，咱們再想辦法。」
「不行！這才剛剛開始怎麼就能撤退？我父母妻兒的屍體還在賊人手裡，我總得讓他們入土為安吧？」
官大一級壓死人！雖然江成潮只是個縣令，但是駐軍卻受地方行政長官的節制，這是帝國歷來的傳統：同級別的武官受文官壓制。更何況江成潮是七品，而孫有才是從七品。
這次甜城出兵，派孫有才來，只因他無什勢力和背景。打仗這種事，對帝國來說，不管你有沒有能力，從來都是炮灰才沖在前面。
有才看著爆炸的波及範圍，只在一百五十米內。推測箭矢的射程一般在一百五十米左右，綁著爆炸物的箭射的更近，而之所以能夠波及到一百五十米，完全是爆炸的原因。
心中有底，有才命把拋石機擺在離城二百米開外的地方，填裝上石頭，絞動轉盤，一百多架拋石機輪番拋出石塊。
這對冀丘城來說是致命的！拋石機下，不僅房倒屋塌，城牆損毀，更是人員損傷無數，中者血肉模糊。
一輪石彈的攻擊後，城牆上安靜了許多，但有才並沒有愚蠢到讓士兵衝鋒，而是讓士兵們向前去救助剛才被炸的士兵。雙方對持了下來，各自救助自己的傷員。
「為什麼不讓士兵衝上去？」成潮氣急敗壞地質問有才，好在軍事指揮權在他手裡。
「衝上去幹嘛？讓士兵去送死嗎？」
「趁著石頭在天上砸，賊軍不敢出戰，士兵們衝上去不就攻下城了？」
「石炮不長眼睛！衝上去不是砸自己？再說你怎知賊軍就沒抵抗了？」有才有些惱火，這些士兵都是他帶出來的，看著士兵減員他也心疼。
現在是多事之秋，有兵就有話語權！他辛辛苦苦地在甜城練兵這麼多年，就因為朝庭沒人，現在才是個從七品，還要受成潮這個外行節制。他聽說白川軍營的劉三猛已經反了，他也有些心動。這次把兵拉出甜城，不失為一個機會。但是此時不知對方底細，且只有五千餘騎，不宜冒然行動。還需派個親信，多方打聽打聽。
想到此，有才黑著臉命令道：「今日到此為止！回去多準備一些石頭，明日再來！」說罷撥轉馬就往回走。
見有才真發火了，成潮趕緊追上去說好話：「有才老弟，你別生氣，我沒有干涉你的意思，我只是不明白。這麼好的機會為什麼不繼續？」
有才想了想，總要給他一些面子：「江大人，今天賊軍有爆炸的玩意兒這誰都沒想到，所以我們的準備也不足，需多準備一些石料。另外，我軍倉促出城，也沒有攜帶乾糧，這糧草的問題如何解決？軍隊不可能餓著肚子打仗。」
「這個好說，甜城的汪大人是我同鄉。我即刻寫信讓他送糧食來，我們唇齒相依，這個，汪大人是知道的。」
當即，成潮立即寫好書信，安排人到江邊，乘船去甜城報信。
而此時，有才也安排人攜密信前往冀丘城。
成潮雖然不懂軍事，但在官場上混跡多年，卻也老謀深算。他見有才行事詭異，便暗暗派人跟蹤。見有人穿便裝從有才帳內出來，便悄悄跟在後面，到了僻靜處捉住，搜出了密信。
成潮見到密信後大驚，先命人殺掉送信者，自己拿著一壺酒、兩個酒杯和一隻燒雞，就來到了有才的帳內。
進到帳內，見有才正在安排明日的攻城事宜，成潮貌似爽朗地大笑道：「有才老弟，今天多有得罪。我著人烤了只燒雞，來向你賠罪來了。」
有才是個年輕的武將，行事爽快，性格也豪爽。見成潮這般，本就沒有提防他，此時更是沒有多想。當即平退左右道：「江大人說哪裡話！我們行伍之人，向來有啥說啥。不當之處還請大人多包涵。」
「來來來，哎呀，今天多虧了老弟！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成潮邊吹捧邊給有才倒上酒，「那場面！石頭如下雨般，砸得賊人那叫哭爹喊娘啊。真是痛快！來，咱們哥倆先幹了這一杯。」
兩人對碰，幹了一杯酒。
「來來來，嘗嘗這個燒雞。我那個廚子燒的一手好菜，尤其這雞，香嫩脫骨。來根雞腿！」成潮撕下一根雞腿遞給有才。
「嗯，香！大人真是好口福，當真會享受！哪像我們當兵的，每天除了訓練還是訓練！」
「來，再來一杯！」成潮又各倒滿一杯，「來，干！老弟，明天這攻城。。。」
「你。。。放心，我已。。。安排妥當。這酒。。。後勁。。。這。。。麼。。。大！」說罷，就趴在了桌子上。
成潮站起來，鄙夷地看了一眼，把杯中酒灑在了地上，背著手走出帳外。
「來人，孫將軍不勝酒力，扶他去休息。」
當夜，月黑風靜，萬籟俱寂。
帝國軍大營中，除了值班的在巡營，整個大營都陷入了沉寂中。
突然，一片爆炸聲傳來，緊接著喊殺聲、哭叫聲、馬蹄聲紛至沓來。
「賊軍襲營了，快跑啊！」
一聲喊，營內頓時亂了起來。
成潮為自己機智的處理了孫有才，獲得了軍隊的指揮權而興奮的睡不著覺。他沒有下毒，而只是令有才昏睡不醒。他害怕軍隊譁變，因此還沒有膽量直接毒死他。
「攜天子以令諸侯！」
睡夢中他仍然為自己的手段而得意，突然聽到外面喧譁，沒穿外衣就跑出來，見到一個路過的士兵，抓過來問道：「出了什麼事？」
士兵慌張地道：「賊軍襲營了！」
「有多少人？」
「不知道，到處都是！」
他鬆開了那名士兵，慌張地四處看了看，見不遠處有一匹馬，跑過去解開馬韁，翻身上馬，一溜煙跑了。
及至清晨，見無追兵，成潮放慢馬速，從馬上滑落下來，仰天躺在地上。
他看著朦朧的天空，想著自己的至親都已經在九泉之下，慢慢地抽泣起來，繼而放聲大哭。
哭的夠了，他再次爬起，走向旁邊的馬，翻身上了去，撥轉馬身，向來路跑去。
回到軍營，跑散的士兵陸續都回來了，正在整理帳篷等物。龍虎軍並沒有襲擊太長時間，看來只是騷擾。
成潮牽著馬，走過散亂的營地。有軍士跑過來報：「江大人，孫將軍不見了！」
成潮這才想起有才被自己迷昏的事，此時不見或許是被敵軍捉走了也未可知，倒是省了不少事。
「再找！」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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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孫有才被龍虎軍拖進城裡還在酣睡。
「將軍，捉得此人時此人就在睡覺，我見他好似個軍官，便扛了來。」士兵向楊勇和趙牛匯報。
勇、牛走上前，看著有才仍然睡著的樣子。
勇大驚：「此人我見過，是甜城裡的歸德中侯，從七品，叫劉有才。曾是我的教官，有些才能，但不受重用，在歸德中侯的位子上十多年了。」
牛扒開他的眼皮看了看，又拾起胳膊搭了搭脈，道：「不是中毒，像是吃了迷藥。」
他走到桌前，拿筆開了張方子，對士兵道：「你按這個方子去抓藥，煎了翹開嘴讓他服下。」
士兵拿過方子，答應著去抓藥了。
「此次襲營，未見到敵軍主帥，他是見到的最大的官了。」勇道，「難不成，他就是主帥？」
牛擼著他的山羊鬍子：「從七品，就將兩萬軍士，帝國軍越來越成笑話了。」
「報！敵軍又要開始攻城了。」
牛對另一個士兵道：「看好他，醒來報於我。」又對勇，「走，我們看看去！」
兩人上到城牆，見對方遠在二百米開外樹起了兩台拋石機，士兵正往拋石機里裝填石塊。昨晚的偷襲，令大部分的拋石機都燒毀了，只有這兩架倖免。
成潮已換上了官服，正騎馬指揮著士兵裝填。
牛大聲喊道：「江成潮，你只是個文官，不懂排兵布陣。為何還要來找打？」
「趙牛豎子！還我一家老小屍骨來！」
「噢！屍首還在法場那兒擱著呢。這兩天天氣熱，再不收屍恐怕要招蟲了！」
「啊~~~~放砲，快放砲！給我砸死這個畜生！」
帝國軍使用的是牽引式拋石機，士兵拉動砲索，槓桿砲梢前端翹起，皮彈兜脫鉤，將「砲彈」發射出去。石塊呼嘯著飛起來，砸中一處城牆，濺起一陣塵土，城牆上掉落了幾塊石頭，但並無大礙。另一塊石頭飛進了城裡，砸壞了一處民宅。
「江成潮，你這石頭沒準頭啊！」
成潮惱羞成怒，催促著士兵：「快，快點，再填上。」
從填裝石塊，到發射，只需要短短的幾秒鐘。儘管只有兩台拋石機，還是給冀丘城造成了不小的損失。
「開城門，龍虎軍，跟我上！」楊勇翻身上了白虎，手持亮銀槍就沖了出去。
龍虎軍百餘騎轉瞬間就殺到了近前，操作拋石機的士兵見狀撥腿就往後跑。
他們跑的快，成潮比他們跑的更快。龍虎軍一衝出城，他就轉身跑了，丟下一眾大軍不顧。
龍虎軍衝過來，第一時間先把兩台拋石機炸毀，順帶向著帝國軍衝鋒。帝國軍群龍無首，不等龍虎軍衝鋒，自行就向後退卻，龍虎軍只追殺了部分敵軍。而帝國軍自相踐踏至死的，比龍虎軍殺死的還要多。
成潮正在逃跑，後面一白袍小將追上來，硬生生地拉停了成潮的馬。
「大人，你不能這般跑法，你這樣，至士兵於何地？」
成潮上下打量了白袍小將一番，見他白盔白甲，英姿勃發，手執流金钂，問道：「你誰呀？」
「末將黃家奎。大人，你這般跑法，會寒了將士的心。孫將軍不在，你就是這裡的主將。主將穩如泰山，將士們才能打仗。」
成潮想了想，感覺他說的在理，但還是道：「我是文官，又不會武藝，賊軍衝上來，我不跑等死嗎？」
「大人，末將可以護的你周全，萬萬不可再跑了！」
成潮要的就是他這句話：「好！今後你護著我，奪下冀丘，你當為首功！」
成潮折返回來，慢慢聚攏起軍隊，再次到了冀丘城下。
成潮看著冀丘的城門，覺得若沒有這城門，將士們發一聲喊，就能直接衝進城去。便對家奎道：「你安排十多名射手，在箭上塗上油脂，點燃後射到城門上，把這城門燒破。」
家奎將信將疑，但仍然按時成潮的安排去做。
十多名弓箭手綁上塗滿油脂的火把，一起將箭射到城門上。城門太厚，箭根本射不上去，除有一兩隻落在城門上外，其餘的箭紛紛落在地上燃燒起來。
見一計不成，成潮又生一計。
「令大軍攻城，首先衝上城頭的，賞黃金百兩。」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將士們蜂擁而上，前仆後繼地向城牆上涌去。慘烈地攻城戰開始了。
一波又一波的士兵衝上去，架起雲梯，抗上攻城錘，將士們悍不畏死的向前沖。
箭如雨般地從城牆上射下來，轟天雷也如煙花般地在大地上綻放，這些都擋不住英勇地戰士，他們如螞蟻般地向著城牆爬去。
攻城錘撞擊著城門，眼看著城門就要被撞破，突然從城牆上潑下來一盆油脂，引燃了落在地上仍然燃燒的箭。大火「轟」地一聲燃燒了起來，慘叫聲響起，有些士兵身上也被潑了油脂，跟著一起燃燒起來。大量的柴火從城牆上落下，火勢更加猛了，攻城錘也被燒著了。士兵們丟下攻城錘就逃了回來。
油脂順著雲梯澆下，火也點了起來。雲梯瞬間被大火吞沒，雲梯上正在爬的人身上也著起了火，一個個從雲梯上掉落。第一次攻城失敗了！
成潮垂頭喪氣地回到營地，越想越不服氣：我是個讀書人，趙牛也是個讀書人；我官做的比他大，當年我參加過殿試，他只參加了鄉試，憑什麼我打不過他？
「大人小心！」
「撲通！」家奎話未說完，成潮連人帶馬掉進了一個坑裡，摔了個狗啃泥。
坑深約兩米，到是無性命之憂。大家連拖帶拽才把他救上來。
「呸，呸！」成潮吐著嘴裡的泥巴，「這是誰在這裡挖的坑？」
「大人，這是防止賊軍夜裡偷襲挖的。很明顯，連遮蓋物都沒有。」
「你這是嘲笑我走路不長眼睛嗎？」
「不敢，不敢！」
成潮摸著頭頂上摔出的包，突然靈光一閃，對家奎道：「你叫幾個士兵過來，跟我走！」說罷，又折返了回去。
走到一處前面高出一塊，距離冀丘城牆僅百多米的土丘處停了下來。
成潮指著家奎道：「你，指揮著他們往下挖，一直挖到城裡。」他為自己的想法而得意，「我看你趙牛這回怎麼辦？等我攻到城裡，一定要活捉，再慢慢地折磨，以解我心頭之恨！」
「大人，這要挖到什麼時候？」
「挖，挖到城裡面，挖的深一點兒，大一點兒，最好能跑開士兵。」說罷，得意洋洋地背著手回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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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江成潮難得的沒有再攻城，趙牛感覺有些意外，便到城頭上去觀看。見成潮的軍隊在一個山岡下不知在做什麼，由於視線的原因，難以看清楚。
「去，安排個人去看看他們在幹什麼？」趙牛吩咐道。
「是。」隨行士兵答應著，遂安排斥候出了城，偷偷地繞了個道，遠遠地看著帝國的士兵正在拿著鐵鏟、鋤頭等工具進進出出，還不時地把土運送出來。
斥候回來稟報，趙牛聽後哈哈大笑。楊勇不解，問何故發笑。
趙牛道：「我笑這江成潮是個蠢包，不長腦子！冀丘城下，要麼是整塊山石，要麼是土層。若是山石，必挖到石頭，他如何挖進來？若是土層，冀丘城三面環水，城下水脈早已貫通，他若挖到水脈，豈不是自己找死？」
「你是說他想挖地道進到城裡？」
「嗯！臨行前，主公給我們的任務是占領甜城，我們在這裡耽擱的時間太久了，得儘快解決這裡的戰事。」趙牛繼續道，「這個冀丘城沒啥可守的，就送給江成潮吧。」
勇大驚：「送給江成潮？我們就是得了甜城，也是腹背受敵，如何安心？」
「我可沒說要白送！」牛笑道，「總得給他留點兒禮物才好。」又吩咐左右，「今日組織城內百姓撤離。冀丘城的百姓多與甜城有親戚關係，他們撤出城後必去甜城投靠親友。安排幾個人隨百姓撤退進到甜城，待我攻城時打開城門，甜城可得。」
「主公安排你來當參將，這是給我安排了一個軍師啊！」勇感嘆道。
「另外，多準備一些木柴、豬油等易燃之物，堆放在城內居民家。我要送份大禮給江成潮江縣令！」
「愕？你這是要做燒烤？」勇驚愕道。
「烤成潮！」兩人相視大笑，勇更加佩服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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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我軍挖到百米處挖斷水脈，水把士兵全淹了，黃將軍水性好，泅水而出。」
「什麼？」成潮從座位上跳起來，「死了多少人？」
「二三十人，挖隧道的除兩三個會水的，其餘全死在裡面。」
成潮聽完，跌坐在當場。雖然死人不多，但這是他目前唯一可行的攻城計劃。剛才還做著城破後的美夢，這麼快就醒了。
他只好命人再準備攻城的器械，獨自騎著馬來到城下，出神地看著城門。
趙牛在城牆上看著成潮失魂落魄，笑著喊話：「江大人，我看你是拿這冀丘城沒轍了。要不這樣吧，我也沒打算在這個小小的冀丘呆下去，你後退五十里，放我們出城，我把冀丘讓與你，如何？」
成潮一個激靈，內心狂喜，顫抖著問：「趙牛，你此話當真？」
「當真！」
「你敢發誓？」
「這有何不敢？我趙牛發誓：把冀丘城讓給江成潮，從此不再踏入城內半步。如有違此誓，天打五雷劈！」
「好，好！我這就後退五十里，讓你出城！」說罷，撥轉馬匹，回營安排後撤去了。
趙牛望著他急匆匆的樣子，惋惜地感嘆了一聲。
「這個江成潮，當真是被你玩弄於股掌之上！」楊勇笑道。
「哎！」趙牛嘆息道，「當年一起寒窗苦讀的，就數他最厚道。若不是這吃人的世道，他或許還能做個好官。」
「你對你的同窗可真夠殘忍的！」
「不是我，是這世間本就殘忍！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等戰事了了，我也跟隨主公去修仙，不再過問世間事物。」
「參將何出此言？」
趙牛慘笑著拍拍楊勇的肩膀：「人間地獄經歷一次就夠了！經歷過一次，就把任何事都看淡了。」
當天，江成潮果然率軍後退五十里。
次日巳時，楊勇和趙牛率龍虎軍光明正大地從西門出來，沿甜江向下遊行進。
成潮派出的斥候回報，楊勇和趙牛果然遵守諾言從冀丘撤兵。成潮興高采烈地奔回冀丘城。
到了冀丘城門口，見他父母妻兒的頭顱又掛在了城牆之上。成潮大悲，跪地磕了三個頭，命人取下頭顱，才進到城裡，在縣城衙門的院內找到了屍體。
這些屍體擺放整齊，身上蒙著白布，顯然是趙牛撤退前陳列於此的。
成潮見了這些屍體，又痛哭失聲，命人把頭顱和屍體縫合在一起，準備好棺木，意欲三天後下葬。
這邊正在處理屍體事宜，突然有士兵來報城內失火。成潮不耐煩道：「救火就是，找我作甚？」
「大人，城內打水的井全被破壞了，無法取水。」
「什麼？」成潮大驚。
「報！~~~城內四處火起，士兵著急出城。城內除西門外，其他城門均被破壞，大量士兵擁堵在西門！」又一士兵跑來報告。
「城裡怎麼會失火？哪裡著的火？」成潮慌亂地質問道。
此時家奎跑進來。
「大人，城內到處是易燃物，定是那楊勇命人放的火。此地不易久留，大人快隨我離開。」
「這個天殺的趙牛！你不得好死！」成潮大悲，此時方知又上了趙牛的當。
出了衙門，才看到全城到處都是火，就連空氣中都泛著熱浪。
成潮和家奎兩人趕忙打馬朝著西門跑，沒跑幾步，就被熱浪趕了回來。
「大人，朝這邊跑！」他的一個僕人在街邊沖他倆揮手，僕人後面的街道沒有火。兩人趕忙趕過去。
僕人帶著二人走小巷子，七拐八拐到了城牆邊，那僕人掀起一塊石頭，露出一個一尺寬的洞來。僕人又用手向下挖了挖，剛夠鑽出去的。二人下了馬，從這個洞裡鑽了出去，三人總算逃出生天。
三人逃了出來，其他官兵卻沒有這麼好運。此地離西城門不太遠，能遠遠地看見西城門發生的事情。
只見城外圍了大半圈龍虎軍的騎兵，正在搭箭往城門射去，而城門口湧出來的，正是死裡逃生的士兵。他們從城裡的火堆中逃得性命，卻又被射死在城外。
而此時，城裡的大火越燒越旺，城門口擁擠的人群卻令眾人都無法出城，擁擠造成死傷無數。好不容易逃出來的人又要面對龍虎軍的騎射。
「嘩！」像宣洩的口子，人群終於一下子擁了出來。龍虎軍也停止了射擊，給帝國軍的士兵留出了一道口子讓他們逃命。
龍虎軍留出口子，不是有多麼好心，而是讓帝國軍的士兵在中間逃跑，龍虎軍在兩邊射擊取樂。
逃出來的帝國軍多數進城剛剛要休整，城內著火時，有些士兵剛剛脫了甲冑，連武器都沒來得及拿就跑出來了。此時跑起來倒是輕鬆，卻也成了龍虎軍的活靶子。
排成兩排的龍虎軍綿延幾公里，一開始帝國軍還有士兵嘗試著跑出來，但隨後就陷入絕望，紛紛跪地乞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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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往西十里有一片小樹林，楊勇和趙牛正在此紮營，等待前方的戰報。
「報！江成潮軍已全部入城。」
「報！放火隊完成任務，已全部出城待命！」
「報！我軍已在西城口完成合圍。」
「報！。。。。。。」
「報！孫有才已醒。」
楊勇騰地站起來：「快快帶我去見他！」
趙牛嘆道：「上天也有好生之德啊！」轉身對身邊士兵道，「傳我命令：嚴禁殺俘，違令者斬！」
楊勇來到孫有才的帳篷內，見有才正坐在床上喝粥。勇近前，單膝跪道：「不才楊勇，拜見恩師孫教官。」
有才詫異道：「我只在甜城教過半年見習軍官，難道那時你在其中？」
「正是，半年後我被派往青陽任職，現如今跟隨李星雲大帥左右。」
「李星雲？他不是反了朝庭那位？」
「當今朝庭昏庸無道，王華老賊弒君謀逆。李帥舉義旗，意欲共討老賊，還江山一個太平。恩師此時難道要與大勢作對？」
有才不語，沉默半晌，道：「我怎麼會在這裡？帝國軍如何？」
「恩師中了賊人的迷藥，已經昏迷好幾天了。」楊勇當即把他如何來到這裡，這幾天的戰事，以及帝國軍如今的處境簡單講了一遍。
當他聽到帝國軍現正處在一座火城內，頓時慌得滾下床來，反而跪在楊勇腳下，乞求道：「此軍從未作惡，看在為師的份上，懇請天軍放過他們吧！」說罷，磕頭如搗蒜。
勇趕忙扶起，感動道：「恩師當真是愛兵如子。恩師放心，只要他們投降，我決不為難他們。」遂對左右道：「傳我令，禁止殺俘！」
「將軍，趙參將已經把命令傳下去了。」
在此命令下，帝國軍得以生還。除燒死、踐踏死、射死的近半數，投降的有萬人之多，兩萬帝國軍徹底覆滅。
冀丘戰事已了，楊勇對這萬名降軍犯了難。雖然孫有才在降軍中威望較高，但也不宜令他直接指揮降軍掉轉槍頭。更何況龍虎軍只有五千人馬，再發給降軍武器，這萬名降軍一旦反了水，後果不堪設想。
趙牛了解了楊勇的難處後，當即派人與後方明心取得了聯繫，知道對方還有一天就能到達冀丘。
此時的星雲在安樂回歸的第二天便回到了明心的隊伍，聽說了趙牛那邊的戰況，命令部隊加速前進，自己當天就到了前線。
牛向星雲匯報了冀丘之戰的全部經過及下一步計劃，星雲對勇和牛大加讚賞，同意了他們下一步的作戰方案。
星雲還見了有才，對有才的深明大義大加讚賞。
趙牛命士兵伐木造船，在有才的幫助下，一天內造了百多艘小船，完全可以滿足渡江的需要。
第二天，兩軍會師，牛把一萬多名俘虜移交給明心。自己帶著龍虎軍，在傍晚悄悄渡過甜江，朔江而上到達甜城。放出信號後，事先混入甜城的士兵打開了城門，將士們輕鬆地占領了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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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丘和甜城的戰報傳到了南宮朔這裡，南宮驚慌失措，急忙召集了十萬大軍沿格羅河朔江而上。一日即抵達梅林，兩日便從塔馬下船，進入中原的博山郡，三日就深入到博山郡腹地。
實際上，南宮早早就接到星雲要求他北上的書信。在這封書信中，字跡雖然是大帥的字跡，但並沒有蓋「征南大元帥」的帥印。這讓他懷疑這封書信有可能是有人假借大帥的名義偽造的。
當前方傳來五千龍虎軍出現的時候，南宮還不以為意，他同諸葛問道的通信提起了龍虎軍。諸葛當即就判斷是李星雲回來了，他準備即刻率軍七萬，走海路，直抵永安，配合李星雲，打王華一個措手不及。
而南宮這個老狐狸則既未給星雲回信，也無什大動作，只是一直關注著北方的戰事，同時暗中加強了戰備。
直到甜城失守，軍中有人見到了李星雲的身影，南宮才慌了神。他這才想起星雲在作戰時，都是以商量的語氣，但不執行命令，會按抗令論處。他重新拿起書信，反覆觀看，越看越像是大帥的口氣。這才急行軍，三日便到了博山郡腹地。
博山郡因居於中原地帶，自古便是中原的糧倉。北方大旱，博山亦有波及，糧食大面積減產。原本並不會出現大量災民，卻因大批糧食被運往鄂東而鬧饑荒。
境內並無特別駐軍，僅有一股以呂中為首的草寇，約有四五千人馬，盤據在大梁山，以劫持過往客商為生。
呂中，博山郡博山人氏，自幼神武，臂力過人，使一雙五百斤大鐵錘。因飯量驚人，曾一頓飯吃了二十多個饅頭，又被人稱為「呂大嘴」。
饑荒時常吃不飽飯，因此時常苦惱。一次又因吃飯被一富家子弟嘲諷，憤而殺死富家子弟。為躲避官司，無奈上山為寇。此人雖好吃，但為人仗義，疾惡如仇。
為寇後規定「三不劫」：窮人不劫，老弱病殘不劫，婦女幼小不劫。「三無不殺」：亂殺無辜無不殺，貪官污吏無不殺，大奸大惡無不殺！這「三無不殺」，倒是定義了什麼可殺。
這日，呂中正啃著雞腿，嘍囉來報，說有一支軍隊正在翻過大梁山，離山寨只有十多里。
呂中一聽來了興致，有軍隊必有糧草，若劫的一些，夠山寨吃好幾個月的。當即點起兵馬就下了山，爭匆匆地向著南宮的隊伍殺來。
畢竟是草寇，除了膽大包天外，沒多大見識。他們也不看看是多大規模的軍隊，什麼人帶隊，一股腦兒地就衝上來。
剛開始因為事發突然，呂中的鐵錘又重，南宮的隊伍被衝散了，呂中得了點兒小便宜。但很快，隊伍復散又聚，把呂中的部隊團團圍住。
山道狹窄，道路崎嶇。呂中的隊伍被分割包圍，呂中也身陷苦戰。眾多草寇紛紛棄械投降，呂中仗著鐵錘尚在負隅頑抗，此時李廣慶正與他對錘。
「住手！」一聲怒喝聲，眾士兵向後退去，廣慶也停了手，退出戰圈。一個儒生模樣的人騎馬過來，正是南宮朔。
「你可是博山的呂中呂大嘴？」
「正是你家爺爺，你待怎樣？」呂中喘著粗氣。
「我看你也是一條好漢。大丈夫志在四方，怎地在此落草為寇？不如降了我，搏一個大好前程。」南宮見呂中勇武，不禁心生愛才之意。
「你又是誰？」呂中警惕道。
「我乃維南南宮朔！」
「你就是維南王？此人是誰？好生厲害！」呂中錘指廣慶。
「此人就是征南大元帥李星雲座下大將，龍虎軍的統領，李廣慶！」
「你們是征南大元帥的隊伍？」
「正是！」
呂中把鐵錘掛於馬上，翻身下馬，單膝跪在南宮馬前。
「小子有眼不識大元帥的兵馬，多有得罪，還請不要怪罪！不知大元帥在不在？能否讓小子見見？」
「大元帥不在軍中，我等正是前去與他匯合。」南宮奇道，「你認識大元帥？」
「不不不，小子久仰大元帥之名已久，只想見見。」呂中憨厚道。
「哈哈哈，想見大元帥不難。隨我一起北伐，等你立了軍功，見到大元帥有何難的？」
「好，好！」呂中爬起來翻身上馬，「我回寨收拾收拾，叫上兒郎們，一起隨你北上！」說罷，撥馬便向寨子方向跑去。
廣慶欲攔，南宮阻止，搖了揺頭。
「這等莽夫，多數說到做到。不急，他會回來跟我北上的。」南宮又搖了搖頭，苦笑道，「征南大元帥，好大的名頭！」
廣慶笑道：「若他名頭不大，你又豈會急急忙忙地趕過來？」
南宮只是苦笑，搖頭不語。
冀丘的縣令江成潮，與趙牛是舊相識。牛守窩州時，曾向成潮求救兵，成潮以自保為藉口拒絕出兵。
冀丘原只駐軍兩千，因窩州戰事後，劉飛虎軍逃走的一小部分流竄到此地，依託黑森林對冀丘實施騷擾。為剿滅這部分流寇，從甜城增派來兩萬人，助成潮剿匪。
趙牛向江成潮求救時，成潮完全可以上報給甜城，由甜城出兵營救。但成潮膽怯，害怕引來劉飛虎的軍隊，因此不予理睬。
雖然成潮不敢招惹劉飛虎的大軍，但一小部分流寇卻是不在話下。成潮上報給甜城時，故意把一兩千賊軍誇大到一兩萬人。甜城的汪東來汪大人知道成潮的為人，但還是給他派來了兩萬人。
有了這兩萬雄兵，成潮立即變得英勇果絕，率大軍便出了城前往黑森林去剿匪。
趁著成潮出城的空檔，城內只留下原有的兩千餘人，楊勇和趙牛輕鬆的奪了冀丘，連帶抓了成潮一家老小。
牛恨成潮不救窩州，一怒之下殺了成潮一家十二口，把頭顱懸於城門口示眾。冀丘百姓苦成潮久矣，大放鞭炮以示慶賀。
成潮聞聽冀丘城破，急匆匆趕回來，見到城牆上的人頭，大叫一聲跌下馬來，久久才醒轉過來。
成潮見城頭上的是趙牛，不禁破口大罵：「趙牛老兒，兩軍交戰且不傷及無辜，你又為何殺我家人？」
牛立於城牆之上，神清氣爽：「為了窩州五萬百姓！他們又何嘗不是無辜？」
「我出兵就能救的了你？」
「出不出兵，要的是個態度！想當年，我等一起寒窗苦讀，彼此親若兄弟。今日我有難，你卻見死不救！這種兄弟，要它何用！」牛喝斥道。
「你，你個畜生！你千不該萬不該殺我爹娘妻小，我與你誓不兩立。必把你千刀萬剮，也不能解我心頭之恨！」
「嘁！」牛不屑一顧，連理他都懶的理了，回頭對楊勇道，「準備好防守吧。」
成潮還在大聲叫罵，罵了半天，見無人理他，不禁惱羞成怒：「攻城，攻城！給我活捉趙牛這個賊人，我要活剮了他。」
成潮原本出城圍剿劉飛虎殘部，殺雞用了牛刀，精銳盡出，不曾想攻城之事，因此沒準備攻城器械。此時攻城，無益於以卵擊石。因此，主持軍務的孫有才急忙阻止。
「江大人，我軍對攻城毫無準備。不如後退五里紮營，再做打算如何？」
成潮氣急敗壞道：「有什麼可準備的？」
「我軍一無攻城器械，連簡單的攻城梯和撞門錘都沒有，二無攻城計劃。你打算讓士兵跳上城牆作戰嗎？」
成潮一時語塞，只好下令退兵五里安營紮寨。
孫有才確實有才！當晚即安排人手伐樹，第二天，攻城梯、雲梯、攻城錘、拋石機等設備一應俱全。看得成潮連聲誇獎：「有有才老弟，為兄大仇可報矣！」
巳時（上午九點到十一點）初，號角聲起，各種攻城設備推到城前，進攻開始了。
士兵們有序地推著攻城梯前進，城上的龍虎軍此時早已準備好了轟天雷，就等著敵軍靠近了。
「嗖！」在敵軍接近城牆百米的距離時，萬箭齊發。冀丘攻防戰正式開始了。
「轟，轟，轟！」
地動山搖，血肉橫飛。
銷煙散去，大片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破碎的木屑落的滿地都是。
敵軍從未見過這種武器，嚇得瘋狂逃跑，唯恐自己受到波及。若不是有才令督軍壓陣，逃跑的士兵勢必會衝擊到後面的軍隊，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
有才雖然強勢壓住了陣腳，卻也對對方的轟天雷一籌莫展，畢竟他也是頭次見到這種武器。看到自己軍隊成片的死傷，未死的士兵痛苦的哀嚎著，心中萌生了退意。
成潮見到這種情景，也是目瞪口呆：「這，這可如何是好？有才老弟，你快想想辦法啊！」
「江大人，賊軍這個能爆炸的東西我也沒見過。我軍傷亡慘重，不能拿士兵的性命當兒戲。我建議先後撤，咱們再想辦法。」
「不行！這才剛剛開始怎麼就能撤退？我父母妻兒的屍體還在賊人手裡，我總得讓他們入土為安吧？」
官大一級壓死人！雖然江成潮只是個縣令，但是駐軍卻受地方行政長官的節制，這是帝國歷來的傳統：同級別的武官受文官壓制。更何況江成潮是七品，而孫有才是從七品。
這次甜城出兵，派孫有才來，只因他無什勢力和背景。打仗這種事，對帝國來說，不管你有沒有能力，從來都是炮灰才沖在前面。
有才看著爆炸的波及範圍，只在一百五十米內。推測箭矢的射程一般在一百五十米左右，綁著爆炸物的箭射的更近，而之所以能夠波及到一百五十米，完全是爆炸的原因。
心中有底，有才命把拋石機擺在離城二百米開外的地方，填裝上石頭，絞動轉盤，一百多架拋石機輪番拋出石塊。
這對冀丘城來說是致命的！拋石機下，不僅房倒屋塌，城牆損毀，更是人員損傷無數，中者血肉模糊。
一輪石彈的攻擊後，城牆上安靜了許多，但有才並沒有愚蠢到讓士兵衝鋒，而是讓士兵們向前去救助剛才被炸的士兵。雙方對持了下來，各自救助自己的傷員。
「為什麼不讓士兵衝上去？」成潮氣急敗壞地質問有才，好在軍事指揮權在他手裡。
「衝上去幹嘛？讓士兵去送死嗎？」
「趁著石頭在天上砸，賊軍不敢出戰，士兵們衝上去不就攻下城了？」
「石炮不長眼睛！衝上去不是砸自己？再說你怎知賊軍就沒抵抗了？」有才有些惱火，這些士兵都是他帶出來的，看著士兵減員他也心疼。
現在是多事之秋，有兵就有話語權！他辛辛苦苦地在甜城練兵這麼多年，就因為朝庭沒人，現在才是個從七品，還要受成潮這個外行節制。他聽說白川軍營的劉三猛已經反了，他也有些心動。這次把兵拉出甜城，不失為一個機會。但是此時不知對方底細，且只有五千餘騎，不宜冒然行動。還需派個親信，多方打聽打聽。
想到此，有才黑著臉命令道：「今日到此為止！回去多準備一些石頭，明日再來！」說罷撥轉馬就往回走。
見有才真發火了，成潮趕緊追上去說好話：「有才老弟，你別生氣，我沒有干涉你的意思，我只是不明白。這麼好的機會為什麼不繼續？」
有才想了想，總要給他一些面子：「江大人，今天賊軍有爆炸的玩意兒這誰都沒想到，所以我們的準備也不足，需多準備一些石料。另外，我軍倉促出城，也沒有攜帶乾糧，這糧草的問題如何解決？軍隊不可能餓著肚子打仗。」
「這個好說，甜城的汪大人是我同鄉。我即刻寫信讓他送糧食來，我們唇齒相依，這個，汪大人是知道的。」
當即，成潮立即寫好書信，安排人到江邊，乘船去甜城報信。
而此時，有才也安排人攜密信前往冀丘城。
成潮雖然不懂軍事，但在官場上混跡多年，卻也老謀深算。他見有才行事詭異，便暗暗派人跟蹤。見有人穿便裝從有才帳內出來，便悄悄跟在後面，到了僻靜處捉住，搜出了密信。
成潮見到密信後大驚，先命人殺掉送信者，自己拿著一壺酒、兩個酒杯和一隻燒雞，就來到了有才的帳內。
進到帳內，見有才正在安排明日的攻城事宜，成潮貌似爽朗地大笑道：「有才老弟，今天多有得罪。我著人烤了只燒雞，來向你賠罪來了。」
有才是個年輕的武將，行事爽快，性格也豪爽。見成潮這般，本就沒有提防他，此時更是沒有多想。當即平退左右道：「江大人說哪裡話！我們行伍之人，向來有啥說啥。不當之處還請大人多包涵。」
「來來來，哎呀，今天多虧了老弟！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成潮邊吹捧邊給有才倒上酒，「那場面！石頭如下雨般，砸得賊人那叫哭爹喊娘啊。真是痛快！來，咱們哥倆先幹了這一杯。」
兩人對碰，幹了一杯酒。
「來來來，嘗嘗這個燒雞。我那個廚子燒的一手好菜，尤其這雞，香嫩脫骨。來根雞腿！」成潮撕下一根雞腿遞給有才。
「嗯，香！大人真是好口福，當真會享受！哪像我們當兵的，每天除了訓練還是訓練！」
「來，再來一杯！」成潮又各倒滿一杯，「來，干！老弟，明天這攻城。。。」
「你。。。放心，我已。。。安排妥當。這酒。。。後勁。。。這。。。麼。。。大！」說罷，就趴在了桌子上。
成潮站起來，鄙夷地看了一眼，把杯中酒灑在了地上，背著手走出帳外。
「來人，孫將軍不勝酒力，扶他去休息。」
當夜，月黑風靜，萬籟俱寂。
帝國軍大營中，除了值班的在巡營，整個大營都陷入了沉寂中。
突然，一片爆炸聲傳來，緊接著喊殺聲、哭叫聲、馬蹄聲紛至沓來。
「賊軍襲營了，快跑啊！」
一聲喊，營內頓時亂了起來。
成潮為自己機智的處理了孫有才，獲得了軍隊的指揮權而興奮的睡不著覺。他沒有下毒，而只是令有才昏睡不醒。他害怕軍隊譁變，因此還沒有膽量直接毒死他。
「攜天子以令諸侯！」
睡夢中他仍然為自己的手段而得意，突然聽到外面喧譁，沒穿外衣就跑出來，見到一個路過的士兵，抓過來問道：「出了什麼事？」
士兵慌張地道：「賊軍襲營了！」
「有多少人？」
「不知道，到處都是！」
他鬆開了那名士兵，慌張地四處看了看，見不遠處有一匹馬，跑過去解開馬韁，翻身上馬，一溜煙跑了。
及至清晨，見無追兵，成潮放慢馬速，從馬上滑落下來，仰天躺在地上。
他看著朦朧的天空，想著自己的至親都已經在九泉之下，慢慢地抽泣起來，繼而放聲大哭。
哭的夠了，他再次爬起，走向旁邊的馬，翻身上了去，撥轉馬身，向來路跑去。
回到軍營，跑散的士兵陸續都回來了，正在整理帳篷等物。龍虎軍並沒有襲擊太長時間，看來只是騷擾。
成潮牽著馬，走過散亂的營地。有軍士跑過來報：「江大人，孫將軍不見了！」
成潮這才想起有才被自己迷昏的事，此時不見或許是被敵軍捉走了也未可知，倒是省了不少事。
「再找！」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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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孫有才被龍虎軍拖進城裡還在酣睡。
「將軍，捉得此人時此人就在睡覺，我見他好似個軍官，便扛了來。」士兵向楊勇和趙牛匯報。
勇、牛走上前，看著有才仍然睡著的樣子。
勇大驚：「此人我見過，是甜城裡的歸德中侯，從七品，叫劉有才。曾是我的教官，有些才能，但不受重用，在歸德中侯的位子上十多年了。」
牛扒開他的眼皮看了看，又拾起胳膊搭了搭脈，道：「不是中毒，像是吃了迷藥。」
他走到桌前，拿筆開了張方子，對士兵道：「你按這個方子去抓藥，煎了翹開嘴讓他服下。」
士兵拿過方子，答應著去抓藥了。
「此次襲營，未見到敵軍主帥，他是見到的最大的官了。」勇道，「難不成，他就是主帥？」
牛擼著他的山羊鬍子：「從七品，就將兩萬軍士，帝國軍越來越成笑話了。」
「報！敵軍又要開始攻城了。」
牛對另一個士兵道：「看好他，醒來報於我。」又對勇，「走，我們看看去！」
兩人上到城牆，見對方遠在二百米開外樹起了兩台拋石機，士兵正往拋石機里裝填石塊。昨晚的偷襲，令大部分的拋石機都燒毀了，只有這兩架倖免。
成潮已換上了官服，正騎馬指揮著士兵裝填。
牛大聲喊道：「江成潮，你只是個文官，不懂排兵布陣。為何還要來找打？」
「趙牛豎子！還我一家老小屍骨來！」
「噢！屍首還在法場那兒擱著呢。這兩天天氣熱，再不收屍恐怕要招蟲了！」
「啊~~~~放砲，快放砲！給我砸死這個畜生！」
帝國軍使用的是牽引式拋石機，士兵拉動砲索，槓桿砲梢前端翹起，皮彈兜脫鉤，將「砲彈」發射出去。石塊呼嘯著飛起來，砸中一處城牆，濺起一陣塵土，城牆上掉落了幾塊石頭，但並無大礙。另一塊石頭飛進了城裡，砸壞了一處民宅。
「江成潮，你這石頭沒準頭啊！」
成潮惱羞成怒，催促著士兵：「快，快點，再填上。」
從填裝石塊，到發射，只需要短短的幾秒鐘。儘管只有兩台拋石機，還是給冀丘城造成了不小的損失。
「開城門，龍虎軍，跟我上！」楊勇翻身上了白虎，手持亮銀槍就沖了出去。
龍虎軍百餘騎轉瞬間就殺到了近前，操作拋石機的士兵見狀撥腿就往後跑。
他們跑的快，成潮比他們跑的更快。龍虎軍一衝出城，他就轉身跑了，丟下一眾大軍不顧。
龍虎軍衝過來，第一時間先把兩台拋石機炸毀，順帶向著帝國軍衝鋒。帝國軍群龍無首，不等龍虎軍衝鋒，自行就向後退卻，龍虎軍只追殺了部分敵軍。而帝國軍自相踐踏至死的，比龍虎軍殺死的還要多。
成潮正在逃跑，後面一白袍小將追上來，硬生生地拉停了成潮的馬。
「大人，你不能這般跑法，你這樣，至士兵於何地？」
成潮上下打量了白袍小將一番，見他白盔白甲，英姿勃發，手執流金钂，問道：「你誰呀？」
「末將黃家奎。大人，你這般跑法，會寒了將士的心。孫將軍不在，你就是這裡的主將。主將穩如泰山，將士們才能打仗。」
成潮想了想，感覺他說的在理，但還是道：「我是文官，又不會武藝，賊軍衝上來，我不跑等死嗎？」
「大人，末將可以護的你周全，萬萬不可再跑了！」
成潮要的就是他這句話：「好！今後你護著我，奪下冀丘，你當為首功！」
成潮折返回來，慢慢聚攏起軍隊，再次到了冀丘城下。
成潮看著冀丘的城門，覺得若沒有這城門，將士們發一聲喊，就能直接衝進城去。便對家奎道：「你安排十多名射手，在箭上塗上油脂，點燃後射到城門上，把這城門燒破。」
家奎將信將疑，但仍然按時成潮的安排去做。
十多名弓箭手綁上塗滿油脂的火把，一起將箭射到城門上。城門太厚，箭根本射不上去，除有一兩隻落在城門上外，其餘的箭紛紛落在地上燃燒起來。
見一計不成，成潮又生一計。
「令大軍攻城，首先衝上城頭的，賞黃金百兩。」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將士們蜂擁而上，前仆後繼地向城牆上涌去。慘烈地攻城戰開始了。
一波又一波的士兵衝上去，架起雲梯，抗上攻城錘，將士們悍不畏死的向前沖。
箭如雨般地從城牆上射下來，轟天雷也如煙花般地在大地上綻放，這些都擋不住英勇地戰士，他們如螞蟻般地向著城牆爬去。
攻城錘撞擊著城門，眼看著城門就要被撞破，突然從城牆上潑下來一盆油脂，引燃了落在地上仍然燃燒的箭。大火「轟」地一聲燃燒了起來，慘叫聲響起，有些士兵身上也被潑了油脂，跟著一起燃燒起來。大量的柴火從城牆上落下，火勢更加猛了，攻城錘也被燒著了。士兵們丟下攻城錘就逃了回來。
油脂順著雲梯澆下，火也點了起來。雲梯瞬間被大火吞沒，雲梯上正在爬的人身上也著起了火，一個個從雲梯上掉落。第一次攻城失敗了！
成潮垂頭喪氣地回到營地，越想越不服氣：我是個讀書人，趙牛也是個讀書人；我官做的比他大，當年我參加過殿試，他只參加了鄉試，憑什麼我打不過他？
「大人小心！」
「撲通！」家奎話未說完，成潮連人帶馬掉進了一個坑裡，摔了個狗啃泥。
坑深約兩米，到是無性命之憂。大家連拖帶拽才把他救上來。
「呸，呸！」成潮吐著嘴裡的泥巴，「這是誰在這裡挖的坑？」
「大人，這是防止賊軍夜裡偷襲挖的。很明顯，連遮蓋物都沒有。」
「你這是嘲笑我走路不長眼睛嗎？」
「不敢，不敢！」
成潮摸著頭頂上摔出的包，突然靈光一閃，對家奎道：「你叫幾個士兵過來，跟我走！」說罷，又折返了回去。
走到一處前面高出一塊，距離冀丘城牆僅百多米的土丘處停了下來。
成潮指著家奎道：「你，指揮著他們往下挖，一直挖到城裡。」他為自己的想法而得意，「我看你趙牛這回怎麼辦？等我攻到城裡，一定要活捉，再慢慢地折磨，以解我心頭之恨！」
「大人，這要挖到什麼時候？」
「挖，挖到城裡面，挖的深一點兒，大一點兒，最好能跑開士兵。」說罷，得意洋洋地背著手回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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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江成潮難得的沒有再攻城，趙牛感覺有些意外，便到城頭上去觀看。見成潮的軍隊在一個山岡下不知在做什麼，由於視線的原因，難以看清楚。
「去，安排個人去看看他們在幹什麼？」趙牛吩咐道。
「是。」隨行士兵答應著，遂安排斥候出了城，偷偷地繞了個道，遠遠地看著帝國的士兵正在拿著鐵鏟、鋤頭等工具進進出出，還不時地把土運送出來。
斥候回來稟報，趙牛聽後哈哈大笑。楊勇不解，問何故發笑。
趙牛道：「我笑這江成潮是個蠢包，不長腦子！冀丘城下，要麼是整塊山石，要麼是土層。若是山石，必挖到石頭，他如何挖進來？若是土層，冀丘城三面環水，城下水脈早已貫通，他若挖到水脈，豈不是自己找死？」
「你是說他想挖地道進到城裡？」
「嗯！臨行前，主公給我們的任務是占領甜城，我們在這裡耽擱的時間太久了，得儘快解決這裡的戰事。」趙牛繼續道，「這個冀丘城沒啥可守的，就送給江成潮吧。」
勇大驚：「送給江成潮？我們就是得了甜城，也是腹背受敵，如何安心？」
「我可沒說要白送！」牛笑道，「總得給他留點兒禮物才好。」又吩咐左右，「今日組織城內百姓撤離。冀丘城的百姓多與甜城有親戚關係，他們撤出城後必去甜城投靠親友。安排幾個人隨百姓撤退進到甜城，待我攻城時打開城門，甜城可得。」
「主公安排你來當參將，這是給我安排了一個軍師啊！」勇感嘆道。
「另外，多準備一些木柴、豬油等易燃之物，堆放在城內居民家。我要送份大禮給江成潮江縣令！」
「愕？你這是要做燒烤？」勇驚愕道。
「烤成潮！」兩人相視大笑，勇更加佩服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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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我軍挖到百米處挖斷水脈，水把士兵全淹了，黃將軍水性好，泅水而出。」
「什麼？」成潮從座位上跳起來，「死了多少人？」
「二三十人，挖隧道的除兩三個會水的，其餘全死在裡面。」
成潮聽完，跌坐在當場。雖然死人不多，但這是他目前唯一可行的攻城計劃。剛才還做著城破後的美夢，這麼快就醒了。
他只好命人再準備攻城的器械，獨自騎著馬來到城下，出神地看著城門。
趙牛在城牆上看著成潮失魂落魄，笑著喊話：「江大人，我看你是拿這冀丘城沒轍了。要不這樣吧，我也沒打算在這個小小的冀丘呆下去，你後退五十里，放我們出城，我把冀丘讓與你，如何？」
成潮一個激靈，內心狂喜，顫抖著問：「趙牛，你此話當真？」
「當真！」
「你敢發誓？」
「這有何不敢？我趙牛發誓：把冀丘城讓給江成潮，從此不再踏入城內半步。如有違此誓，天打五雷劈！」
「好，好！我這就後退五十里，讓你出城！」說罷，撥轉馬匹，回營安排後撤去了。
趙牛望著他急匆匆的樣子，惋惜地感嘆了一聲。
「這個江成潮，當真是被你玩弄於股掌之上！」楊勇笑道。
「哎！」趙牛嘆息道，「當年一起寒窗苦讀的，就數他最厚道。若不是這吃人的世道，他或許還能做個好官。」
「你對你的同窗可真夠殘忍的！」
「不是我，是這世間本就殘忍！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等戰事了了，我也跟隨主公去修仙，不再過問世間事物。」
「參將何出此言？」
趙牛慘笑著拍拍楊勇的肩膀：「人間地獄經歷一次就夠了！經歷過一次，就把任何事都看淡了。」
當天，江成潮果然率軍後退五十里。
次日巳時，楊勇和趙牛率龍虎軍光明正大地從西門出來，沿甜江向下遊行進。
成潮派出的斥候回報，楊勇和趙牛果然遵守諾言從冀丘撤兵。成潮興高采烈地奔回冀丘城。
到了冀丘城門口，見他父母妻兒的頭顱又掛在了城牆之上。成潮大悲，跪地磕了三個頭，命人取下頭顱，才進到城裡，在縣城衙門的院內找到了屍體。
這些屍體擺放整齊，身上蒙著白布，顯然是趙牛撤退前陳列於此的。
成潮見了這些屍體，又痛哭失聲，命人把頭顱和屍體縫合在一起，準備好棺木，意欲三天後下葬。
這邊正在處理屍體事宜，突然有士兵來報城內失火。成潮不耐煩道：「救火就是，找我作甚？」
「大人，城內打水的井全被破壞了，無法取水。」
「什麼？」成潮大驚。
「報！~~~城內四處火起，士兵著急出城。城內除西門外，其他城門均被破壞，大量士兵擁堵在西門！」又一士兵跑來報告。
「城裡怎麼會失火？哪裡著的火？」成潮慌亂地質問道。
此時家奎跑進來。
「大人，城內到處是易燃物，定是那楊勇命人放的火。此地不易久留，大人快隨我離開。」
「這個天殺的趙牛！你不得好死！」成潮大悲，此時方知又上了趙牛的當。
出了衙門，才看到全城到處都是火，就連空氣中都泛著熱浪。
成潮和家奎兩人趕忙打馬朝著西門跑，沒跑幾步，就被熱浪趕了回來。
「大人，朝這邊跑！」他的一個僕人在街邊沖他倆揮手，僕人後面的街道沒有火。兩人趕忙趕過去。
僕人帶著二人走小巷子，七拐八拐到了城牆邊，那僕人掀起一塊石頭，露出一個一尺寬的洞來。僕人又用手向下挖了挖，剛夠鑽出去的。二人下了馬，從這個洞裡鑽了出去，三人總算逃出生天。
三人逃了出來，其他官兵卻沒有這麼好運。此地離西城門不太遠，能遠遠地看見西城門發生的事情。
只見城外圍了大半圈龍虎軍的騎兵，正在搭箭往城門射去，而城門口湧出來的，正是死裡逃生的士兵。他們從城裡的火堆中逃得性命，卻又被射死在城外。
而此時，城裡的大火越燒越旺，城門口擁擠的人群卻令眾人都無法出城，擁擠造成死傷無數。好不容易逃出來的人又要面對龍虎軍的騎射。
「嘩！」像宣洩的口子，人群終於一下子擁了出來。龍虎軍也停止了射擊，給帝國軍的士兵留出了一道口子讓他們逃命。
龍虎軍留出口子，不是有多麼好心，而是讓帝國軍的士兵在中間逃跑，龍虎軍在兩邊射擊取樂。
逃出來的帝國軍多數進城剛剛要休整，城內著火時，有些士兵剛剛脫了甲冑，連武器都沒來得及拿就跑出來了。此時跑起來倒是輕鬆，卻也成了龍虎軍的活靶子。
排成兩排的龍虎軍綿延幾公里，一開始帝國軍還有士兵嘗試著跑出來，但隨後就陷入絕望，紛紛跪地乞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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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往西十里有一片小樹林，楊勇和趙牛正在此紮營，等待前方的戰報。
「報！江成潮軍已全部入城。」
「報！放火隊完成任務，已全部出城待命！」
「報！我軍已在西城口完成合圍。」
「報！。。。。。。」
「報！孫有才已醒。」
楊勇騰地站起來：「快快帶我去見他！」
趙牛嘆道：「上天也有好生之德啊！」轉身對身邊士兵道，「傳我命令：嚴禁殺俘，違令者斬！」
楊勇來到孫有才的帳篷內，見有才正坐在床上喝粥。勇近前，單膝跪道：「不才楊勇，拜見恩師孫教官。」
有才詫異道：「我只在甜城教過半年見習軍官，難道那時你在其中？」
「正是，半年後我被派往青陽任職，現如今跟隨李星雲大帥左右。」
「李星雲？他不是反了朝庭那位？」
「當今朝庭昏庸無道，王華老賊弒君謀逆。李帥舉義旗，意欲共討老賊，還江山一個太平。恩師此時難道要與大勢作對？」
有才不語，沉默半晌，道：「我怎麼會在這裡？帝國軍如何？」
「恩師中了賊人的迷藥，已經昏迷好幾天了。」楊勇當即把他如何來到這裡，這幾天的戰事，以及帝國軍如今的處境簡單講了一遍。
當他聽到帝國軍現正處在一座火城內，頓時慌得滾下床來，反而跪在楊勇腳下，乞求道：「此軍從未作惡，看在為師的份上，懇請天軍放過他們吧！」說罷，磕頭如搗蒜。
勇趕忙扶起，感動道：「恩師當真是愛兵如子。恩師放心，只要他們投降，我決不為難他們。」遂對左右道：「傳我令，禁止殺俘！」
「將軍，趙參將已經把命令傳下去了。」
在此命令下，帝國軍得以生還。除燒死、踐踏死、射死的近半數，投降的有萬人之多，兩萬帝國軍徹底覆滅。
冀丘戰事已了，楊勇對這萬名降軍犯了難。雖然孫有才在降軍中威望較高，但也不宜令他直接指揮降軍掉轉槍頭。更何況龍虎軍只有五千人馬，再發給降軍武器，這萬名降軍一旦反了水，後果不堪設想。
趙牛了解了楊勇的難處後，當即派人與後方明心取得了聯繫，知道對方還有一天就能到達冀丘。
此時的星雲在安樂回歸的第二天便回到了明心的隊伍，聽說了趙牛那邊的戰況，命令部隊加速前進，自己當天就到了前線。
牛向星雲匯報了冀丘之戰的全部經過及下一步計劃，星雲對勇和牛大加讚賞，同意了他們下一步的作戰方案。
星雲還見了有才，對有才的深明大義大加讚賞。
趙牛命士兵伐木造船，在有才的幫助下，一天內造了百多艘小船，完全可以滿足渡江的需要。
第二天，兩軍會師，牛把一萬多名俘虜移交給明心。自己帶著龍虎軍，在傍晚悄悄渡過甜江，朔江而上到達甜城。放出信號後，事先混入甜城的士兵打開了城門，將士們輕鬆地占領了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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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丘和甜城的戰報傳到了南宮朔這裡，南宮驚慌失措，急忙召集了十萬大軍沿格羅河朔江而上。一日即抵達梅林，兩日便從塔馬下船，進入中原的博山郡，三日就深入到博山郡腹地。
實際上，南宮早早就接到星雲要求他北上的書信。在這封書信中，字跡雖然是大帥的字跡，但並沒有蓋「征南大元帥」的帥印。這讓他懷疑這封書信有可能是有人假借大帥的名義偽造的。
當前方傳來五千龍虎軍出現的時候，南宮還不以為意，他同諸葛問道的通信提起了龍虎軍。諸葛當即就判斷是李星雲回來了，他準備即刻率軍七萬，走海路，直抵永安，配合李星雲，打王華一個措手不及。
而南宮這個老狐狸則既未給星雲回信，也無什大動作，只是一直關注著北方的戰事，同時暗中加強了戰備。
直到甜城失守，軍中有人見到了李星雲的身影，南宮才慌了神。他這才想起星雲在作戰時，都是以商量的語氣，但不執行命令，會按抗令論處。他重新拿起書信，反覆觀看，越看越像是大帥的口氣。這才急行軍，三日便到了博山郡腹地。
博山郡因居於中原地帶，自古便是中原的糧倉。北方大旱，博山亦有波及，糧食大面積減產。原本並不會出現大量災民，卻因大批糧食被運往鄂東而鬧饑荒。
境內並無特別駐軍，僅有一股以呂中為首的草寇，約有四五千人馬，盤據在大梁山，以劫持過往客商為生。
呂中，博山郡博山人氏，自幼神武，臂力過人，使一雙五百斤大鐵錘。因飯量驚人，曾一頓飯吃了二十多個饅頭，又被人稱為「呂大嘴」。
饑荒時常吃不飽飯，因此時常苦惱。一次又因吃飯被一富家子弟嘲諷，憤而殺死富家子弟。為躲避官司，無奈上山為寇。此人雖好吃，但為人仗義，疾惡如仇。
為寇後規定「三不劫」：窮人不劫，老弱病殘不劫，婦女幼小不劫。「三無不殺」：亂殺無辜無不殺，貪官污吏無不殺，大奸大惡無不殺！這「三無不殺」，倒是定義了什麼可殺。
這日，呂中正啃著雞腿，嘍囉來報，說有一支軍隊正在翻過大梁山，離山寨只有十多里。
呂中一聽來了興致，有軍隊必有糧草，若劫的一些，夠山寨吃好幾個月的。當即點起兵馬就下了山，爭匆匆地向著南宮的隊伍殺來。
畢竟是草寇，除了膽大包天外，沒多大見識。他們也不看看是多大規模的軍隊，什麼人帶隊，一股腦兒地就衝上來。
剛開始因為事發突然，呂中的鐵錘又重，南宮的隊伍被衝散了，呂中得了點兒小便宜。但很快，隊伍復散又聚，把呂中的部隊團團圍住。
山道狹窄，道路崎嶇。呂中的隊伍被分割包圍，呂中也身陷苦戰。眾多草寇紛紛棄械投降，呂中仗著鐵錘尚在負隅頑抗，此時李廣慶正與他對錘。
「住手！」一聲怒喝聲，眾士兵向後退去，廣慶也停了手，退出戰圈。一個儒生模樣的人騎馬過來，正是南宮朔。
「你可是博山的呂中呂大嘴？」
「正是你家爺爺，你待怎樣？」呂中喘著粗氣。
「我看你也是一條好漢。大丈夫志在四方，怎地在此落草為寇？不如降了我，搏一個大好前程。」南宮見呂中勇武，不禁心生愛才之意。
「你又是誰？」呂中警惕道。
「我乃維南南宮朔！」
「你就是維南王？此人是誰？好生厲害！」呂中錘指廣慶。
「此人就是征南大元帥李星雲座下大將，龍虎軍的統領，李廣慶！」
「你們是征南大元帥的隊伍？」
「正是！」
呂中把鐵錘掛於馬上，翻身下馬，單膝跪在南宮馬前。
「小子有眼不識大元帥的兵馬，多有得罪，還請不要怪罪！不知大元帥在不在？能否讓小子見見？」
「大元帥不在軍中，我等正是前去與他匯合。」南宮奇道，「你認識大元帥？」
「不不不，小子久仰大元帥之名已久，只想見見。」呂中憨厚道。
「哈哈哈，想見大元帥不難。隨我一起北伐，等你立了軍功，見到大元帥有何難的？」
「好，好！」呂中爬起來翻身上馬，「我回寨收拾收拾，叫上兒郎們，一起隨你北上！」說罷，撥馬便向寨子方向跑去。
廣慶欲攔，南宮阻止，搖了揺頭。
「這等莽夫，多數說到做到。不急，他會回來跟我北上的。」南宮又搖了搖頭，苦笑道，「征南大元帥，好大的名頭！」
廣慶笑道：「若他名頭不大，你又豈會急急忙忙地趕過來？」
南宮只是苦笑，搖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