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幽冥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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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霧還未散去,幽冥澗的霧氣就像是有生命的活物,在谷底肆意翻湧。鐵索橋在灰白的霧靄中若隱若現,橋身布滿了暗綠色的鏽跡,仿佛被無數雙無形的手瘋狂撕扯過。

  慕容羽站在懸崖邊,手中摩挲著那塊玄鐵令牌。

  「唐門的『生死令』啊~」蘇瑤在一旁瞥了一眼,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她右肩的火焰胎記在晨光的映照下若隱若現,仿佛隨時都會燃燒起來。她的尾音輕輕挑起,指尖有意無意地撫過袖中藏著的銀針,針尖反射出一絲冰冷的寒芒。「慕容公子,你這秘密藏得可夠深的呀。昨天你突然出聲,可是將我嚇了一跳,我還以為你是一平凡的江湖遊俠呢~」她調侃道,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狡黠。

  慕容羽眉頭皺起,可能是受故地影響,平時那個愛笑的江湖俠客一反常態變得冷峻又沉默。

  「不要貧嘴,事到如今,接下來該往哪走?」冷凝霜打斷蘇瑤的話語,看向腳下。

  四人站在懸崖邊,腳下是深不見底的毒霧深淵。冷凝霜皺著眉頭,手中的劍尖挑起一塊碎石,然後用力拋向鐵索橋。石塊還沒碰到鎖鏈,就被一股無形的氣勁瞬間絞成了齏粉,空氣中頓時瀰漫起一股刺鼻的焦味,那味道像是腐肉和硫磺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嘔。「蝕骨陣。」冷凝霜輕聲說道,眉頭微微蹙起,她的霜色裙擺被山風吹得高高揚起,露出腰間那枚晶瑩剔透的冰玉墜子。「唐門的迎客禮,還真是別致啊。」她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

  慕容羽深吸一口氣,然後毅然咬破指尖,將血珠抹在令牌鬼首的眼眶處。剎那間,令牌驟然發燙,暗紅的血漬迅速滲入紋路之中。緊接著,鐵索橋上的霧氣如同潮水一般迅速退去,露出了橋面密密麻麻的機關齒輪。齒輪縫隙間隱約可見暗紅色的鏽跡,看上去像是乾涸的血漬,更有幾處卡著半截白骨,顯然曾經有人試圖硬闖此地,卻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大家跟緊我的步子。」慕容羽率先踏上鐵索,他的靴底精準地避開每一塊活動的青磚,聲音低沉而堅定。「這橋的步法,我娘曾經教過我。七歲那年,她讓我閉著眼走九宮格,還說要是錯一步,就要罰我抄十遍《千機訣》。那時候我還以為只是個遊戲呢。」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懷念。

  蕭逸塵緊緊跟在慕容羽身後,他的木劍在鞘中微微震顫,劍柄處的蝌蚪銘文泛起幽藍的微光。當他們行至橋心時,岩壁突然裂開三道縫隙,九具青銅傀儡手持連弩現身。傀儡眼眶中嵌著的血紅晶石閃爍著妖異的光,弩箭箭簇泛著墨綠的毒芒,散發著致命的氣息。慕容羽見狀,連忙抬手攔住欲拔劍的蕭逸塵,他足尖輕點橋柱,身形如燕般掠過傀儡頭頂。衣袂翻飛間,他手中的令牌精準地插入其中一具傀儡後頸的凹槽。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響,齒輪轉動聲戛然而止,所有傀儡瞬間僵立如石像。緊接著,一具傀儡的胸腔彈出一卷泛黃的帛書。

  見那帛書,慕容羽瞬間失了常態,疾步向前。

  「果然如此……」慕容羽攥緊帛書,指節因為用力而變得發白,帛書邊緣的焦痕刺得他掌心生疼。「我娘當年盜走的《天工譜》,竟然一直藏在幽冥澗。」他展開殘卷,泛黃的紙頁上繪著精巧的齒輪構造圖,圖側的硃砂批註格外醒目:「人傀之術,逆天而行,終遭反噬。」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憤怒和無奈。

  蕭逸塵豎劍在旁,見狀走向前,拍了拍慕容羽肩膀,張嘴卻無言。

  慕容羽猛然起身,手中抓著帛書,青筋暴起。

  「走!」

  毒霧瀰漫的深澗後

  眾人小心翼翼地前行,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謹慎。他們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山谷中迴蕩,打破了這片死寂。

  一座依山而建的黑色樓閣突兀的出現在眾人眼前。飛檐下懸著的青銅鈴鐺,鈴身刻滿了扭曲的符文,隨著微風輕輕響起,奏出詭異的曲調,似哭似笑,讓人毛骨悚然。

  往樓上看去,只見一老者佝僂著背,手中提著一盞骨燈,燈芯燃著幽綠的鬼火。

  察覺的異樣的目光注視,蕭逸塵等人齊齊抬頭看去,卻只見剛才還在百層樓上的黑影,突兀的來的眼前。速度之快,讓人來不及反應。

  「啊!」蘇瑤驚呼,袖中銀針卻已射出。

  銀針疾射,卻在離老人臉龐三寸處如泥牛入海,不得寸進。

  老者站在慕容羽前,他渾濁的目光掃過慕容羽的臉,喉間發出沙啞的嘆息:「像,真像千機使大人……連皺眉的神態都一模一樣。」

  慕容羽不語只是盯著他那渾濁的雙眼。

  「罷了罷了,來吧來吧。」

  老者轉身,閣門轟然開啟,慕容羽立即跟上。


  三人人相互對視,「蕭兄,這。」冷凝霜輕聲開口,蕭逸塵看嚮慕容羽,見他那堅定的背影后,環視其餘二人。

  「我相信慕兄。」

  閣內昏暗無光,唯有壁龕中的鮫油燈投下搖曳的光暈。慕容羽緩緩走進閣內,撫摸著積灰的機關獸殘骸,指尖觸到一道熟悉的裂痕——那是他七歲時用小刀刻下的記號。記憶如潮水般翻湧而來:七歲生辰那夜,母親將他塞進機關獸腹中的暗格。門外傳來激烈的刀劍相擊聲,他透過縫隙看見母親的白衣被鮮血染紅,手中半卷《天工譜》被她匆匆塞入獸首。「羽兒,記住,唐門的機關不該是殺人器……」她最後一笑,指尖拂過暗格縫隙,機關獸轟然閉合。黑暗中,他聽見金屬撕裂血肉的悶響,溫熱的血滴從縫隙滲入,染紅了他的衣襟。

  「當年你娘叛出唐門,是因為她反對煉製『人傀』。」守閣老者點燃一盞燈,火光映出牆上密密麻麻的罪狀書,字跡如刀刻般凌厲。「她用《天工譜》換你一條生路,自己卻死在煉傀陣里。」老者枯瘦的手指划過其中一行,「『千機使慕容嫣,私放三百童男童女,罪當萬蠱噬心』——這是她最後一頁供詞。」慕容羽聽著老者的話,眼眶泛紅,心中充滿了對母親的敬佩和思念。

  這時,蕭逸塵忽然按住心口,他的木劍掛飾與密室中央的劍架產生了強烈的共鳴。劍架上橫著一柄斷劍,劍身的裂紋與他木劍的蝌蚪銘文完美契合。老者顫巍巍地取下斷劍,劍刃映出他蒼老的面容:「此劍名『靈樞』,是唐門祖師鎮壓幽冥所用。百年前劍魄一分為二,一半封入木劍,另一半……」他的目光掃過蕭逸塵與蘇瑤,「在你們身上。」

  蘇瑤聽後,忽然扯開衣袖,右肩的火焰胎記竟與劍柄紋路呼應,泛起赤金光芒。「難怪清虛老道千方百計要抓我們……」她驚訝地喊道,眼神中充滿了憤怒和不甘。

  蕭逸塵面露驚色,「這這這」

  「你們速速隨我來。」老者臉色少見的慌張。

  眾人跟隨守閣老者穿過一道暗門,石階蜿蜒向下延伸,濕冷的空氣裹著腐臭味撲面而來。地底祭壇陰冷潮濕,石壁上刻滿了晦澀的符文,每一筆都滲著暗紅的血漬。

  一道人影從地底祭壇深處顯現。

  唐門老祖拄著蛇頭杖現身,枯瘦的手捏著一隻機關木雀,雀眼鑲著兩粒血玉。她瞥見蕭逸塵手中的木劍,喉嚨里溢出沙啞的笑聲,似夜梟啼哭:「清虛那老道倒是會算計,竟把靈犀殘魂藏在我唐門舊物里。」

  老祖指尖划過一行字跡,蛛網般的皺紋在火光中顫動:「靈犀劍本為鎮邪之物,卻因殺戮過重遭天譴。劍魄需寄於雙生子血脈,一為容器,一為鑰匙。」她將一枚青銅鑰匙扔給慕容羽,鑰匙尾端雕著雙蛇纏枝紋,「你娘偷走《天工譜》,是為毀掉人傀術。可惜清虛早與血月城勾結——如今噬心草已蔓延武當後山,下一個便是唐門。」

  慕容羽接過鑰匙,心中五味雜陳。他將鑰匙插入祭壇凹槽的瞬間,地磚突然翻轉,露出暗格中一封泛黃的信箋。他顫抖著展開信箋,母親的字跡斑駁模糊:「羽兒,若見此信,速往血月城。噬心草之禍,唯有母蠱可解……清虛與血月夫人密謀二十年,欲以雙生子血祭天機盤,切莫……」信紙在此處撕裂,殘破邊緣沾著褐色的血痕。慕容羽看著信箋,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使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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