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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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漸漸黑了,屋內燈朦朧,人不語。心事猶如花開,又轉瞬隕滅。

  公孫明珠坐在桌前,心事重重,白皙的臉,透著一層淡紅,美艷不可方物。扎西趴在桌上,似睡非睡。香姑則一言不發,看著菜餚發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竹筒內,白圭的聲音,越來越大。香姑拍了一下竹筒,道:「乖,別說話。」

  「氣煞老夫也,排資論輩,我是你祖宗一輩的。」白圭大喊道。

  公孫明珠道:「香姑,放他出來吧。」

  香姑擰開竹筒,一股黑煙出來了,白圭望著桌上的飯菜,怒不可恕:「我在裡面受苦,你們大吃大喝,享盡人生快活。豈有此理。」

  白圭說完,一股黑煙,吐了出來,桌上飯菜,很快就腐蝕了,化作一層灰。公孫明珠皺眉道:「我一番仁義,你卻不識好歹。」

  白圭突然唉聲道:「我饑渴難耐,可惜不能吃東西,喝美酒。你說,我冤不冤。」

  「冤情是在外的,不是在心裡的。在人群中,你確實冤枉。可是你一個人時,有什麼關係呢。人生都是一樣。」扎西道。

  「小兔崽子,你敢教訓我!」白圭大怒,一口黑煙,朝扎西吐去。扎西嚇得一動不動,公孫明珠見了,衣袖揮舞,黑煙飄到屋外,隨風而散。

  「這樣下去,我撐不了十天。我每吐一口黑煙,能量就消散一分。十天以後,我就煙消雲散了。」白圭的聲音,非常悲哀,回憶當年,心有不甘。

  「那你別發火,別吐黑煙,不就行了。」香姑笑道。

  「不行,我寧可怒火燒死,也咽不下這口氣!」白圭哼了一聲,飄到屋外,看見一條貓,蹲在石頭上,詭異的眼神,正盯著它。

  白圭大叫一聲,飄回屋內,鑽進竹筒里,聲音恐慌無比:「貓……貓!」

  貓卻跳進屋內,趴在竹筒上面,目不轉睛的盯著它。白圭龜縮起身軀,哀求道:「別讓它過來,別讓它過來……你們把它趕走,我帶你們進龍宮!」

  公孫明珠聽了,眼睛陡亮,一巴掌拍飛貓咪,道:「貓咪,你就這麼對待我的恩人?還不出去,從今往後,你是生是死,我再也不管你了。」

  貓咪喵了一聲,匆匆出門。再見面時,它已經是棲鳳山的寨主了,後話不提。

  貓咪出去後,白圭立馬鑽出竹筒,在空中漂浮著,道:「你們真的要救那個傻小子?」

  公孫明珠點點頭:「他說過,我們的團隊,是海賊王。」

  扎西也道:「我們失去的夠多了,難道還要失去麼?」

  白圭哈哈大笑,道:「你們不知道,那湖裡的龍王,和我是好朋友。我們稱兄道弟,幾百年了。」

  公孫明珠驚訝道:「真的假的?」

  白圭道:「幾百年前,成千上萬的戰士,死在孤島,我也被封。島上怨氣衝天,不得安寧。龍宮也受黑暗侵蝕,魚蝦經常死去。後來龍王,製造了一面靈鏡,鑲嵌在無字碑上面。每到月圓的時候,墓碑上就會傳來光亮,照射進洞底。我就可以出去,找龍王喝酒。這幾百年,死去的士兵,投胎的投胎,轉世的轉世,都進了輪迴。就我一個,怨氣太大,無法投胎。龍王也勸我,放下仇恨,可我就是不聽。」

  「那你帶我去龍宮,我帶你找舍利子。」公孫明珠道。

  「可以,不過有一個條件。就是到了龍宮,你必須聽我話!」白圭道。

  「一言為定。不過,你不能無禮!」公孫明珠沉默一會,答應了。

  白圭怒了,朝她噴了一口黑煙,大聲道:「我是那種人麼,你可是我晚輩!」

  「你是那種人。」扎西眨眨眼,似乎洞察到什麼。他還是一個小孩,可惜知道得太多了。

  「哼,跟我來。」白圭往外飄去。

  三人跟在白圭後面,上了一條小路,一路上,都是蘆葦,走著走著,月亮出來了。扎西一路歌唱,旅途雖然寂寞,也可以苦中作樂。

  幾人走了十多分鐘,月光下,前面出現一個廟,顯得寂靜異常。

  白圭道:「這就是龍王廟了,我們進去。」

  幾人進了廟,廟裡供著龍王,還有土地神。白圭道:「龍王兄,好久不見,我給你帶來了幾位客人。」

  龍王廟頂,浮現出一個龍頭,它睜開雙眼,緩緩走了下來,竟然是一個紫袍君子,三十多歲,可是他活了幾千年。


  龍王大步相迎,握著白圭的手,笑道:「原來是白圭老弟,失敬失敬。幾日沒見,你居然從湖底逃生,真是可喜可賀。這幾位是……」

  龍王打量著公孫明珠幾人,疑惑不解。不知幾人,為啥找他。

  「他們幾人,是我的恩人,救我出來。只是他們有一個朋友,沉入湖底,消失不見了。我想了想,只有找龍王兄幫忙了。湖底魚蝦,成千上億。只要龍王一聲令下,找個人,不就像喝水那麼簡單。」白圭大笑著。

  「好,我去看看。你等我幾分鐘。」龍王消失不見了。

  幾人等待許久,有些苦悶,不由打量著龍王廟。扎西年幼,見到牆壁上,有一個圓環,不由走過去,用手一拉。

  「嘩…」一旁傳來沉悶的響聲,只見牆壁上,石塊被吊起,出現一個暗門,裡面有無數螢火蟲,飛了出來。猶如滿天的星星,墜入人間,美輪美奐。

  白圭見了,欣喜不已,飄在空中,追著螢火蟲飛舞,幾人也心情愉悅。這時,廟裡白光一閃,龍王來了。他看著漫天的螢火蟲,詫異不已,欣慰的問道:「這道門,是誰打開的?」

  「是我!」扎西有些害怕,未經許可,動了這裡東西,是極不禮貌的。

  龍王笑道:「別怕,我送一樣東西給你。」隨後,他從石洞後,掏出一本經書,遞給扎西,道:「一千多年前,這裡地貧水少,龍宮內的子民,少之又少。我時常憂愁,可是毫無辦法。後來這裡路過一個取經人,他贈給我兩本經書。上一本經書,我就不提了。就是無字碑下,那塊石碑。上面極盡男歡女愛,所以我的子民,多了起來。可是子民們,不知節制,荒淫過度,導致疾病滋生,樂極生悲。還有一本經書,就是這一本了。只要打開了,我龍宮子民,就無災無難了。」

  扎西接過經書,喜之不盡。打開一看,上面全是飛天圖,霞光卷漫。於是藏在懷裡,生怕失去了。

  龍王把經書贈給扎西,對幾人道:「我剛才下令,讓所有魚蝦龜鱉,找尋你朋友。可是都說沒看見,我也非常奇怪。不如,你們隨我去龍宮,盛情款待你們。」

  公孫明珠也很奇怪,她明明看見,鍾歡沉入湖底,難道憑空消失了。於是點頭答應,一起去龍宮。

  龍王見了,扯下一根蘆葦,丟在湖面上,很快,湖面被劈開一條路。龍王在前面走,幾人跟在後面。不知過了多久,來到龍宮前。

  整個龍宮,氣勢恢宏,猶如水晶殿一般,龍王拍了拍手,門被打開了,跪著兩個侍女,恭迎道:「參見龍王,歡迎遠方的客人。」

  龍王道:「起來吧。傳令下去,備好酒好菜,我要款待客人。」

  幾人進去後,不由嘖嘖稱讚,龍宮內,金光閃閃,數不清的奇珍異寶,俊男美女,美味佳肴。

  龍王邊走邊道:「這座龍宮,是有法力加持的。這些子民,在龍宮裡,都是人形。出了龍宮,可就是魚蝦龜蟹了。能挑選入宮的,只有三千生靈而已。」

  隨之,幾人到了大殿,一張巨大的石桌上,擺滿山珍海味。龍王入主,幾人坐下後,一個士兵,走了進來,稟告道:「啟稟龍王,屬下又找了一圈,沒發現人類的蹤影。可是有一件事,非常奇怪!」

  「什麼事?」龍王道。

  「我們普查了一番,青魚精李霸,鯽魚精李才,鯉魚精李畫仙,都不見了。」

  「查,務必找到它們。」龍王道。

  「是,屬下告退!」士兵退下了。

  龍王邀請他們喝酒,可是幾人卻無心喝酒,只是尋思:「鍾歡到底去哪了?」

  一個人常在,大家就習以為常了。可一個人消失的時候,大家才懂得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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