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回憶另響
「滾出去！」
「不要待在村莊！」
希爾猛地張開眼睛，發現窗外傳來熊熊火光。
不顧母親的阻攔，她赤著腳跑向床邊。
大片的火把燃燒產生的濃煙漂浮在家的上方，村民們憤怒地包圍了房子，謾罵聲此起彼伏從人群中響起。
父親站在門口，想盡力安撫眾人平靜下來，可沒有人聽的進去，只是不斷揮動手中火把，將面前的斯文男人視作惡魔一般。
年邁的村長在自己兒子的攙扶下，理所應當地站在隊伍前沿。
那個希爾平時敬愛的村長爺爺，如今帶領著村民隊伍，一步步將父親逼入絕境。
「安德森，為什麼？」村長開口質問著父親。
男人沉默著，火光在他的薄片眼鏡中閃爍，像在直視地獄。
「為什麼你是諾倫斯教徒？」
聽到這話，父親明顯的顫抖了一下，不過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此時，希爾與樓下抬起頭的村長對視上。
她回想起來，當時村長的眼神中，出現了一絲憐憫。
隨後馬上低下頭，再次將視線聚集於父親。
「你知道的，王國全面圍剿諾倫斯教，私藏教徒是死罪啊。」
「安德森……你走吧，帶著家人離開，天一亮我們就會上報衛隊。」
人群中立刻爆發了，不滿與憤怒充斥著整個村莊。
「不行！不能讓他們離開！」
「村長，要是讓衛兵隊發現我們放走了諾倫斯教徒，誰來承擔後果？！」
「對，裡面那個女人絕對也是！」
沉默許久的父親在聽到這話時雙腿有些發軟，扶住門框：「不……不是的！我是教徒，我懺悔！」
他支撐不住，慢慢跪下，希爾的世界崩潰了。
他在那個永遠對她展露微笑的父親臉上，第一次看到了絕望的眼神。
「我求求你們，對我怎麼樣都可以！但請放過我的家人！」
但這種哀求反而助長了村民們的氣焰，人群化成發現食物的飢餓蟻群，慢慢將這個溫暖的家庭分解蠶食。
小女孩早被這陣仗嚇哭，只是在聽到這才壓抑不住發出聲響，希爾被母親拉回，抱住她縮在角落裡。
溫熱的液體低落在她脖頸處，她想抬頭，但母親只是將她緊緊抱著。
時間過了太久，她甚至分不清是母親的身體在發顫還是自己。
外面的哄鬧聲漸漸平息了，父親打開房間的門，雙眸再沒有了光彩。
母親平復好希爾，走到父親面前，兩人耳語了幾句，隨後雙雙帶著淚痕看向牆角的女兒。
父親離開了，可屋外的火焰與人群卻沒有，母親一言不發，將一件件衣物放入包裹中。
直到希爾的小手被她握住，沒有一絲猶豫地，強硬地向外拉去。
希爾回頭，這房間內的每一物，都組成了她生命的一點一滴。
年幼的她在那時就早已經知道，再回頭，就不會再回來了。
人群為屋內走出的兩人讓開一條道路，沒有人講話，有的只是火把上火星炸開的爆裂聲。
希爾看著四周的隊伍，每一個人的臉上無一不是冷漠與厭惡。
在那群村民背後，她看到了他們的孩子，甚至在下午與她一同在農場中做遊戲。
他們的眼神沒有像父母那樣，只不過與希爾對視上，她看不出任何情緒。
就這樣被隊伍簇擁著來到村口，那條她跑了無數遍的泥路上。
父親站在一旁，往日的面孔已經無法與這個疲倦的男人對應上。
他的目光從妻子身上轉移到自己的女兒，蹲下來，雙手放在背後。
「希爾，你不是說好久沒去奶奶家了嗎？」男人笑著，年幼的希爾聽不出笑中的苦澀。
「你和媽媽先走，爸爸呢，再和村長爺爺敘敘舊。」
希爾雙眼紅腫地看向村長，後者一直低著頭，孩子的目光讓他心臟直跳。
希爾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頭。
背後的火光照著他們離開村子的路，可稍微遠一些，便是無盡的黑暗。
走了一段距離，兩人只是憑藉著平時的記憶向前走著。
「媽媽。」
希爾突然開口，母親回頭，孩子的眼睛在黑暗中直視著前方。
「我們……是被趕走了嗎？」
母親愣住了，隨後半蹲下抱住女兒，不再顧及地抽泣著，反觀希爾卻只是平淡地將雙手攬在媽媽的肩上。
天色漸漸明亮了，旭日從身後位於東方的村莊處升起，兩人依偎在一棵樹下。
母親雙目無神，只是一下下拍著懷中的希爾。
帶著特有氣息的微風吹過，希爾抬起頭，身穿著黑色常服的年輕女性站在不遠處。
她慢慢走來，衣擺下方的流蘇跟著風有節奏地擺動著。
「是有遇到什麼困難了嗎，夫人？」
她銀鈴般的聲音脆生生的從那張姣好的臉上發出，給希爾的印象極好。
但母親只是輕輕搖了搖頭：「沒事的……沒事的。」
她只是微笑著拂開衣擺，蹲下打量著懷中的希爾：「孩子怎麼這樣休息呢，去我那坐坐客吧。」
母親愣住了，她原先的計劃是去希爾的奶奶家安頓好希爾，再回來尋找丈夫。
但路途遙遠，在這個偏僻的村莊不會有馬車特意經過，要想出去就得靠當地的馬車車夫。
陌生的女性出現在這裡，雖然難以理解，但目前的確沒有表露出惡意。
希爾緊緊牽著媽媽的手，跟隨著前方女人，而她也只是隨意地與母親搭著話。
路程不過十分鐘，在女人進入森林前，母親的腳步慢了一些，但等背影慢慢遠去，又帶著希爾跟了上去。
簡樸的木製小屋中，一杯熱茶杯準備好放在母親面前的餐桌上。
沒有什麼多餘的裝飾，木屋雖然不大，但應有的家具已經準備齊全。
她環顧房間，手心卻有了些汗，住在這片村莊十多年，從來沒有聽說附近的村莊有人居住。
希爾安靜地坐在一旁，不知想著些什麼，一直盯著熱茶冒出的熱氣。
「謝謝您的招待，還不知道小姐的名字？」
年輕女性摺疊好掛肩放在一旁，自己拿起另一杯茶抿了一口。
微笑著開口：「莉莉艾.薩西安，叫我莉莉艾就好。」
「不要待在村莊！」
希爾猛地張開眼睛，發現窗外傳來熊熊火光。
不顧母親的阻攔，她赤著腳跑向床邊。
大片的火把燃燒產生的濃煙漂浮在家的上方，村民們憤怒地包圍了房子，謾罵聲此起彼伏從人群中響起。
父親站在門口，想盡力安撫眾人平靜下來，可沒有人聽的進去，只是不斷揮動手中火把，將面前的斯文男人視作惡魔一般。
年邁的村長在自己兒子的攙扶下，理所應當地站在隊伍前沿。
那個希爾平時敬愛的村長爺爺，如今帶領著村民隊伍，一步步將父親逼入絕境。
「安德森，為什麼？」村長開口質問著父親。
男人沉默著，火光在他的薄片眼鏡中閃爍，像在直視地獄。
「為什麼你是諾倫斯教徒？」
聽到這話，父親明顯的顫抖了一下，不過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此時，希爾與樓下抬起頭的村長對視上。
她回想起來，當時村長的眼神中，出現了一絲憐憫。
隨後馬上低下頭，再次將視線聚集於父親。
「你知道的，王國全面圍剿諾倫斯教，私藏教徒是死罪啊。」
「安德森……你走吧，帶著家人離開，天一亮我們就會上報衛隊。」
人群中立刻爆發了，不滿與憤怒充斥著整個村莊。
「不行！不能讓他們離開！」
「村長，要是讓衛兵隊發現我們放走了諾倫斯教徒，誰來承擔後果？！」
「對，裡面那個女人絕對也是！」
沉默許久的父親在聽到這話時雙腿有些發軟，扶住門框：「不……不是的！我是教徒，我懺悔！」
他支撐不住，慢慢跪下，希爾的世界崩潰了。
他在那個永遠對她展露微笑的父親臉上，第一次看到了絕望的眼神。
「我求求你們，對我怎麼樣都可以！但請放過我的家人！」
但這種哀求反而助長了村民們的氣焰，人群化成發現食物的飢餓蟻群，慢慢將這個溫暖的家庭分解蠶食。
小女孩早被這陣仗嚇哭，只是在聽到這才壓抑不住發出聲響，希爾被母親拉回，抱住她縮在角落裡。
溫熱的液體低落在她脖頸處，她想抬頭，但母親只是將她緊緊抱著。
時間過了太久，她甚至分不清是母親的身體在發顫還是自己。
外面的哄鬧聲漸漸平息了，父親打開房間的門，雙眸再沒有了光彩。
母親平復好希爾，走到父親面前，兩人耳語了幾句，隨後雙雙帶著淚痕看向牆角的女兒。
父親離開了，可屋外的火焰與人群卻沒有，母親一言不發，將一件件衣物放入包裹中。
直到希爾的小手被她握住，沒有一絲猶豫地，強硬地向外拉去。
希爾回頭，這房間內的每一物，都組成了她生命的一點一滴。
年幼的她在那時就早已經知道，再回頭，就不會再回來了。
人群為屋內走出的兩人讓開一條道路，沒有人講話，有的只是火把上火星炸開的爆裂聲。
希爾看著四周的隊伍，每一個人的臉上無一不是冷漠與厭惡。
在那群村民背後，她看到了他們的孩子，甚至在下午與她一同在農場中做遊戲。
他們的眼神沒有像父母那樣，只不過與希爾對視上，她看不出任何情緒。
就這樣被隊伍簇擁著來到村口，那條她跑了無數遍的泥路上。
父親站在一旁，往日的面孔已經無法與這個疲倦的男人對應上。
他的目光從妻子身上轉移到自己的女兒，蹲下來，雙手放在背後。
「希爾，你不是說好久沒去奶奶家了嗎？」男人笑著，年幼的希爾聽不出笑中的苦澀。
「你和媽媽先走，爸爸呢，再和村長爺爺敘敘舊。」
希爾雙眼紅腫地看向村長，後者一直低著頭，孩子的目光讓他心臟直跳。
希爾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頭。
背後的火光照著他們離開村子的路，可稍微遠一些，便是無盡的黑暗。
走了一段距離，兩人只是憑藉著平時的記憶向前走著。
「媽媽。」
希爾突然開口，母親回頭，孩子的眼睛在黑暗中直視著前方。
「我們……是被趕走了嗎？」
母親愣住了，隨後半蹲下抱住女兒，不再顧及地抽泣著，反觀希爾卻只是平淡地將雙手攬在媽媽的肩上。
天色漸漸明亮了，旭日從身後位於東方的村莊處升起，兩人依偎在一棵樹下。
母親雙目無神，只是一下下拍著懷中的希爾。
帶著特有氣息的微風吹過，希爾抬起頭，身穿著黑色常服的年輕女性站在不遠處。
她慢慢走來，衣擺下方的流蘇跟著風有節奏地擺動著。
「是有遇到什麼困難了嗎，夫人？」
她銀鈴般的聲音脆生生的從那張姣好的臉上發出，給希爾的印象極好。
但母親只是輕輕搖了搖頭：「沒事的……沒事的。」
她只是微笑著拂開衣擺，蹲下打量著懷中的希爾：「孩子怎麼這樣休息呢，去我那坐坐客吧。」
母親愣住了，她原先的計劃是去希爾的奶奶家安頓好希爾，再回來尋找丈夫。
但路途遙遠，在這個偏僻的村莊不會有馬車特意經過，要想出去就得靠當地的馬車車夫。
陌生的女性出現在這裡，雖然難以理解，但目前的確沒有表露出惡意。
希爾緊緊牽著媽媽的手，跟隨著前方女人，而她也只是隨意地與母親搭著話。
路程不過十分鐘，在女人進入森林前，母親的腳步慢了一些，但等背影慢慢遠去，又帶著希爾跟了上去。
簡樸的木製小屋中，一杯熱茶杯準備好放在母親面前的餐桌上。
沒有什麼多餘的裝飾，木屋雖然不大，但應有的家具已經準備齊全。
她環顧房間，手心卻有了些汗，住在這片村莊十多年，從來沒有聽說附近的村莊有人居住。
希爾安靜地坐在一旁，不知想著些什麼，一直盯著熱茶冒出的熱氣。
「謝謝您的招待，還不知道小姐的名字？」
年輕女性摺疊好掛肩放在一旁，自己拿起另一杯茶抿了一口。
微笑著開口：「莉莉艾.薩西安，叫我莉莉艾就好。」