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折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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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亞醒來時,整個人的身體都深深陷進雪堆里,刺骨的冰寒與胸部傳來的陣陣痛感使他很快清醒過來。

  天已經漸黑了,呼出的每一口氣都帶著極重的血腥味。

  「我……沒有……死嗎?」

  剛剛在渡鴉上被冰元素波及的瞬間,一層極強的冰元素力附著在他身上,又從幾十米高的高空從極速飛行的渡鴉上摔下。

  不過這次他並沒有在那霧氣瀰漫的天使處醒來,成功活了下來。

  對了!希爾!

  諾亞強撐著自己從雪中坐起,強烈的疼痛感讓他難以忍受。

  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少女的身影,好在霜寒魔女沒有追擊上來。

  他帶著重傷,在雪地中行走極不方便,傷勢主要集中在胸口處,應該斷了幾根肋骨,其他地方除了擦傷與凍傷外並無大礙。

  終於,不遠處的一處凹陷引起諾亞注意。

  他深一腳淺一腳地向那走去,希爾的身體被雪蓋住了大片,嘴角大片的血跡蔓延到脖頸處。

  諾亞渾身一顫,比氣溫更寒冷的想法從腦海中變得具體。

  他跪倒在雪地里,把希爾臉上的積雪掃去。

  身體上的疼痛已經拋在腦後,只是抓著對方的肩膀輕輕呼喚著名字。

  諾亞的絕望在此時滋生到極致,淚水從他眼角處滑落。

  剎那間!諾亞捕捉到一個極為細小的動作,在某一瞬間希爾的眼皮跳動了下。

  他俯下身子,扒開胸口的雪,微弱的心跳聲如同天使的希望交響,諾亞長呼了一口氣,繼續呼喊著希爾。

  少女微弱的意識終於掌控身體,兩人對視的一瞬間,諾亞的淚滴落在希爾臉上。

  在那一瞬間,希爾沒有感受到劫後餘生的喜悅,多年前父親的臉與眼前的少年重合上。

  臉上那顆淚滴的餘溫像失去親人後無數的冬夜裡的篝火,溫暖傳遍了她的身體。

  疼痛與寒冷在此刻似乎不復存在,她伸出手,握住對方。

  眼淚像斷線珠簾一樣,大顆大顆地掛滿眼角。

  她在諾亞的攙扶下起來,隨著動作身上覆蓋積雪的掉落,諾亞的表情僵持住。

  希爾疑惑地跟隨著諾亞的目光,看向自己。

  諾亞腳一軟,險些又摔進雪地里。

  在希爾的左側小腹處,一大塊冰元素凝結著,她的肉體已經在爆炸中被冰封住擊碎,在瞬間又被冰元素冰凍血液保持住原樣。

  在那刻,她想到推開諾亞,卻忘了自己沒有足夠的魔力來操控「鴉」的氣流空間躲避。

  希爾顫抖著將手放在那上面,上面的細小冰碴隨著觸碰掉落。

  她看向諾亞,對方白的嚇人的嘴唇與這片地方對應上。

  「希爾……」他重複叫著她的名字,好像這樣就能做到些什麼一樣。

  希爾發覺自己的力氣像被抽乾,小腹處的元素力聚集十分純粹,硬的嚇人。

  希爾看著諾亞努力釋放恢復魔法帶來的綠色光圈,想告訴他,這樣是沒用的。

  她順著諾亞的手重新平躺下去,這樣的傷勢,在這片雪域當中是不可能存活的,而他們也沒有離開的資本。

  希爾看著白蒙蒙的天空,用這段時間恢復的魔力召喚出一隻渡鴉,這隻遠不及之前來的大,個子比普通渡鴉還要瘦小一些。

  「諾亞……讓它帶你離開吧……」

  諾亞愣住了,他俯在希爾身上痛哭著。

  什麼都改變不了,什麼都阻止不了。

  希爾吃力地把手放在諾亞背上,感受最後的溫暖,試圖壓下死亡的恐懼。

  可是做不到……

  「我不想死……」

  「諾亞……我真的不想死……」

  「我還沒有給媽媽報仇……」

  「我好想活下去……」

  希爾抽泣著,少女的氣息也隨著抽泣聲慢慢減弱,手也從諾亞背上滑落。

  諾亞的雙眼布滿血絲,他沒有動,即使早已經感受不到身下的心跳聲。

  渡鴉站在他的肩上,沒有任何動作。


  諾亞站起身,發現自己的傷口竟然被治療了一些,才想起剛剛希爾放在他背上的手。

  他站起身,用滿是凍瘡的手刨起雪來,好在這裡的積雪夠厚。

  不過一會,希爾就被大雪給掩埋住,他帶不走她,也不想她就這樣躺在雪地上。

  渡鴉飛至不遠處的枯樹幹上,諾亞再次看了眼腳下的地面,隨後便朝著渡鴉方向走去。

  他握緊了拳頭,疼痛感如烈火般燃燒著他全身,但無盡頭的憤怒屠殺著這他的所有情緒。

  「魔女……」

  諾亞一拳砸在那棵枯樹上,上面殘留的積雪盡數瓦解。他的力氣已經沒有絲毫,但對魔女的殺意似乎無窮無盡,支撐著他。

  「我一定要殺了你……」

  冰系領域魔法還在運行,這片地方埋葬了無數人的屍骨,無法融化的冰雪將整座城市包裹。

  諾亞沒有再回一次頭,在這裡,他失去了兩個人。

  大雪飄零,不知走了多久,渡鴉一直保持著三米的距離在前方帶路。

  要是沒有希爾留下的這隻渡鴉,諾亞絕不可能自己一個人走出去。

  即將離開領域魔法的範圍了,腳下的雪地也變得柔綿。

  體力應該早已耗盡了,但求生的欲望本能驅使著這副身體向前走去。他的腳步陷進大雪中,白色飄落在這片死亡之地。

  諾亞疲憊不堪地邁動腳步,發現不遠處一道人影向自己走來。

  「腐蝕」羅納多·撒耶。

  身著黑色斗篷的他自迷茫大雪中緩步前進,每一步都在身後留下黑色的殘留。

  看到他的瞬間,諾亞的氣力也到盡頭,一個不穩摔在雪地中。

  羅納多看著腳下的諾亞,伸出手,綠色光圈在他周圍升起。

  「「渡鴉」太年輕了,讓她參與魔女調查本就是不明智的。」

  他俯下身子,黑色物質從指尖流出,包裹住諾亞。

  從雪地下探出一隻深黑手掌,抓住諾亞的身軀,羅納多直起腰,左手虛握,地下的手掌也做出同樣的動作。

  如冰塊在烈日下快速融化,深黑手掌化作一攤攤黑色物質,原有的地方露出最下方的地面。

  羅納多沿著諾亞的腳印看向他走來的地方,眯了眯斗篷下的眼睛。

  「雖然有點瑕疵,不過此次任務也圓滿完成了,「觀眾」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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