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賈文
茫茫的大海上,一艘黑色的帆船正在乘風破浪,它的前方出現了一座島嶼,帆船向著島嶼的方向前進,正是「黑珍珠」號。
它已經行駛了十多天了,船上糧食不缺,但是淡水已經枯竭,再不補充,船員們就要開始喝尿了。
正在快要絕望之際,前方出現了島嶼,真是老天保佑!
本來行船很正常,前往梵羅的航線傑克也走過多次了。哪知中途起了一場風暴,偏離了預定航線。好在風暴過後天氣一直很給力,有太陽就能明辨方向,向著北方一直走肯定沒錯。
靠近島嶼,就已經能夠看見來往的商船,看來這個島也是個貿易島,應該小不了。
船靠岸,當地人長相同中原人差不多,只是皮膚略黑,身材多乾瘦。此島名為太呂島,位於中原江南以南五千里——風暴又把他們吹回來了。
上到岸來,此地除了當地土著,竟然有不少中原人,街道兩邊的建築也有不少是中原制式。大家找了家城裡最大的客棧——悅來客棧住了下來,傑克準備要休整兩天。
傍晚時分,李星雲等人下到一樓吃飯,見滿屋子都是中原人。雖然聲音嘈雜,但聽到熟悉的家鄉話,頓感親切。
大廳左側有四桌客人顯然是一夥的,不僅口音相似,行動也一致。中間桌上有一名老者,飯菜早已端上來,他卻始終未動筷,眼神不時看向旁邊一個精緻的四人空桌,顯然是在等什麼人,此人的身份必定比這名老者還要高。
他不動筷,其他人也都不敢動。桌上有個小孩想要伸手,被他媽媽一巴掌把手拍下來。
星雲看了一眼,這名老者似乎有些眼熟,一時想不起來了。修行者的記憶力都很好,眼熟卻記不起來,只能說見過但沒有交集。
星雲看著這些人風塵僕僕的樣子,看來也是長途旅行至此。
此時,一名頭戴儒冠身著儒衫的男子,臉含陰霾、眉頭略皺,走到這桌空位上坐了下來。老者趕緊起身,衝著這名男子拱手,「族長!」其他人也紛紛站起施禮。
「都坐吧!」儒衫男子擺擺手,「都餓了吧,趕快吃吧!」
那名老者拿起筷子,叨下第一筷,其他人才開始下筷吃起來。
跟在此名男子身後的是一對如花似玉的美眷,長相出奇的相似,明顯是一對姊妹花。
這對姊妹花各牽著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其中一個懷裡還抱著一個嬰孩。牽著的男孩略大,約七八歲,女孩五六歲,後面還跟著一個十三四歲的男孩。
這對姊妹花走到桌前分兩邊坐下,手裡牽著的孩童坐在她們身邊。那個十三四歲的男孩坐在儒衫男子對面。
那對美眷的背部長衣微微隆起,似是有些駝背的樣子。其中一名更是好像背著東西一樣,顯得與她們的容貌極不協調。
星雲笑著走向前去打招呼:「賈兄,真是故人何處不相逢啊!」
「李兄?」賈文驚訝地站起,「他鄉兩次遇故知,你看我們這緣分!」
「看來那場風暴是因你而起!」
「怎講?」
「我們途中遇到風暴,是被吹到此地的。」
「哈哈哈!」
兩人相視大笑,感嘆命運之神奇。
「恩公,請受我倆一拜!」
兩個姊妹花見到星雲,趕忙攜子女向他下拜。
「快快請起!我同賈兄是摯交,你們二位行此大禮,我可受不起,豈不折殺我了?」
「受得起,受得起!我們能成為一家人,還得全靠你。說起來我也應拜你一拜!」說罷,就要行禮,星雲趕緊扶起。
「賈兄休要消遣於我!」
二人又哈哈大笑。
「青龍、白虎、朱雀,快快來拜見李伯伯,玄武還小,就算了。」
三個孩童用稚嫩的聲音異口同聲道:「見過李伯伯!」
「好,好!都起來吧。」星雲笑著問賈文,「賈兄,你給他們起這樣的名字,是準備讓這四兄妹也修行嗎?」
「我正有此意。只是無緣見到仙人。今日見到李兄,不知李兄肯賞在下一個薄面,收下我這四個不成氣的孩子,我賈文這輩子死也可瞑目了!」說著就要下跪,星雲趕忙扶住。
「賈兄,修行一途,兇險萬分。你不在此道,不清楚其中的險惡,你可要想好了。」
「李兄,不瞞你說,不光我想讓孩子修仙,就連我也想放下紅塵,去追尋你的道路。」
「何出此言啊?」
「哎!一言難盡啊!」文嘆息,見星雲還站在那兒,便招呼道,「李兄,快快請坐!龍兒,坐我這邊。」
星雲坐到文對面,兩姐妹坐在側,分別給文和星雲斟上酒。
「來,李兄,為再次相逢,干!」
二人幹了一杯,兩姐妹再滿上。
「賈兄,這次為何又離鄉遠行啊?我看你這次拖家帶口,不像是出來經商的,倒像是逃難的。」
「哎!李兄,我這次確實是逃難來的。」文長嘆一口氣,「你贈我財寶後,起初家族還蒸蒸日上,生意甚至做到了大漠。李兄確實是給我了一個潑天的財富,這我還要感謝你。但面對這巨額財富,兄弟們開始不思進取,整日裡想著如何瓜分這財富。」
文長飲了一口酒:「為此,我那幾個兄弟竟然聯合起來向我發難,逼著我交出家族財權,搞得我心灰意冷。我又不想交出李兄的寶藏,沒了咱們這份情誼。」
「賈兄,金銀財寶都是身外之物,我本來就是給你用的,你這是又何苦?」
「呵呵,每個人都有執念,我的執念就是保護好這些財寶,有朝一日再還給你。」
「哈哈哈,賈兄,你的執念是你經商的能力!你是希望通過這些財寶獲得財富而又不用它吧?」
「知我者,莫過李兄也!」二人又對飲一杯,文繼續道,「正在鬧的不可開交的時候,今年夏天北方大旱,許多地方顆粒無收。入冬後又接連大雪,北方經此一折騰,饑民四起,大量饑民湧入江南,造成江南糧價暴漲。」
星雲心中一緊,趕忙問:「都是何處受災?包不包括曲南郡?」
「曲南郡受災尤其嚴重!對了,李兄好像是曲南郡人氏吧?」文突然意識到,「李兄莫急!聽說有道士下山救災,還有鄉紳也加入了救災行列。」
「那豈不是杯水車薪!」星雲痛心道,「我郡向來風調雨順,怎會遭此災禍?」
「天災猶可恕,人禍不可宥啊!」
「怎講?」星雲一個激靈。
「李兄,近幾年你是否都在外雲遊?」
星雲點了點頭。
「這件事情還要從你收復江南開始說起。」
星雲愕然:「這是怎麼說?我去見你那次,領略過江南的風光,百姓平安樂業,生活的很好啊?」
「請容我慢慢給你道來。。。」
原來,那幾年江南的百姓確實安居樂業,經濟也發展迅猛。但不知怎麼,從那以後江南各地的領主長官就被換了個遍。許多官員要麼被罷官,要麼解甲歸田,甚至還有的莫名被殺。隨之而來的是新官普遍增加了苛捐雜稅,百姓苦不堪言。
再然後傳聞朝中大臣遭到清洗,據說陳世光首當其衝,冤死在獄中。以陳世光為首的一群老臣,也是死的死,罷官的罷官。家籍為曲南郡的官員更是全軍覆滅,從上到下擼了個遍,就連曲南郡的大小官員,也全都換成了外籍人。
皇上重新啟用王華王閣老,官拜右宰相。王相上台之後,大斯啟用新人,排斥舊人。上來的新臣多數都是溜須拍馬之輩,政績沒多少,整人卻是個個都是好手。朝中一時烏煙瘴氣。不出十年,搞得上下怨聲再道,民不聊生,江湖上群雄四起,據說全國各地共有十八個諸侯起事造反。
國內混亂之際,東北之地出現了一股新興勢力,自號「野棒棒」,屢次侵我邊境,擾我居民。朝廷多次出兵未果。
正值內憂外患之際,朝廷下令修築從黃水至曲水的運河,說是便於運兵運糧以攻打「野棒棒」。
這條運河主要在曲南郡境內,因此徵召了大量的青壯勞力,無數人為修運河死在了工地上。
運河的開鑿是從去年四月開始的,此時莊稼長勢正旺,但由於大量勞動力都被徵召去修運河,莊稼無人打理,最後都爛在了地里。從去年入冬開始,饑荒便開始漫延。到今年春天,便傳出了部分地區出現了易子而食的慘劇。
今年,北方又出現了極為罕見的乾旱天氣,人禍的基礎上加上天災。百姓流離失所,饑民遍地,已到了十步一骨的境地。何為「十步一骨」?那便是有人死了,其他饑民便以其屍體為食,吃掉肉體,只留下白骨。
大量逃荒的難民湧入江南,更多的死在了去江南的路上。整個北方人口急劇減少,十不存一。
江南也不是糧食遍地。那裡的窮人也是食不果腹,現在饑民的湧入,造成物價飛漲,更加劇了社會的動盪。
也正是此時,賈家出現內亂。
賈文欲開倉放糧,救濟百姓,賈氏其他兄弟卻要囤糧居奇,趁機撈一把。
矛盾升級,賈氏其他兄弟合夥奪了家族大權,把文趕出了家族。文無奈,只好帶著家人和僕從遠走他鄉,來到了這裡。
講到這裡,星雲臉色已極為難看,喃喃道:「皇上這是搞什麼?他難道不知道嗎?」
「這麼大的災禍,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他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李兄,人都是會變的。或許他以前就是這個樣子,只不過以前隱藏的好,現在不需要隱藏了。現在的皇上整天就知道吃喝玩樂,不理朝政,把全部事務都交給了王相。王相陰險小人,早就把他架空了。」
「不行。我得馬上回去,想辦法救濟災民。」
「救濟災民需要大量的糧食。此地離曲南郡十萬八千里,遠水解不了近渴,你回去又能做什麼?」文一邊勸解,一邊訕訕道,「還有李兄,買糧需要大量錢財。我走時把你給的財富都留在了原地,我那幾個兄弟不讓我帶走。你放心,他們也拿不到,有陣法呢。若能有那些財富,或許能解你之圍。」
「賈兄,錢財之事你放心。明天我就大量購買糧食,你能否幫我?」
「能幫到李兄也是我的福報!李兄,你說要我做什麼?」
「當地的糧商你熟不熟?我們高價收糧,能買多少是多少。」
「行,沒問題!此地最大的糧商我以前經商時曾有往來。此事交給我。」文拍著胸脯保證著,「那你看,孩子拜師的事。。。」
「你真不愧是個商人。好,你若下定決心,這幾個孩子我收下了。」
「還不快點叩見師父!」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三個孩子一起跪下,用稚嫩的聲音一起跪拜。
「好!都起來吧。先讓為師看看你們的體質。」
最大的青龍先走上前來,星雲搭脈探察,檢測到他是金屬性的體質。
「賈兄,你給他起名叫青龍,他卻是白虎的體質,屬金。」
「李兄見笑了,我哪知道他們什麼體質?順著往下來就是。」
「看來你打算只生這四個囉?」
文哈哈大笑。
星雲伸出左手,右手食指指向掌心,四色手鐲中秋境內的靈氣噴涌而出,在他的掌心匯聚成一隻白虎形態的玉佩,閃著金質的光澤。束以紅繩後,給青龍戴在脖子上,玉佩掛在胸前。
「此白虎玉佩,內含金屬性靈力,可蘊養身體,過後我再傳你內養之法。」
說罷繼續探查白虎的體質,卻是更傾向於土屬性。星雲如法炮製,同樣調動秋境的靈力,做了一件玄武的掛件,色澤發黃,溫潤如玉,同樣給他戴上。
當探查到朱雀時,發現她的體質正如名字一般,是火屬性。這次他調動夏境的靈力,匯聚成朱雀掛件給她戴上。
「哈哈哈,只此名字名符其實!」星雲笑道,「讓我再來看看這個小傢伙。」
妹妹莎戴亞抱著嬰孩端給星雲,星雲伸出食指輕觸他的額頭,小傢伙突然「咯咯」地笑了。
「哈哈哈,好,很好!這個小傢伙與我有緣。他是無屬性的體質,我且先給他做一把長生鎖。」
「無屬性是不是不好?」文擔心道。
「哪有什麼好不好!這種無屬性,確切地說應該叫無垢屬性,乃上上等的資質。」星雲又對兄妹三人道,「我給你們檢測體質,只是為了讓你們今後在選擇功法上更有偏向罷了。不論何種體質,最重要的是勤奮。沒有這一點兒,再好的體質也沒用。你們記住了嗎?」
三個孩童齊聲道:「記住了!」
「嗯!」星雲用春境的靈力製作了一把長生鎖遞給莎戴亞,這把鎖呈綠色,看著就生機盎然,「給小傢伙貼身佩戴。」
做完這一切,星雲站起告辭。
「賈兄,打攪你許久。你看這菜都涼了,要不要再熱熱?」
「哈哈哈,李兄這是說哪裡話!這種打擾多多益善!」
星雲笑著告辭,回到自己桌上,阿芙埋怨道:「怎麼去了這麼久?菜都沒有了。小二,再上份菜。」
「是啊!師兄怎麼去了這麼久?」笑笑也問道。
星雲早已收斂了笑容,沉聲道:「阿芙,我們不能去梵羅了。」
眾人聽聞,都放下了筷子,驚訝地看著他。
「明白我們採購糧食,必須儘快返回曲南。」
星雲簡要地介紹了曲南的情況,大家聽聞後紛紛表示應該儘快返回。
「哎!」阿芙嘆口氣,「我那苦命的凱特琳妹妹,還得承受相思之苦了。」
「阿芙。」星雲握住她的手,「我答應你,這件事一了,我便同你去找凱特琳。」
「嘁!關我什麼事!」阿芙一巴掌拍落他的手,「自古有情總被無情負。罷了,救助老百姓的事比見她更重要。我沒意見。」
「謝謝你,阿芙!」星雲又伸出手握住她,這次阿芙沒有駁他的面子。
「哎哎哎,你們倆能不能別在這兒撒狗糧?有些人飯都吃不下去了。」飄雪嚷嚷道。
笑笑埋頭扒拉著碗裡的飯。
第二天,文帶著星雲去見了當地最大的糧商張志強,以比市場價略低的價格收購了五十萬石糧食。又經志強的引見,見了其他糧商,又收購了五十萬石。
此時星雲才知道,此地不是一個小島,而是一個面積龐大的大島,而且周圍還有三四個面積更大的島嶼。此地一年四季氣候炎熱,極適合種植糧食作物。這裡有一種稻米,可以一年生產三季,因此產糧極多。
這些糧食不能放在四色手鐲內,星雲從四色手鐲里取出了十個空間戒指,每個戒指里存放了十萬石。
星雲算了個數,一石糧食是六十斤,一百萬石是六千萬斤,按平均每人每天半斤來算,可供十萬人吃個兩三年的,足可以救災了。
他找到傑克,告訴他計劃變動,不再去梵羅了,並說明了原因,與傑克就此別過。
傑克有些不舍,雖然他們開始有些誤會,甚至刀劍相向。但這一路上,傑克跟著星雲等經歷了以前從未有過經歷,見到了以前從不曾接觸到的人和事,令他著實開了眼界。
臨別時,傑克把裝有財寶的戒指欲還給星雲。
「你這是何意?」星雲驚訝地問。
「我這幾天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喜歡海盜這個職業。海盜就是搶劫和尋找寶藏,其樂趣在『搶』和『尋』上。如果我拿著這些財寶,就沒了『搶』和『尋』的動力。試想,我搶的人,還沒有我的財富多,費半天勁,冒那個險幹嘛?我手中有財寶,還去尋它幹嘛?我就,我,沒那個樂趣了。」
聽著傑克的這套歪理,星雲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很高興你找到了真正喜歡的東西。加油!只是以後搶劫不要傷人性命,為自己積點兒福報。另外,海盜是一門很有前途的職業。」說完,星雲頭也不回地走了。
「那你拿著它!」
「不了!」
「你不拿我會把它丟到海里。」
「那你就丟到海里吧。」
。。。。。。
幾個時辰後,傑克趴在「黑珍珠」號甲板的護欄上,身子探出船外,手裡拿著那枚戒指端詳著,滿臉的不舍。許久,他鬆開了手,戒指落入海中。
「水手,撐滿帆,我們去尋找寶藏!」
「船長,撐著呢!去哪兒找寶藏?」
「向前,一直向前!前面就有我們要找的寶藏!」
————————————————————————
悅來客棧,客房。
星雲正在同愛麗絲玩耍,旁邊阿芙收拾著準備回家的行李。敲門聲響起,阿芙走去開門,見賈文一家拖著行李出現在門口。此前他們一家就住在樓上。
阿芙有些意外,把文讓進門。文進來,見到星雲就要下跪,星雲趕忙上前阻止。
「賈兄這是作何?」
「李兄,望李兄看在你我多年交情的份上,一定要收留我家。我已經遣散了僕從,決意要追隨你。從今後,你若上西,我決不往東。」
「賈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沒什麼,我只是想通了。我這個人,前半生漂泊海外,為家族拼命掙錢,到後來卻落得個兄弟反目,家族不容。我是真的感到很失敗,也很憋屈。後半生我想為自己活著,像你們一般修仙念佛,逍遙快活。所以我遣散了奴僕,來投奔你了。你可得收留我啊!」
「哈哈哈,賈兄啊!你這是說哪裡話?我怎敢讓你『追隨』,今後我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罷了!」
「這麼說你答應了?」
「這不是小事一樁嘛。」星雲熱情地摟著文的肩膀,「收拾收拾,咱們這就回家。你跟我回曲南。」
「啊?回家?好,我這就去訂船票,總共幾個人?」
「咱們不坐船,你忘了我是修行的人了?」
「噢,噢!」文雖口中答應著,心裡卻不停地打鼓:你們一家人都是仙人,仙人能飛,可我們家都是凡夫俗子啊。
星雲看出文的忐忑,拍著他的肩膀:「放心吧,老哥。我自有法術,保證讓你平安到曲南。」
「好,好!」文這才放下心來。
星雲仔細端詳著文,發現他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下這個決心,他一定承受了很大的壓力,放下了很多的東西。
阿芙收拾完行李,兩家人一起往外走。剛打開房門,就見十多個人站在門外的走廊上。見到文出現,那名老者率眾跪了下來。
「老爺,我們從小就在老爺家,先前跟著太老爺,現在又跟著您。雖然暫時出現了困難,只要大傢伙兒一起努力,沒有過不去的檻兒。所以,我等實在不願棄您而去。還請老爺收回成命,我等願意繼續侍奉老爺!」
「請老爺收回成命,我等願意繼續侍奉老爺!」
「老張頭,你這是幹啥?起來,快起來,大傢伙兒都起來。」文把老張頭扶起來,「我不是說了嘛!這個地方好營生。把賣身契都給你們了,也給了你們安家費,好好在這個地方生存,多好的事兒。還跟著我受苦做什麼?」
「老爺,說實話,我們這些人,一輩子都呆在賈府,出門兩眼一抹黑,除了侍候人,啥也不會!我們能幹啥?你就可憐可憐,讓我們繼續跟著您!」
「賈兄,難得你有這麼忠誠的僕人,就把他們留下吧。」星雲也勸道。
「李兄,你帶上我們一家人就已經很麻煩了,再加上這些僕人。。。」
「無防!」
「老張,還不快謝謝李神仙!你們能不能留下,我現在也說了不算,還得李仙人才行。」
眾僕從一聽,趕緊下拜,齊聲叫道:「多謝李仙人!」
「都起來吧,我們走!」
老張頭爬起來,對著後面的僕人吩咐道:「還不快去幫夫人拿行李!一個個的沒眼力勁!」
後面的兩個僕人趕緊也爬起來,跑到姊妹花跟前接過行李。另兩個僕人跑到阿芙跟前,見阿芙兩手空空,尷尬地站在那兒手足無措。
下了樓,大家都在客棧的大廳里等候,祥禮同老闆結了房錢,便一起出了客棧。
為了不驚動當地百姓,眾人結隊出了城,來到一處無人的空地。
星雲掏出「萬里疾風雲」扔在地上,此雲遇風則長。所有人都踏了上去,「萬里疾風雲」平穩飛起。一眾僕人大呼小叫,有的嚇得甚至尿了褲子。
「萬里疾風雲」速度很快,不到二三個時辰,便已經進入曲南郡境內,他們向著蒙山的方向飛去。
此時,幼娘走到星雲身邊,向著他施禮,他急忙還禮。
「師姐這是做什麼?」
「承蒙師弟這些天的照顧,只是我不想回蒙山。」
「師姐這是?」
「我羞於見到那個人!」
星雲瞭然,看來幼娘對她師父仍然懷有怨念。
「我們是來救災的,回蒙山作甚?」阿芙道,「不如直接回你們村,把糧食交給煙紅姐姐,我也看看童貞軍那幫姐妹。」
「這都回來了,總得給師傅一個交待吧!」
「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一個牛鼻子老道有什麼好見的!」阿芙一點兒不給星雲情面,星雲尷尬地摸著鼻子。
「媽媽,咱們要去哪兒?」愛麗絲抱著阿芙的腰,依偎在她懷裡。
「咱倆去見你大娘。愛麗絲,要乖!」
「大娘凶不凶?」
「大娘不凶,她人可好了。」
這邊的爭吵引起祥禮等人的注意,他們也走過來。
「師兄,不如這樣。我和飄雪,還有笑笑,陪你去蒙山,讓嫂嫂帶著其他人直接去你們村。這裡有這麼多凡人,去蒙山也不太合適,不如先安頓到村里。」
星雲想了想,把盛有糧食的十個戒指遞給阿芙:「你先去見煙紅,我馬上回來。」
「哼!」阿芙接過戒指,不滿道,「你讓我們娘倆去見她,可夠狠心的!」
「你是什麼人,又怎會怕她?」星雲笑道。
阿芙敝敝嘴,不理他。
「我教你操控『萬里疾風雲』!」星雲把操控此雲的口訣傳給阿芙,讓她掌握熟練了,他和祥禮等人才飛離此雲,直奔蒙山而去。
它已經行駛了十多天了,船上糧食不缺,但是淡水已經枯竭,再不補充,船員們就要開始喝尿了。
正在快要絕望之際,前方出現了島嶼,真是老天保佑!
本來行船很正常,前往梵羅的航線傑克也走過多次了。哪知中途起了一場風暴,偏離了預定航線。好在風暴過後天氣一直很給力,有太陽就能明辨方向,向著北方一直走肯定沒錯。
靠近島嶼,就已經能夠看見來往的商船,看來這個島也是個貿易島,應該小不了。
船靠岸,當地人長相同中原人差不多,只是皮膚略黑,身材多乾瘦。此島名為太呂島,位於中原江南以南五千里——風暴又把他們吹回來了。
上到岸來,此地除了當地土著,竟然有不少中原人,街道兩邊的建築也有不少是中原制式。大家找了家城裡最大的客棧——悅來客棧住了下來,傑克準備要休整兩天。
傍晚時分,李星雲等人下到一樓吃飯,見滿屋子都是中原人。雖然聲音嘈雜,但聽到熟悉的家鄉話,頓感親切。
大廳左側有四桌客人顯然是一夥的,不僅口音相似,行動也一致。中間桌上有一名老者,飯菜早已端上來,他卻始終未動筷,眼神不時看向旁邊一個精緻的四人空桌,顯然是在等什麼人,此人的身份必定比這名老者還要高。
他不動筷,其他人也都不敢動。桌上有個小孩想要伸手,被他媽媽一巴掌把手拍下來。
星雲看了一眼,這名老者似乎有些眼熟,一時想不起來了。修行者的記憶力都很好,眼熟卻記不起來,只能說見過但沒有交集。
星雲看著這些人風塵僕僕的樣子,看來也是長途旅行至此。
此時,一名頭戴儒冠身著儒衫的男子,臉含陰霾、眉頭略皺,走到這桌空位上坐了下來。老者趕緊起身,衝著這名男子拱手,「族長!」其他人也紛紛站起施禮。
「都坐吧!」儒衫男子擺擺手,「都餓了吧,趕快吃吧!」
那名老者拿起筷子,叨下第一筷,其他人才開始下筷吃起來。
跟在此名男子身後的是一對如花似玉的美眷,長相出奇的相似,明顯是一對姊妹花。
這對姊妹花各牽著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其中一個懷裡還抱著一個嬰孩。牽著的男孩略大,約七八歲,女孩五六歲,後面還跟著一個十三四歲的男孩。
這對姊妹花走到桌前分兩邊坐下,手裡牽著的孩童坐在她們身邊。那個十三四歲的男孩坐在儒衫男子對面。
那對美眷的背部長衣微微隆起,似是有些駝背的樣子。其中一名更是好像背著東西一樣,顯得與她們的容貌極不協調。
星雲笑著走向前去打招呼:「賈兄,真是故人何處不相逢啊!」
「李兄?」賈文驚訝地站起,「他鄉兩次遇故知,你看我們這緣分!」
「看來那場風暴是因你而起!」
「怎講?」
「我們途中遇到風暴,是被吹到此地的。」
「哈哈哈!」
兩人相視大笑,感嘆命運之神奇。
「恩公,請受我倆一拜!」
兩個姊妹花見到星雲,趕忙攜子女向他下拜。
「快快請起!我同賈兄是摯交,你們二位行此大禮,我可受不起,豈不折殺我了?」
「受得起,受得起!我們能成為一家人,還得全靠你。說起來我也應拜你一拜!」說罷,就要行禮,星雲趕緊扶起。
「賈兄休要消遣於我!」
二人又哈哈大笑。
「青龍、白虎、朱雀,快快來拜見李伯伯,玄武還小,就算了。」
三個孩童用稚嫩的聲音異口同聲道:「見過李伯伯!」
「好,好!都起來吧。」星雲笑著問賈文,「賈兄,你給他們起這樣的名字,是準備讓這四兄妹也修行嗎?」
「我正有此意。只是無緣見到仙人。今日見到李兄,不知李兄肯賞在下一個薄面,收下我這四個不成氣的孩子,我賈文這輩子死也可瞑目了!」說著就要下跪,星雲趕忙扶住。
「賈兄,修行一途,兇險萬分。你不在此道,不清楚其中的險惡,你可要想好了。」
「李兄,不瞞你說,不光我想讓孩子修仙,就連我也想放下紅塵,去追尋你的道路。」
「何出此言啊?」
「哎!一言難盡啊!」文嘆息,見星雲還站在那兒,便招呼道,「李兄,快快請坐!龍兒,坐我這邊。」
星雲坐到文對面,兩姐妹坐在側,分別給文和星雲斟上酒。
「來,李兄,為再次相逢,干!」
二人幹了一杯,兩姐妹再滿上。
「賈兄,這次為何又離鄉遠行啊?我看你這次拖家帶口,不像是出來經商的,倒像是逃難的。」
「哎!李兄,我這次確實是逃難來的。」文長嘆一口氣,「你贈我財寶後,起初家族還蒸蒸日上,生意甚至做到了大漠。李兄確實是給我了一個潑天的財富,這我還要感謝你。但面對這巨額財富,兄弟們開始不思進取,整日裡想著如何瓜分這財富。」
文長飲了一口酒:「為此,我那幾個兄弟竟然聯合起來向我發難,逼著我交出家族財權,搞得我心灰意冷。我又不想交出李兄的寶藏,沒了咱們這份情誼。」
「賈兄,金銀財寶都是身外之物,我本來就是給你用的,你這是又何苦?」
「呵呵,每個人都有執念,我的執念就是保護好這些財寶,有朝一日再還給你。」
「哈哈哈,賈兄,你的執念是你經商的能力!你是希望通過這些財寶獲得財富而又不用它吧?」
「知我者,莫過李兄也!」二人又對飲一杯,文繼續道,「正在鬧的不可開交的時候,今年夏天北方大旱,許多地方顆粒無收。入冬後又接連大雪,北方經此一折騰,饑民四起,大量饑民湧入江南,造成江南糧價暴漲。」
星雲心中一緊,趕忙問:「都是何處受災?包不包括曲南郡?」
「曲南郡受災尤其嚴重!對了,李兄好像是曲南郡人氏吧?」文突然意識到,「李兄莫急!聽說有道士下山救災,還有鄉紳也加入了救災行列。」
「那豈不是杯水車薪!」星雲痛心道,「我郡向來風調雨順,怎會遭此災禍?」
「天災猶可恕,人禍不可宥啊!」
「怎講?」星雲一個激靈。
「李兄,近幾年你是否都在外雲遊?」
星雲點了點頭。
「這件事情還要從你收復江南開始說起。」
星雲愕然:「這是怎麼說?我去見你那次,領略過江南的風光,百姓平安樂業,生活的很好啊?」
「請容我慢慢給你道來。。。」
原來,那幾年江南的百姓確實安居樂業,經濟也發展迅猛。但不知怎麼,從那以後江南各地的領主長官就被換了個遍。許多官員要麼被罷官,要麼解甲歸田,甚至還有的莫名被殺。隨之而來的是新官普遍增加了苛捐雜稅,百姓苦不堪言。
再然後傳聞朝中大臣遭到清洗,據說陳世光首當其衝,冤死在獄中。以陳世光為首的一群老臣,也是死的死,罷官的罷官。家籍為曲南郡的官員更是全軍覆滅,從上到下擼了個遍,就連曲南郡的大小官員,也全都換成了外籍人。
皇上重新啟用王華王閣老,官拜右宰相。王相上台之後,大斯啟用新人,排斥舊人。上來的新臣多數都是溜須拍馬之輩,政績沒多少,整人卻是個個都是好手。朝中一時烏煙瘴氣。不出十年,搞得上下怨聲再道,民不聊生,江湖上群雄四起,據說全國各地共有十八個諸侯起事造反。
國內混亂之際,東北之地出現了一股新興勢力,自號「野棒棒」,屢次侵我邊境,擾我居民。朝廷多次出兵未果。
正值內憂外患之際,朝廷下令修築從黃水至曲水的運河,說是便於運兵運糧以攻打「野棒棒」。
這條運河主要在曲南郡境內,因此徵召了大量的青壯勞力,無數人為修運河死在了工地上。
運河的開鑿是從去年四月開始的,此時莊稼長勢正旺,但由於大量勞動力都被徵召去修運河,莊稼無人打理,最後都爛在了地里。從去年入冬開始,饑荒便開始漫延。到今年春天,便傳出了部分地區出現了易子而食的慘劇。
今年,北方又出現了極為罕見的乾旱天氣,人禍的基礎上加上天災。百姓流離失所,饑民遍地,已到了十步一骨的境地。何為「十步一骨」?那便是有人死了,其他饑民便以其屍體為食,吃掉肉體,只留下白骨。
大量逃荒的難民湧入江南,更多的死在了去江南的路上。整個北方人口急劇減少,十不存一。
江南也不是糧食遍地。那裡的窮人也是食不果腹,現在饑民的湧入,造成物價飛漲,更加劇了社會的動盪。
也正是此時,賈家出現內亂。
賈文欲開倉放糧,救濟百姓,賈氏其他兄弟卻要囤糧居奇,趁機撈一把。
矛盾升級,賈氏其他兄弟合夥奪了家族大權,把文趕出了家族。文無奈,只好帶著家人和僕從遠走他鄉,來到了這裡。
講到這裡,星雲臉色已極為難看,喃喃道:「皇上這是搞什麼?他難道不知道嗎?」
「這麼大的災禍,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他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李兄,人都是會變的。或許他以前就是這個樣子,只不過以前隱藏的好,現在不需要隱藏了。現在的皇上整天就知道吃喝玩樂,不理朝政,把全部事務都交給了王相。王相陰險小人,早就把他架空了。」
「不行。我得馬上回去,想辦法救濟災民。」
「救濟災民需要大量的糧食。此地離曲南郡十萬八千里,遠水解不了近渴,你回去又能做什麼?」文一邊勸解,一邊訕訕道,「還有李兄,買糧需要大量錢財。我走時把你給的財富都留在了原地,我那幾個兄弟不讓我帶走。你放心,他們也拿不到,有陣法呢。若能有那些財富,或許能解你之圍。」
「賈兄,錢財之事你放心。明天我就大量購買糧食,你能否幫我?」
「能幫到李兄也是我的福報!李兄,你說要我做什麼?」
「當地的糧商你熟不熟?我們高價收糧,能買多少是多少。」
「行,沒問題!此地最大的糧商我以前經商時曾有往來。此事交給我。」文拍著胸脯保證著,「那你看,孩子拜師的事。。。」
「你真不愧是個商人。好,你若下定決心,這幾個孩子我收下了。」
「還不快點叩見師父!」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三個孩子一起跪下,用稚嫩的聲音一起跪拜。
「好!都起來吧。先讓為師看看你們的體質。」
最大的青龍先走上前來,星雲搭脈探察,檢測到他是金屬性的體質。
「賈兄,你給他起名叫青龍,他卻是白虎的體質,屬金。」
「李兄見笑了,我哪知道他們什麼體質?順著往下來就是。」
「看來你打算只生這四個囉?」
文哈哈大笑。
星雲伸出左手,右手食指指向掌心,四色手鐲中秋境內的靈氣噴涌而出,在他的掌心匯聚成一隻白虎形態的玉佩,閃著金質的光澤。束以紅繩後,給青龍戴在脖子上,玉佩掛在胸前。
「此白虎玉佩,內含金屬性靈力,可蘊養身體,過後我再傳你內養之法。」
說罷繼續探查白虎的體質,卻是更傾向於土屬性。星雲如法炮製,同樣調動秋境的靈力,做了一件玄武的掛件,色澤發黃,溫潤如玉,同樣給他戴上。
當探查到朱雀時,發現她的體質正如名字一般,是火屬性。這次他調動夏境的靈力,匯聚成朱雀掛件給她戴上。
「哈哈哈,只此名字名符其實!」星雲笑道,「讓我再來看看這個小傢伙。」
妹妹莎戴亞抱著嬰孩端給星雲,星雲伸出食指輕觸他的額頭,小傢伙突然「咯咯」地笑了。
「哈哈哈,好,很好!這個小傢伙與我有緣。他是無屬性的體質,我且先給他做一把長生鎖。」
「無屬性是不是不好?」文擔心道。
「哪有什麼好不好!這種無屬性,確切地說應該叫無垢屬性,乃上上等的資質。」星雲又對兄妹三人道,「我給你們檢測體質,只是為了讓你們今後在選擇功法上更有偏向罷了。不論何種體質,最重要的是勤奮。沒有這一點兒,再好的體質也沒用。你們記住了嗎?」
三個孩童齊聲道:「記住了!」
「嗯!」星雲用春境的靈力製作了一把長生鎖遞給莎戴亞,這把鎖呈綠色,看著就生機盎然,「給小傢伙貼身佩戴。」
做完這一切,星雲站起告辭。
「賈兄,打攪你許久。你看這菜都涼了,要不要再熱熱?」
「哈哈哈,李兄這是說哪裡話!這種打擾多多益善!」
星雲笑著告辭,回到自己桌上,阿芙埋怨道:「怎麼去了這麼久?菜都沒有了。小二,再上份菜。」
「是啊!師兄怎麼去了這麼久?」笑笑也問道。
星雲早已收斂了笑容,沉聲道:「阿芙,我們不能去梵羅了。」
眾人聽聞,都放下了筷子,驚訝地看著他。
「明白我們採購糧食,必須儘快返回曲南。」
星雲簡要地介紹了曲南的情況,大家聽聞後紛紛表示應該儘快返回。
「哎!」阿芙嘆口氣,「我那苦命的凱特琳妹妹,還得承受相思之苦了。」
「阿芙。」星雲握住她的手,「我答應你,這件事一了,我便同你去找凱特琳。」
「嘁!關我什麼事!」阿芙一巴掌拍落他的手,「自古有情總被無情負。罷了,救助老百姓的事比見她更重要。我沒意見。」
「謝謝你,阿芙!」星雲又伸出手握住她,這次阿芙沒有駁他的面子。
「哎哎哎,你們倆能不能別在這兒撒狗糧?有些人飯都吃不下去了。」飄雪嚷嚷道。
笑笑埋頭扒拉著碗裡的飯。
第二天,文帶著星雲去見了當地最大的糧商張志強,以比市場價略低的價格收購了五十萬石糧食。又經志強的引見,見了其他糧商,又收購了五十萬石。
此時星雲才知道,此地不是一個小島,而是一個面積龐大的大島,而且周圍還有三四個面積更大的島嶼。此地一年四季氣候炎熱,極適合種植糧食作物。這裡有一種稻米,可以一年生產三季,因此產糧極多。
這些糧食不能放在四色手鐲內,星雲從四色手鐲里取出了十個空間戒指,每個戒指里存放了十萬石。
星雲算了個數,一石糧食是六十斤,一百萬石是六千萬斤,按平均每人每天半斤來算,可供十萬人吃個兩三年的,足可以救災了。
他找到傑克,告訴他計劃變動,不再去梵羅了,並說明了原因,與傑克就此別過。
傑克有些不舍,雖然他們開始有些誤會,甚至刀劍相向。但這一路上,傑克跟著星雲等經歷了以前從未有過經歷,見到了以前從不曾接觸到的人和事,令他著實開了眼界。
臨別時,傑克把裝有財寶的戒指欲還給星雲。
「你這是何意?」星雲驚訝地問。
「我這幾天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喜歡海盜這個職業。海盜就是搶劫和尋找寶藏,其樂趣在『搶』和『尋』上。如果我拿著這些財寶,就沒了『搶』和『尋』的動力。試想,我搶的人,還沒有我的財富多,費半天勁,冒那個險幹嘛?我手中有財寶,還去尋它幹嘛?我就,我,沒那個樂趣了。」
聽著傑克的這套歪理,星雲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很高興你找到了真正喜歡的東西。加油!只是以後搶劫不要傷人性命,為自己積點兒福報。另外,海盜是一門很有前途的職業。」說完,星雲頭也不回地走了。
「那你拿著它!」
「不了!」
「你不拿我會把它丟到海里。」
「那你就丟到海里吧。」
。。。。。。
幾個時辰後,傑克趴在「黑珍珠」號甲板的護欄上,身子探出船外,手裡拿著那枚戒指端詳著,滿臉的不舍。許久,他鬆開了手,戒指落入海中。
「水手,撐滿帆,我們去尋找寶藏!」
「船長,撐著呢!去哪兒找寶藏?」
「向前,一直向前!前面就有我們要找的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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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來客棧,客房。
星雲正在同愛麗絲玩耍,旁邊阿芙收拾著準備回家的行李。敲門聲響起,阿芙走去開門,見賈文一家拖著行李出現在門口。此前他們一家就住在樓上。
阿芙有些意外,把文讓進門。文進來,見到星雲就要下跪,星雲趕忙上前阻止。
「賈兄這是作何?」
「李兄,望李兄看在你我多年交情的份上,一定要收留我家。我已經遣散了僕從,決意要追隨你。從今後,你若上西,我決不往東。」
「賈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沒什麼,我只是想通了。我這個人,前半生漂泊海外,為家族拼命掙錢,到後來卻落得個兄弟反目,家族不容。我是真的感到很失敗,也很憋屈。後半生我想為自己活著,像你們一般修仙念佛,逍遙快活。所以我遣散了奴僕,來投奔你了。你可得收留我啊!」
「哈哈哈,賈兄啊!你這是說哪裡話?我怎敢讓你『追隨』,今後我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罷了!」
「這麼說你答應了?」
「這不是小事一樁嘛。」星雲熱情地摟著文的肩膀,「收拾收拾,咱們這就回家。你跟我回曲南。」
「啊?回家?好,我這就去訂船票,總共幾個人?」
「咱們不坐船,你忘了我是修行的人了?」
「噢,噢!」文雖口中答應著,心裡卻不停地打鼓:你們一家人都是仙人,仙人能飛,可我們家都是凡夫俗子啊。
星雲看出文的忐忑,拍著他的肩膀:「放心吧,老哥。我自有法術,保證讓你平安到曲南。」
「好,好!」文這才放下心來。
星雲仔細端詳著文,發現他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下這個決心,他一定承受了很大的壓力,放下了很多的東西。
阿芙收拾完行李,兩家人一起往外走。剛打開房門,就見十多個人站在門外的走廊上。見到文出現,那名老者率眾跪了下來。
「老爺,我們從小就在老爺家,先前跟著太老爺,現在又跟著您。雖然暫時出現了困難,只要大傢伙兒一起努力,沒有過不去的檻兒。所以,我等實在不願棄您而去。還請老爺收回成命,我等願意繼續侍奉老爺!」
「請老爺收回成命,我等願意繼續侍奉老爺!」
「老張頭,你這是幹啥?起來,快起來,大傢伙兒都起來。」文把老張頭扶起來,「我不是說了嘛!這個地方好營生。把賣身契都給你們了,也給了你們安家費,好好在這個地方生存,多好的事兒。還跟著我受苦做什麼?」
「老爺,說實話,我們這些人,一輩子都呆在賈府,出門兩眼一抹黑,除了侍候人,啥也不會!我們能幹啥?你就可憐可憐,讓我們繼續跟著您!」
「賈兄,難得你有這麼忠誠的僕人,就把他們留下吧。」星雲也勸道。
「李兄,你帶上我們一家人就已經很麻煩了,再加上這些僕人。。。」
「無防!」
「老張,還不快謝謝李神仙!你們能不能留下,我現在也說了不算,還得李仙人才行。」
眾僕從一聽,趕緊下拜,齊聲叫道:「多謝李仙人!」
「都起來吧,我們走!」
老張頭爬起來,對著後面的僕人吩咐道:「還不快去幫夫人拿行李!一個個的沒眼力勁!」
後面的兩個僕人趕緊也爬起來,跑到姊妹花跟前接過行李。另兩個僕人跑到阿芙跟前,見阿芙兩手空空,尷尬地站在那兒手足無措。
下了樓,大家都在客棧的大廳里等候,祥禮同老闆結了房錢,便一起出了客棧。
為了不驚動當地百姓,眾人結隊出了城,來到一處無人的空地。
星雲掏出「萬里疾風雲」扔在地上,此雲遇風則長。所有人都踏了上去,「萬里疾風雲」平穩飛起。一眾僕人大呼小叫,有的嚇得甚至尿了褲子。
「萬里疾風雲」速度很快,不到二三個時辰,便已經進入曲南郡境內,他們向著蒙山的方向飛去。
此時,幼娘走到星雲身邊,向著他施禮,他急忙還禮。
「師姐這是做什麼?」
「承蒙師弟這些天的照顧,只是我不想回蒙山。」
「師姐這是?」
「我羞於見到那個人!」
星雲瞭然,看來幼娘對她師父仍然懷有怨念。
「我們是來救災的,回蒙山作甚?」阿芙道,「不如直接回你們村,把糧食交給煙紅姐姐,我也看看童貞軍那幫姐妹。」
「這都回來了,總得給師傅一個交待吧!」
「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一個牛鼻子老道有什麼好見的!」阿芙一點兒不給星雲情面,星雲尷尬地摸著鼻子。
「媽媽,咱們要去哪兒?」愛麗絲抱著阿芙的腰,依偎在她懷裡。
「咱倆去見你大娘。愛麗絲,要乖!」
「大娘凶不凶?」
「大娘不凶,她人可好了。」
這邊的爭吵引起祥禮等人的注意,他們也走過來。
「師兄,不如這樣。我和飄雪,還有笑笑,陪你去蒙山,讓嫂嫂帶著其他人直接去你們村。這裡有這麼多凡人,去蒙山也不太合適,不如先安頓到村里。」
星雲想了想,把盛有糧食的十個戒指遞給阿芙:「你先去見煙紅,我馬上回來。」
「哼!」阿芙接過戒指,不滿道,「你讓我們娘倆去見她,可夠狠心的!」
「你是什麼人,又怎會怕她?」星雲笑道。
阿芙敝敝嘴,不理他。
「我教你操控『萬里疾風雲』!」星雲把操控此雲的口訣傳給阿芙,讓她掌握熟練了,他和祥禮等人才飛離此雲,直奔蒙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