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莫西的小屋
暗礁旅店本來並不是一家旅店，而是一個島堡。
兩個世紀以前，海盜肆虐，當時的那蘇島總督為了震懾和防禦海盜，在島上部署了四千人的部隊，花了七個月修了一座堡壘。
這便是暗礁旅店的前身。
眾人走旋轉石制樓梯一直到了五樓，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巨大的橫廳，左右各幾個房間。
其中左側一處房間門上歪歪斜斜地掛著「莫西的小屋」。
那招牌仿佛是一分鐘以前才匆匆掛上去的一般，十分敷衍。
「找到了，就是這裡！」紀堯姆眼睛一亮。
理雨則是有些懷疑：「這個靠譜嗎？」
紀堯姆揮手，「別問了，來吧！」當即推門而入。
「莫西！我來買東西啦！」
紀堯姆一進門，便大聲喊著。
這是一間很大的房間，大概有五百平方，雜七雜八堆了很多東西。
一張桌子後面冒出一個粗辮子的女人，「小約？我剛搬家，板凳都還沒焐熱你就找到我了。」
「那是！我還給你帶了生意來呢。」紀堯姆介紹道，「這位是喬斯先生，還有他的同伴……」
「憐小姐。」理雨補充道。
「啊，對，憐小姐！」
「真稀罕，小約還會帶客人來？」粗辮子的女人穿著鐵匠服，一副剛打完鐵的模樣，和愛德華船長所說的女巫模樣感覺相去甚遠。
理雨暗道：「我還以為女巫都是菲莉歐女士那樣，喜歡穿黑色禮服的。怎麼莫西女士穿一個髒兮兮的鐵匠圍裙？」
莫西也打量著理雨和憐音，仿佛在確定是否有資格作為她的客人般。
「歡迎，需要點兒什麼？」
理雨立刻從包里拿出菲莉歐女士給的顛茄小樣，遞給莫西，「我要買十五根這種顛茄，完整的。」
言畢，莫西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仔細觀察起理雨給的顛茄小樣。
理雨有些忐忑，萬一莫西這裡沒貨怎麼辦？畢竟這兒也剛剛經歷了一場洪水，也許莫西的貨有一些遺失了也說不定。
過了一會兒，莫西認真道：「嗯，我還是第一次見菲莉歐這麼嚴肅，」沉吟片刻，她把紙收起來，「我知道了，既然喬斯先生是菲莉歐介紹的，那就是我的客人。」
「菲莉歐女士？」理雨左右張望，「她也不在這啊。」
莫西轉頭翻箱倒櫃地去找東西，一邊找一邊說：「她的話傳在這張紙上的，你看不見也聽不見的，只有我能看見。」
只有莫西女士能看見？
理雨暗暗咂舌，女巫們還是有些神奇的手段的。
不一會兒，莫西搬出三個小箱子，擺在桌上。
這箱子是純實木做成，重量不小，做工精緻。
她將箱子一一打開，頓時，一股子特殊的清香瀰漫在房間內。
只見每個箱子裡用軟包包著五根顛茄，理雨看了莫西一眼，「我可以拿起來看看麼？」
「沒問題，驗貨吧。」
雖然莫西女士看上去和菲莉歐女士認識，關係還不錯，可理雨不敢大意，還是得仔細看看。
他拿出小樣，又拿起莫西給的，仔細對比，肉眼和觸感都沒有任何區別，味道也是一模一樣。
最起碼，他這個外行人看不出來任何不對版的地方。
紀堯姆雖然是引薦人，但她也懂規矩，驗驗貨總是好的，省的到時候有什麼麻煩還找回自己身上。
憐音也在旁邊靜靜地看著。
將東西放回小箱子裡，理雨望向莫西：「謝謝，這三箱價格多少？」
「既然是菲莉歐介紹的，給你把零頭抹了，十五銀幣。」
理雨點頭，這比菲莉歐告訴她的十七銀幣還要便宜得多。
看來莫西女士也是個很好的人。
掏錢的時候還是有些肉疼，這畢竟是水產店大半年的收入，不過為了救大家，這也是值得的。
交完錢，理雨還是覺得有些不真實。
買藥……就這麼順利的買完了？
自己從朗頓城出發，坐了兩個星期的船來到翡翠海的邊境，就這麼買完了？
理雨舒了一口氣，將小箱子關上，用皮帶捆好，小心放進了自己的挎包里。
不多不少，挎包剛好裝下這三個小箱子。
「很好，如此便已經買好了，接下來就是回去便是……」理雨心裡打算著。
「十五銀幣，這可是大生意哦！」紀堯姆滿意地看著正在點錢的莫西，狡猾笑道：「是不是得送我個小禮品？」
莫西點完錢，表情一肅：「說起小禮品……我倒是有一個想給喬斯先生的。」
「什麼？」
這回輪到紀堯姆和理雨同時疑惑。
莫西沒回答，反倒是示意理雨和他進旁邊的屋子談。
理雨和憐音相識一眼，他隱隱感覺莫西女士好像察覺到什麼，點點頭便跟著進去。
畢竟在船上的時候，愛德華船長就說過，有什麼東西可以問莫西。
她是翡翠之海最出名的女巫之一。
「神神秘秘的！」紀堯姆說著，卻也沒有阻止二人進屋談，反而乖乖找了個板凳坐下，「憐小姐，看來我們得等等了。」
憐音點頭，也找了個板凳坐了下來。
進了內屋，光線明顯昏暗不少，許多蠟燭照出溫暖的光，地上擺著一些動物頭骨和羽毛。
「你們感染了一種怪病，對吧？」莫西說著，「菲莉歐在紙上給我說過這事了，我或許有點眉目。」
理雨心底大喜，「真的？」
其實一開始，理雨對莫西並不抱很多希望。
雖然愛德華船長說可以找莫西問問，但女巫這種東西它也不是醫生，說實話，理雨並不覺得她們真會有什麼辦法。
其實他不知道，這是因為他對女巫的理解全部來自於菲莉歐。
菲莉歐擅長占卜和變幻，的確不擅長治病。
莫西就不一樣了，她是專精魔藥和符咒的，自然是有不同的一些手段。
莫西讓理雨坐在一張凳子上，然後搬來一個等身高的鏡子。
那鏡子有大塊銀邊裝飾，想來也挺重的，但是莫西卻輕輕鬆鬆的。
這不禁讓理雨暗道：莫西女士看著不顯山顯水的，但很強壯。
這鏡子被一塊黑布擋著，隱隱透露出一種不詳的感覺。
當理雨盯著鏡子的那一剎那，他不知道為什麼感到有些發怵，好像對這個鏡子早就認識般，有一種害怕的感覺。
「我先問你，你希望治好你們的怪病麼？」莫西仍然穿著鐵匠圍裙，雙手抱在胸前問道。
「這是什麼話，我當然希望。」
「那你願意為此付出多少？」莫西問。
理雨一愣，「我可以付出一切，但我不能死，起碼現在不能死，因為我還沒有把藥帶回去。」
莫西聞言，笑道：「嗯，你的決心我知道了，死不了的。」
理雨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問，總感覺接下來的事情會有些危險。
但她是菲莉歐的朋友，理雨決定相信她。
她三兩步走到鏡子旁，「那我要掀開了。」
理雨一愣，隨即點點頭，「請。」
黑布被拉扯開，露出有些斑駁的鏡子。
那種害怕的感覺又是一陣鑽心般傳來，理雨情不自禁地想要撇開身子，不讓鏡子照到。
可他沒有避開，只是非常疑惑：我為什麼會想要這麼做？
這一切都被莫西看在眼裡，「喬斯先生，冷靜一些，這鏡子不會傷害你，現在，請端坐在鏡前。」
「哦好。」
理雨在鏡子面前坐定。
只見鏡中的自己並無異樣，仿佛這就是一面普通的鏡子。
這時，莫西從旁邊的小桌上拿起來一副複雜精緻的機械眼鏡，她舉起把手，將眼鏡放到自己的眼睛上。
然後對著鏡子仔細觀察著，其間還不時的踱步變換位置，偶爾點頭。
理雨努力讓自己保持著不要動，怕打擾到莫西女士，影響到給大家治病。
過了好一會兒，莫西終於取下了眼鏡。
理雨目光一亮，「有什麼頭緒了嗎？」
莫西沒有回答，將眼鏡遞給理雨，「你戴上自己看看。」
接過這古怪的眼鏡，近距離看，更驚訝於它的精細繁複。
「恐怕有數千個齒輪在裡面……」理雨暗暗驚道，旋即舉起眼鏡，像莫西一樣放在自己的眼睛上。
只見鏡中的畫面開始有了驚人的變化。
原來在鏡子裡，從那斑駁的鏡面上，理雨只看得見坐著的自己在一旁的莫西女士。
但現在，在鏡中的景象大相逕庭了。
只見自己的腦袋處有一個很明顯的白色氤氳，仔細看去，能看到自己的大腦皮層，和一隻又白又肥的蟲子在安然沉睡……
「唔。」
理雨被噁心到了，連忙放下眼鏡。
這其實是理雨第一次看到自己腦中蟲的模樣。
之前在水產店西裝男展示給大家看的時候，理雨本身是看不見的。
後來憐音說，她能感受到腦子裡有東西，也僅限於言語之間。
如今自己真切的看到腦子裡的這隻蟲子，一股發自內心的厭惡油然而生，理雨恨不得立刻掰開自己的腦袋，把這該死的蟲子取出來。
難道這東西真如西裝男所說，是自己常夢到遺音之海的來源？從小就在我腦子裡了？
「這個叫阿伽門農蟲，」莫西將眼鏡收好，「過去我也只在典籍上見過，今兒還是第一次見真的呢。」
「莫西女士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東西？請您告訴我！」理雨心底升起一股希望。
「嗯，」莫西笑道，「你對神秘術知道多少？」
理雨搖頭。
「遺音之海中央，有一個橫亘的古老鐘樓，你可知道？」
理雨心裡一凜，「我在夢境裡看到過。」
莫西點點頭，「鐘樓上有無數時鐘，常常會有老化脫落的，假如脫落時指針剛好指在十一點五十六分五十二秒，那麼此時出生的嬰兒就會擁有神秘術的天賦。」
「十一點五十六分？」理雨驚駭，「這時鐘一指，竟然就能給這世界上其他角落裡出生的嬰兒賦予神秘術天賦？」
這也太過古怪。
不過，與遺音之海相關的一切，本就如此詭譎。
理雨還是很快接受，繼續聽著莫西女士的說明。
「但是神秘術是需要教導的，」莫西指著理雨的頭說，「如果擁有神秘術天賦，卻沒有人引導，神秘術無法發揮出來，那就成了容器者。」
「當容器者遭遇到神秘術，神秘術能量會互相共鳴，容器者體內的能量無處可去，就會有可能誕生出阿伽門農蟲，你這隻看大小，恐怕有十來年了。」
「你是說……我也有神秘術天賦？」
「嗯，是這樣的。」
「而且，我在十幾年前遭遇過神秘術，所以才長了這蟲子？」
「對。」
理雨心下驚駭無比，自己自從記事以來從未遇見過什麼神秘術，怎麼會這樣？
除非……是在自己記事以前就發生的！
這蟲子已經在自己腦子裡那麼久了？
「那腦子裡長了這種蟲子以後，會怎樣？」理雨連忙追問。
莫西說著，「你應該從小就和其他人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吧？」
理雨坦然：「我經常夢到遺音之海。」
莫西打了個響指，「就是這個了。」
理雨記得當時西裝男說過，如果不管不顧腦中的蟲子，他理雨總有一天會變成其他的東西。
他也不知西裝男是不是在唬他，只得再次詢問莫西女士。
「那如果放任不管，會怎樣？」
兩個世紀以前，海盜肆虐，當時的那蘇島總督為了震懾和防禦海盜，在島上部署了四千人的部隊，花了七個月修了一座堡壘。
這便是暗礁旅店的前身。
眾人走旋轉石制樓梯一直到了五樓，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巨大的橫廳，左右各幾個房間。
其中左側一處房間門上歪歪斜斜地掛著「莫西的小屋」。
那招牌仿佛是一分鐘以前才匆匆掛上去的一般，十分敷衍。
「找到了，就是這裡！」紀堯姆眼睛一亮。
理雨則是有些懷疑：「這個靠譜嗎？」
紀堯姆揮手，「別問了，來吧！」當即推門而入。
「莫西！我來買東西啦！」
紀堯姆一進門，便大聲喊著。
這是一間很大的房間，大概有五百平方，雜七雜八堆了很多東西。
一張桌子後面冒出一個粗辮子的女人，「小約？我剛搬家，板凳都還沒焐熱你就找到我了。」
「那是！我還給你帶了生意來呢。」紀堯姆介紹道，「這位是喬斯先生，還有他的同伴……」
「憐小姐。」理雨補充道。
「啊，對，憐小姐！」
「真稀罕，小約還會帶客人來？」粗辮子的女人穿著鐵匠服，一副剛打完鐵的模樣，和愛德華船長所說的女巫模樣感覺相去甚遠。
理雨暗道：「我還以為女巫都是菲莉歐女士那樣，喜歡穿黑色禮服的。怎麼莫西女士穿一個髒兮兮的鐵匠圍裙？」
莫西也打量著理雨和憐音，仿佛在確定是否有資格作為她的客人般。
「歡迎，需要點兒什麼？」
理雨立刻從包里拿出菲莉歐女士給的顛茄小樣，遞給莫西，「我要買十五根這種顛茄，完整的。」
言畢，莫西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仔細觀察起理雨給的顛茄小樣。
理雨有些忐忑，萬一莫西這裡沒貨怎麼辦？畢竟這兒也剛剛經歷了一場洪水，也許莫西的貨有一些遺失了也說不定。
過了一會兒，莫西認真道：「嗯，我還是第一次見菲莉歐這麼嚴肅，」沉吟片刻，她把紙收起來，「我知道了，既然喬斯先生是菲莉歐介紹的，那就是我的客人。」
「菲莉歐女士？」理雨左右張望，「她也不在這啊。」
莫西轉頭翻箱倒櫃地去找東西，一邊找一邊說：「她的話傳在這張紙上的，你看不見也聽不見的，只有我能看見。」
只有莫西女士能看見？
理雨暗暗咂舌，女巫們還是有些神奇的手段的。
不一會兒，莫西搬出三個小箱子，擺在桌上。
這箱子是純實木做成，重量不小，做工精緻。
她將箱子一一打開，頓時，一股子特殊的清香瀰漫在房間內。
只見每個箱子裡用軟包包著五根顛茄，理雨看了莫西一眼，「我可以拿起來看看麼？」
「沒問題，驗貨吧。」
雖然莫西女士看上去和菲莉歐女士認識，關係還不錯，可理雨不敢大意，還是得仔細看看。
他拿出小樣，又拿起莫西給的，仔細對比，肉眼和觸感都沒有任何區別，味道也是一模一樣。
最起碼，他這個外行人看不出來任何不對版的地方。
紀堯姆雖然是引薦人，但她也懂規矩，驗驗貨總是好的，省的到時候有什麼麻煩還找回自己身上。
憐音也在旁邊靜靜地看著。
將東西放回小箱子裡，理雨望向莫西：「謝謝，這三箱價格多少？」
「既然是菲莉歐介紹的，給你把零頭抹了，十五銀幣。」
理雨點頭，這比菲莉歐告訴她的十七銀幣還要便宜得多。
看來莫西女士也是個很好的人。
掏錢的時候還是有些肉疼，這畢竟是水產店大半年的收入，不過為了救大家，這也是值得的。
交完錢，理雨還是覺得有些不真實。
買藥……就這麼順利的買完了？
自己從朗頓城出發，坐了兩個星期的船來到翡翠海的邊境，就這麼買完了？
理雨舒了一口氣，將小箱子關上，用皮帶捆好，小心放進了自己的挎包里。
不多不少，挎包剛好裝下這三個小箱子。
「很好，如此便已經買好了，接下來就是回去便是……」理雨心裡打算著。
「十五銀幣，這可是大生意哦！」紀堯姆滿意地看著正在點錢的莫西，狡猾笑道：「是不是得送我個小禮品？」
莫西點完錢，表情一肅：「說起小禮品……我倒是有一個想給喬斯先生的。」
「什麼？」
這回輪到紀堯姆和理雨同時疑惑。
莫西沒回答，反倒是示意理雨和他進旁邊的屋子談。
理雨和憐音相識一眼，他隱隱感覺莫西女士好像察覺到什麼，點點頭便跟著進去。
畢竟在船上的時候，愛德華船長就說過，有什麼東西可以問莫西。
她是翡翠之海最出名的女巫之一。
「神神秘秘的！」紀堯姆說著，卻也沒有阻止二人進屋談，反而乖乖找了個板凳坐下，「憐小姐，看來我們得等等了。」
憐音點頭，也找了個板凳坐了下來。
進了內屋，光線明顯昏暗不少，許多蠟燭照出溫暖的光，地上擺著一些動物頭骨和羽毛。
「你們感染了一種怪病，對吧？」莫西說著，「菲莉歐在紙上給我說過這事了，我或許有點眉目。」
理雨心底大喜，「真的？」
其實一開始，理雨對莫西並不抱很多希望。
雖然愛德華船長說可以找莫西問問，但女巫這種東西它也不是醫生，說實話，理雨並不覺得她們真會有什麼辦法。
其實他不知道，這是因為他對女巫的理解全部來自於菲莉歐。
菲莉歐擅長占卜和變幻，的確不擅長治病。
莫西就不一樣了，她是專精魔藥和符咒的，自然是有不同的一些手段。
莫西讓理雨坐在一張凳子上，然後搬來一個等身高的鏡子。
那鏡子有大塊銀邊裝飾，想來也挺重的，但是莫西卻輕輕鬆鬆的。
這不禁讓理雨暗道：莫西女士看著不顯山顯水的，但很強壯。
這鏡子被一塊黑布擋著，隱隱透露出一種不詳的感覺。
當理雨盯著鏡子的那一剎那，他不知道為什麼感到有些發怵，好像對這個鏡子早就認識般，有一種害怕的感覺。
「我先問你，你希望治好你們的怪病麼？」莫西仍然穿著鐵匠圍裙，雙手抱在胸前問道。
「這是什麼話，我當然希望。」
「那你願意為此付出多少？」莫西問。
理雨一愣，「我可以付出一切，但我不能死，起碼現在不能死，因為我還沒有把藥帶回去。」
莫西聞言，笑道：「嗯，你的決心我知道了，死不了的。」
理雨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問，總感覺接下來的事情會有些危險。
但她是菲莉歐的朋友，理雨決定相信她。
她三兩步走到鏡子旁，「那我要掀開了。」
理雨一愣，隨即點點頭，「請。」
黑布被拉扯開，露出有些斑駁的鏡子。
那種害怕的感覺又是一陣鑽心般傳來，理雨情不自禁地想要撇開身子，不讓鏡子照到。
可他沒有避開，只是非常疑惑：我為什麼會想要這麼做？
這一切都被莫西看在眼裡，「喬斯先生，冷靜一些，這鏡子不會傷害你，現在，請端坐在鏡前。」
「哦好。」
理雨在鏡子面前坐定。
只見鏡中的自己並無異樣，仿佛這就是一面普通的鏡子。
這時，莫西從旁邊的小桌上拿起來一副複雜精緻的機械眼鏡，她舉起把手，將眼鏡放到自己的眼睛上。
然後對著鏡子仔細觀察著，其間還不時的踱步變換位置，偶爾點頭。
理雨努力讓自己保持著不要動，怕打擾到莫西女士，影響到給大家治病。
過了好一會兒，莫西終於取下了眼鏡。
理雨目光一亮，「有什麼頭緒了嗎？」
莫西沒有回答，將眼鏡遞給理雨，「你戴上自己看看。」
接過這古怪的眼鏡，近距離看，更驚訝於它的精細繁複。
「恐怕有數千個齒輪在裡面……」理雨暗暗驚道，旋即舉起眼鏡，像莫西一樣放在自己的眼睛上。
只見鏡中的畫面開始有了驚人的變化。
原來在鏡子裡，從那斑駁的鏡面上，理雨只看得見坐著的自己在一旁的莫西女士。
但現在，在鏡中的景象大相逕庭了。
只見自己的腦袋處有一個很明顯的白色氤氳，仔細看去，能看到自己的大腦皮層，和一隻又白又肥的蟲子在安然沉睡……
「唔。」
理雨被噁心到了，連忙放下眼鏡。
這其實是理雨第一次看到自己腦中蟲的模樣。
之前在水產店西裝男展示給大家看的時候，理雨本身是看不見的。
後來憐音說，她能感受到腦子裡有東西，也僅限於言語之間。
如今自己真切的看到腦子裡的這隻蟲子，一股發自內心的厭惡油然而生，理雨恨不得立刻掰開自己的腦袋，把這該死的蟲子取出來。
難道這東西真如西裝男所說，是自己常夢到遺音之海的來源？從小就在我腦子裡了？
「這個叫阿伽門農蟲，」莫西將眼鏡收好，「過去我也只在典籍上見過，今兒還是第一次見真的呢。」
「莫西女士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東西？請您告訴我！」理雨心底升起一股希望。
「嗯，」莫西笑道，「你對神秘術知道多少？」
理雨搖頭。
「遺音之海中央，有一個橫亘的古老鐘樓，你可知道？」
理雨心裡一凜，「我在夢境裡看到過。」
莫西點點頭，「鐘樓上有無數時鐘，常常會有老化脫落的，假如脫落時指針剛好指在十一點五十六分五十二秒，那麼此時出生的嬰兒就會擁有神秘術的天賦。」
「十一點五十六分？」理雨驚駭，「這時鐘一指，竟然就能給這世界上其他角落裡出生的嬰兒賦予神秘術天賦？」
這也太過古怪。
不過，與遺音之海相關的一切，本就如此詭譎。
理雨還是很快接受，繼續聽著莫西女士的說明。
「但是神秘術是需要教導的，」莫西指著理雨的頭說，「如果擁有神秘術天賦，卻沒有人引導，神秘術無法發揮出來，那就成了容器者。」
「當容器者遭遇到神秘術，神秘術能量會互相共鳴，容器者體內的能量無處可去，就會有可能誕生出阿伽門農蟲，你這隻看大小，恐怕有十來年了。」
「你是說……我也有神秘術天賦？」
「嗯，是這樣的。」
「而且，我在十幾年前遭遇過神秘術，所以才長了這蟲子？」
「對。」
理雨心下驚駭無比，自己自從記事以來從未遇見過什麼神秘術，怎麼會這樣？
除非……是在自己記事以前就發生的！
這蟲子已經在自己腦子裡那麼久了？
「那腦子裡長了這種蟲子以後，會怎樣？」理雨連忙追問。
莫西說著，「你應該從小就和其他人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吧？」
理雨坦然：「我經常夢到遺音之海。」
莫西打了個響指，「就是這個了。」
理雨記得當時西裝男說過，如果不管不顧腦中的蟲子，他理雨總有一天會變成其他的東西。
他也不知西裝男是不是在唬他，只得再次詢問莫西女士。
「那如果放任不管，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