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以毅證武青雲路 盡遭坎坷荊棘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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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春秋時代,軍隊以貴族作為骨幹,以貴族下層的「國人」作為主力,每一個貴族和「國人」都是武士,因而他們很講究武藝的訓練。

  貴族以弓矢作為主要武器,以軍陣作戰為主要的戰鬥方式,這和他們進行集體圍獵的方式基本相同。因此他們常常借用田獵作為軍事演習的手段。

  把「射」的比賽和觀摩作為軍事訓練的手段,形成了「大蒐(同搜)禮」和「射禮」。

  隨著社會制度的變革,中原各諸侯國軍隊改由郡縣徵發的農民組成,並從中考選武士作為常備兵,戰爭的方式也改為步騎兵的野戰和包圍戰。

  因此原來的「大蒐禮」和「射禮」已不能用來作為練習武藝的主要手段。

  《漢書·藝文志》所記載的兵家四派之一的「兵技巧家」,就專門講究訓練人的手足,和掌握使用戰鬥器械的技巧,有射法,弋法,劍道,角力,蹴鞠,駕車馭馬等門類。所有這些門類的武藝,戰國時代都已經愈發普及。

  所以射箭,舞戈,揮劍,角力,蹴鞠,駕車馭馬等等,這都是田熙在稷下學宮的兵家學堂里所學的必修課。也是天下各國任何一名普通士卒,在軍隊裡永無止境的訓練日常。

  從軍隊,戰場,血海中走出來的,曾經擔任過一國大司馬的項子牛,對兵家子弟的訓練,更是完全照搬於軍營里的內容,嚴格酷烈,辛苦非常。

  這也得益于田熙和田午的貼身內侍閭則兩人的出手整頓,一掃往日裡貴族子弟慵懶衰頹之風。

  眾多學子,面對項子牛非人的折磨,已經不再像以前那般,輕則叫苦連天,重則逃學曠練。畢竟學正堂執法隊的板子,打在屁股上是真痛。

  但這個時代,並非是田熙從現實中的教科書,歷史書所學到的戰國時代。這裡如真似幻,仙家縱橫,武道昌隆。

  有整日興學論戰,以理證道,的諸子百家的高徒聖賢。

  也有潛居修行,藏身匿跡於山野江湖的隱者高人。

  還有各國王室暗中比拼角力的高手暗探。

  更有駐守一方戰場關隘的猛將帥才。

  個個資質超群,名動一方,要想在這日日龍爭虎鬥的仙武戰國活下去,人人都必須要有一手傍身安家的看門絕技。

  如同老將項子牛,有著一身的絕學武藝更兼力大無窮,能鬥牛拉馬,撕虎裂豹。又兼通並容各家武藝,最善使得一手好刀法。到了如今,年歲已高,卻也入得了修為十二境的丹元境中期。

  在朝在野,齊國上下,無人不對其禮敬三分。

  訓練起他面前的小輩起來,吆五喝六,劈頭蓋臉,自是讓眾人敢怒不敢言。

  上午三個小時的兵法講習結束後,並不代表著稷下學宮一天教學活動的結束。

  到了下午未時,便開展起了武藝劍術的教授。

  田因齊,田熙二人跟著一大批士子集中在兵家學堂的一片空地上,每人手執一把長三尺有六的士卒佩劍,通體黝黑,微泛暗紅,跟隨著項子牛的命令,令行禁止。

  老將項子牛屹立如山,滿頭銀絲隨風輕揚,雙眸如鷹隼般犀利,審視著眼前的隊伍。他的面孔溝壑縱橫,鐫刻著歲月的滄桑,卻毫無衰老之態,反而散發出一股不容忽視的威嚴。

  「這是什麼?!「項子牛之聲,突如驚雷轟鳴,蕩滌四方,震散了遠處樹梢上的倦鳥,此時的他心情極糟,煩不可耐。

  他巨手猛地擊向身旁的兵器架,令其上排列的戈矛劍盾隨之共鳴,迴響連綿不絕。

  眾士子聞聲即斂,如臨深淵,噤聲斂息,畏首畏尾地注視著老將軍。他們所持劍式,明顯未臻精純,更有甚者,態度輕浮,根本視劍為玩物。如此情形,直令項子牛心頭怒火騰騰。

  「我項子牛,生平涉獵九州,親歷血雨腥風,目睹無數組士卒赴湯蹈火,身死魂消。觀你等今朝舉止,情何以堪?!

  項子牛一番言辭激昂,悲憤難抑,宛若疾風驟雨,撲面而來。「你們手中握的是真劍嗎?不是!只是一堆腐朽敗鐵!「

  項子牛突進數步,貼近一名弟子前,緊握其顫抖的劍柄,鷹眼緊鎖,氣勢如虹,欲使後者靈魂深處震顫。

  青年面色青白交替,額頭沁出汗珠,似要逃脫卻又深知不可違逆,整人身形搖晃,顯現出窘迫之狀。

  項子牛看著面前身形不穩的士子,以及其餘士子的練劍模樣,內心沉重壓抑,溢於言表,他無可奈何的說道:


  「你們可知,我兵家執劍的目的?豈是供你等玩樂炫耀之用嗎?非也!劍者,士之心,男兒之骨也!是以熱血熔鑄,守土安民,護佑黎庶之力也。」

  說罷,項子牛緩緩放開劍柄,又沉吟片刻,繼而大失所望,頓感齊國未來前途渺茫,心底忍不住的暗暗的說道:「唉,齊國未來將才匱乏,青黃不接時,真的要要靠這群玩世不恭的田氏子弟嗎?」

  想到這兒,項子牛右手執劍怒劈一式,一道剛猛劍氣,橫剮既出,頓時破開學堂栽種的十數顆粗壯需三五人環抱的森然大樹後,只吼出了一個字「練!」

  「按照先前所教的劈劍,刺劍,擋劍,撩劍,斬劍,回劍,掃劍,總計七路劍術,練到一氣呵成,行雲流水為止。」

  項子牛說罷,鼻嘴噴出一口怒氣,頭也不回的走了。他也不怕有人偷懶逃離,畢竟整座稷下學宮都有學正堂的人和執杖隊的巡視。

  田熙跟著田因齊以及眾多學子有模有樣的練習起來,這是他第一次正式學武。

  以前總幻想著自己能成為現實里,那些電視,小說,動漫所描繪的主角一樣,武功高絕,神通廣大,仗劍江湖,行俠仗義。也是自己經常削竹為劍,斬木作兵,憑藉各種在腦海里記憶雜糅的招式,練得一二。

  但到了今天穿越至戰國才發現,理想跟現實還是有足夠的差距的。從沒經過正經訓練的他,自是比不上這個時代的人能以內力真氣作為輔助修行。

  田熙全靠自己一身死力氣,不一會兒,右手就被厚重的鐵劍壓的酸痛腫脹。自己全身也大汗淋漓,氣喘不息。

  「這位老將軍,與太子一起見面的時候,還是和藹近人的,怎麼一到訓練時,竟這般嚴厲?」田熙心裡嘀咕呢喃道。

  田熙雖心裡仍有不少思慮疑惑,但身體上的動作,未停止片刻。縱使自己已經練得全身乏力,但也不敢休息,劍法拙劣,手腳不協,讓他在士子隊伍里顯得格格不入。

  要做要學,就力爭一個文武雙全出來,憑藉現世積攢所學的史料典籍,已經讓他在稷下學宮的辯論,大放異彩。可不能在武道方面,有所欠缺,更何況還有「成則生,敗則死」的三月考核。

  想到這些,田熙更需勤修苦練。

  一下午的光陰,眾人都在專注於自己的劍法修煉,沒有片刻的往來言語,相互探討的時間,因此不知不覺中少了一個人影也無人在意。

  臨淄城,一處偏僻冷寂的酒肆里。

  酒肆分五層,最高層一處寬敞雅致的房間裡,一群人面對面,在一張長木桌上,密謀商議。

  「大哥,不曾想到那田熙入的是兵家學堂,被項子牛任命講授兵法,同時也跟著眾人修習劍術,小弟特趁那老匹夫不在學堂看守,特來稟報!」

  說話的正是先前與田熙辯論於學堂內的士子田慮,而聚集在一桌的也是與田因齊,田熙等人,有著深仇大恨的:田卯、周奎、魯生、牟源、晏首等人。

  「世叔已經傳來消息,稷下學宮三月考核一事,就是最好的機會,正大光明,名正言順的斬斷田因齊的一條臂膀,讓那田熙不得好死。」

  田卯喝完一口茶,惡狠狠將茶杯剁在桌上,繼而發怒道。

  「大哥說的是,那田熙不能以法修煉,眾人皆知,考核又有比武一項,明明白白。我等兄弟任上一個,一道掌力,便可將田熙打下演武台。」魯生也胸有成竹般,給出辦法道。

  「大司空說,敗了也無非罷官奪職,不再擔任稷下學正而已,我們要做的是致他於死地,報薛央兄弟受辱之仇。」周奎作為給田卯幾人出謀劃策的軍師,一向善奇謀,定詭策,暗計頻出。

  只見他把計策娓娓道來,聽的眾人瞠目結舌,驚愕失色。

  「此計太過冒險,雖然決計是傷不了君上,但萬一事態擴大,可能會引得朝廷上下清掃,臨淄全城戒嚴,我們難免受此影響。」牟源擔憂道。

  「這也算大司寇和大司空的主意,意在君上……」周奎答道。這一番計劃猶如一塊石磚,砸進眾人的心潭裡,激盪起陣陣波瀾,讓眾人一時相顧無言。

  片刻,最終是田卯拍板決定道:「好,田熙這是你自找的,晏首,紫硫花就交由你去辦,你父親是大司農,與全城藥鋪都有交易,想辦法煉成這味藥材。」

  「大哥放心!」晏首點頭抱拳回應道,隨即領命而去。

  稷下學宮,兵家墨學學堂里,項子牛正和一身墨黑袍服的中年人下棋對弈。

  「啪」的一聲脆響,項子牛手執白棋落在棋盤上,雖手在下棋,但內心心思卻全然不在棋盤上,兩眼望著堂院外游思出神。


  倒是一身墨黑色衣袍的男子,穩穩噹噹,毅然果決,似信心十足般,手執黑棋,在棋盤上大殺四方,得意洋洋。

  「哈哈,老將軍,又輸了」墨衣男子咧嘴一笑。

  項子牛聽聞撇了一眼棋盤,無奈的搖搖頭:「罷了罷了,不下了,老夫到底是沒這心思,與勝先生下棋,從來是勝少敗多」

  「怎麼?還在為那群士子煩心不成?依我看,老將軍既這般按捺不住,焦慮煩心,不如你我棄官不做,就此回楚國隱居算了,反正老將軍今年已有七十高齡,我勝綽也年過半百。」

  「田齊孱弱,你我都已盡力而為了,老將軍出身楚國項氏一族,我勝綽又是楚國墨家弟子,不如就此落葉歸根吧!」

  心生退意的勝綽,如是這般勸慰到老將項子牛。

  不過這倒是引起了項子牛的疑惑。他奇怪詫異的說道:「當年勝先生,違背墨子師命也要跟隨老夫三次攻魯,那時墨子就說先生是為俸祿名爵,又派門生高孫子前來遊說,讓我辭退掉先生。

  「但老夫就是捨不得先生一身本事,多虧先生一路上襄助老夫,盡心竭力的打造墨家各種攻城器械,才得以攻城掠地,大敗魯國,怎麼如今心灰意冷,退意橫生了呢?」

  勝綽聽著項子牛追憶到過去種種,無奈笑道:「墨師一向宣揚兼愛非攻之道,願以一己之力,阻卻兵戈戰事,但在我看來,天下大勢,如同車輪滾滾向前,勢不可擋,螳臂當車豈可為之?我勝綽不過是想以戰止戰罷了。」

  「但現在的田齊,老將軍也看見了,多是當年田襄子田盤所留後患,一招「使其兄弟宗人盡為齊都邑大夫,與三晉通使」就讓田齊王室一向重用田氏的宗親貴族,又豈有我等外人容身之地?」

  勝綽說完,看著項子牛一直沉默不語,又道:「我也知道你是捨不得,你那套「七韜劍訣」後繼無人,但這依照群人的資質,有幾個能學成呢?

  項子牛聽到勝綽道出心中所想,雙眼閃過一瞬精光,起身欲走,又問道:「別光說老夫,你那墨家兵法又傳的如何?」

  勝綽只淡淡一句道:「期思公子可傳我畢生所學,老將軍再好好想想吧」

  項子牛聽後,轉頭背身離去。

  兵家學堂

  「太子殿下,我感覺自己還是不行啊,要是這樣的劍法,讓老將軍看見了,非得罵死我不可」

  練習大半天劍法的田熙,渾身濕透,精疲力盡,信心倍受挫傷打擊。汗珠從他的頭髮嘀嗒落下,沾濕眼眶衣襟,再墜落至地面。

  田因齊卻毫不在意的說道:「不過第一天練習罷了,自然不會一日千里,日積月累,終有所成。有我在,項老將軍不會危難的。」

  熟料,田因齊話音剛落,田慮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二人面前,一副意味深長的神情再以不懷好意的語氣陰陽怪氣道:「哎呦呦,怎麼?太子殿下,這就開始以權謀私,袒護自己人了嗎?」

  「老將軍可是說了練會為止,太子殿下還能幫學正大人練習不成?」

  田氏宗親樹大根深,枝繁葉茂,一城一縣都相當於分封出去的獨立勢力。即使田因齊貴為太子,有時也不能直接撕破臉皮,對平輩大打出手。畢竟到底是要顧及他們父輩的勢力,避免他們對自己的君父田午施壓。

  所以語言上的爭執相鬥,儘可能的避免忍讓。田因齊,田熙對視一眼,索性都準備直接離去,避讓不理。

  但田慮倒是不準備輕而易舉的放過二人,正好算一算上午被項子牛威懾,最後又被田熙搶了風頭出彩的怨氣。

  「慢著!太子殿下,稷下學宮諸子,都要相互切磋比試,才能找到自己的不足,更進一步,田慮不才,願與學正試劍!」

  田慮右手執劍,劍尖對準田熙,沒有絲毫退讓放人之意。

  「田慮,你非要這樣咄咄逼人嗎?」田因齊握緊劍柄,正視田慮,對視著那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的犀銳目光。

  田慮沒有理會田因齊,他面向田熙說道:「學正大人也不想傍著太子的大腿,被眾人說閒話吧,我田慮願向學正大人試劍!」

  一語既出,田慮左手掌心瞬間運氣,一道迅烈掌風劈臉就來,田因齊一見,一把推開田熙。只見田慮凝聚出的,以肉眼可見的紫光靈氣交匯而成的掌風從二人中間,飛掠而過。

  「好你個田慮,稷下學宮是不禁止學子私下比試,既如此,本宮就不客氣了!」田因齊怒不可遏,仗劍而出,與田慮交戰在了一起。


  「熙,找個地方歇著觀戰,讓本宮會會他!」與田慮交手的空隙,田因齊仍然不忘囑託田熙一句。

  「殿下當心為上」田熙的穿越生活,又多了一個新的第一次,第一次看見二人比武相爭的場面,還是武術真劍對決的場面。一時愣的除了擔心田因齊外,說不出話來。

  「鏗鏘」

  伴隨著數聲劍鳴的聲聲入耳,兵家學堂內的學子,呼啦圍成一圈,都開始了觀戰。

  只見兩把鐵劍碰撞交鋒的激烈,電光火石之間,二人已經交手數個回合。

  「游龍境,又如何?老子雖差你一境,但比試結果又非得是境界說了算嗎?看招吧!」

  田慮毫不退讓,氣勢洶湧,即使面對著的是一國太子,也不會讓他在身份上感到任何懼怕之意。都是田家人,就連田因齊他老子田午的繼位都是宗族勢力說了算。

  兩人一時半會兒間,勢均力敵,雙方均不見弱勢。一招勝過一招,一式蓋過一式。

  除了先前田慮挑釁的掌力外,雙方都十分自覺默契的以純粹的武功劍術比拼。都不敢再用術法對招,畢竟要是打碎弄塌了學堂才真是發生了大事。

  「都給老夫住手!」就在二人交戰到忘我之刻,突然間,有一聲吼出,光憑一道音波,就震懾開了兩束糾纏廝殺的劍光。

  田因齊,田慮在項子牛的阻攔下,接連退後數步。

  「殿下!」田熙趕忙過去,一把攬住田因齊,可還是在音波的余勁下,兩人一起後退三五步才穩住身形。

  田慮就慘了,直接被震飛在空中數息,才重重摔倒在地。

  看著一國太子和學堂士子內鬥,氣不打一出來的項子牛,一趕到學堂門口止住紛爭,就開始怒斥道:「爾等不好好練習劍術,卻在這裡同門相鬥,是何道理?」

  項子牛環顧一大批士子,讓一眾士子膽戰心驚,仿佛比試的不是田因齊,田慮兩個人,是所有兵家學堂子弟共同犯的錯。榮辱與共了屬於是。

  直到項子牛點名到其中一個學子的名字,才打破僵局:「田向,隨我來!」

  「是,將軍」那名叫田向的學子,聽到項子牛的吩咐後,緊跟著項子牛出了學堂大門。

  待到田向,向項子牛解釋了一番親眼所見的前因後果後,項子牛什麼也沒說,只是讓田向回去宣布,今日的功課修習,到此結束。

  眾人聞言,紛紛離散,各顧各的去了,田慮狼狽不堪的出了學堂,田熙則攙扶田因齊,因為兵家學堂距離學正堂不過片刻時間便能到達,所以二人決定去到學正堂內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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